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毓楠

摘 要：李奧納多·達·芬奇（Leonardo Da Vinci），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最聰慧的頭腦，舉世公認的文化巨人，其非凡的成就令后人驚羨。然而，大家可知道達·芬奇的老師是誰嗎？憑什么能培養(yǎng)出達·芬奇這樣優(yōu)秀的學生？大家又是否知曉誰是跟隨在達·芬奇身邊最久的學生？達·芬奇那驚世駭俗的創(chuàng)造力他的學生又學得幾分？當讀完約翰·瓦薩里（Giorgio vasvi）那本《杰出建筑家、畫家、雕塑家傳》（Lives of The Most Excellent Architects Painters And Sculptors of Italy）中的達·芬奇時，就找到了這些問題的答案。然而，那絕對不是一個名師高徒的故事，但故事卻觸動著人的內心，讓人思考……

關鍵詞：老師；學生；文藝復興；工坊；大師

在寫下達·芬奇的老師和學生之前，我們先說一說達·芬奇。

李奧那多·達·芬奇（Leonardo da Vinci），偉大的意大利文藝復興三杰之首。他是一名畫家，為后人留下像《蒙娜麗莎》和《最后的晚餐》這樣的驚世巨作，但他的才能又遠不止于此。他是一名曠世奇才，畫家、雕塑家、物理學家、建筑學家、解剖學家、植物學家、作家、音樂家和機械大師，他對自然世界的探索遠遠超出了他的年

代，卻在臨終之前對自己深刻懺悔，說他沒能完成自己的終生

事業(yè)。

達·芬奇1452年生于佛羅倫薩（Florence）遠郊的芬奇村，是皮埃洛·達·芬奇（Pieroda vinci）和一名卑微農(nóng)家女卡特琳娜（Caterina）的私生子。達·芬奇家族是村中權貴，不娶貧家之女，所以達·芬奇自小身邊就沒有親娘。達·芬奇的父親皮埃洛是一個性格開朗、充滿活力卻一生追求物欲的人。他先后四次娶妻，生下了十二個子女。皮埃洛喜歡達·芬奇這個兒子，但卻沒有給予幼年的達·芬奇太多的關懷。達·芬奇自幼就缺乏雙親之愛。

隨著達·芬奇家族生意的擴大，達·芬奇的父親在他五歲那年，帶領全家移居到佛羅倫薩，只留下他和叔叔留守老家。數(shù)年后，達·芬奇被父親接回身邊，并在佛羅倫薩上學。達·芬奇在學校的成績非常優(yōu)異，他的聰慧常常讓他的老師錯愕。但他的爺爺安東尼（Antonio）認為既然達·芬奇是私生子，再聰明也成不了公證人（notary），所

以，讀書不如學藝，可保日后糊口。皮埃洛認為有理。于是在達·芬奇十三歲那年，皮埃洛便把兒子送去了委羅基奧（Verrocchio）大師的工場作坊里做學徒。達·芬奇也就在此時碰到了他的老師安德烈·委羅基奧。

和那個時代的西方藝術家一樣，委羅基奧大師的工場作坊并不專門從事某一門藝術，而是什么都要做。從普通生活用品到宗教藝術，他接單為不同層次的人群制作藝術產(chǎn)品并獲取報酬。在他那里，學徒要交一點點學費，吃住在工坊，他們?yōu)槔蠋煹脑O計勞動，并在勞動中學習手藝。

委羅基奧大師肯定是那個時代手氣最好的一名老師。因為，和達·芬奇同期的那一撥學徒，真可謂星光熠熠。李奧那多·達·芬奇、波捏切利（Botticelli）、羅倫佐（Lorenzo），還有后來成為拉斐爾（Raffaello）老師的繪畫大師佩魯吉諾（Perugino），這批人物后來都成了意大利文藝復興鼎盛時期的中堅。而他們還居然師出同門，真可謂神奇。那么，委羅基奧大師何德何能讓手下天才輩出？

讓人意外的是，根據(jù)《達·芬奇?zhèn)鳌返淖髡咄咚_里對委大師的描述，委羅基奧其實是個藝才不錯的藝術家。有一則廣為流傳的關于達·芬奇師生的軼事，說十六歲的達·芬奇由于藝才出眾，被委羅基奧大師允許在所承接的圣壇三連畫，耶穌受洗（The Baptism of Jesus）中獨立作畫。大師畫主像耶穌，達·芬奇畫旁邊的兩個小天使。達·芬奇畫得太好了，學徒們開始駐足圍觀，大嘴巴的佩魯吉諾拍著達·芬奇的肩膀說了句真話：“你的天使比委大師的耶穌美了一百倍?！边@話傳到了委大師那里，大師很生氣，卻也認同。據(jù)說自此以后，委大師就因為自慚形穢，再也沒有碰過畫筆。

技藝并不頂尖的委大師，卻居然能帶出一批頂尖高手，何解？

再說達·芬奇的學生。達·芬奇在他18歲那年離開了委大師的工坊。之后在佛羅倫薩自學和工作了十年，因被人謗為異端，于1480年左右離開了佛羅倫薩，去了米蘭，投靠在米蘭大公魯多維科（Ludovico）門下。就在這一年開始，達·芬奇身邊有一個小學徒，10歲的沙萊（Salai）。沙萊的本名叫力可蒙（Lacomo），沙萊是大師給這個小男孩起的別名，是小魔鬼的意思。兒時的沙萊長得十分可愛，卻是個不誠實的孩子，經(jīng)常干壞事。在達·芬奇大師的筆記里，人們總能看到沙萊偷竊的記錄。但大師依然很喜歡他，一直把他留在身邊。有人認為達大師如此溺愛沙萊可能是源于內心的一種感情補償，因為大師無家無子，而英俊可愛的沙萊可以讓他付出一些他一直想付出的感情。

沙萊陪伴達·芬奇渡過了第一個米蘭時期的全部歲月。在大師繪制《最后的晚餐》（Last supper）時，沙萊是大師身邊惟一的隨身學徒，幫助大師調色和打下手。《最后的晚餐》于1489年大致完成，歷時5年。此時，沙萊已經(jīng)長成一個帥氣少年，只是，他技藝平平，而且越發(fā)虛妄，周圍的人說他像一只到處號叫的花孔雀。

1492年，由于米蘭大公魯多維科戰(zhàn)敗，達·芬奇被迫離開了米蘭，帶著一名工匠和沙萊輾轉逃亡，回到了佛羅倫薩。在達·芬奇的第二個佛羅倫薩時期，他大致繪成了名作《蒙娜麗莎》，又繪制了與米開朗其羅（Michelangelo）同臺競藝的大壁畫《昂加里之役》（The Battle of Anghiari），（米大師的《卡西納之役》（The Battle of Cascina）最終也只是留下一片白墻）。1498年，達·芬奇由于不如意離開了佛羅倫薩，再次回到米蘭。但由于戰(zhàn)爭，大師又一次逃亡，去了羅馬，并在羅馬被法國國王迎回法國。

達·芬奇大師一生坎坷，卻從來筆耕不輟。無論是順境逆境，他從未停止過對科學與藝術的思考和研究。除了繪畫之外，達·芬奇還研究和設計過蛙人和潛水艇、坦克和飛行器、炮彈和機關槍、大型廣場分層結構、運河水位的閘閥結構、人體解剖結構、水力與動力實驗、聲波與光波實驗，以及天文望遠鏡等在當時屬于絕對超前的科學探索。但這一切對于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沙萊而言，似乎并沒有給他留下太大的影響。

跟隨大師來到羅馬時的沙萊已過而立之年，他此時頂多也就

是一個平庸的畫家。或許他對自己的現(xiàn)狀已經(jīng)感到不滿，他開始嗜酒。就在這個時期，大師身邊有了另外一個年輕人，法蘭西斯科·梅爾茨（Francesco Melzi）。梅爾茨是米蘭高級軍官的兒子，一個英俊而有教養(yǎng)的少年，他對大師非常仰慕崇拜，認為大師就是這個世界上學識最淵博的人。梅爾茨很快成為大師的助手和伙伴，并用他那最真誠的關愛和友誼陪著大師走完余暉的晚年。隨著大師對梅爾茨的依賴，沙萊漸漸地在大師那里被疏遠了。在到達羅馬之后不久，沙萊離開了大師，他把短暫的余生貢獻給了羅馬的酒池肉林。在達·芬奇死后不久，沙萊就在一次爭風吃醋中被人擊殺。

盡管沙萊的結局如此可悲，瓦薩里卻說他理應為自己的一生心感負疚。因為他浪費了上天對他的一份厚贈，文藝復興時期最偉大人物對他無私的友愛、關懷與悉心指導。

讀完了達·芬奇的老師和學生的故事，我有了一點觸動，有了一點胡思。我的感悟是：

一、或許天才真的是長出來的，不是教出來的，但天才的長成要有一個成長的環(huán)境

關于達·芬奇的老師，我認為以他的專業(yè)水平，應該是早早就教不動達·芬奇。這一點從他們各自的存世作品中就不難看出。但是，如果我們不從純專業(yè)水平這個角度來考慮，我認為委羅基奧其實是個好老師。至少和我們現(xiàn)代的不少老師比較，他是個好老師。理由有兩點：（1）委大師應該是一個尊重學生個性的老師。作為老師，他好像從來沒有把自己的那套藝術思想和技法硬性地灌輸給學生，并要求學生亦步亦趨，嚴格研習。不然，達·芬奇如何能在十幾歲的時候就在水平上全面超越老師，而他的學生也居然能識別出他的這種超越。（2）委大師其實是一個有藝術操守和胸懷的人。當自己出了高水平的學生時，他好像從來沒有想過要從中竊取任何利益，而是怒己不爭，金盆洗筆。如若今日之大師全部都有勇氣向委大師學習，估計方舟子一定就沒了出名的機會。從以上兩點看來，委大師的工坊可以算是一個相對自由和公平的學習環(huán)境，而碰巧又來了一批天才的學生，委大師便親親松松，成就一世英名。

二、專業(yè)技能一定是練出來的，沒有經(jīng)過強力而刻苦的訓練，再天才的指導，也只能是浮云

沙萊應該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不聰明的小孩干不出壞事來。但從愛好的角度上來看，沙萊對金錢的熱愛一定多于藝術，而大師對他的頑劣和貪婪又只是持一種冷峻觀察的態(tài)度，這就注定了沙萊的學藝過程不可能做到真正的用心和刻苦。但專業(yè)技能一定是練出來的，沒有一番寒刺骨，哪得梅花撲鼻香。沒有一個堅持刻苦，不計成本的學習過程，就不可能有真正的扎實功底。沒有一個嚴謹耐心、精益求精的學習心態(tài)，就不可能有真正的技藝精進，也就不可能體會到誠實對于技藝成長所意味的分量。所以，我覺得沙萊學藝無成，問題或許并不在于他的輕浮與慵懶，或是花哨與世故，而是在于他身上一直缺失兩種學藝者最重要品質，即誠實的秉性和工匠的精神。

三、孩子是愛出來的，但除去真愛，溺愛、偏愛和喜愛出來的孩子都容易在性格上出問題

從書里的記述來看，你不能說達·芬奇的父親一點都不愛他。但是比起這個兒子，達·芬奇父親更愛的一定是物欲和享受。你也不能說達·芬奇不愛沙萊，只是比起沙萊，大師更愛的一定是追求真知。故此，達·芬奇和沙萊都是不幸的。因為，如此狀態(tài)下的父輩，給予他們的一定不是最樸實的真愛，而是更多犯錯的機會，還有放縱式的寬容。這種對孩子的漠視或錯愛其實都是禍根，這條禍根最易讓孩子在性格上迷失，也最應該對這類孩子今后的不幸負責任。

達·芬奇一生聰明卻一生孤獨，沙萊好動活潑卻最終死于非命。

總之，歷史如明鏡，使人正衣冠。或許達·芬奇與他的老師和學生的故事只是一個故事而已，并沒有什么普遍性，但它給了我一次有趣而有益的思考。我覺得自己作為一名教師，已經(jīng)從以上三個感悟中得到了一些啟發(fā)。我認為，如果我們能把為學生創(chuàng)造一個相對自由和公平的學習環(huán)境作為我們教學的努力方向；把培養(yǎng)自己和學生都擁有一種誠實秉性和工匠精神作為我們教學的核心原則；把用真愛對待每一位求學者作為我們教學的精神追求。那么，我相信，我們或許就能為自己培養(yǎng)出一個更好的教學心態(tài)，還有更達觀的教學情懷。在這種心態(tài)和情懷之下，我們或許還是沒有撞上達·芬奇這類學生的運氣，但我們卻一定可以爭取避免帶出沙萊這類

學生。

參考文獻：

[意]約翰·瓦薩里（Giorgio vasvi）.杰出建筑家、畫家、雕塑家傳[M].劉明毅，譯.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07-01.

（作者單位 廣東省東莞市學院路249號東莞理工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