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謝靈運,陳郡陽夏(今河南太康)人。出生于會稽始寧(今浙江上虞)。因從小寄養(yǎng)在錢塘杜家,故乳名為客兒,世稱謝客。又因他是謝玄之孫,晉時襲封康樂公,故又稱謝康樂,墓葬于今江西省萬載縣。晉末曾出任為瑯琊王德文的大司馬行參軍,豫州刺史劉毅的記室參軍,北府兵將領(lǐng)劉裕的太尉參軍等。入宋后,因劉裕采取壓抑士族政策,降爵為康樂侯,出任永嘉太守,臨川內(nèi)史等職。元嘉十年(433)被宋文帝(劉義隆)以“叛逆”罪名殺害。
為孤傲為謝靈運的性格主要是狂放,謝靈運的性格是怎樣的,怎么樣的
謝靈運作為中國文史上開宗立派的大詩人,其山水詩以清新的基調(diào)一掃魏晉以來玄言詩的枯燥與沉悶,以山水為詩歌描寫的對象,為詩歌的繁榮注入了生機與活力,也為唐宋及后世詩歌創(chuàng)作開辟了一方新天地,奠定了山水派的基石。但是,其卓越的藝術(shù)才能并沒能讓這位驚才絕艷的詩人獲得同樣精彩的人生,相反,卻隱性地促成了其悲劇性格的形成。
一、謝靈運的悲劇命運有其家族的原因
謝家作為豪門大家,世代詩書,據(jù)馬曉坤的《東晉南朝陳郡謝氏政治行為探析》①,謝氏子侄在兩晉南朝共有129人,其中一品3人,二品8人,三品22人,四、五品合計29人。而到了謝靈運時,已經(jīng)日趨衰落,因此他肩負著振興家族的重任。祖上謝安,謝玄的功勛時候提醒著他去恢復昔日的榮耀,去挽救那已經(jīng)快日薄西山的家族,所以他有強烈的功名意識。謝靈運的命運代表著謝氏家族最終衰亡的命運。謝靈運一生追求獨立,向往自由,卻始終如風中飄萍,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隨風流轉(zhuǎn),直至滅亡。謝氏家族成就了靈運,靈運又因謝氏家族而亡,真可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二、謝靈運的悲劇命運有其政治的原因
朱雀劉宋政權(quán)建立以后,“王與馬,共天下”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士族與皇室分庭抗禮的局面已經(jīng)不復存在。皇室不斷地采取抑制士族的政策,以加強中央集權(quán)。在這種情況下,謝家中掌握重兵的謝晦俯首就戮,謝氏其他弟兄多采用韜光養(yǎng)晦、明哲保身的態(tài)度,來保全自身,維持家族的利益。
在這樣險惡的環(huán)境下,謝靈運不像謝瞻、謝弘微那樣謹言慎行,而是主動出擊,爭取參與朝廷機要。既然得不到劉裕的重用,他就主動尋找新的靠山。廬陵王劉義真與其意氣相投,于是交往密切。少帝劉義符即位以后,謝靈運“構(gòu)扇異同,非毀執(zhí)政”,結(jié)果被貶永嘉。從另一方面看,這何嘗不是爭取權(quán)勢的困獸之斗呢。
家世,時代環(huán)境,政治環(huán)境只是謝靈運命運形成的外在的因素之一,而我認為造成其悲劇命運的主要原因還是性格。那么,謝靈運的性格是怎樣的?這種性格又是如何形成的?最后又是如何導致其命運以悲劇收場的呢?
首先就其性格而言,我認為其性格主要概括為三類。
一、狂傲
高建軍認為謝靈運的性格主要是狂傲,而這種狂傲又外化為自負、任性和輕狂。②陳方同也認為謝靈運的性格主要是清高孤傲。他重視個性,講究君臣知遇;他富有才華,但恃才狂放;他不愿循規(guī)蹈矩,不遵守禮法,而隨任性情,自視清高。③正如《南史·謝靈運傳論》說靈運“猖狂不已,自取覆亡”。他自己曾經(jīng)說過:“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獨占八斗,我占一斗,天下共分一斗?!?/p>
二、偏激
正如《宋書》本傳說“靈運為性偏激,多愆禮度,朝廷為以文義處之不以應實相許。自謂才能宜參權(quán)要,既不見知,常懷憤憤”。稍有不滿,便“夠扇異同,非毀執(zhí)政”,之后因司徒徐羨之,傅亮等患之,將他出為永嘉太守,面對這一放黜之舉,和他希翼的“身居要路津”重現(xiàn)祖上謝安、謝玄的榮耀有著很大的差距,因此為了發(fā)泄心中的不滿就“肆意游遨,便利諸縣,動逾旬朔,民間聽訟,不復關(guān)懷”,更有甚者,“多稱疾不朝直。穿池植援,種竹樹堇,驅(qū)課工役,無復期度。
三、軟弱
雖然謝靈運的主要性格是狂放與偏激,但是在他的狂放背后卻始終有著其軟弱的影子。
在當時如此險惡的政治環(huán)境之下,像謝瞻,謝弘微等家族子弟在官場上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唯恐稍有不慎,便有飛來橫禍。謝靈運身處其間,何嘗不知?當會稽太守孟顗“表其異志”的時候,一向驕橫的謝靈運知道闖了大禍,慌忙馳奔京師,上《自理表》為自己辯護。《自理表》的結(jié)尾說:“臣憂怖彌日,羸疾發(fā)動,尸存恍惚,不知所陳?!本谷徽鞊暮ε?,以至于舊病復發(fā),精神恍惚。這是真的?還是為引起文帝同情的夸張之辭?但至少他急馳入京的表現(xiàn),還是透露了他憂懼的心情。
當然其性格不只是這三個方面,尤其是面對這樣一個時代環(huán)境下如此悲劇式的人物和復雜的人物精神,比如說還有追求個性,向往自由,正如雷鳴認為,謝靈運從小深受道家思想的影響,追求獨立不羈的個性,其本性向往自由,他守道順性,任誠師天,抱樸處順,率性自然。但就其主要性格而言我覺得還是狂傲。
那么這種性格是如何導致其悲劇命運的呢?主要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
一、我手寫我心
他似乎從不掩飾自己的好惡和情感,是“我手我口寫我心”的典型。他的狂傲與偏激使他將自身能力無限放大,而認為當朝及社會沒有給他機會去展示其能力,因此,在滿腹的郁悶之下肆無忌憚的發(fā)泄其心中的憤懣之情。其叔父謝混批評他“阿客博而無檢”,并以韻語形式告誡他應當收斂:“康樂誕通度,實有名家韻,若加繩染功,剖瑩乃瓊瑾?!雹艿上У氖?,無論從政還是交友,他仍然未“加繩染功”。元嘉三年(426年),文帝詔其回京任秘書監(jiān),他在路過其摯友廬陵王墓時,大慟而做《廬陵王墓下作》。當回至京城,文帝客氣地問其途中所做,他脫口而答《廬陵王墓下作》,表達了對舊主的思念和不平,根本不設身處地考慮文帝的難堪。這雖然不會帶來孟浩然在唐玄宗面前念“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的尷尬結(jié)局,但至少也說明了謝的率情任性。
二、自我膨脹
謝靈運的自我的膨脹超越了這時代的領(lǐng)導階層的容忍范圍。謝靈運的自我認識是“自謂才能宜參權(quán)要”,“自以名輩才能應參時政”。也就是說,謝靈運自始至終都認為自己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當參掌國家權(quán)要;而且自己是出身謝家之公侯,確屬名輩,在那“貴仕素資,皆由門慶,平流進取,坐至公卿”⑤的時代,他有此想確也有據(jù)。熟諳中國史的人都明白,5世紀的上半期,北魏日漸強大,統(tǒng)一北中國的步伐強勁有力,而北方士族多已歸順異族。當時南方的宋文帝登基不久,皇位尚待加固,生產(chǎn)也待恢復,而謝靈運卻為文帝描繪出“游騎長驅(qū),則沙漠風靡;若嚴兵守塞,則冀方山固”的詩人般的浪漫幻想。表中分析,顯然不符合當時敵強我弱的形勢,表現(xiàn)出來的急躁冒進思想恰如詩人本身性格一樣偏激。如果當時文帝采納此主張,只會更早地得到“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的狼狽結(jié)局。
結(jié)語:
因此綜上所述,我們不難得出結(jié)論,由于其自我的膨脹再加上情緒的激越、無控,最終導致了其狂傲與偏激的性格,同時這種性格在特定的家庭環(huán)境的滋潤下與自身的生理上的原因又進一步強化,再加上軟弱的個性,因此當這幾種性格充分的外化的時候,必然與本身階層利益格格不入的庶族皇權(quán)產(chǎn)生強烈的抵觸,沖突,最后也必然在掌握政權(quán)的皇權(quán)的壓制下悄然隕滅。因此,可以得出結(jié)論,雖然我們說謝靈運的悲劇有其家世、政治時代環(huán)境、性格等因素的作用,但究其主要原因還是性格。
注解
①馬曉坤:《東晉南朝陳郡謝氏政治行為探析》,《學術(shù)研究》,2009年第6期,第32頁
②高建軍:《淺析謝靈運的狂傲》,《文學史話》,1994年第6期第31頁
③陳同方:《謝靈運的悲劇性格及其命運》,《巢湖師專學報》,2001年第4期第43頁
④李延壽:《南史·謝弘微傳》,中華書局出版社,第13卷1974年第92頁
⑤蕭子顯:《南齊書》,中華書局出版社,第12卷1974年第12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