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慶云 徐曉光

(泰山學院 大學外語教學部，山東 泰安 271021)

一、引言

采用現代語言學的方法進行文體分析始于19世紀末、20世紀初，這一做法打破了文體分析偏重主觀印象和直覺式分析的傳統(tǒng)，開始朝著更系統(tǒng)化和科學化的方向發(fā)展。功能文體學的理論基礎是Halliday的系統(tǒng)功能語法，它著重于從語言的多功能角度描述語言結構，并將語境思想納入文體分析范圍，情景與功能成為語篇文體激活動因的兩個側面，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比較完整、全面的文體分析框架。本文嘗試采用該文體分析框架對美國最著名的短篇小說家歐·亨利的小說《愛的犧牲》進行綜合分析，以期從系統(tǒng)功能語法的角度認識該語篇的文體特征，探索從新的角度進行小說欣賞和教學的比較可行的文體分析方法。

二、小說《愛的犧牲》的語境

功能的語言觀告訴我們語境與語言是相互依存的。語篇必定產生于一定的語境，同時又在語境中起作用，語境在一定程度上限定了語篇產生作用的范圍和性質，文體分析因而離不開分析語境。一般來說，文化語境和情景語境共同促成語篇的產生，但文化語境通常通過情景語境來實現，因此，具體的語篇分析常常以描述情景語境為主。Halliday關于語境的思想將語言看作意義潛勢(meaning potential)，將語境因素分為語場(field)、語旨(tenor)和語式(mode)三個變量，它們分別決定著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的意義范圍。語場包含語篇的社會活動，它最特定的表現是題材;語旨指談話參加人員之間的角色關系的集合，它最突出的例子是正式性程度;語式是交際時所選擇的渠道，其變元是口語或書面語。［1］

文學語篇的情景語境相對復雜，作者所創(chuàng)造出的決定語篇內容的情景，涉及談論的題材、交際的對象及交際的渠道等等。具體到小說《愛的犧牲》，其情景語境可以這樣描述:

語場:指正在發(fā)生的社會活動，該語篇通過敘述故事供人欣賞，同時也利用模擬社會生活的方式激發(fā)人們的情感，引起讀者的共鳴。其主題是兩個相愛的年輕人在生活困境中表現出的相濡以沫的感情。其題材表現是兩人各自為生活所迫犧牲鐘愛的藝術去工作而又不愿為對方所知而發(fā)生的一系列情節(jié)。

語旨:論述社會活動的參與者的特性、地位及其作用。在該語篇中，主要的參與者有:(1)作者與讀者:作者敘述故事，把讀者帶入主題事件發(fā)生的環(huán)境中，具體地說，兩個主人公的生活情境中。但作者同時不僅以幽默、敏銳的筆觸提高了語篇的欣賞價值，而且以善意的諷刺來引起讀者的共鳴。(2)文章的主人公Joe和Delia:因藝術而相識相愛，為愛情而犧牲藝術，其過程充滿曲折、艱苦、辛酸，但更不失感人和啟示的成分。

語式:涉及交際過程的語言、參與者期望該語言所達到的勸說、敘述的功能及所使用的何種形式來實現這些功能。(1)該語篇寫于19世紀末20世紀初，距今約100年前，反映當時社會小人物的生活。語篇本身是確立情景語境的依據。(2)該語篇通過書寫媒介，供人閱讀。(3)提供獨創(chuàng)的虛構故事，敘述與對話并存。構思巧妙，細節(jié)描寫豐富。

該語篇也體現了情景語境的多層次性。首先，作者以書面寫作的形式利用模擬現實給與讀者某種樂趣和啟示，組成第一層情景。它沒有在語言中明確表示出來，而是蘊含在整個語篇中，并影響著對其它情景的選擇。其次，該文作者以觀察者對事件進行描述，為讀者提供信息，形成第二層次情景。在描述事件的同時，作者在為數不多的地方以第一人稱的形式穿插其觀點，如:That is our premise;my advice to the rich young man would be□等等，這在增強文章真實性的同時，也加強了其幽默、諷刺的效果，達到了“喻世”的目的。再者，作者所描述的事件本身以及事件的主人公也即Joe和Delia組成第三層次情景，明確貫穿語篇的始終，通過語篇的基本內容來體現。這三層語境相互依賴、不可分割，主要由第三層次語境來體現作者在語篇層次上的交際目的。

應該說，好的語篇中突出的語言特征要最大程度地適合上述的情景語境，同時還要有效地體現作者的整體意義，因為整體意義是決定其相關性的最后標準。語篇的相關意義也是多層次的，并由其情景語境的多層次性所決定。［2］39第一層意義不會明確用語篇的語言形式表現出來，而是隱含在語篇中，并支配著作者對于意義的選擇。在選定的語篇中，作者主要通過語篇的整體內容來影響讀者的情感，進而影響讀者的觀點和道德觀念等。作者在實際寫作中采用特定的方式提供信息，這一方式構成小說語篇的第二層意義。一般來說，小說語篇的作者是通過“模擬現實”(mock reality)的方式，閱讀作品《愛的犧牲》，讀者時刻感受著主人公生活的點滴和悲喜，并在高度煉化的信息中，思考作品的現實意義。該語篇中，作者描述了主人公追求藝術、找到真愛、為生活放棄藝術并發(fā)現愛的真諦所經歷的一系列相互連接的事件，在描述過程中，作者適時地插入說明、描述和評論，引發(fā)讀者的思考，這些信息的特性及其類型構成語篇的第三層意義。三層意義的明確程度在語篇中是遞增的，后兩層意義是實現第一層意義的“工具”。

語篇的意義受情景語境的制約，并通過語篇中的語言特征來體現。情景語境中的語場、語旨和語式決定了功能語義的選擇。Halliday曾強調概念、人際和語篇功能都應納入文體分析的范圍。［3］詞匯語法系統(tǒng)借以體現語篇的意義，并由其中相應的語法系統(tǒng)體現相應的意義。比如，及物性系統(tǒng)和語態(tài)等體現概念意義，語氣和情態(tài)等體現人際意義，主位、信息和銜接體現語篇意義。下文從功能語法的角度來分析作者的寫作意圖和風格，分析的重點體現突出的語言特征的文體效應，適當的量化分析提供描述文體特征的依據。具體到所選定的小說語篇《愛的犧牲》，本文側重及物性結構、語氣、主位和信息結構、銜接關系等方面的分析。

三、及物性系統(tǒng)分析

系統(tǒng)語法的概念功能通過及物性系統(tǒng)來體現，及物性系統(tǒng)涉及動詞詞組表達出來的過程，名詞詞組表達出來的過程的參與者，以及副詞、介詞詞組表達出來的過程所涉及的環(huán)境成分［4］。動詞詞組所表達出來的過程主要有物質過程、心理過程、關系過程、言語過程、行為過程和存在過程。Halliday認為，語法描寫應區(qū)分小句(clause)和小句復合體(clause complex)，大于小句的單位應從相互依存關系(interdependency)類型和邏輯語義(logico-semantic)關系描述。因此，本文對及物性過程的統(tǒng)計是按小句為單位的。據此，本文共出現285個及物性過程，如表1所示:

表1

可以看出，該語篇中物質過程所占比例較高，物質過程是“做事的過程”(a process of doing)，既可以表現具體的動作也可以表現抽象的行為，本語篇是典型的敘事性語篇，作者力圖通過平實的語言客觀地敘述和再現主人公的生活，出現較多的物質過程是可以理解的。

(1)Joe Larrabee came out of the post-oak flats of the Middle West□he drew a picture of the town pump with a prominent citizen passing it hastily．

(2)Delia Caruthers did things in six octaves so promisingly in a pine tree village in the South□

(3)Joe and Delia met in an atelier where a number of art and music students had gathered to discuss□

(4)Mr．and Mrs．Larrabee began housekeeping in a flat．

這是作者在交待故事的背景，解釋主人公是如何因藝術而走到一起的，物質過程的使用使該語篇的語言顯得平實，似乎讓讀者感受不到這樣的兩個人物身上會發(fā)生什么“意外”的事件，但結局卻是意外而又震撼的。因此，語篇中出現較多的物質過程反而增強了突出文章隱含意義的文體效果。這也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心理過程出現相對較少的原因。小說中的常規(guī)寫作技法是運用直接引語和間接思想活動(indirect thought)，對于愛情故事，讀者普遍性的預期是會看到作者大力著墨描述人物的感覺、認知和反應等心理過程，但語篇中并未出現大量諸如此類的描寫過程。而且，即便有，有些心理過程還不是以主人公作為“感知者”的:

(5)hen one loves one’s Art□

(6)They could not see her f—，but□

(7)Joe was painting in the class of the great Magister—you know his fame．

(8)But after a while Art flagged．

例句(5)、(7)中，感知者是泛指的one和在文中指代讀者的you，例(6)的心理過程的感知者是期望能看到女主人公在藝術上成功而予以資助的親戚they;然而，例(8)中的感知者是擬人化了的語篇中人物鐘愛的藝術Art?？梢酝茰y，作者之所以選擇這種表現方式是讓讀者去體會文中主人公的處境和心理感受，而不是直白地描述人物的心理過程，這就促動了讀者和語篇的“互動”，從而產生特殊的感染力和文體效應。這一選擇是與作者想要表現的語篇的整體意義是相關的，因此可以被看成是“突顯”的特征。

同時，我們看到該語篇中關系過程出現的比例超出了心理過程所占的比例。關系過程是描述事物之間關系的一種過程(a process of being)，通過關系過程，讀者看到了人物的生活狀況、與客觀世界的關系及人物相互之間的關系。

(9)Joe and Delia became enamored one of the other，or each of the other．

(10)And they were happy;for they had their Art，and they had each other．

(11)They were mighty happy as long as their money lasted．

(12)Their aims were very clear and defined．

在以上例句中，關系過程的“載體”(carrier)都是語篇中的關鍵人物，從不同的角度表現了主人公之間的感情、生活狀況以及他們的處境。但還應指出的是，關系過程的選擇還可以體現文章的態(tài)度，在本文中不乏這樣的例子。

(13)When one loves one’s Art no service seems hard．

(14)Flat-dwellers shall indorse my dictum that theirs is the only true happiness．

(15)If a home is happy it cannot fit too close□

(16)So is every—but I will not be cynical．

這樣的語言表現，傳達的是文章的態(tài)度，是從另一個角度表現文中人物生活的艱苦環(huán)境和無奈，但這種生活不是他們的選擇。

該語篇中有一定數量的言語過程，這也說明了引語是小說語篇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使用引語，有利于把人物的心理過程和言語表現出來，給人以真實感。文章中的主人公因生活所迫放棄追求的藝術去工作，雙方都不希望對方放棄而刻意地隱瞞了這一點。從他們的對話中，可以看到他們的相互激勵以及因暫時的生活改善帶給他們的“喜悅”，但這種喜悅不是真正源于生活的“改善”，而是歸于為對方、為愛作出的犧牲，所以，這種“喜悅”伴有辛酸和無奈，但又不能痛痛快快地向對方表露出來。試看幾例:

(17)Joe! $5 a lesson．I don’t mind it a bit□now，smooth out that wrinkle between your brows，dear，and let’s have a nice supper．

(18)Do you think I’m going to let you hustle for wages while I philander in the regions of high art?

這樣的對話既真實地再現了他們生活的艱苦，也反映了他們在艱苦條件下真摯的感情。

至于文章中較少出現行為過程，這是因為行為過程是表現哭、笑等生理過程的。該語篇的主人公在生活與希望存在著太大反差的情況下表現了較少的生理活動，由于擔心對方發(fā)現自己放棄了藝術去工作，因此時時在克制感情的表露，隱藏不讓對方了解的東西。這與在語篇中較少出現以主人公為主題的心理過程的描寫是一致的。

四、語氣和情態(tài)分析

語言可以描述人們對世界的看法，也可以調節(jié)人們的人際關系。語言的詞匯語法層體現語言的人際功能，主要包含語氣和情態(tài)系統(tǒng)。語氣主要體現兩類話語角色關系:給予和求取，在語氣結構中，某一語氣或語氣成分的高頻出現或低重現率，都有可能成為有效的突出方式。在語篇中，情態(tài)不僅可以表現作者或說話人的“評價”或“態(tài)度”，還可以體現社會角色關系、正式程度和權位關系。［2］105

小句表達的語氣包括直陳語氣和祈使語氣。本語篇中多為表達陳述的“陳述”語氣，只含有少量的表達提問的“疑問”語氣及更少的祈使語氣。具體到選定的小說語篇，文章三分之二的篇幅描述了兩個主人公現實生活的困境，本文分析了這一部分各種語氣出現的頻率。

表2

祈使句的主要功能不是提供信息，而是主要用來指導行動和行為，以祈使句為主的語篇會極少地涉及個人意愿和情感成分，從而形成獨特的文體風格。本文涉及以愛情為主題的小說語篇，主人公為生活所困，又都隱瞞各自的犧牲行為，因此，祈使句作為“行動語言”出現頻率很低。疑問句的功能是獲取信息。［5］該小說語篇中疑問句的低重現率(13處)起到了強調和突出的功能，可以獲得一定的文體效果。例如:

(19)Where is the olive fork?

該問句是男主人公Joe在兩個人把隱瞞對方工作掙回的33元錢用來加菜改善伙食的一句話，只有問句，沒有答句，讀者可以體會兩人生活的艱難，吃肉片的刀叉很久不用了。這種語氣的使用除了其提供信息的功能，還有助于強烈地激發(fā)讀者的同情心，起到了強烈的文體效應。

(20)What made you ever suspect that I wasn’t giving music lessons to Clementina?

I didn’t until to-night．And I wouldn’t have then，only□?

這一問一答實在包含了很多，Delia編造了鋼琴學生的故事，隱瞞了一段時間后終于因為受傷而被察覺了，同時也揭開了兩人均為生活、為愛所做的犧牲而刻意隱藏的秘密。這被 Joe“戲稱”作“creations of the same art—but you wouldn’t call it either painting or music”，至此，也把故事引向了結局。因此，這一問句在此的功能是尤為關鍵的。還可以解釋的是，在占有近2/3篇幅的兩人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對話中，只出現了極少的疑問語氣，在于兩個人物隱藏著各自的“秘密”，一直在極力地向對方“陳述”自己關于“藝術”而編制的夢想。

語法的情態(tài)(modality)系統(tǒng)實現講話者對自己所講的命題的成功性和有效性所做的判斷，或在命令中要求對方承擔的義務，或在提議中要表達的個人意愿這樣的人際意義，廣義的情態(tài)系統(tǒng)還包括意態(tài)(modulation)。試看文章中的幾個例子:

(21)This story shall draw a conclusion from it，and show at the time that the premise is incorrect．That will be a new thing in logic，and a feat in storytelling somewhat other than the Great Wall of China．

該句出現在文章的開始，作者提出了“當一個人愛著他的藝術時，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這樣的前提。如果能從這個故事中得出這一結論，則算得上邏輯學上的新鮮事，得不出，就算不上，作者使用了will表示必然發(fā)生這一情態(tài)意義的動詞，表明了該故事根本不能證明這一前提條件，極其肯定地表達了人可以為愛情犧牲藝術的觀點。

(22)So is every—but I will not be cynical．

該句出現的上下文表達這樣的意思，一般說來，只要不缺錢，兩個主人公一定是幸福的，他們既擁有高雅的藝術又可擁有愛情。雖然這樣說像是憤世嫉俗，但不是作者的本意，而是生活的現實使然，對主人公來說，僅擁有藝術不等同于擁有幸福，突出了文章表達的愛情和生活使主人公放棄了鐘愛的藝術的主題。具有情態(tài)意義的動詞的使用，使讀者能夠感受到作者的態(tài)度，同時也留給了讀者判斷和評價的余地，以引起讀者的強烈共鳴。

(23)When I get two or more pupils I can resume my lessons．

(24)Do you think I am going to let you hustle for wages while I philander in the regions of high art?

(25)I guess I can sell papers or lay□，and bring in a dollar or two．

(26)You must keep on at your studies．□ I am always with music．And we can live as happily as millionaires on$15 a week．You mustn’t think of leaving Mr．Magister．

例(23)－(26)表現語篇中人物各自對事情的判斷和看法，通過不同量值的情態(tài)空間的使用，表現出雙方互為對方著想以及愿為對方做出任何犧牲的意愿，但又使用了讓對方心理上容易接受的語言，更好地體現了作者意欲表現的小人物在當時背景下的愛情主題。

語氣系統(tǒng)可以體現語言形式的典型意義的轉化，講話人的用意可以根據情景和上下文推測出來。情態(tài)的核心是體現說話人的態(tài)度和判斷，情態(tài)意義的有無，是我們感受到語篇是在陳述事實還是在表達發(fā)話人的態(tài)度。該小說中出現了must、will、would等動詞體現的情態(tài)意義，有助于我們把握發(fā)話人的態(tài)度和判斷，從而更好地理解文章的整體意義。

五、主位結構和銜接關系分析

語言交際的目的是說話者或寫作者使用語言將概念意義和人際意義表現出來，但語言交際的成功同時還有賴于根據語篇信息組織的方式和規(guī)律使信息與不斷發(fā)展的整個語言事件相吻合，建立起信息之間的緊密聯系，形成連貫的語篇，有利于聽者和讀者比較容易地把握信息組織的來龍去脈。［6］這是由主位結構、信息結構和銜接系統(tǒng)實現的語篇的謀篇功能，小說作為文學語篇，謀篇功能可以有效地體現語篇信息價值，使文章更具可讀性。

主位結構理論主張根據語段或語篇所包含的信息進行語言分析，根據句子的組成部分在信息傳遞中的作用而將句子結構分為主位和述位。主位負載已知信息，一般具有最低程度的交際動力;述位通常負載新信息，具有最高程度的交際動力。在主位與語句主語重合時，一般認為是使用了無標記主位，反之則為標記主位。標記主位的使用通常體現寫作者或說話者的交際意圖，是話語主體選擇的結果，是作者通過篇章層面主位的發(fā)展引導聽者和讀者解碼。在小說語篇《愛的犧牲》中，標記主位和無標記主位的出現情況是這樣的:

表3

在出現的無標記主位中，有59處涉及兩位主人公這同一話題主位，在一定程度上突顯了語篇的敘述和描述主題。標記主位的使用使文章獲得承上啟下、對比、強調或點明話題的作用。一般來說，時間和地點狀語的有標記性最弱，但在該小說中，以下含有時間主位的句子使文章獲得了很好的文體效應:

(27)But after a while Art flagged．

(28)For two or three days she went out canvassing for pupils．One evening she came home elated．

(29)During all of the next week the Larrabees had an early breakfast．

(30)At the end of the week Delia，sweetly but languid，triumphantly tossed three five-dollar bills on the□

(31)On the next Saturday evening Joe reached home first．

(32)Half an hour later Delia arrived，her right hand□

上述均為有標記主位的句子，在語篇不同的位置出現，但共同的特征是主位體現的都是時間意義的短語，時間線索在小說語篇中是極為常見的，但在該語篇中它們作為非標記主位的使用，體現了在短短的兩周之內，小說人物經歷了多少復雜的情感歷程，突顯了文章的主題。

銜接是體現語篇中的某一語言成分需依賴另一語言成分來解釋的一種語義關系，在具體的語篇中體現為指稱、省略、替代、連接等語法銜接手段和重現、搭配等詞匯銜接手段。在銜接的語篇中，語篇內部成分之間可以建立起各種語義關系，其中含有重復性、同類性、同延性和對比性等幾類結構性銜接關系。在該語篇中就出現了比較典型的重復性關系。

(33)When one loves one’s Art no service seems too hard．

該語篇以此句為起始段以及起始句，首先與語篇題目“A Service Of Love”相呼應，并在語篇中反復出現，有六次之多，在結尾處的用法更是讓人印象深刻。在兩個主人公了解了彼此在兩周的時間里為生活所付出的努力和犧牲后，“Joe began‘when one loves one’s Art no service seems—’，then Delia stopped him‘No，just when one loves．’”這樣的結尾與語篇的起始段緊密地聯接起來，作者自己否定了在篇首提出的假設:“When one loves one’s Art no service seems too hard．”結尾句巧妙地深化了文章的主題。同一種結構的重復把不同意義的小句或句子連接為表現語篇意義的小整體，在整體語篇中起到了突出語篇主題意義或信息的作用，起到了突顯的文體效果。

六、結語

Halliday＆Hasan曾指出，對語篇進行語言分析不是對語篇的說明(interpretation)，而是闡釋(explanation)。就是說，語篇分析是對語篇怎樣和為什么這樣表示意義的解釋。本文從功能語法的角度分析了該小說語篇中突顯的功能文體特征，對在數量上明顯超過其他結構的“突出”的語言結構進行了嘗試性的闡釋。朱永生指出，描寫本身是客觀的，但解釋卻不能做到完全客觀，任何解釋必須以語篇為依據。［7］本文作者難免在提供解釋時多少加入了主觀上的看法，但通過嘗試性地分析，證實了突出的語言形式表現出與情景語境和作品的整體意義的較高程度的相關，進而說明從功能語法的角度分析文學語篇是有價值和意義的。

［1］胡壯麟，朱永生，張德祿，李戰(zhàn)子．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概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46．

［2］張德祿．語言的功能與文體［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

［3］成方志，吳思軍．文體研究與系統(tǒng)語言學［C］//朱永生，嚴世清，苗興偉．世紀之交論功能．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1．

［4］申丹．有關功能文體學的幾點思考［J］．外國語，1997(5)．

［5］Halliday，M．A．K．＆ R．Hasan．Cohesion in English［M］．London:Longman．1976．

［6］張德祿，苗興偉，李學寧．功能語言學與外語教學［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5．

［7］朱永生．功能語言學對文體分析的貢獻［J］．外語與外語教學，20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