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宇
(西北民族大學 外語學院,甘肅 蘭州 730030)
1931年托尼·莫里森出生于俄亥俄州的克羅沃夫德鎮(zhèn),她是約翰和拉瑪沃夫德的四個孩子中的第二個孩子。她的父母擅長于藝術,莫里森在小時候就夢想成為一個芭蕾舞演員。她在1951年獲得哈佛大學英語專業(yè)的學士學位,她的小說反映出了她關于經典文學的豐富的知識,尤其是她對黑人和美國黑人文學的熟悉。
莫里森在哈佛大學教書時開始創(chuàng)作她的第一部作品《最藍的眼睛》,當時她已經三十歲了,她明白黑人女性進入被白人統(tǒng)治的文學領域是很困難的。為了不讓她的雇主知道她的寫作,她選擇了另一家出版社出版她的處女作。當?shù)谝徊啃≌f最終出版時她選擇了另一個筆名,并把她的照片從封頁上刪去了。關于黑人尋找身份和重新評價自己的主題,在眾有很多研究中莫里森的作品可以說是最有意義的之一,它們在一定程度上創(chuàng)造了黑人的生活,這也是她最主要的寫作原則。
托尼·莫里森是美國黑人文學中最有成就的小說家之一。的確,她作為作家的成就來自于她塑造了一類新型的黑人婦女形象。她的主題不像自然主義一樣只限于歷史的重負或者只是人們的命運受到種族、性別和階級的影響,還包括愛、死亡、出賣和個人的個性影響自己的命運這些現(xiàn)代主義所常用的主題。她的作品不僅是關于歷史的,也不僅是個人的性格要對自己的命運負責的作品。
《寵兒》是托尼·莫里森的第五部作品,也是一個成功的作品。如果有人對她的才能有什么懷疑的話,那么讀了《寵兒》之后,想法將完全改變。這是一部美國20世紀黑人的史詩。蘭登·皮奇曾說:“《寵兒》應該被放在美國經典的文學作品的書架上。”
在《寵兒》中,莫里森把筆觸從當代伸向了歷史。這部作品的背景時代是在美國內戰(zhàn)之后,那段時期被稱為重建時期,在那時有很多虐待黑人的事件發(fā)生。1863年,黑人奴隸已經被《解放宣言》徹底解放了,而其他一些奴隸早在這之前就得到了解放。但作者還是以倒敘的方式講述了那個發(fā)生在奴隸制時期的故事。
《寵兒》是以兩個時間層面展開的,辛辛那提的現(xiàn)實生活組成了其中一個層面,發(fā)生于20年前肯塔基州的一系列事件則組成了另一個層面,這后一個層面,是通過主要人物支離破碎的回憶呈現(xiàn)于讀者面前的。相應的,讀者可以通過不同人物的不同視角反復多次地讀到這些回憶。每讀一次,就這個事件的敘述的理解就會豐滿一層。這種支離破碎的描述反映出主要人物的過去是痛苦的,不堪回首的,所以不能以一般的描述方式來表達,這種記敘方式也是作家高超的寫作技巧的表現(xiàn)。
簡單地說,《寵兒》主要講敘了一個殺嬰事件。這個故事發(fā)生于1873年的俄亥俄州的辛辛那提市,在那里主人公塞絲作為一個被解放的奴隸和她的女兒丹夫住在一所小房子里,這是一所被鬼占據的房子。塞絲不愿回憶她在奴隸制時期的經歷,因為她親自殺死了自己的女兒,為的是不讓她繼續(xù)重復自己作為奴隸的經歷。她曾經生活在一個叫“甜蜜之家”的奴隸莊園,另一個叫保羅·D的以前也生活在“甜蜜之家”的奴隸在不經意間經過塞絲的房子后便留在了塞絲的房子里——蘭頓街124號,和塞絲成為了情人,而他的到來是塞絲重新回憶自己的過去經歷的契機,他和塞絲開始回憶他們在“甜蜜之家”的經歷,并且保羅·D趕走了盤踞于房子里的鬼魂,但這時有一個叫寵兒的女孩也來到了蘭頓街124號,而塞絲相信她就是自己殺死的女兒,于是她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寵兒,并漸漸被寵兒所支配。丹夫認識到塞絲的危險,跑到黑人社區(qū)去尋求幫助,在黑人社區(qū)的鄰居們的幫助下,寵兒被趕走了,124號房子又恢復了平靜。
《寵兒》的中心是關心回憶和歷史的力量。作為被解放的奴隸,他們不愿回憶自己作為奴隸的痛苦經歷,但對于塞絲來說過去是難以逃避的,那些回憶依然以她死去女兒的鬼魂形式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在18年前,塞絲為了不讓女兒重復自己作為奴隸的悲慘經歷,殺死了她。莫里森所選取的這個故事是一個真實的事件,一個叫瑪格里特的奴隸從肯塔基逃到了俄亥俄州,并為了同樣的原因殺死了自己的孩子?!秾檭骸访枋隽艘粋€在歷史和小說之間的故事,從一個普通的黑人家庭的經歷去記敘奴隸制在心靈上給黑奴帶來的負面影響,而這種影響現(xiàn)在依然存在于美國的社會當中。
莫里森寫《寵兒》的部分原因是要重構那一段被人們遺忘的歷史,不論是因為有意識的或是無意識的?!秾檭骸芬部梢钥醋魇墙o美國黑人如何看待自己歷史的一堂課。從塞絲的經歷中我們學到了要想建立新的未來,必須先面對那一段鬼魂般的歷史。莫里森建議黑人應該首先直面那段痛苦的歷史,這樣才能正確地看待奴隸制對黑人的負面影響,而這種負面的影響依然以種族歧視的形式存在于當代的美國社會當中。
莫里森說,她想建立一種黑人自己的寫作規(guī)范,而不是去討好那些白人讀者,也不是為了經濟利益。很多讀者認為莫里森在她所想要實現(xiàn)的建立一種想象的傳統(tǒng)的路上取得了一定的成績,她詩一般的語言和優(yōu)美的寫作風格沒有討好任何人。莫里森努力去實現(xiàn)讓讀者接受她的寫作風格。
《寵兒》探討了奴隸制對奴隸的身體、感情和精神的摧殘,甚至在解放后還在受著巨大的摧殘。對奴隸來說,這種摧殘的最大負面影響就是它對解放的黑人奴隸在自我認識上的危害,盡管奴隸制已經被廢除上百年了。小說中有很多關于自我異化的例子,比如:保羅·D很難說出他的喊聲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奴隸們被告知他們的身份是低人一等的,他們的價值可以用美元來衡量,結果,保羅·D不能肯定自己作為男人的價值,或者說他不能肯定自己是否是一個男人。
塞絲也被低人一等地對待。她曾經路過教室,聽到學校老師給他的學生們講自己的動物屬性,她聽到后覺得自己被異化了,并且對自己充滿了厭惡。所以她覺得自己最好的部分就是自己的孩子們,但她的孩子們的身份也是不穩(wěn)定的。丹夫把自己和寵兒的身份混淆了,而寵兒也認為自己在身體上被分解了。奴隸制也限制了貝比·薩格斯的自我認識,并且摧毀了她的家庭,否認了她作為妻子、姐妹、女兒和母親的身份。所以,奴隸制對于奴隸們來說是沒有母親、妻子、父親和丈夫的。
因為不能確定自己的存在,貝比·薩格斯和保羅·D變得壓抑和疲憊。貝比的疲憊是精神上的,保羅的疲憊則是情感上的。作為一個奴隸,保羅學會了以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去避免精神上的痛苦。他的所有的感情都被放在了他心中的一個錫煙盒里,并得出了一個想法,那就是一個人不能愛某個人太多了。另外一個奴隸黑爾,變成了瘋子,而且完全失去了自己的身份,而塞絲也害怕自己有一天會變瘋。的確,她是瘋了,從她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來。她的殺嬰行為就可以證明她在精神上出了問題,并且說明了在奴隸制度下,一個母親所能保護自己的孩子的最好方式就是殺死她,讓她擺脫作為奴隸的命運。
斯坦普·培迪作為一個有見識的黑奴,他看到了奴隸制的負面作用不僅僅反映在黑奴身上,而且把白人變得更加血腥、愚蠢和沒有同情心。奴隸制不僅在摧殘著黑人,而且在摧殘著正在執(zhí)行它的白人,哪里有奴隸制,哪里就有人性和同情心的淪喪。從這一點上看,莫里森認為美國的整體身份必須被拯救。美國的未來取決于美國人應該怎樣認識自己的過去,像《寵兒》中的塞絲必須和自己的過去和解才可以保證她和丹夫及保羅的未來。現(xiàn)在的美國社會要想解決種族歧視的長期困擾,必須直面那一段黑暗的、被遮掩的歷史。最重要的是,我們看待那一段歷史是從塞絲、保羅和薩格斯這些黑人的角度出發(fā)的,而不是從像學校老師這些白人的角度出發(fā)的,莫里森則是從一個長期被剝奪了語言的民族出發(fā)的。這種失語現(xiàn)象,或者是像塞絲那樣有意識地遺忘,或者是像保羅那樣被迫地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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