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柏林
夜深了,我坐在桌前,拿出枕頭下的日記本,寫下了一句話:你是不可能發(fā)表作品的。
我托著腮對著臺燈笑了笑,這句話是今天在我腦海里出現(xiàn)頻率最高的一句話。上午放學后,老師把我叫到辦公室說:“你高二了,得想著明年考什么樣的大學,況且我都不認為我能培養(yǎng)出作家,你又有何把握能成為作家呢?你是不可能發(fā)表作品的。”
這些話我已不是第一次聽,同學看見我總是看書都勸我,沒必要為了六十分的作文賣命,再說,他們也沒有做好有一個作家同學的準備。
想到這些,我還是笑了笑。
我從高一就開始寫日記了,我總感覺日記本是最好的載體,永遠不會否定我,也不會告訴別人。而最主要的,是因為我看見許多作家,曾經(jīng)都是從寫日記開始的。
于是我在下面寫了一句,愛笑的人運氣都不會太差,便關燈鉆進了被窩。
黑夜伸手不見五指,像極了我的路,一個人的堅持,一個人的行走,多希望能有根繩,牽著我走,給我最微薄的安全感。我知道,路的前面肯定有一盞燈,為我照明,只是我害怕,通往燈的路上有懸崖,而我會被時光猝不及防地推下去。
學校訂了幾本課外讀物,已被我翻了好幾遍,我看過的雜志太少,想投稿,卻不知道該如何投,我的身邊也沒有一個有經(jīng)驗的人。我像一只無頭蒼蠅,圍著一個根本逃不掉的空間轉。
高三的風吹來了二月柳,同學們都在討論數(shù)學題目,我坐在位置上嘴角上揚,如果春風捎來一本樣刊,該是多么美好的事情?。?/p>
是的,我投了半年的稿子,沒有任何回音,都是石沉大海,唯獨有那么一兩個幸運的,收到了退稿信息。我安慰自己,能收到退稿信息,說明我還是符合其他要求的,只是稿件內容不符合罷了。
但是我的投稿卻讓一些網(wǎng)站關注到了我,我開始給網(wǎng)站寫稿子。那段時間,我認識了許多在網(wǎng)絡上寫網(wǎng)文的朋友,偶爾也會在我們訂閱的刊物上看到他們的稿子。我總感覺,我日后會和他們一樣,只是還未抵達他們的路。
高中畢業(yè)時,我還是沒有收到一個用稿信息。我大學報了新聞采編專業(yè),僅僅是因為那個“編”字,我想即使我不能發(fā)表作品,也一定要在路上。
剛進大學,學校有電臺投稿,我便白天軍訓,晚上寫稿子。早上聽到電臺讀自己的稿子起床,那是一種淡淡的幸福。有學姐找到我,說你的文字真美,我沒有言語,笑了笑。然后便順利地進了文學社,寫了一篇《時光瑣記》發(fā)在校刊《太古行》上。當時拿到刊物后,我摩挲著那篇文章說,你太神圣了,這一路,從網(wǎng)絡,到聲音,再到鉛字,觀其形,聞其聲,才能觸碰啊。后來這篇稿子發(fā)在了《散文詩》上,從此這條路像有了一盞燈,往下走,努力就好了。
我把那一次,甚至以后的每一次發(fā)表都稱作運氣,我從未感覺自己有才,也不知道運氣什么時候會撞上我,只是我一直枕戈待旦等待著它。愛笑的人運氣都不會太差,我從來就沒有想過放棄,笑是勝利的獎杯,我連獎杯都拿了,怎么敢不去交一份滿意的答卷?
【主持人語】
每一個看似平常無奇的作者,其實他們自己的發(fā)表之路,都有自己的艱辛。一本小小的《太古行》,一本小小的《散文詩》,里面一篇小小的《時光瑣記》,其實,卻是柏林多年厚積薄發(fā)的艱辛。當然,可以走上文字之路,這也是人生的幸運。還有更多辛苦的作者,說不定還沒有發(fā)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