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評論
我在北京工作10多年了,有房有車有孩子,可是沒戶口。其實,就是有戶口,我也不會覺得自己是北京人。畢竟出生、成長的地方是在我的家鄉(xiāng)。從情感上,我很樂意在北京當異鄉(xiāng)人,我永遠愛我家鄉(xiāng);但從權(quán)利上,我承擔了北京市民承擔的一切義務(wù),我覺得應(yīng)該獲得同樣的市民權(quán)利。我的同事很多情況與我一樣,我們都不愿意當權(quán)利上的異鄉(xiāng)人。
——劉佩雨/北京職員
猜不透的火車
我的表妹通過了東北財經(jīng)大學的碩士研究生筆考,最后一關(guān)是復試。參加復試要趕到大連,提前一天,她從老家太原出發(fā)。
從太原到石家莊很順利,她還看了看復試的資料,車到了石家莊時,麻煩來了,前往大連的票已經(jīng)賣完了。表妹想買站臺票上車,售票員說送站的票要有車票才能買。
表妹一下就蒙了,明天就是復試報到,順利趕上晚上8點半開車的K370是13號下午1點到大連,去不了這個研究生就白考了。當時已經(jīng)是下午7點多,距離開車還有一個小時。
表妹R052YNEb4tdor8prdlLM/w==開始找人幫忙,她站在進站口,向看上去面善的拿著車票的旅客“求救”,一個、兩個、三個……但幾乎沒人愿意聽她陳述。這年頭,誰都知道火車站騙子多,就算一個小姑娘也都人人提防。
將近8點,表妹還是沒借到車票,眼淚被逼了出來。
終于,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耐心聽完了表妹“火燒眉毛”的急事兒,幫她買了票。表妹說,這是他的救命恩人。
8點半,深刻感受到“天無絕人之路”的表妹上了車,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車上根本沒幾個人,硬座車廂里,大家都睡在座位上。
表妹想不明白為什么空車不賣票,有人告訴她,如果是過路車,即使中間的車站賣了錢也不是車站拿,所以一些車站干脆就不賣桑。
表妹很單純,她不知道這是真是假。她只是覺得有些事情不該這么樣。
——牛曉娟/太原 學生
記者手記
一個比利時母親的擔心
“它甚至比我的祖國還要安全?!碧鹌返昀锵銡饪M繞,卡特加摟著3歲的女兒賀婷,語氣堅定地說。
“它”,指的是南京。1996年,卡特加從祖國比利時的魯汶大學畢業(yè),然后來到南京大學,學習了一年的中文。她在魯汶大學學的就是漢語,在中國待了十五六年,這讓她的中文說得很溜兒。
卡特加在南京認識了丈夫賀杰克,賀杰克是德國人。兩個人育有一兒一女。1997年,兩人開始在南京經(jīng)營甜品店。
這對夫婦是我在南京采訪“普方協(xié)會”時認識的,2001年,德國人普方一家4口被四個中國年輕人殺害,“普方協(xié)會”后來致力于為貧困的少年提供助學費用,以避免這樣的悲劇。在得知普方一家遇害的消息后,像其他在南京的外國人一樣,卡特加和丈夫陷入震驚、憤怒和巨大的悲傷之中。
2002年4月4日,卡特加和賀杰克的甜品店開業(yè)五周年。他們計劃開一個party來慶祝,兩個人商量過后,確定party的主題為“更長久地紀念普方”。
后來,這個party規(guī)模不斷擴大,直至成為普方協(xié)會的慈善晚宴。
實際上,賀杰克和卡特加沒有加入普方協(xié)會,可這并不妨礙他們參與其中。
2012年的晚宴,賀杰克和卡特加帶上了三歲的小女兒和剛上一年級的兒子。賀杰克說,在德國的教育里,寬恕、慈善以及與此相關(guān)的價值觀,一定會在學校的教育里有所體現(xiàn),同時,家庭教育也同樣重要,家長要以身作則。
卡特加略微思索了一下,字斟句酌,說,“更多的是如何看待人的問題。”
他的小兒子正在學鋼琴。鋼琴老師打電話給她表示了擔憂:“你兒子學得太少了?!薄吧佟敝傅氖蔷毩晻r間和關(guān)于鋼琴的知識??ㄌ丶右庾R到了其中的嚴重性,她打電話給老師,鄭重地說:“鋼琴是他喜歡的,能夠讓他快樂,如果鋼琴讓他痛苦,那還學什么?”
卡特加知道兒子的中國同學們在課余時間學了多少“興趣課程”。她扳著指頭數(shù):“畫畫、書法、二胡、小提琴……”一只手數(shù)完,她嘴巴張大,“太多了!”
“學校里要的是成績,沒有自由,我們要的是孩子順著天性成長,要培養(yǎng)他的責任感,要他學會思考,”卡特加說。
上一年級的兒子,并不能完全理解普方一家人和慈善晚宴上的事情,卡特加只是告訴兒子:要善良,要幫助窮人。
現(xiàn)在,卡特加領(lǐng)著孩子出去,碰到乞丐,兒子總會向她要零錢??捎袝r兒子的疑問,讓她很難解釋:有的小朋友的媽媽,碰到乞討的人,就領(lǐng)著孩子快速走開了,還教育孩子,“他們是騙子,離他們遠點?!?/p>
卡特加并不回避對子女在中國學校接受教育的某種擔心?!拔覀儾粫恢痹谥袊?,特別是有了孩子之后,”她望著在玩具毯上翻滾著的小女兒說,“家長和學校教給孩子的基本價值觀,會陪伴孩子的一生。最怕的是兩個地方互相矛盾。”
——李佳蔚/本刊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