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經(jīng)歷了現(xiàn)實的人生慘痛后，遲子建讓自己站在一個心靈受傷者的角度去，直面人世間所有的苦難。在直面底層人民的生活境況的過程中，會到了底層人民的心酸疾苦，在為底層人民呼吁的同時，也得到了自己心靈的一場救贖。

關(guān)鍵詞：底層社會；苦難；反思；現(xiàn)實意義

中圖分類號：I041文獻標(biāo)識碼：A文章編號：1006-026X（2013）03-0000-02

通過對底層社會的關(guān)注，作者也提出了許多社會性的質(zhì)疑。從表面上

隨著社會的不斷發(fā)展進步，越來越多的作家將目光投向了繁華喧囂的都市生活。然而，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廣大的勞動人民們也依舊用他們特有的“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方式延續(xù)著他們質(zhì)樸的生命。這時，來自白山黑水間的女作家遲子建卻把她深存于心底的溫情獻給了被都市大潮遺忘了的鄉(xiāng)村，書寫著底層人民的日常生活，精神狀態(tài)以及情感世界。

《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是遲子建的代表作之一。作品的題目充滿詩意，然而，在這詩意化的題目下，作者為我們講述的卻是現(xiàn)實社會中異常黑暗冰冷的故事。小說使用第一人稱敘述視角，通過作品中的“我”在丈夫意外死亡后為調(diào)節(jié)低落的心情而獨身出行的經(jīng)歷。描寫了旅行中自己的所見所聞，通過作家的親身經(jīng)歷將廣大的社會底層的黑暗現(xiàn)實展示給我們。并將自身的經(jīng)歷不斷擴展延伸，將自己“一個人的夜晚”與“世界上的夜晚”聯(lián)系起來，影射出了廣大底層人民的苦難生活。作家在刻骨銘心的喪夫之痛的的體驗中艱難地超越自己，同時對豐富復(fù)雜的社會現(xiàn)實生活做了敏銳、深刻的觀察和思考。在這個看似簡單的故事中反映出生命的傷痛、人性的陰暗和丑陋、底層民眾的無助等豐富而復(fù)雜的思想內(nèi)容。這是近年來作家最有份量的作品之一，它所描述的底層生活的深度和廣度、尖銳和殘酷，都超出遲子建以往所有的作品。

底層社會作為當(dāng)下社會不可回避的一個龐大的弱勢群體，吸引了許多作家，他們紛紛把目光投注到這個讓我們深感不安又無力為之的社會群落中來。作為從小生長在白山黑水間的女作家，遲子建的《世界上所有的夜晚》繼續(xù)著這一“底層”話語。然而，不同的是，作品中的“我”不再只是一個觀察者的角色，作者把更多的“自我”滲透到了文本中，不僅使得文本的內(nèi)視性得到了增強，而且消除了文本結(jié)構(gòu)的封閉性。作者巧妙的把“我”這一帶有受傷心靈的主題放置于文本中，讓這一主題貫穿全文，并用這一主題的受傷心靈來體味廣大底層苦難者的精神世界，使得作品的視閾更加開闊，也使得文本中本就含有的悲傷意蘊更加的深刻。甚至可以說，文本的書寫也是作者對自身心靈的抒發(fā)。具體而言，作者從文本中對苦難底層人物形象的塑造出發(fā)，對苦難心靈以及個體命運做出了反思，并提及到了對我們現(xiàn)實生活意義的指引。

一、苦難底層人物形象的塑造

人本中的人物形象都以底層人物為原型，他們都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過著平淡煩瑣單調(diào)又重復(fù)的生活。作者的旅行經(jīng)歷，實際上就是一次對各種不同生命形態(tài)的親眼目睹，由此，作者才塑造出了這些鮮活明亮的人物。作為全文引子的魔術(shù)師，因一場意外而死亡，也就是這一場意外，才有了主人公的一場尋求救贖與遺忘的旅途。魔術(shù)師的離去給主人公帶來了一場沉重的苦難，同時也促使主人公有了最快速的一次成長。一路走、一路經(jīng)歷、一路思考、一路遺忘的過程中，作者終于完成了對自我哀痛的告別。蔣百嫂，是貫穿整部小說的核心人物之一。作者對蔣百嫂的描寫可謂費盡心力，她就似一個披著面紗的待嫁姑娘，讓人充滿期待與好奇，然而當(dāng)面紗揭下的一瞬間，我們看到的，是早已淚流滿面。蔣百嫂就像作品中一條隱形的線，從她身上可以一點一點抽出隱藏在線盡頭的真像——對人性、人生乃至中國社會的思考。陳紹純，歌者陳紹純在文中是一種隱形的符號象征。他是烏塘鎮(zhèn)最有文化的老者，歲然作者并未把過多的閃光點放置在他的身上，不論是形象塑造、語言刻畫還是情感表達均不如蔣百嫂這一形象精彩，但作者對陳紹純的人物塑造仍舊是成功的——他身上凝聚的是更多的符號化概念，他身上體現(xiàn)出的更多的是來自民間的歷史，就其人物抽象意義上看，他作為一種文化符號又有高于蔣百嫂之處。而且，陳紹純作為蔣百嫂形象的精神補充，又從歷史縱深與文化底蘊方面豐富與深化了烏塘人物形象。周二、周二嫂。這是一對最典型的生活在社會底層的瀟夫妻。他們靠自己的雙手經(jīng)營著自己的小本生意，過著平淡單調(diào)重復(fù)的日子，但生活對于他們而言，卻是幸福愜意的。當(dāng)然，他們也曾遭遇過生活的苦難，但他們卻用生命的堅韌迎難而上。整部作品中，我們不停地目睹著生命的悲苦、辛酸、跌宕起伏，而周二夫婦卻始終像一道黑暗旅途中暖心的光束，雖然微弱，但至少可以給予旅人生活下去的勇氣與信心。文章中還塑造了許多其他底層人物形象，雖是簡單的一筆帶過，也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們大多都以各種不同的方式承受著生命中不同程度的種種變故：小食攤的攤主、買笤帚的小女孩、婚介所的肖開媚、賣火山石的小男孩……作者用一個宏大的背景為我們展示了一場生命之旅，在不同的生命背后隱藏著各種不同的苦難，并且探索著這苦難背后的真正原因。天災(zāi)、人禍以及它的難以預(yù)料和無法克服。比起簡單的描寫底層生活的小說，遲子建顯然超越了表象的痛苦，直抵命運的本質(zhì)。

二、苦難心靈與個體命運的反思

遲子建的作品大多流露出悲傷的基調(diào)，此篇也不例外。在閱讀作品時，我們可以感受到作者強烈的的心靈的震顫，可以體會到作者對丈夫的無比深切的懷念，也可以察覺到作者在無形中成長起來的溫柔卻又堅毅的心。痛失最最親愛的人無疑是對人生的一種煉獄，也正是在這場煉獄之中，作者用自己受傷的心靈去感受，去體味生活在底層人們的苦難心靈，與他們的心靈進行對話，把自己個體的悲痛放置于一個更大的苦難心靈的空間之中去追問生活的真正法則，從而也找到了自己生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氣。由此也可以這么說，文本是作者對自身命運的追問過程，也是作者對自己內(nèi)心的傷痛的救治過程。若站在這樣一個角度去觀察文本中的人物蔣百嫂，以及隱藏于蔣百嫂身后的那個巨大的永遠只能墜落于黑暗深淵永無重現(xiàn)光明之可能的秘密，其中蘊含了遲子建滿滿的對苦難心靈悲憫之情。

再反觀文章中的核心意象“夜晚”，它不僅僅指的是我們平常意義中的黑夜，也象征了人生命運中的黑暗面?！耙雇怼钡牟粩喑霈F(xiàn)總是伴隨著某種不詳?shù)念A(yù)兆。丈夫魔術(shù)師在夜晚被撞死；“我”和蔣百嫂初遇在夜晚；“我”在夜晚發(fā)現(xiàn)了蔣百嫂不可告人的秘密。這些個“夜晚”都與人物個體的命運緊密相聯(lián)。作者借蔣百嫂之口發(fā)出“天又黑了，這世上的夜晚啊”的呼聲。在“我”發(fā)現(xiàn)了蔣百嫂的秘密之后，蔣百嫂的夜晚震撼了“我”，使“我”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悲傷、人間的苦難。至此“一個人的夜晚”得以敞開，睜開眼睛，張開耳朵，感受到一個個苦難的靈魂。死里逃生，落了一臉疤癩的周二；死了老婆，一臉凄苦的小食攤攤主；眼睛里透著與年齡不相稱，整天仰望天空的蔣三生；考上大學(xué)卻上不起的賣掃帚女孩；隨時隨地會走向死亡的礦工；整天提心吊膽，隨時做好準(zhǔn)備等候死亡通知的礦工的妻子；失去母親的云領(lǐng)；為了掙200元不惜手拿禮炮而遭遇斷臂之痛的云領(lǐng)的父親……穿過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我”看到人生的全景和生命的限度，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得不承受的“夜晚”之痛?！斑@世上的夜晚都是那么的黑”，小說中充斥慢了悲涼與苦難。在烏塘暗淡的陽光、蕭瑟的秋雨中“我”感受著世界徹骨的寒冷，“所有光華的生命”都已遠去，當(dāng)“我”的目光透過烏塘一個又一個的悲劇，“我”開始冷靜地面對現(xiàn)實。為什么“烏塘”有那么多的悲??？造成“夜晚”的原因是什么？小說通過對個體命運的探尋，挖掘出了社會的丑陋、黑暗、不堪，將這個社會的另一面淋漓盡致的展現(xiàn)給我們。如果說“我”的丈夫魔術(shù)師的死是一個意外，那么生活在烏塘的蔣百嫂們悲慘的人生卻是為人禍所害，礦工們出沒于礦井之間，生活在黑心的礦主的羅網(wǎng)下，隨時面臨死亡的危險，命懸一線，生如螻蟻，“嫁死的”為“生”而經(jīng)營著“死”……這一切的一切注定了世界上所有人的夜晚。在看似平靜的生活背后，隱藏著的是弱者們的呼告無門，作家們的無可奈何，世界上所有的夜晚。小說中作家以親身經(jīng)歷訴說著底層人民的苦難生命，呼喚我們對底層個體生命的生存狀態(tài)做出深刻反思。

三、對現(xiàn)實生活意義的指引

底層社會作為一個積淀了社會種種問題的弱勢群體存在于這個不斷前進的社會的一角。他們無權(quán)無勢、無錢無名，但是他們迫切的需要告別失語，發(fā)出屬于自己的聲音。近些年來，一些作家將目光投向了他們。關(guān)注底層的作品也并不缺乏，如賈平凹的《高興》、葛水平的《喊山》、范小青的《父親還在漁隱街》以及劉慶邦的《玉米》等等。在遲子建的小說中，被描繪的如詩如畫的東北大地的景色、質(zhì)樸純真的民風(fēng)、哀婉的筆調(diào)都體現(xiàn)出她對故鄉(xiāng)以及底層人民生活的關(guān)注，散發(fā)出她對大自然的熱愛、對生命的關(guān)注以及對人性的頌揚，也正是她個人獨具的溫情詩意，正體現(xiàn)出了她在“底層敘述”這一類型作品中獨特性。底層的無處不在讓作者的目光不能回避，溫情的心靈使她對生活的不幸不能無動于衷。正如這部小說，書寫的看似是他者人生苦難的過程，其實也是作者自我心靈的一看，它似乎講述的是一個未亡人為排解喪夫之痛而作的一次旅行活動，而深入研究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文章中充斥滿了“對社會黑暗和苦難的不滿與痛斥”，再一次深深呼吁人性的復(fù)歸與對美好的向往。作者通過對一系列讓人無法想像的正常人的非正常死亡的描述，表明了對人性美好的渴望的人本主義立場。這和前文提到的悲憫情懷和溫情力量并不矛盾，因為遲子建不僅僅是批判，更是一種呼吁：面對這丑陋的現(xiàn)實，從自己開始也只能從自己開始，以同情消融冷漠，以寬容化解敵意，以悲憫關(guān)照罪孽，以無條件的愛喚醒良知。如此，才有親人間相互的牽掛和體貼，才有社會和諧人際關(guān)系的形成，才有人生苦難循環(huán)怪圈的徹底破解。

正如小說的結(jié)尾給我們營造出的一個充滿希望的詩意氛圍：在明亮而光潤的夜晚，“我”終于鼓起勇氣和愛人永別于清流，回到旅館看到一只湖藍色的蝴蝶，從丈夫剃須刀的盒子里飛旋而出，無聲地落在“我”的無名指上，好像要為我?guī)弦幻端{寶石戒指。作者把一切美妙的事物放置與一個靜謐美好的場景：清流、湖藍色的蝴蝶、藍寶石戒指。讓一切的美好都在靜靜流淌......拋卻一切的苦難，這世界上不僅有所有的夜晚，還有所有的幸福與期待。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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