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治陽
走進教師這一行當以來,我結識了眾多美麗、善良的女性同事,是她們的真誠相伴,讓我16年的教學之路散落著遍地鮮花。現(xiàn)提筆記錄其中的幾位,以求和大家一道分享女教師的獨特光輝與花絮——
(一)鐵娘子
《海濱小城》一結束,我就知道要挨批了。她鐵青著臉,收拾起聽課記錄,提著凳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榮的課上得怎么樣呀?”同事在打探。
“很不錯啊,當然也有缺點,不過都是些細枝末節(jié),無傷大雅,呵呵?!彼⑿χ?,貌似很欣慰的表情。
我知道她在替我掩飾,昨晚我接到聽課通知,以為是家常課根本就沒怎么備課,課堂上洋相出盡了。她是我?guī)煾?,是學校分管教學教研的副校長,是出了名的“三高”——高標準、高節(jié)奏、高質量。
今天這是怎么了?就在我還暈暈乎乎的當口,上課鈴響了,熱鬧的辦公室突然安靜了下來,老師們都去上課了。一場風暴即將來臨,希望她來點直接的,橫豎都是死,客套就免了。要知道,她主動聽課可是罕見的。誰叫我自信得昏了頭,還指望著能在這個新來的學校帶來一股清新的風呢?;钤摪?!
“功底很扎實,理解很深刻,課堂上很有想法。下個星期,我?guī)UZ文老師聽你的課,課題你自己定?!闭f完,她就起身了,沒有一絲笑容。
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課堂語言一定要干凈利落,記住——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為課堂服務,否則就不說!”
一個星期后,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在同事們一片贊譽后,她真誠地笑了,卻沒說一句與課堂上有關的話。
“學校缺個語文教研組長,我和校長已經說好了,你來干吧?!?/p>
“我?”
“嗯,不懂的多問問。”她的回答其實是決定。
這可是一所全市乃至全省有名的百年老校,為了進這個學校,我在鄉(xiāng)下用了整整兩年的時間復習了高中語文、教育學和心理學,還一字一句地研讀了上百篇典型課例。27歲的我能擔此大任嗎?可我能拒絕嗎?敢拒絕嗎?
說話的當口,我已過了而立之年。八年了,在她的陪伴下,我走上了各種各樣的舞臺,收獲了大小不一的獎狀,幾家教育期刊還零零星星地發(fā)表了我的一些豆腐干子;在這座小縣城里,也有人想著法子把孩子塞在我們班了。八年來,我的每一節(jié)課、每一次掌聲,都有她的心血、智慧和果敢。我終生不忘!
上次,我們一起聽一位剛進校的年輕人的課,結束后,我問她:“校長,他和我剛進校那會差不多吧?”
“啥?比你好多了,哈哈!”
那一刻,我心中涌起的除了感動,還是感動……
(二)潮阿姨
說起這位女性,我們學校幾乎無人不知。她姓刁,很多人戲稱她為“刁德一本家”,而我則更喜歡喊她“潮阿姨”。
說她“潮”,一點也不過分。她今年55了,再有半年就退休了,可人家一點兒也不在乎。按理說,她剛和我一起帶了一屆畢業(yè)班,最后一年應該不教“語文”了,可人家不服老,比我們小年輕還要求進步,這學期又一次扛了大梁——成了三(6)班的語文老師,而且堅持“無課件不開講”的原則,不把學生上得流連忘返,決不罷休!
別人還在弄幻燈片,她就搞PPT了;別人學做PPT,她開始搞視頻和網絡鏈接;別人會做PPT了,她嘗試Flash了;等我們把Flash弄會了,她已經熟練使用電子白板了。你玩QQ,她弄微信;你開辟農場,她建紅土地;你玩筆記本,她帶“愛拍的”;你給學生留周記,她在博客里改作文……
反正,她總是比你潮!
諸如此類的“快你一步”,真乃不勝枚舉。就在我們企盼領導能在生日那天送上一份祝福的時候,她都請班里過生日的學生吃“肯德基”了。最讓我們“雞凍”的是,我們拎著早餐跑進辦公室里,她又比我們快了一步——人家早就把水燒開了,把早飯煮好了,而且還變著花樣“誘惑”我們。粽子、玉米、山芋粥、茶葉蛋、黑豆紅豆綠豆?jié){、桂花蜜餞炒年糕,哪樣不把我們饞得直流口水?
和她在一起待了三年,我在家吃早飯的次數(shù)、或是空肚子上課的次數(shù),均不超過兩位數(shù)。別的辦公室同事都羨慕我們有這樣一位盡職盡責的保姆,三天兩頭往我們這“竄門”,連校長也經常來體察民情。
他略帶嫉妒地說:“你們福氣好啊,一個個都長膘了!”
“潮阿姨”答曰:“哪里哪里,是環(huán)小水土養(yǎng)人哦?!?/p>
(三)太認真
“榮老師,下午第二節(jié)體育課,我來上,我要進行單元測驗。”她一本正經,生怕我和她搶似的。
“你不怕孩子們怨聲載道,你就去吧?!蔽乙呀浐芰晳T于這樣的回答了。
“謝謝,我自有妙招?!?/p>
她很得意,懷里抱著高高的《數(shù)學基礎訓練》,胳肢窩里夾著測試卷,像撿了一沓百元大鈔,出發(fā)了。
閑暇無事的我倒憶起了與她的八年“奮斗”生涯。她,是我們班的數(shù)學老師,是我進校以來始終不離不棄的拍檔。北方人,耿直、厚道,做事踏實、待人真誠。剛進校那陣子,是她教會了我學校里的為人處事之道,是她在家長懷疑我的能力之時極力申述,甚至在我生活、經濟上捉襟見肘的關鍵時刻,也是她及時地給予鼎力相助。每一次我外出培訓、聽課,都是她既當?shù)之攱?,一個人帶著一群孩子有序、平安、安靜地守望著我這個班主任兼語文老師的歸來。
她這個人幾乎沒什么缺點,非要吹毛求疵,那只能找到一個——太認真。每一份作業(yè)、每一道習題,她都要親自批改;每一次測試、每一個學生,她都要人人得優(yōu)。八年來,她幾乎沒請過假,唯一的一次是她和老公的結婚紀念日。老公心疼她,悄悄地在校長那請好了三天假,給她報了個去寶島的旅游團,她知道后居然不想去。最后,是我答應她,我每天給學生們上一節(jié)數(shù)學課,她才念念不舍地踏上了旅途。
正因為如此,我們班數(shù)學,在這八年、十六個學期中,次次都是全年級第一。今年的期末測試,因為一些客觀因素的影響,她的數(shù)學成績破天荒地出了一點狀況。你能想象到一個37歲的美女老師哭得像個淚人似的嗎?
我站在一邊,什么也不好說,因為我知道她的脾氣。結果人家擦擦眼淚,反倒問起我:“語文怎么樣?”
我囁嚅道:“嗯,還好吧?!?/p>
你猜人家怎么著?笑了!
這就是我身邊的一些普普通通的教師女性,她們雖不是雪芹先生所說的,凡山川日月之精秀只鐘于女兒,但她們的無私、進取、堅韌、善良等一切美好品質,卻給我平凡的職業(yè)生涯里帶來了無盡的芬芳,讓我逐漸學會了以感激之心來面對他人、面對生活。
(作者單位:安徽含山縣環(huán)峰小學)
本欄責任編輯 蕭 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