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目前我國犯罪學本科教學面臨諸多問題與困境，其根本原因在于，犯罪學附屬的學科地位和實證的學科屬性。犯罪學本科教學應該做到教學手段靈活、理論與實踐相結合，通過項目帶動、課程聯(lián)動、課堂互動等多種方式調(diào)動學生的學習積極性，以期達到良好的教學效果。

[關鍵詞]犯罪學 本科教學改革 項目帶動 課程聯(lián)動 教學互動

[中圖分類號]G642.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843（2013）04-0165-04

[作者簡介]羅鋼，新疆大學法學院講師（新疆烏魯木齊830046）；武漢大學法學院博士生（湖北武漢430074）

長期以來，我國犯罪學教學停滯不前，仍以傳統(tǒng)教師講授為主，普遍存在教與學脫節(jié)、理論枯燥、形式主義嚴重等弊端，教師和學生的積極性都不高，從而造成教學效果不佳。本文從分析教學困境人手，探討犯罪學教學改革問題，拋磚引玉，意在形成革新氛圍，改變犯罪學教學邊緣化的現(xiàn)狀。

一、教學困境：學科附屬性與實證性交織的難點

（一）犯罪學科的附屬性導致教與學的積極性均不足

關于犯罪學的學科性質(zhì)在我國學界爭議較大，其代表性觀點有刑事法學分支學科說、社會學分支學科說、刑事科學分支學科說、社會法學說、以社會學為基礎的綜合性學科說等。目前的通說是刑事法學分支學科說，即犯罪學主要是作為法學、刑法學之下的三級學科，而在法學教育的課程結構中，有的院系作為必修課，有的作為專業(yè)選修課，有的作為公共選修課，有的甚至都沒有開設這門課程。

由于學科形式的附屬性，犯罪學被定位為非核心課程，院系的重視程度不夠，教師的積極性沒有得到充分調(diào)動。很多法學院也是在刑法學專業(yè)教師過多、刑法課程相對不足的情況下，往往安排青年教師先上犯罪學，這對于青年教師來說或是權宜之計，或是臨危受命，從而形成犯罪學只不過是刑法學“教學過渡”的認知定位，并沒有將犯罪學的教學和研究作為安身立命之本，因而教師也不會費心費力地去做犯罪學的科研和教學工作。

就學生而言，由于犯罪學的附屬性導致其既非核心課程又非司法考試課程，而非核心課程意味著在很多院系是考查課，考核的方式可能是開卷考試或是小論文，連形式上的“死記硬背”都不需要，所以對如此容易通過的課程學生當然沒有學習的積極性。犯罪學不屬于司法考試課程對教學影響更大。有學者指出，“實行統(tǒng)一司法考試后，無論法學院是否情愿，其教學質(zhì)量都必須接受司法考試的統(tǒng)一檢驗。司法考試通過率作為法學教育質(zhì)量的重要評估要素之一，已經(jīng)廣為社會接受”。有的學者甚至認為司法考試應成為法學素質(zhì)教育的風向標@。不爭的事實是司法考試已經(jīng)深深影響了學生的學習偏好和積極性，列入司法考試的課程及其比例程度不同都是影響學生學習動力不可忽視的重要因素。而犯罪學恰恰成為最不受歡迎的課程，理由很簡單，司法考試不考。加上現(xiàn)在的法學專業(yè)就業(yè)壓力很大，而司法考試是法科學生就業(yè)的敲門磚，現(xiàn)在又允許大三學生報考司法考試，以司法考試為指揮棒的學習取向必然會成為壓垮這門不具有司法考試資格的犯罪學課程的最后一根稻草。

（二）學科內(nèi)容的實證性加大了教與學的難度

本科院校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設置犯罪學課程，它鮮明的實證屬性對授課教師提出了很高的要求。況且很多犯罪學教師都是單一的法學學習經(jīng)歷，擁有多學科知識背景并熟練掌握實證研究方法的犯罪學教師很少，即使青年教師有心以犯罪學為志業(yè)搞好教學，亦殊為不易。另外，從科研上考慮，犯罪學論文的投入產(chǎn)出比仍然是失衡的，出成果周期較長，成本較高。在現(xiàn)行的以數(shù)字管理為主的學術考核制度下作為一個純粹的犯罪學學者是不容易獲取足夠的學術成果的，從而導致其在職稱評定、導師遴選等方面處于劣勢。

即便“現(xiàn)在的犯罪學家只對生產(chǎn)論文的數(shù)量有興趣，自以為設定幾個假設，加上一些統(tǒng)計，就可以成為科學研究。對于假設和理論的連結，變項與概念的連結，測量方法的標準化等根本問題，因為又耗時又傷神，所以在研究時有意無意地忽略了”。而這樣的論文質(zhì)量堪憂，很難得到優(yōu)秀學術期刊的認可。這可以通過人大復印報刊資料做一個直觀的統(tǒng)計，見表1和表2。

從表1、表2可知，反映的最核心問題就是犯罪學論文發(fā)表難的問題，這與犯罪學應有的基礎學科地位不相吻合。

關于教師動力不足的另一個原因是，在《法學研究》和在《犯罪研究》上發(fā)表論文待遇有著天壤之別。由于犯罪學不易出研究成果并且質(zhì)量不高，所以發(fā)表的概率低；又因難以發(fā)表，犯罪學教師就會用腳投票，另投法學其他領域或是“身在曹營心在漢”，這樣研究更加虛化，論文質(zhì)量難以提高，從而形成惡性循環(huán)。沒有出色的科研就沒有出色的教學，這樣的科研情況怎么能期待有好的教學效果？！

就學生而言，犯罪學如果沒有實證方法的引入。其實就是很空泛的課程；如果加入統(tǒng)計等數(shù)理方法，又覺得不易理解、枯燥乏味，當然沒有學習的動力。

二、犯罪學教學改革路徑

筆者認為，任何教學改革都要注意改革措施的科學性、通用性，犯罪學教學改革亦不例外。這兩點原則性的要求，就是希望犯罪學教學改革必須立足于國情、社情，具體問題要具體分析，將犯罪學教學改革做通盤考慮，使教改措施具有相當?shù)目刹僮餍院涂蓮椭菩裕尭鞯卦合稻軓闹惺芤妗?/p>

（一）項目帶動：犯罪學教學過程實踐化

陳興良教授主張，犯罪學論文應該是做出來的，既需要做學問，也需要做項目，論文應該是做項目、做學問的過程記錄和分析。近年來中國犯罪學研究最大的問題就在于學問意識不足，做項目的思路和方法缺欠。為此，項目應是犯罪學教學實踐化的一個重要途徑，它既能將犯罪學理論和實踐緊密結合，又能反哺犯罪學的教學。所以，一方面，教師要積極申請犯罪學方面的社科項目，以科研帶動教學，如此一來教師對于犯罪能有較為直觀的了解，教學也會受益匪淺；另一方面，在教師指導下，要鼓勵學生就犯罪學議題申請相關的社會實踐項目。目前高校都重視學生科研能力的培養(yǎng)和提高，讓學生自主承擔項目不但能學以致用，還能激發(fā)學習熱情。比如，中山大學在2004年成立了中國第一個大學生“田野調(diào)查基金”。該基金面向全國在校大學生開放，用于資助在校大學生深入社區(qū)或弱勢群體進行長期的觀察研究。很多高校都啟動了“大學生實踐創(chuàng)新訓練計劃”等類似項目，而且基于犯罪學的實證屬性在申報上應該頗具優(yōu)勢。此外，還有很多NG0組織、媒體和基金會都設立了很多有關實踐與公益性質(zhì)的項目，這正好和犯罪學實證研究的旨趣相一致。而且，這些基金會項目大都關注弱勢群體和西部落后地區(qū)，西部地區(qū)的法學院系在申請這些項目時有著先天的優(yōu)勢，成功率較高，通過申請項目既彌補了自身在經(jīng)費等方面的劣勢，又獲得了寶貴的實踐機會。

（二）課程聯(lián)動：犯罪學教學質(zhì)量保障規(guī)范化

臺灣學者蔡德輝曾言，犯罪學的發(fā)展趨勢是，要運用經(jīng)驗法則的實證及科際整合的犯罪學研究方法來發(fā)展科際整合的犯罪學。犯罪學既然是一門綜合性學科，具有跨學科的特點，那就必然需要經(jīng)濟學、社會學、心理學等學科的理論支撐，因此犯罪學課程的學習需要其他社會科學知識的儲備。為此，筆者認為，在當前師資短缺的條件下，如果經(jīng)濟學、心理學、統(tǒng)計學、社會學等基礎性知識完全由犯罪學教師來講授肯定是勉為其難。所以，應該發(fā)揮高校綜合性大學的學科優(yōu)勢，實現(xiàn)課程聯(lián)動。即，要求學生在學習犯罪學的同時選修其他相關的人文社科課程，并將選修作為犯罪學課程考核的一個重要指標，同時這也算是對于法科學生選修課的一種制度性的約束，否則，很多學生就會按照是否容易通過的標準來選修課程，而真正對學習法律有直接效用的課程卻無人問津。

課程聯(lián)動不僅要承上，還要形成啟下的知識譜系，即，犯罪學通過課程聯(lián)動使學生獲取上游的人文社會科學等基礎知識，同時對下游的刑法學、偵查學、監(jiān)獄學等刑事法學提供一個前提性的知識基礎。與其他刑事法學課程聯(lián)動也是犯罪學學以致用的一個價值體現(xiàn)，“犯罪學的最現(xiàn)實和最大的作為是在對刑事法律和刑事法律制度的宏觀指導方面”?？梢哉f，犯罪學在法學學科中更能凸顯其自身價值和生命力。對學生而言，“有用”的犯罪學能夠帶來學習上的成就感，且能保持學生學習的積極性，如何在制度中妥當安排需進一步思考。

（三）課堂互動：犯罪學教學手段精細化

1.蘇格拉底式教學法的有效植入

蘇格拉底式教學法的主要特點是，采用對話式、討論式、啟發(fā)式的教學方式，注重師生互動，通過不斷揭露學生回答問題中的矛盾，否定學生原有的錯誤認識，鼓勵學生對各種法律問題和現(xiàn)象進行研究和思考，最終提升學生的邏輯思維能力、法律表達能力、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的能力。正如學者瑞克·格里克伍指出的那樣：“采用蘇格拉底式教學法的優(yōu)點之一就是能夠讓學生體驗到課堂參與的樂趣，學生會為總結出自己的觀點而興奮不已。”實踐亦證明，蘇格拉底教學法能夠讓課堂教學氣氛變得輕松活躍，啟迪學生的積極思維，調(diào)動學生的主觀能動性，提高學生的邏輯推理能力，提高教學質(zhì)量。

我國犯罪學教學過程中推行此教學法面臨的第一個難題就是，如何避免冷場而將討論不斷推動下去？從耶魯法學院的教學實踐來看，蘇格拉底教學法之所以能夠成功，最重要的前提條件是課前充分的閱讀量。這一點恰恰是我們犯罪學教師所容易忽視的?；诖?，筆者建議通過布置課后作業(yè)的方式來強化課前的預習效果，使學生對將要討論的議題有個最基本的了解，保證課堂討論的順利進行；教師自己也要備有預案，充分應對課堂討論過程中的一些冷場等極端場景。

另外，一般認為，蘇格拉底教學法是適合于小班教學的貴族方法，而在我國，一般都是六七十人的大班教學，若一味采取蘇格拉底教學法會出現(xiàn)多數(shù)學生照顧不到、場面難以控制等情況，還會影響正常的教學進度。即使在美國，也有些法學教師修改了‘蘇格拉底問答法，取而代之以更柔和的交流方式或完全放棄這種做法，而用一個更直接的演講形式。當然，我國目前面臨的問題與美國不同，教學中的積弊是傳統(tǒng)的講授方式過多，故而應該在犯罪學課堂中加強蘇格拉底教學法的運用，犯罪學以其包容性、價值性、多元性以及與社會生活更為緊密相連等特點，適合于采用蘇格拉底教學法。筆者認為，在采用蘇格拉底教學法時可以根據(jù)人數(shù)適當調(diào)整，比如人數(shù)多時可以以組為單位進行詰問，也可以安排學生代替教師的角色對學生進行提問，形成“學生一學生一老師”的問答方式，這能有效保證全班大多數(shù)同學都能參與其中。

2.多媒體視頻資源的深度整合

案例教學已被認為是法律學科教學的有效途徑之一，而通過多媒體視頻資源來展現(xiàn)案例、背景等資料有著顯著的優(yōu)勢。筆者曾經(jīng)從犯罪學角度研究死刑問題，同時收集了大量的有關死刑執(zhí)行方式的視頻片段，將其在課堂放映，產(chǎn)生了令人滿意的教學效果。

利用電視節(jié)目和電影等視頻資料進行教學的確能抓住學生學習的好奇心，提高學習興趣，產(chǎn)生傳統(tǒng)授課模式所達不到的效果。首先，在教學過程中要注意時效性，結合社會中的熱點問題把握選取的標準，有利于充分調(diào)動學生的學習興趣和積極性。比如在每年6月26日國際禁毒日這天，各大媒體都有詳盡且角度各異的禁毒宣傳報道，選取與犯罪學中毒品犯罪相關的內(nèi)容作為課堂的教學資料，就會使授課的效果事半功倍。其次，在運用視頻資源來闡釋某個犯罪學議題時，最重要的是教師如何引導學生去思考視頻資源中所探討的法律議題和內(nèi)涵，防止視頻資源喧賓奪主，沖淡教學目的。為此，應將相關視頻資源整合于教學資源中，使之成為課程的有機組成部分，而要想深度整合視頻資源于課程之中，就必須進行課程設計，將影片提供的素材分成不同的主題，針對主題所探討的內(nèi)涵予以組織，分別在法律、社會、心理、政治和經(jīng)濟等不同的向度去做深度思考，并且與教學目標保持一致。例如，在犯罪學中探討死刑存廢問題的獲獎影片《死囚漫步》，根據(jù)真實案例改編，從當事人的心情、看法和體驗引導觀眾深刻感受死刑存廢的意義與價值。若作為教學安排，就要進行精心設計，課前布置研讀相關背景資料，并從法律（你贊同死刑制度嗎？為什么？）、社會（你會雇傭有過犯罪記錄的員工嗎？為什么？）、心理（如果你是被害人或被害人家屬，即使法律已還你公道，你會原諒犯罪人嗎？為什么？）等視角設計若干討論議題。在欣賞完影片之后就上述題目展開主題研討，同時教師要引導學生思考，帶動討論，整理分析同學們的觀點，并且合理安排討論時間及控制整個教學過程的節(jié)奏。課后可根據(jù)需要推薦參考書目和資料以及布置作業(yè)，深化學生對于該問題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