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英國電影《火的戰(zhàn)車》以主題多元化見長，圍繞林德爾與亞伯拉罕實現(xiàn)奧運冠軍夢的過程，影片先后形成了四個主題，即青春夢想、宗教信仰、貴族氣質與奧運精神。前三個主題與林德爾、亞伯拉罕等青年的形象塑造相關：青春夢想源于形象的相似性，貴族氣質和宗教信仰則源于形象的差異性；第四個主題奧運精神是奧運故事的產(chǎn)物；在對奧運精神的描述中，四個主題形成多元的結構，將影片豐富的思想清晰地展示在觀眾面前。

關鍵詞：電影主題 青春夢想 宗教信仰 貴族氣質 奧運精神

電影主題，就是電影所要表達的思想和內(nèi)容，回顧電影發(fā)展史，“藝術上有成就的影片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一個無論在思想或哲學上都引人注目的鮮明主題”①，主題是構成電影的基本元素，也是判斷一部電影藝術價值的重要標準。作為一部公認的影視經(jīng)典，《火的戰(zhàn)車》以英國著名田徑運動員林德爾和亞伯拉罕的真實經(jīng)歷為藍本，藝術地再現(xiàn)了他們獲得奧運會冠軍的歷史，將西方傳統(tǒng)文化的多種精神要素融入真實的奧運歷史中，1981年上映后，贏得了廣泛贊譽，一舉摘得四項奧斯卡大獎，被譽為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英國影視精品。

與那些迷信現(xiàn)代科技、追求視覺震撼的好萊塢影片不同，《火的戰(zhàn)車》雖然也有精美的制作形式，但該片最引人注目之處在于其承載的豐富思想內(nèi)容——這些思想內(nèi)容是如此的豐富，以至于任何單一的主題都難以準確地將其概括。借助高超的主題創(chuàng)作技巧，影片最終將形象塑造、情節(jié)發(fā)展與思想的表達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形成了四個密切相關的主題，即青春夢想、貴族氣質、宗教信仰和奧運精神，構建起四元的主題結構。在電影發(fā)展史上，多元的主題曾是電影表達思想的重要方式，其優(yōu)點是能夠將影片包含的思想全面、清晰地表現(xiàn)出來，使影片具有較高的思想價值，缺點則是這種多元的主題結構需要高超的藝術技巧，一旦處理不好的話，就會影響影片中心思想的穩(wěn)定性和清晰性，嚴重的，甚至會使影片陷入結構松散、敘事混亂的困境?！痘鸬膽?zhàn)車》所構建的四元主題結構，立意深遠，內(nèi)涵豐富，揭示出豐富的思想內(nèi)容；同時其處理主題的技巧十分高明，揚長避短，有效地避免了多元主題結構的弊端，不僅使每個主題保持了思想的獨立性和豐富性，而且還使四個主題相互促進，成為推動影片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的動力。

能夠獲得如此的成就，源于影片的多元主題與其敘事結構的聯(lián)動關系，換言之，四個主題并不是單純地被描述或表達，而是以主動姿態(tài)參與影片的敘事，在敘事結構中實現(xiàn)其豐富的思想內(nèi)涵。這與傳統(tǒng)的主題與敘事的關系大相徑庭，畢竟按照某些學者的觀點，“影片中出現(xiàn)的每一個細節(jié)——敘述手法、視覺形象的性質、表演、印象，都是為探討……主題而設計的”②，主題是中心和靈魂，敘事結構應該圍繞主題展開。但在《火的戰(zhàn)車》中，敘事與主題不是從屬的，而是平等的，二者相互促進：一方面，敘事表達主題，主題規(guī)定敘事；另一方面，敘事影響主題，主題在敘事之中見出——這意味著該片的主題分析可以從其敘事結構入手。那么，《火的戰(zhàn)車》擁有什么樣的敘事結構呢？按時空發(fā)展順序，該片講述的故事可以分為兩個部分：一是影片的前半部分，重點刻畫并塑造了林德爾和亞伯拉罕的兩個中心形象；二是影片的后半部分，圍繞著巴黎奧運會，藝術地再現(xiàn)林德爾和亞伯拉罕奪得奧運冠軍的真實歷史。這使影片形成了兩條密切相關的敘事線索：一條以形象塑造為線索，林德爾、亞伯拉罕為中心，通過對人物言行舉止的細致刻畫，其形象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完滿；另一條則以林德爾、亞伯拉罕獲得奧運冠軍為線索，以田徑比賽為表現(xiàn)對象，將多場不同的比賽安排在不同的時空點上，在不斷升級的競技對抗中，冠軍的價值和意義不斷涌現(xiàn)。依托這兩條敘事線索，影片的前三個主題，即青春夢想、宗教信仰和貴族氣質，在林德爾和亞伯拉罕的形象塑造中先后建立，形象的設計與刻畫推動這三個主題的轉換和表達；而影片的最后一個主題——奧運精神，則是在對奧運冠軍的價值和意義的反思中得以成立的。

具體而言，青春主題、宗教信仰和貴族氣質，這三個主題是在對亞伯拉罕與林德爾的形象設計和表達中逐漸產(chǎn)生的，而在亞伯拉罕與林德爾之間，其形象既有共性，也存在差異性，這為主題的彰顯和輪換奠定了基礎。首先，青春夢想的主題就是在亞伯拉罕與林德爾的形象共性之中見出的，作為英國青年代表，無論是林德爾還是亞伯拉罕，他們承載著大英帝國的光輝歷史，他們的身上流露出青年的蓬勃朝氣；盡管參賽動機和目的不盡相同，他們都渴望勝利，都以奧運冠軍為其奮斗目標——青年形象特點與夢想內(nèi)容的相似構成了影片青春夢想主題的基礎。但林德爾與亞伯拉罕形象之間的共性并不是常態(tài)的，他們之間還存在著質的差異性，所謂“質的差異性”源于客觀的條件，如家庭出身、文化背景等，具體表現(xiàn)為二者信仰的差異和生活習性的差異，這形成宗教信仰和貴族氣質兩個主題。就林德爾而言，他在賽場上所向披靡，不僅因為其運動天賦，更源于他對上帝的信仰和熱愛，林德爾因信仰而平靜，因平靜而無畏，心無旁騖使他在比賽中達到身心統(tǒng)一，充分地發(fā)揮其運動天賦；出于對上帝的敬畏，林德爾懂得自身存在的邊界，養(yǎng)成了謙遜謹慎的性格，相對于亞伯拉罕等英國上流社會青年，其性格更為成熟和穩(wěn)重，他不需要某種外在的物質或者行為規(guī)范約束，其強大的內(nèi)心足以使其征服一切。造就林德爾的是其宗教信仰，正是在對林德爾形象的刻畫中，宗教信仰得以成為影片的第二個主題。與林德爾堅定的宗教信仰、穩(wěn)重成熟的性格不同，亞伯拉罕作為英國青年形象的代表，出生在富裕的猶太家庭，自幼深受上流社會的影響，其行為舉止中充滿貴族氣質；同時他還擁有過人的運動天賦，在比賽中不斷獲勝，這使他充滿自信，猶如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上流社會、自信、成功等字眼是亞伯拉罕等青年形象的真實寫照，這構成了第三個主題，即貴族氣質。第四個主題奧運精神不是形象塑造的結果，而是在影片對真實奧運歷史的藝術化再現(xiàn)中形成的，奧運會不僅是影片的高潮，還是影片敘事結構的完成階段——正是因為奧運會的存在，以林德爾和亞伯拉罕為代表的英國青年才有了實現(xiàn)自己夢想的舞臺，其形象的豐富性才得到淋漓盡致的表達。因此，奧運精神這個主題，既是對奧運會歷史的藝術化再現(xiàn)的結果，同時也是影片前三個主題的聚會之所，在此意義上，奧運精神確保四元主題結構邏輯上的完整性，可被視為影片的“中心”主題。

《火的戰(zhàn)車》所涉及到的四個主題，使影片體現(xiàn)出較高的思想內(nèi)涵。首先看青春夢想的主題，該主題可以表述為青春+夢想的結構。在此結構中，青春和夢想是不可分割的：青春因夢想而光芒四射，夢想則因青春成為可能。具體而言，青春屬于林德爾、亞伯拉罕為代表的英國青年，夢想則存在于他們實現(xiàn)人生價值的理想追求之中。青年是青春的占有者和夢想的實現(xiàn)者，他們決定著青春夢想的主題內(nèi)涵。作為戰(zhàn)后英國青年的代表，林德爾和亞伯拉罕是幸運的，很多同齡人已經(jīng)為國獻身，而他們劫后余生，仍然有機會在劍橋、在田徑場上追求夢想；但他們的夢想已經(jīng)注定不再屬于個人，而是與大英帝國息息相關。殘酷的戰(zhàn)爭使國家筋疲力盡，人民意志消沉，帝國正迅速從世界霸主的地位滑落，亟須新生力量的支持，所以戰(zhàn)后的青年有其歷史的責任，他們要捍衛(wèi)帝國的榮譽，更要延續(xù)帝國的輝煌。以國家的名義，青年們義無反顧、意志堅定地將火熱的青春與帝國的榮辱緊緊相連，這就是青春夢想的真實內(nèi)涵：青春指向青年的熱情和活力，夢想則是青年實現(xiàn)自身價值的要求與維護大英帝國利益的結合體。為了揭示這個主題的深刻內(nèi)涵，《火的戰(zhàn)車》使用多個場景，其中有兩個場景最為經(jīng)典：第一個是在影片開始階段出現(xiàn)的“奔跑”場景：在灰暗的天空和咆哮的大海邊，一群英國青年——包括亞伯拉罕、林德爾、林西、史塔蒙等——在無拘無束地奔跑，他們不懼海浪，在白色的沙灘上自由穿行。奔跑展示了青年的斗志，奔跑使影片充滿了青春的活力；更重要的是，奔跑“讓人們充滿希望地期待著、拼搏著、渴望著奇跡在自己身上發(fā)生”③，象征著青春對夢想的呼喚。第二個場景是劍橋大學伊薩學院院長歡迎新生的致辭：莊重肅穆的古典禮堂中，大理石的墻壁上鐫刻著戰(zhàn)爭中為國捐軀的劍橋學生姓名，年輕的亞伯拉罕與來自英國各地的青年聆聽著，在激昂的致辭聲中，他們的夢想被榮譽和責任點燃：榮譽來自帝國輝煌的歷史，責任則源于帝國面臨的現(xiàn)實挑戰(zhàn)。奔跑代表了青春和力量，致辭則揭示了夢想，青春與夢想在碰撞和接近，最終融為一體，共同勾勒出影片第一個主題。

再來看影片的第二個主題——宗教信仰。宗教是西方文明的基石，對于西方文化的形成、發(fā)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以宗教信仰為主題的電影在西方社會十分流行，“宗教是一個人類歷史上曠日持久的課題，它不僅是一種意識形態(tài)、思想體系，又是一種社會與文化現(xiàn)象，還是一種特定的情感和體驗，宗教題材作為一種內(nèi)容取向，可以出現(xiàn)在任何一種類型片中”④，《火的戰(zhàn)車》也涉及到宗教信仰的問題，這擴展了該片的思想

性；但是與那些純粹宗教類型的電影不同，宗教信仰從屬于該片的四元主題結構，服務于人物形象的塑造，具體到影片中，宗教信仰的主題是在林德爾與亞伯拉罕的文化差異性之中見出的。林德爾信仰基督教，亞伯拉罕信仰猶太教徒，不同的信仰影響著二者的言行舉止，并在他們對待比賽的態(tài)度、參賽的動機中得以集中體現(xiàn)。作為一個虔誠的基督徒，林德爾信仰上帝，視自己為上帝的奴仆，將比賽視為上帝的召喚，獲勝是其榮耀上帝的儀式。因此林德爾為信仰而戰(zhàn)，他渴望勝利，這使其每一次比賽都閃耀著信仰的光芒，帶有強烈的精神意味。亞伯拉罕則出生在猶太家庭，“猶太教是猶太民族的宗教，猶太民族是猶太教的信徒”⑤，因此他自幼便信奉猶太教。猶太教徒也尊奉上帝，但猶太教的上帝源于希伯來文化，隨著猶太人數(shù)千年的輾轉漂泊，上帝與教徒的關系已經(jīng)變得較為松散；上帝已不再干涉信徒的行為，只是猶太人心靈的歸宿，以及種族認同的標志而已。因此對于亞伯拉罕來說，他參加比賽不是取悅上帝，而是證明自己的能力，勝利與信仰無關，只是一種世俗的、功利的追求而已。不同的宗教信仰產(chǎn)生了大相徑庭的目的，體現(xiàn)了林德爾和亞伯拉罕不同的價值取向——林德爾代表信仰和精神的力量，亞伯拉罕則代表功利和世俗的維度，在二者的對比和碰撞中，他們的形象逐漸走向完滿。在對此主題的表現(xiàn)中，《火的戰(zhàn)車》還是有所側重的，其焦點主要集中在林德爾的身上：通過刻畫林德爾的言行舉止，如對上帝的贊美、賽前禱告、賽后感恩、因信仰而拒絕在禮拜日參加奧運的百米田徑比賽等等，營造出一個信仰的空間，使影片始終洋溢著濃厚的宗教氣氛。

第三是影片中體現(xiàn)出的貴族氣質。如果說青春夢想是林德爾和亞伯拉罕等青年群體的共性表達，宗教信仰在林德爾與亞伯拉罕比賽動機的差異之中見出，并透過林德爾的言行舉止得以生動體現(xiàn)的話，那么貴族氣質則以亞伯拉罕為代表，集中表現(xiàn)在青年群體形象的塑造之中。《火的戰(zhàn)車》所刻畫的貴族氣質，其實質就是貴族文化承載的英國傳統(tǒng)文化精神，貴族文化作為英國文化的核心內(nèi)容，包含著勇敢、公正、理智、自制等可貴的品性，被視為英國精英分子的標簽。在貴族文化的影響下，“社會精英分子通過努力不斷提高自身道德素質和人文修養(yǎng)，躋身更高的社會階層，有效地激發(fā)了英國人民的進步要求，這讓英國社會充滿了進步、活力和正能量”⑥。具體而言，《火的戰(zhàn)車》塑造的人物，無論林德爾、亞伯拉罕，還是林西、史塔蒙，自幼便生活在上流社會，非富即貴，這些衣食無憂的社會精英在帝國的余暉之中，盡情地享受著俗世的快樂：他們或虔誠謙遜，或野心勃勃，其言談舉止流露出精英特有的貴族氣質。考慮到“文化……包括各種內(nèi)隱或外顯的行為模

式，通過符號系統(tǒng)習得或傳遞，文化的核心信息來自歷史傳統(tǒng)”⑦，影片也使用了兩套方式：一是細節(jié)描述，刻畫出貴族文化“外顯的行為模式”，主要由構成青年活動的各種物質構成，包括各種精美的古典建筑、豐富多彩的校園生活、豪華奢侈的社交場所、美輪美奐的服飾穿著等等，這些精美的畫面描繪出青年的成長土壤——他們不僅具有高尚的精神追求，也有實現(xiàn)夢想追求的各種物質條件。二是禮儀展示，這勾勒出貴族文化“內(nèi)隱的行為模式”，在影片中，這種模式由各式各樣的禮節(jié)構成，包括青年待人接物的方式、參加社交活動的各種舉止等等，其中青年們參加比賽的場景最具表現(xiàn)力和感染力。因為在貴族文化體系中，“比賽、競爭、對抗，特別是在強者之間的比賽、競爭、對抗，是一個人證明自己，從而得到自我肯定、自我認同的最好途徑”⑧，可見，參與比賽并獲得勝利是勇敢和能力的象征，也是展示貴族精神的途徑，這意味著影片對青年比賽場景的藝術化再現(xiàn)，必然傳達出濃郁的貴族氣質。需要說明的是，遵循貴族的文化傳統(tǒng)，亞伯拉罕用不斷的勝利證明自己的能力，維系強大自信；但與宗教信仰相比，貴族氣質顯然缺乏內(nèi)在的根基，表現(xiàn)為當亞伯拉罕親眼目睹林德爾的比賽，感受到林德爾強大之后，所出現(xiàn)的詭異場景：亞伯拉罕久久地坐在看臺上，沉浸在對失敗的恐懼中，不堪地倒在女友的懷里，充滿難以掩飾的焦慮……這個場景揭示了貴族氣質的虛妄：獲勝的亞伯拉罕，生機勃勃，活力四射；面對失敗的亞伯拉罕，反應遲緩、意志消沉；前者強大傲慢，后者脆弱幼稚——這與信仰上帝、戰(zhàn)無不勝的林德爾判若云泥，顯示了影片的傾向性。

第四是影片中體現(xiàn)出的奧運精神。在影片的敘事結構中，林德爾和亞伯拉罕獲得奧運冠軍是影片的兩個敘事主線之一，與此線索相伴的是，影片對奧運會的藝術化描述，這形成第四個主題，奧運精神。就其內(nèi)涵而言，奧運精神博大精深，有學者曾對其進行過系統(tǒng)的總結，歸納出六種形態(tài)，即頑強拼搏的精神、重在參與的精神、公平公正的精神、團結協(xié)作的精神、和諧和平的精神、人文人本的精神。⑨ 這六種精神形態(tài)在影片中大都有所體現(xiàn)，但也有其側重點。具體而言，《火的戰(zhàn)車》所揭示的奧運精神源于其對兩種奧運觀的藝術化

處理：一是個體層面，影片塑造的形象，以林德爾、亞伯拉罕為代表，他們參加奧運會的動機大相徑庭，構成“為個體”的奧運觀；二是國家層面，各國派出代表團參加奧運會，奧運會被視為國家競爭的戰(zhàn)場，構成“為國家”的奧運觀。圍繞這兩種奧運觀，《火的戰(zhàn)車》提出這樣的問題，即奧運會到底是展示個性的舞臺，還是國家競爭的戰(zhàn)場呢？這是關乎奧運精神本質的終極追問。在對此問題的藝術表達中，影片詮釋了其所理解的奧運精神：首先，即使是“為個體”的奧運觀，也因個體的不同，存在多種類型，影片總結出兩種，一是功利性、個人主義的奧運觀，亞伯拉罕是典型；二是強調(diào)超越自我、充滿精神性追求的奧運觀，林德爾是其代表。就前者來說，奧運會能夠帶來榮譽，是個體能力的證明，這就是亞伯拉罕參加奧運會的動機；獲勝是其目的，在勝利中他才能享受快樂，獲得內(nèi)心平靜；就后者而言，林德爾參加奧運會源于上帝的召喚，信仰使其不屈從任何外在的、有形或無形的壓力，即使其以國家的名義出現(xiàn)，林德爾也不會屈服，這是充滿精神性的奧運觀。其次，在國家層面，影片系統(tǒng)地揭示“為國家”的奧運觀，這種觀點認為奧運會作為國與國體育競技的舞臺，不僅是最優(yōu)秀運動員之間的較量，同時還是國家實力、民族精神的較量；運動員的成敗與國家的榮譽、民族的精神休戚相關，運動員在奧運賽場的一舉一動都體現(xiàn)出國家意志，象征著國家榮譽；在奧運會上贏得的勝利能夠鞏固國家政權，提高國民的自信心，增強民族的凝聚力，具有十分積極的正面價值。個體的奧運觀與國家主義的奧運觀包含不同的意義，體現(xiàn)著不同的奧運文化精神，但在影片中，這兩種奧運觀呈現(xiàn)出調(diào)和主義的狀態(tài)。具體而言，無論“為個體”的奧運觀，還是“為國家”的奧運觀，都建立在亞伯拉罕和林德爾實現(xiàn)夢想的過程之中，盡管動機和目的大相徑庭，但是奧運會給予他們相似的機會，夢想的盡頭，冠軍是對他們付出的獎賞；另一方面，冠軍符合國家的意志，能夠為國家?guī)順s譽。因此，夢想是聯(lián)結個人追求與國家榮譽的橋梁，但夢想又是純個體的思想和意識，以夢想為中心，意味著影片所揭示的奧運精神，其實質是人文主義精神，是一種人文奧運精神。在此意義上，《火的戰(zhàn)車》所揭示的奧運精神是調(diào)和的產(chǎn)物：以青春為基調(diào)，以冠軍為目的，個體夢想與國家榮譽相互融合，從而演繹出一個真實的奧運傳奇故事。

主題多元化曾是電影追求的目標，但在當今這個追求視覺震撼的時代，顛覆視覺的技術不斷被引入電影創(chuàng)作領域，“每一次新技術的發(fā)明，都會通過對電影制作方式的改變而逐步因其電影思維、語言乃至整個觀念的變化”⑩，電影早已變得面目全非，不再追求鮮明的思想、深刻的主題、技術等形式要素成為評判電影價值最重要的標準，主題則變得無足輕重。在這種趨勢下，重溫經(jīng)典影片，具有特殊含義?！痘鸬膽?zhàn)車》是一部足以顛覆思維慣性的影視經(jīng)典之作，其思想甚至超越了時代：時隔三十年，該片某些鏡頭出現(xiàn)在2012年倫敦奧運會的開幕式上，以揭示英國體育文化與奧運精神的內(nèi)涵，這個細節(jié)證明了其思想的經(jīng)典意義，而四元的主題結構無疑是成就其經(jīng)典性的保證，值得認真地揣摩和領悟。

{1}{2} 李·R·波布克：《電影的元素》，中國電影出版社

1986年版，第23頁，第24頁。

{3} 李知宇：《奔跑中的人性和社會性》，《體育學刊》2008年第9期。

{4} 徐正林：《宗教的景象闡釋——當代西方宗教電影的深度與樣態(tài)》，《甘肅社會科學》2008年第5期。

{5} 周燮潘：《論什么是猶太教》，《世界宗教研究》2000年第2期。

{6} 桑加多：《英國貴族文化在英國近代小說中的體現(xiàn)》，《名作欣賞》2013年第26期。

{7} 莊春波：《文化哲學論綱》，《管子學刊》1996年第1期。

{8} 黑格爾：《歷史哲學》，商務印書館2001年版，第56頁。

{9} 李一寧：《奧林匹克運動與奧運精神》，《體育與科學》2008年第1期。

{10} 劉書亮：《電影藝術與技術》，北京廣播學院出版社2000年版，第366頁。

作 者：徐 博，清華大學博士后，河南大學體育學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體育文化、體育美學，武術與傳統(tǒng)文化。

編 輯：郭子君 E-mail：guozijun082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