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婕
摘要:朦朧詩最大的特點正是其“朦朧”——模糊、含混,包含著多重不確定的因素,因此具有被多種解讀的可能性,而朦朧詩具有活力的思維表達得力于其語言的敏銳特質(zhì),使得朦朧詩為整個當代文學增添一抹朦朧而絢麗的色彩。文章將研究重點放在朦朧詩的語言特質(zhì)分析方面,從朦朧詩語言的所指擴大性、精巧性、口語化等四個方面加以闡述。
關(guān)鍵詞:朦朧詩;語言特質(zhì)
朦朧詩的出現(xiàn)就彰顯出一種叛逆的姿態(tài),其實人性剛剛得到舒解,現(xiàn)實的苦難、歷史的重壓者是詩人自覺承擔的責任,故而朦朧詩的主題通常追求敘事的宏大與主體的真性,多采用意識流、蒙太奇、象征等手法予以表達,擅用鮮活的意象群,這些均需要通過所指性更為廣泛的語言表達出來。
一、朦朧詩語言的現(xiàn)代主義表現(xiàn)形式
朦朧詩采用了多種表現(xiàn)形式,包括隱喻、暗示、通感、打破時空等,這些現(xiàn)代主義的表現(xiàn)形式使其語言體現(xiàn)出明顯的現(xiàn)代主義特點。比如舒婷的《祖國啊,我親家的祖國》,其中通過“破舊的老水車、熏黑的礦燈、失修的路基、干癟的稻穗”事物隱喻我們祖國數(shù)百年來的落后與貧困,將人民的痛苦與希望通過隱喻的手法深刻的表達出來;而后續(xù)又以鮮明的對比來描繪祖國處于歷史轉(zhuǎn)折期的全新面貌,通過“古蓮的胚芽、新刷出的雪白的起跑線、掛著眼淚的笑窩、緋紅的黎明”等事物與景象表達出來,充分體現(xiàn)出詩人對祖國復興、崛起的興奮與激動,將作者與祖國不可分割的骨肉關(guān)系表達出來。同樣是舒婷的《致橡樹》中,與傳統(tǒng)詩歌用玫瑰表達愛情的意象不同,其用“凌霄花”與“橡樹”的關(guān)系比喻一種依附的愛情關(guān)系,以癡情的“鳥兒”與“橡樹”比喻一種從屬愛情,以“險峰”與“橡樹”比喻一種陪襯式的愛情關(guān)系等等,這些比喻的應用強調(diào)了詩歌的主題,達到“形式朦朧而主題不朦朧”的效果。
二、朦朧語言所指的擴大
就朦朧詩的語言符號系統(tǒng)而言,其更側(cè)重于語言符號外層所指生成意義的作用,外層所指會形成文本的多重藝術(shù)想象空間,這一特質(zhì)使得朦朧詩中的文字符號充滿不確定性,從而使讀者可以從多個方面予以理解。比如舒婷的《黃昏剪影》:我和黃昏一定有過什么默契/她每每期待著/等在我的窗前/要我交付什么?帶給誰?/這是一個我再也記不起來的秘密。詩中所用的黃昏意象,古典詩歌修辭語系中通常用于營造凄美的氛圍,而在舒婷的詩中,黃昏不僅保留的原有的意味,而且又增加了多種意指,比如“老權(quán)”、“承諾”等,其核心所指體現(xiàn)出較強的延續(xù)性。如果說舒婷的核心所指與原意象有一定的關(guān)聯(lián)性,那么顧城的詩中所指的范圍擴展的更大。比如《一月四日日記》中,寫作為核心所指的“我那日記的小船”,此處的小船屬于抽象與具象的交叉意象,與核心所指的“小船”幾乎沒有任何相關(guān)性,讀者無法清楚理解小船的指代,因此顧城的詩歌所指范圍更為廣泛,因此也更加“朦朧”。
任何一種內(nèi)容只有在不同的形式轉(zhuǎn)換中才可獲得新的美學價值,朦朧詩不會直接描摹自然風景或者進行直接的抒情,朦朧詩中傳統(tǒng)詩歌常見的“太陽”、“鑰匙”、“海”、“樹”等種種意象已失去其固有的意義,而被嵌入多種意味,使得朦朧詩的語言符號在不同語境中體現(xiàn)出顯著的多義性。發(fā)展至今,朦朧詩已形成了情緒符號化、意象動畫化、字詞精品化、手法聯(lián)想化的文本特征。很多朦朧詩都是通過簡練的意象表現(xiàn)出無盡的意味,詩的意境既含蓄、朦朧,語言文本又通俗、明快,比如顧城的《一代人》: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他尋找光明。短短兩句,就形象的展示了人類頑強的、追求光明的本性,即使在黑暗的環(huán)境中,也不會磨滅人類追求光有的本性,通過“黑夜”與“光明”的對比,彰顯黑暗的巨大與善性的頑強。
三、朦朧詩語言的精巧性
中國古典詩歌歷來注重練字,一字經(jīng)過“推敲”而顯神通,而朦朧詩語言也體現(xiàn)出精煉、巧妙的特點。比如,北島的《生命》:太陽也上升了。全詩共6個字,此處的“太陽”被賦予一切物體以生命的意象,北島在太陽上升的動作中加入一個“也”字,使得整首看似平淡無奇的詩注入更為復雜的思想:太陽“也”上升之前,什么上升了?太陽升起并沒有帶來希望,恰恰 是“太陽”的瘋狂催生了悲劇的生命;北島的另一首詩《結(jié)局或開始》中,有這樣的句子:“以太陽的名義/黑暗在公開地掠奪”;這里的太陽也變形為瘋狂掠奪的形象。再如上文中提到的顧城的《一代人》,兩行話中濃縮了千言萬語,詩人用最直觀的意象表達了最深刻、最抽象的內(nèi)涵。
四、朦朧詩的口語化
朦朧詩語言的口語化特質(zhì)是文革前詩歌口語化精華的繼承與發(fā)展,詩人通過一種立體的、復雜的、經(jīng)過提純的口語,將自身個體獨特的精神體驗與主體精神灌注到作品中。比如顧城的《遠和近》:你/一會看我/一會看云/我覺得/你看我時很遠/你看云時很近。整首詩的表達不過是樸素、簡單的散文句式,“你”、“我”、“云”三個意象富于變化,深入淺出,讀起來有自然流暢、舒卷自如之感,反復玩味又能感受到其中的哲理意味。朦朧詩語的口語化還在于其中“也許”、“似乎”、“假如”等不定指詞出現(xiàn)頻率較高,這些口語詞匯本身就體現(xiàn)出明顯的閃爍、飄忽的特性,不僅豐富了讀者詩情、詩思的維度,而且可以從字里行間感受到詩人矛盾的、不確定的心靈律動,準確傳達其所處時代的情緒。比如“心也許很小很小/世界卻很大很大”、”或許存在只是不停的波動/把你整個兒鋪成一川河流“等詩句,均是通過想象、假設(shè)的方法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同時顯露出理性的思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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