⊙萬 芳［北京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 北京 100875］

世間無限丹青手 一片傷心畫不成
——《文化苦旅》的色彩美

⊙萬 芳［北京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 北京 100875］

余秋雨的《文化苦旅》掀起了大陸“文化散文”的熱潮，其巨大的藝術(shù)魅力，與其中色彩的凸顯與運用是分不開的，此前卻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本文從《文化苦旅》中的三種顏色：紅色、黃色、青色入手，進(jìn)一步解析了這本散文集中所存在的色彩對比與色彩調(diào)和。繽紛的色彩與多樣的運用，讓這本書充滿了磅礴詩意與觸動人心的抒情，情思與色彩美的結(jié)合，亦成為本文分析的重心。

《文化苦旅》 余秋雨 色彩美

康定斯基曾說過：“色彩的調(diào)子和聲音的調(diào)子一樣，結(jié)構(gòu)非常細(xì)密，它們能喚起靈魂里的各種感情，這些感情極為細(xì)膩?！雹僮鳛橛嗲镉甑拇碜?，《文化苦旅》中有寧靜，有傷懷，有像火一般灼人的濃情。有人評價它“淡妝濃抹總相宜”，也有人評價它“一花一木總關(guān)情”，而這些繚繞的詩意、令人難以釋卷的思緒，與文中那些繽紛而濃稠的色彩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

一、《文化苦旅》的“三原色”

在《文化苦旅》中，余秋雨非常喜愛勾勒黃昏時分的景象，他筆下的黃昏，總是少不了那一抹斜陽，籠罩住他的文化憂思，為這一篇篇“文化散文”打上了濃重的底色——遲暮的、疲憊的、蕭瑟的紅。

在《道士塔》中，這抹紅色是凄艷如血的。它鋪灑在莫高窟前那些破敗的圓寂塔上，也爬上了王道士沾染了沙塵的土布棉衣，這紅色有氣無力而又無比荒涼，映襯著一個朝代的隕落。余秋雨在文中引用了一位年輕詩人的句子：“那天傍晚，當(dāng)冒險家斯坦因裝滿箱子的一隊牛車正要啟程，他回頭看了一眼西天凄艷的晚霞。那里，一個古老民族的傷口在滴血?！边@紅色并不似鋪天蓋地的潮水，也不像排山倒海的颶風(fēng)，它如滴在海綿上的水，一絲一縷地慢慢滲透，悄無聲息而又不容抗拒，還未等人有所察覺，已經(jīng)籠罩了一天一地，沾染上所有事物。多年后，當(dāng)敦煌學(xué)專家們走過圓寂塔，走過王道士曾駐足的土地時，這抹殘紅想必也滲入了他們心底。就這樣，《文化苦旅》中的第一篇文章，就為這本散文集打上了濃烈的底色，燒灼人心的同時，也讓人恍然“苦旅”的滋味。

到了《江南小鎮(zhèn)》，這抹紅色變得清淺起來，江南曲曲折折的河道沖淡了敦煌大漠中濃稠的殘紅，卻也添加了絲絲縷縷的愁緒在里頭?！叭漳亨l(xiāng)關(guān)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余秋雨在文章結(jié)尾處引了這首詩，讓整篇散文，甚至他筆下所有的江南文字都沾染上了這抹纏綿悱惻、欲說還休卻也愁絲難斷的紅色。在《白發(fā)蘇州》里，余秋雨寫蘇州鋪滿鵝卵石的狹窄小巷，這抹紅色點染在蜿蜒光滑的石板路上，鋪陳于江南常年繚繞的雨霧中。在《風(fēng)雨天一閣》里，余秋雨寫天一閣窄窄的木質(zhì)樓梯，這抹紅色浸透了歷經(jīng)世間風(fēng)雨的木頭紋理，攀爬上歷代藏書人蕭瑟的背脊。

余秋雨精心涂抹的紅色，存留在《文化苦旅》的每一個角落，它時而濃烈將人灼傷，時而又纏綿潛入人的心扉?！拔幕嗦谩敝械摹拔幕?，是沾染上紅色的文化，這紅色不是熱烈而是蒼茫，不是紅火而是凄冷，日暮鄉(xiāng)關(guān)，殘陽如血，千年的愁思壓上來，讀者方品出這“苦旅”的味道。

不同于對紅色的著力渲染，在《文化苦旅》中，余秋雨并未大張旗鼓地鋪陳黃色，但既然這是一本講述“文化之旅”的散文集，而且其中絕大多數(shù)篇章都是關(guān)于中國文化的，那么無論散文中提及“黃色”的多寡，這種顏色都深深融入了這本文集的血肉之中。

如果按照顏色劃分，最古老的文明可以分為兩種顏色，一種是代表大陸文明的黃色，一種是代表海洋文明的藍(lán)色。作為“四大文明古國”之一，作為一個傳統(tǒng)的農(nóng)業(yè)國家，中國的古老文明被深深打上了黃色的烙印。

在《莫高窟》中，這個綿延千年的奇跡，是從一道金光開始的。公元366年，一個叫樂樽的和尚踏上了這片土地，時近黃昏，他看到了一個神跡，正是這個神跡，開啟了莫高窟千年漫長的生命。在文中，余秋雨是這樣描述這個神跡的：“三危山金光燦爛，烈烈揚揚，像有千佛在躍動”，“他怔怔地站著，眼前是滕燃的金光，背后是五彩的晚霞”。這樣奪目而略帶夸張的金黃色，并不太符合這個古老文明一貫的雍容與內(nèi)斂，但是再也沒有更加貼切的色彩，能夠裝點出一個文化奇跡的誕生。這片金黃色，包裹的是融入了神性的黃色文明，它跳脫于黃色的沉穩(wěn)與務(wù)實，卻又深深扎根在這樣的色彩里，這是《文化苦旅》中最鮮明而又亮麗的色彩。

更多時候，《文化苦旅》中的文字，被浸染了另一種黃色。這種黃色沉靜踏實，內(nèi)斂堅忍，它為整本書打上了雍容大氣的底色，卻也給書中的一篇篇散文帶來了抹不去的滄桑與遲暮?！蛾栮P(guān)雪》中，這黃色是早已坍塌的土墩、石城，是已經(jīng)成為廢墟與荒原的如墳沙潮，是千百年來出了陽關(guān)的黜官逐臣。在《三峽》中，這黃色是滾滾而下的冰冷江水，是早已被風(fēng)沙侵蝕得傷痕累累的古老戰(zhàn)場，是李白之后不再意氣風(fēng)發(fā)的白帝城。這抹黃色有些渾濁厚重，沒有了空靈俊秀的神仙氣質(zhì)，它埋根于這本書的一字一句間，即便是講述江南水鄉(xiāng)，也蒙上了一點沙塵；即便是細(xì)數(shù)今日繁華，也帶上了一絲老邁。

走在這片土地上，哪里沒有這份沉重，哪里沒有這樣的黃色呢。所謂的“文化之旅”，既沾了“文化”，就少不得這一味“苦”，既是無邊蕭瑟，又難以灑脫、流淌的，便是昏黃的底色。

《文化苦旅》中，還有一種色彩是不能忽略的，那就是青色。不是“春風(fēng)又綠江南岸”的新鮮顏色，也不是“春來江水綠如藍(lán)”的濃墨重彩。青色，是藍(lán)色與綠色的混合，這色彩，少了綠色的勃勃生機，也淡了藍(lán)色的海闊天空，它帶了那么一點灰，還有一些冷，成為《文化苦旅》中并不顯眼卻又絲絲入扣的色彩。

論起青色，首當(dāng)其沖便是那些講述江南的文字。江南是屬于青色的，且不論層層疊疊的頂上青瓦與幽深漫長的青石板路，光是水霧繚繞中融化開的那些綠色植物，就已經(jīng)為整個江南染上了這層色彩?！段幕嗦谩分械慕希幢悴恢粋€“青”字，卻也處處帶上了青色。在《白發(fā)蘇州》中，蘇州小巷中的一排排鵝卵石，一級級臺階，一座座門庭，一間間茶室，都浸染在青色里，這是蘇州的風(fēng)流和欲語還休。在《江南小鎮(zhèn)》中，青色是穿鎮(zhèn)而過的狹窄河道，是一座座雕刻精致的石橋，是傍河而筑的民居，是烏篷船上升起的炊煙，這是江南小鎮(zhèn)的柔情和悠長暢達(dá)。到了《牌坊》中，青色更是無處不在，它是一座座牌坊上精雕細(xì)琢的花紋，是尼姑庵中曲曲折折的回廊，是牌坊倒下后修筑起的一座座石橋。有了這青色打底，這些關(guān)于江南的文章才讓讀者品出了味道，冷冷清清的，又仿佛有水汽在字句中緩緩彌漫，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色彩，讓人心中無端著了點慌，還有那么一絲惆悵。

《文化苦旅》中，青色不僅點染在江南的蒙蒙煙雨中，還浸染了那些崇山峻嶺。這本書中的那些山川與樹林，都籠罩著憂思與暮氣，層層疊疊的綠色被這些纏繞的情緒一點點沖淡，淺了，灰了，冷了，便成了青色?！独巧侥_下》，余秋雨寫狼山，說它“并不高，也并不美”，最值得一書的，是山腳下駱賓王與張謇的兩座墓。落筆之處，沖淡了山巒本該有的翠綠生氣，給文字帶來了生澀，這種澀味，便是“青”。《寂寞天柱山》中的天柱山，更是沒有了早春的青翠與盛夏的濃綠，余秋雨起始就勾畫了古時文豪們老來回歸此處的渴望，李白、蘇軾、王安石……他們的這層渴望，為天柱山蒙上了風(fēng)塵，少了青春靚麗的心境，只余下“年來四十發(fā)蒼蒼”的風(fēng)塵滿身，這種蕭瑟，亦是“青”。

作為三原色之二，無論是濃是淡，是深是淺，紅色與黃色都脫離不開一種純粹與鮮明，而作為混合色的青色，則多了一些渾濁，一些曖昧，一些欲語還休，一些淺淡冷清。這抹色彩，為《文化苦旅》增添了一種難以言說的余韻，也讓這“苦”，少了些轟轟烈烈的爽快，多了些婉轉(zhuǎn)反復(fù)的澀味。

二、對比與調(diào)和中的濃烈和余韻

看完《文化苦旅》后掩卷，全部思緒都被文中強烈的情感所淹沒。這種濃烈的抒情，既來自于作者行文中排比、疊字的運用，更來自色彩對比所帶來的審美沖擊。色彩對比分為柔性對比和強性對比②，梵高的《向日葵》就屬于典型的柔性對比，通過不同黃色的對比，不僅讓繪畫的立體感和層次感更加明顯，而且還傳遞出梵高在一幅畫中表現(xiàn)出的不同情感。他的《星空》則是強性對比的代表，深沉的藍(lán)色與灼人的黃色在畫布上流淌，帶來了強烈的視覺沖擊，從而讓人的心理反應(yīng)變得更加明顯?？梢哉f，通過色彩的對比不僅使色彩更加鮮活靈動，而且也讓色彩的內(nèi)容更加豐富。在這本散文集中，余秋雨非常注重色彩的對比，從而創(chuàng)造出不同的情境，表現(xiàn)出豐富的內(nèi)心情感。

這種對比首先表現(xiàn)在強性對比之間，不同色彩碰撞的強烈沖擊，奪去了讀者大半的心神。而在各種不同的強性對比中，紅色與黃色的對比最為耀眼奪目。

沒有人會忘記《道士塔》的開頭，斑駁破敗的圓寂塔佇立在漫漫黃沙之中，濃烈凄艷的殘陽打上來，仿佛撕開了一道深深的傷口，強烈的色彩對比烙印在所有讀者的眼底，揮之不去，形影相隨。這是《文化苦旅》的魅力，是它成為“文化散文”代表作的原因，紅黃色熱烈到仿佛即將燃燒的對比，成全了這種魅力。黃色和紅色是我國采用最早的兩種顏色，它們在我國有著深厚的文化底蘊和濃重的歷史感?！段幕嗦谩分械暮芏辔恼拢济鞔_展現(xiàn)了黃紅兩色的對比效果，正是透過這兩種顏色的對比，帶給讀者無比醒目的視覺沖擊。

在《陽關(guān)雪》中，余秋雨將黃色的物象作為這個古老文明的底色，與紅色的物象所產(chǎn)生的凄艷與火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整幅畫面中作者沒有讓任何人物參加，只描繪了血紅色的夕陽以及這紅色所覆蓋的蒼茫大漠與古舊城墻，他把紅色擺在了一個顯眼的位置，而把黃色藏在了紅色的后面，血色夕陽的醉癡舞蹈為這片沉寂的黃色撕開了滴血的傷口。余秋雨在文中說：“它終成廢墟，終成荒原。身后，沙墳如潮，身前，寒峰如浪?！秉S色文明永遠(yuǎn)那樣廣博又那樣沉默，永遠(yuǎn)那樣風(fēng)塵仆仆又那樣內(nèi)斂自持，它經(jīng)受了多少風(fēng)霜，躍起又伏下，想吆喝卻又沉穩(wěn)地隱蔽著。紅色的瘋狂成為黃色的出口，為它喊出不可言說的傷痛，為它流下暗自忍耐的血淚。

在《莫高窟》中，余秋雨的視線流連于那些昏黃壁畫中的紅色，紅色出現(xiàn)了，紅色消弭了，彈指間千年便如此滑過。作者讓黃色在不透明的視野中如撕棉絮般無聲裂開，而那一抹紅色則成了承載千年文明流轉(zhuǎn)的魂，它被渾濁的黃色浸漫淹沒，也被它溫暖輕撫，最終身心溶盡與這黃色結(jié)為一體。在這里，紅色的若有若無、若隱若現(xiàn)與黃色的連綿不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紅色的魂魄、黃色的底蘊巧妙地連接，紅黃兩色對比的世界里，我們看到了作者心中燃燒的火焰，也觀遍了千年文明的起落，進(jìn)而真實地走進(jìn)了余秋雨用紅黃兩色締造的復(fù)雜的文化世界里。

除了強性對比，《文化苦旅》中還充滿了對色彩的柔性比較，這種對比沒有強性對比的烈烈揚揚，卻讓文章中濃郁直白的抒情，多了一絲余韻與婉約，層層疊疊下，反倒?jié)饬业酶訚饬?，深切得愈發(fā)深切。所謂的柔性對比，指的是明暗相近、色相差別不大的色彩對比效果。③在《文化苦旅》中，余秋雨對各種顏色的柔性對比做了大膽的嘗試，其中最值得書寫的，就是不同黃色之間的柔性對比。

在這種柔性對比中，余秋雨傾注了較多的感情和描繪。黃色在中國的文化中占據(jù)著舉足輕重的位置，因此，在《文化苦旅》中，到處都洋溢著黃色的氣息，它們或深或淺，變化多端，為這些散文帶來了無法直白到底的悠長韻味?！渡吃[泉》里，明亮的金黃色光芒與暗沉的綿綿黃沙在色度和意義上形成一定的對比。這里的金黃色，帶上了神跡的跳脫光彩，籠罩在喑啞悲壯的黃色大地上，恍惚得讓人睜不開雙眼。這是包含一切苦痛、凝重、堅韌與超脫的文化精神，是中華民族賴以生息的精神故鄉(xiāng)。正是通過這種對比，不僅傳達(dá)出作者創(chuàng)作這篇散文時心境的變化和情感的轉(zhuǎn)向，而且讓讀者對黃色的認(rèn)知不斷向精神高度遞進(jìn)，從而與作者產(chǎn)生情感上的共鳴。

在《文化苦旅》中，柔性對比還在紅色、綠色、藍(lán)色等多種顏色中得到了體現(xiàn)，在這些對比中，我們看到了一個成熟而又思緒滿腹的作家身影。

除了色彩對比，《文化苦旅》還充滿著對不同顏色的調(diào)和。在繪畫中，色彩調(diào)和發(fā)生在某一種或幾種顏色在畫面上顯得過于突兀時，為了將這一種或幾種顏色更好地融入畫面整體，畫家會對這些顏色的純度、亮度等做出調(diào)整。在《文化苦旅》里，我們可以明確尋找到余秋雨對色彩進(jìn)行調(diào)和的軌跡。而這種調(diào)和，也讓《文化苦旅》在通過色彩對比緊扣讀者心弦的同時，有了一種舒展的美感，讓其中的文字熱烈而沒有矯情，奔騰但不急迫。

在《柳侯祠》中，余秋雨描繪：“客寓柳州，住舍離柳侯祠僅一箭之遙。夜半失眠，迷迷頓頓，聽風(fēng)聲雨聲，床邊似長出齊膝荒草，柳宗元跨過千年飄然孑立，青山灰黯，神色孤傷?！被臎龅狞S色與黯淡的青色和在了一起，黃色占據(jù)畫面的比例較大，將自己的包容性體現(xiàn)出來，而青色則點綴在黃色上，成為一個荒蕪蕭瑟的點，更好地襯托出了一種孤寂凄清的氛圍，也產(chǎn)生出了一種共生的美。到了《都江堰》，作者在描繪都江堰周圍的青山綠水時穿插進(jìn)了淡淡的灰色，這是建筑本身透出的色彩，這樣不僅讓一種悠久老成的氣氛流于原野景色中，而且從視覺上給人一種壓抑陰郁的感覺，將古老華夏精神的鋒芒與圓潤透露出來。在《白蓮洞》《三峽》《五城記》等散文中，余秋雨同樣也對其中的顏色進(jìn)行了調(diào)和，使得畫面在整體上變得和諧統(tǒng)一，讓人沉浸于文化思考的同時也感受到了蘊含其中的美。

縱觀《文化苦旅》，余秋雨在中國歷史文化的長河中艱難邁步，步伐緩慢背負(fù)良多的同時，心中也充滿了苦楚與蒼茫。這份難以消逝的苦澀打動了無數(shù)讀者的心，成就了這本散文集無與倫比的魅力。而這種情思的傳遞，得益于行文中那些變幻交織的色彩，情思與色彩交織，在行文中流動著美的氣質(zhì)，淡妝濃抹，創(chuàng)造出這本散文集或濃烈奪人或清淺幽深的動人色彩美，也讓讀者真切體會到所謂“苦旅”那迂回反復(fù)、層次紛迭的滋味。

① [俄]瓦西里·康定斯基：《論藝術(shù)的精神》，查立譯，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87年版，第55頁。

② 劉利霞：《油畫中的色彩對比與情感傳達(dá)》，《藝?！?011年第12期。

③ 張建林：《繪畫中的色彩對比》，《文山師范高等?？茖W(xué)校學(xué)報》2006年6月刊。

作 者：萬 芳，北京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

編 輯：魏思思 E-mail:mzxswss@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