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悅
西施
你在河邊浣紗,河里的魚被你的美貌驚呆,忘了游動,沉到水底。
你翩若驚鴻的美麗,引無數(shù)男兒競折腰,激情烈烈,欲火熊熊。
你是女人至高無上的符號,是這世間的稀世之寶,是男人眼里的絕色天嬌。
而我,總記著,你走進吳王宮中,成了夢妃娘娘,便玉殞香消。想一回,就有一回刺骨錐心的痛。
白紗,染上血氣;歡顏,化作夢魘;夫差荒淫無恥地蹂躪,也使你自慚形穢,遠離了圣潔和清純。
愛你的人,將自己的心愛獻媚,適足以見出男人的丑陋和賤劣。而你,為政治獻身,褻瀆著美,也注定滿心的陰霾和凄冷。
息了采蓮謠,坐在那葉舟上,坐在范蠡身邊,你只能低著頭,皺著眉,哀傷地捧著心口。
歇了浣紗舞,一顆傷痛的靈魂,凄凄慘慘,裊裊遠逝,你也就伊影渺渺,無息無蹤。
是人世間那滲入骨髓的冰冷么?是一枚名為愛情的苦果么?一把蒼涼,握住你每寸香肌,握住我觀望的雙眼。
王昭君
一曲《昭君出塞》,綻一朵清麗高雅的女人花。
一段馬上彈琴,彈得藍天飛雁嘩嘩落下。
肩負和親使命,跋涉長路。一行足跡,綿延了千年時光;一縷香魂,溫馨了邊塞萬眾。
多少日大漠的狂風抽打你?多少夜塞外的飛雪席卷你?多少次胡人的習俗糾纏你?多少回肆虐的沙塵襲擾你?
長夜短歌,向天闕唱;風兮雨兮,獨守蒼芒。一波三折的凄苦,一往情深的堅強。
俯仰之間,燃盡熱血衷腸;進退之中,引領(lǐng)雄風浩蕩。你的美麗與善良,且歌且舞,且泣且唱,繚繞在邊民心中,千載不萎,萬年不散。
歲月如夢,多少苦,多少甜,都是一廂情愿;人生艱難,多少坡,多少坎,一概獨自承擔。
你這人生的大書,容不得一點點脆弱的文字,在無邊的冷漠和空寂里,書寫著熱血沸騰又感天動地的華章。
你因和親而出名,和親因你而輝煌。你終于成為一首邊塞長詩,在茫茫無際的大漠里遼闊。
冰清玉潔人向往,慈心善魂千古唱。你一幀美麗,我一生懷想。
貂蟬
在所有的故事里,你是神秘的斷章。
謎一般的你,眉間籠著憂愁,心中寫滿滄桑。
你不該走進刀光劍影,不該染指腥血謀殺。美成了政治斗爭的工具,還會美嗎?
粗礪的砂石漏盡了處女湖的每一滴清水,留下一個干涸的痕跡,由人猜想。
驚訝于一個美人計的魔影,心空有烏云、閃電,哭喊、呻吟,奔騰、翻滾,呼嘯、縱橫。
靜夜里,你想逃避憂愁,早早安寢,可是悲不自勝,伏在繡枕上,淚下如雨。你一個弱女子,怎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呢?
傷懷落淚,或許能使美人更美,但你的悲情誰能承擔?誰能理解?誰能撫慰?世間的因緣生生滅滅,便有悲傷刀刀落在心頭。
江水東流,剪不斷千年風騷;波濤洶涌,蕩不盡萬種幽怨。放棄了,卻不能放下;痛,成為流淚的美麗。
被你的美人計折磨得身心交瘁之后,我已經(jīng)沒有審美的心力。但在我的幻覺里,你長長的影子依然謎一般的美麗,仿佛是一個講不完的故事,澎湃著雄性熱血的脊梁。
楊玉環(huán)
你肥了,卻瘦了大唐。
華清池的洗澡水,暗涌著悲涼。
三千粉黛,唯你一枝獨秀,哪有不招嫉、招妒,招罵、招損,招毀、招亡?
萬種風情自你唇邊裙下四溢,注定你無法逃脫凄慘的下場。
馬嵬坡不高,你的蓮步卻跨不過。羞花有啥用?閉月又何妨?
白居易的《長恨歌》還來不及唱,趙飛燕已經(jīng)聞風而至,相擁而泣后的話題是:宮里紅顏,笑到最后的有多少?皇上恩寵,也就是一枕黃粱。
美發(fā)酵成殺傷的武器,離謝幕就不遠了。你的富貴與雍華,終自梁間跌落。毀了自己,毀了唐玄宗,也毀了楊門子孫高堂。
魂歸千年,還有人拿你演繹。別當真,那只是拿你的酥胸、肥臀刺激庸俗的瞳孔,夠不上你的玉體、紅唇,就拿你醉酒、洗澡說事、褻玩。
一卷薄薄的愛情,翻來覆去地咀嚼,滿口的苦澀,在唇齒間游弋。愛上不易,愛下去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