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進
( 中共思南縣委 黨史研究室,貴州 思南 565100 )
明代烏江流域土家族地區(qū)教育發(fā)展初探
張 進
( 中共思南縣委 黨史研究室,貴州 思南 565100 )
明代的烏江流域,土家等少數(shù)民族人口占主體地位,各民族都有自己相對獨立的語言,生產(chǎn)力水平低,加上交通條件差,遠離中原及江浙等經(jīng)濟文化發(fā)達地區(qū),是全國典型的落后地區(qū)。但烏江流域的公辦教育事業(yè),卻在明代起步并得到了較快發(fā)展,從而使土家族地區(qū)邁開了追趕中原地區(qū)的步伐,為烏江流域的社會經(jīng)濟發(fā)展發(fā)揮了積極作用:一是烏江航道開發(fā),為密切烏江流域土家族群眾與外界交流提供了便利條件;二是明代中央政府對教育的重視,從制度上保障了教育在烏江流域的推廣;三是貴州建省和開科鄉(xiāng)試,使烏江流域教育發(fā)展得到提速。
明代; 烏江流域; 教育發(fā)展; 影響
烏江流域土家族地區(qū),特別是貴州烏江中下游的思南、沿河等地,遠離中原,山高峽深,土地貧瘠,歷史上是荒徼之地,“蠻獠雜居,言語各異”,[1]8社會經(jīng)濟和教育十分落后。
在明代,烏江流域土家族地區(qū)教育開始起步,加上貴州建省和在貴陽開科鄉(xiāng)試,大力辦學,科舉教育向“大鄉(xiāng)巨鎮(zhèn)”基層普及,“儒教漸興,人文日盛,登科入仕者,蓋彬彬矣”,[1]9教育得到了較大發(fā)展。
明初的烏江流域土家族地區(qū),在中國政治舞臺上演出了一出大戲,從而加快了烏江流域的社會發(fā)展進程。
當朱元璋在元末戰(zhàn)亂的局勢中逐漸取得優(yōu)勢之時,遠在西南烏江邊的思南宣慰使,于1365年做出了順乎潮流的時代選擇,“思南宣慰使田仁智遣其都事楊琛來歸,欲并納元所授宣慰使告身。上曰:仁智僻處遐荒,世長溪洞,乃能識天命率先來歸,可嘉也,俾仍為思南道宣慰使。授琛思南等處宣撫使兼新軍萬戶,以三品銀印授之”。[2]1
一個月后,元思州宣撫使兼湖廣行省左丞田仁厚,也遣使向朱元璋獻上了其所守之地,田仁厚也得到了思南鎮(zhèn)西等處宣慰使司宣慰使之職。自此以后40多年間,兩宣慰使多次上貢,得到了朝廷的賞賜。
經(jīng)過元末的戰(zhàn)亂,社會受到?jīng)_擊,各類學校更是受到毀壞,或?;驈U。朱元璋走上政治舞臺后,有感于長期戰(zhàn)亂所帶來的世風日下、社會道德日衰的狀況,認為“治國以教化為先,教化以學校為本”。于是,洪武年間,朱元璋下令:“今京師雖有太學,而天下學校未立,宜令郡縣皆立,學禮延師儒講論圣道?!绷钊珖鞲?、州、縣、衛(wèi),皆設學施教,作為倡導文明、鞏固政權、統(tǒng)一國家的措施。在其治國方略的指導下,明代的學校和前代相比,其地位更加重要,成為讀書人走上政治舞臺的必由之路。
據(jù)《明太祖實錄》記載,洪武二十八年(1395),太祖諭禮部:“邊夷土官,皆世襲其職,鮮知禮義,治之則激,縱之則玩,不預教之,何由能化?其云南、四川邊夷土官,皆設儒學,選其子孫、弟侄之俊秀者以教之,使之知君臣父子之義,而無悖禮爭斗之事,亦安邊之道也”。[2]94接著,監(jiān)察御史裴承相奏請在“四川貴、播二州、湖廣思南、思州宣慰使司及所屬安撫司州縣”,“宜設儒學,使知詩書之教”。[2]96朝廷批準了這個報告,但籌備實施過程較慢。拖了幾年后,直到永樂五年(1407),二宣慰使司學才建立起來。其中,思南宣慰使司學當時并不在城內,而是建在河東萬勝山麓,這是銅仁地區(qū)的第一所官學,也是貴州省較早的官學之一。開辦6年后,因思南、思州二宣慰使司被革除,設立了思南、思州二府,兩所司學均改為府學。《明史》說:“其后,宣慰、安撫等土官,俱設儒學?!睆拇?,烏江土家族地區(qū)的民族教育開始了輝煌的篇章。
除了宣慰使司學外,烏江土家族地區(qū)還有朗溪司、蠻夷司、沿河司學等,均是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的一種民族教育官方辦學形式。
通過一段時期的努力,烏江流域學校陸續(xù)建立,文化教育得到一定的發(fā)展。永樂六年(1408),酉陽宣撫司冉興邦設酉陽宣慰使司學,督促土司、土官子弟勤奮學習漢文化和儒家文化?!啊〗沾ㄖT學,皆宣德時建?!泵魅f歷二十一年(1593),烏江中游的余慶也設立學校。明萬歷三十三年(1605)又建安化縣儒學。嘉靖元年(1522),思南府學“盡拆而更建焉。規(guī)制巨麗,為貴藩學校稱首”。[1]25與此同時,烏江中下游地區(qū)的涪州、武隆、思南相繼修建文廟。
府、州、縣學既是官方公辦學校,也是地方教育行政管理機構。府設教授一人,訓導四人;州設學正一人,訓導三人;縣設教諭一人,訓導二人。與現(xiàn)在的學校及其領導有行政級別一樣,教授、學正、教諭也有品級,教授為正七品,學正、教諭是正八品,訓導為從八品。用現(xiàn)在的眼光來看,他們的職權,既是地方最高學校校長,也是教育局局長。府州縣學的學生名額,明初規(guī)定為:府學四十人,州學三十人,縣學二十人。每人每月由國家發(fā)給食米六斗。后來,隨著教育的發(fā)展,又幾次增加名額。生員專治一經(jīng),以禮、樂、射、御、書、數(shù)設科分教,各求實才,頑不率教者黜之。通過這些方式,從教官的編制、學生人數(shù)、學生待遇、教學內容等方面,對地方學校作了具體規(guī)定,在制度上得到保障,改變了以往各朝地方學校無嚴格制度,地方最高長官重視,教育就興旺;主要領導換人,教育就衰落,即“得人則興、去官則罷”的松散現(xiàn)象。
當然,由于開發(fā)較晚,經(jīng)濟支撐力度有限,烏江土家族地區(qū)教育事業(yè)發(fā)展十分困難。如印江無縣學,萬歷二十七年(1599),時任御史的思南人蕭重望提請建學,并最終得到朝廷的批準。時任貴州巡撫郭子章在自己所著的《黔記》一書中記載了郭子章為此事向朝廷寫的報告。報告說:貴州印江縣“介在酉播,青衿滿百,寄學思南,大稱不便,乞要添設學宮,改設教諭,頒給條記,并裁革興隆衛(wèi)訓導一節(jié)。為照學校之設,所以維世淑人,微獨中原藉之以陶鑄人文,即遐方異陬,所為挽草野獷悍,而歸之雍容禮讓,則學校之所關系者大也。印江縣古稱鬼方,先是猶絀于文物,邇來,青衿之士游黌序者百余人矣,尚爾寄學思南,往返跋涉,士子甚苦之。今蕭御史陳安邊之策,而首之以建學,蓋商榷于黔中眾宦而為此議,非臆說也。況廟廡、廩餼等項,不費公帑一錢,而士民愿輸……但建學事重,……伏乞皇上軫念遐方,主張文教,敕下吏禮二部覆議上請行臣等欽遵施行,庶夷方在有學,荒服濟濟向風,易鱗介以冠裳,解椎結而詩書,其關系邊計非淺鮮矣”。
從此疏中可知,印江縣建學,“不費公帑一錢”,主要是靠社會捐資,知縣張熔“拮據(jù)有年,節(jié)縮多方”籌建起來的。烏江土家族地區(qū)辦學的艱難,由此可見。
隨著儒學教育的普及,明朝政府還建立了其他??茖W校。洪武十七年(1384),在全國推廣建立了陰陽學校;明永樂十九年(1421)起,朝廷在貴州東北地區(qū)的思南、思州、石阡、黎平、銅仁、鎮(zhèn)遠等地設立了醫(yī)學和陰陽學。這些儒學、醫(yī)學和陰陽學校的建立,培養(yǎng)了一批醫(yī)學、數(shù)學等專業(yè)人才,對調整烏江流域的人才結構、促進社會經(jīng)濟的進步做出了貢獻。
烏江流域教育的發(fā)展,也推動了經(jīng)濟的發(fā)展,促進了社會的進步。嘉靖《貴州通志》記載,烏江中游的思南府“蠻獠雜居,漸被華風”,還特別注明:“舊志曾說,思南之地,漸被華風,飲食言語,素所服習椎髻之俗,悍勁之性,靡然變易矣?!彼寄细膭沾h,因有砂坑之利,“商賈輻輳,人多殷富,漸知讀書”。[3]325因此,陳鼎在《黔游記》中說:“黔中諸郡荒涼,惟思南府最盛,有水道通舟楫,貨物俱集,而人文可觀”。[4]431
貴州建省以后,教育得到了較大發(fā)展。但是,由于是新建省份,轄區(qū)土地都是由云南、四川、湖廣等省邊遠地區(qū)劃撥而來的,加上元末明初戰(zhàn)亂,中央政府更重視的是貴州在西南地區(qū)的軍事作用。因此,建省百余年間,貴州沒有獨立舉辦鄉(xiāng)試,而是依附云南、湖廣。
《黔詩紀略》說:“先是,貴州未設鄉(xiāng)闈,就試云南(昆明),近者二千里,遠者三四千里。中隔盤江,夏秋多瘴,往試者不習水土,十病其九,士多裹足,文化不宣”。[5]101
其實,貴州是在建省十多年后,朝廷才允許貴州人參加考試,具體是在洪熙元年(1425),朝廷詔令有愿試者,到湖廣就試。因為貴州到湖廣(武昌)更遠,而到云南較近,于是在宣德四年(1429),改為云南貴州合試,己酉科云貴共取11名,貴州僅得1人。
烏江土家族地區(qū)的學子不管是到湖廣,或到云南參加鄉(xiāng)試,都要跋涉數(shù)千里。參加一次鄉(xiāng)試,時間至少要三五個月,路費和試卷等費,在那個年代是一筆巨大的支出,除少數(shù)富貴家庭外,多數(shù)貧寒之士是無力支付的。另一方面,鄉(xiāng)試的名額也少,因此埋沒了很多人才。對于貴州科舉的這種局面,貴州主政者也很著急,并為此事積極呼吁并上疏。
弘治七年(1494),貴州已建省 80年,貴州右都御史鄧廷瓚,向朝廷上奏,要求貴州自開鄉(xiāng)闈。朝廷認為貴州人才未盛,舊制不可輕改為由,未予批準。但還是將“云南鄉(xiāng)試進呈錄”,改稱“云貴鄉(xiāng)試進呈錄”,貴州鄉(xiāng)試舉人的這個名分等待了80多年。
自此以后,貴州主政者多次上疏要求于本省鄉(xiāng)試。弘治十二年(1499)巡按貴州監(jiān)察御史張淳說:“貴州,古荒服之地,我太祖主高皇帝肇造區(qū)夏,列在疆域,于是設行都司,令四川帶管,各學生員應試亦附四川。太宗文皇帝時,雖設都、布、按三司,亦未及開科,但應試生員改附云南。其額始自五名,累至十六名。弘治六年以鎮(zhèn)巡官會奏,又增三名,然尚附云南應試。竊見貴州學校至二十四處,生徒至四千余人,前科赴云南鄉(xiāng)試者,足逾四百之上,且每科中經(jīng)魁并前列者,往往有之??茍鲋M,則鎮(zhèn)遠、永寧二處商稅銀,歲至一千三百余兩,贓罰等項,又可二千五百兩,用之有余。況本城內占有公館一座,地勢軒敞,少加葺補,堪作試院。請各自開科為便”(弘治六年即是1493年)。[2]577朝廷也未批準這個報告,只是“命下所司知之”——交有關機構備案而已。
又過了31年,明世宗嘉靖九年(1530),貴州思南府人田秋向皇帝上《開設賢科以宏文教疏》,奏請在貴州開設考場、開鄉(xiāng)試。田秋(1494年~1556年),字汝力,號西麓。明武宗正德五年(1510)十七歲時中云南鄉(xiāng)試舉人,九年(1514)二十歲時入朝考取進士,歷任延平府、河間府推官,福建布政司參政、四川按察使、廣東布政使等職。
作為烏江邊的學子,田秋經(jīng)歷了從烏江邊到云南鄉(xiāng)試的長途跋涉,其中的艱難困苦,他是深有體會的。在寫給中央的報告中,描述了自己“親見其苦,親歷其勞”的感受,他說:“盛夏難行,山路險峻,瘴毒浸淫,生儒赴試,其苦最極。中間有貧寒而無以為資者,有幼弱而不能徒行者,有不耐辛苦而返于中道者,至于中冒瘴毒而疾于途次者往往有之……(以致)邊方下邑之士,望王門于萬里,扼腕嘆息欲言而不能言者亦多矣!”[6]69
對于貴州不能開闈鄉(xiāng)試,給本省教育和人才的壓抑,田秋更是感慨很多,他認為:“兩京十二省,各設鄉(xiāng)試科場以掄選俊才,登之禮部,為之會試……所以人才輩出……唯貴州一省,遠在西南,未曾設有鄉(xiāng)試科場,止附云南布政司科舉”,[6]69以致人才不得脫穎而出。為此,他對比了兩廣教育發(fā)展情況,力主在貴州開設鄉(xiāng)闈,他說:“國初兩廣亦共一科場,其后各設鄉(xiāng)試,解額漸增,至今人才之盛,埒于中州。臣竊以為人性之善,得于天者,本無遠近之殊;特變通鼓舞之機,由于人者,有先后耳。今設科之后,人益向學,他日云貴又安知不若兩廣之盛乎?”[6]69經(jīng)過田秋等人的積極爭取,嘉靖十四年(1535),朝廷批準了經(jīng)過調研后的貴州省開科舉、設鄉(xiāng)試的報告。經(jīng)過兩年的準備,嘉靖十六年(1537),貴州首次開科,初定解額25名。這是烏江流域社會發(fā)展史上的一件大事。
此時,距貴州永樂十一年(1413)建省,已有120年歷史了,真可謂來之不易。
貴州鄉(xiāng)試開科設考,意義非常重大。就近在省城貴陽鄉(xiāng)試,節(jié)勞省費,向學者日益增多,給讀書人創(chuàng)造了更多的進入政治舞臺的機會。并且,錄取舉人的名額增加了,從第一次開科的25名增加到40名,使貴州人才四起,直追中原。普通人士通過讀書,通過科舉制度,走上政治舞臺,在實現(xiàn)自己人生價值的同時,也積極為貴州經(jīng)濟社會的發(fā)展出力獻策,發(fā)揮了很好的推動、導向作用。
總之,明代的烏江流域土家族地區(qū)教育發(fā)展得到了快速發(fā)展?!睹魇贰みx舉志一》載:“無地而不設學,無人而不納之教。癢聲序音,重規(guī)疊矩,無間于下邑荒徼,山陬海涯。此明代學校之盛,唐宋以來所不及也?!贝私Y論用來評價土家族地區(qū)的教育發(fā)展,也是十分適當?shù)摹?/p>
在明代烏江流域土家族地區(qū),除府學、州學、縣學這種官方主流教育形式外,書院也得了較快發(fā)展,并出現(xiàn)了義學、社學等教育形式,使接受教育的面不斷擴大。
書院起源于唐代,興盛于宋代,是中國古代教育史、學術史上具有重要地位的一種教育組織形式,其負責人叫山長。一般說來,官學教育與科舉有直接關系,而書院則與科舉關系不大,它是一種高層次的、屬于學術傳播探討性的教育。明朝的書院分為兩類:一種重授課、考試的考課式書院,同于官學;另一種是教學與研究相結合的,各學派在此互相講會、問難、論辯的講會式書院。后者如“東林書院”等多為明代統(tǒng)治者所禁毀。
貴州的書院發(fā)展相當緩慢。宋代僅有兩所,都在沿河縣,一是鸞塘書院,這是貴州省有文字明確記載的最早的書院,另一所是竹溪勝院。
到了明代,隨著政治經(jīng)濟的發(fā)展和政策的放寬,貴州及烏江地區(qū)的書院陸續(xù)興盛起來。其中,謫貶到貴州的王守仁(號陽明),為貴州和烏江流域的教育發(fā)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
王守仁是明正德元年(1506)的兵部主事,因上疏得罪了權貴,被貶到貴州修文縣的龍場驛來當驛丞。他謫放的地方,是中原人看來苦不堪言的窮鄉(xiāng)僻壤、瘴癘之區(qū)。
王陽明在貴州短短的3年間,先后執(zhí)教于修文縣的龍岡書院和貴山書院,對推動貴州及烏江流域的教育,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他到龍場后,即在龍崗書院(今修文陽明洞)講學,同時常在洞中默記舊日所讀詩書,寫出了《五經(jīng)臆說》,創(chuàng)立了“知行合一”的學說,發(fā)展了儒家思想。這就是著名的“龍場悟道”。
王陽明講學,“流風所被,傾動朝野”,于是“縉紳之士,遺佚之老,聯(lián)講會,立書院,相望于遠近”(《明史》卷二三一)。他的學生之中,不僅有上層人家的子弟,還有少數(shù)民族的子弟,為貴州教育事業(yè)的發(fā)展作出了很大貢獻。
在此學風的推動下,貴州及烏江地區(qū)的書院也大量設立。明朝弘治年間,武隆縣人,戶部給事劉秋佩辭官回鄉(xiāng)后,于弘治十二年(1499)在高埡白云關佛寺創(chuàng)辦了白云書院。何環(huán)斗于萬歷三十年(1602)創(chuàng)辦了琴堂書院。隆慶六年(1572),石阡知府吳維京在石阡創(chuàng)建了明德書院。
作為烏江地區(qū)開發(fā)最早、經(jīng)濟最繁盛的地區(qū),思南在明代的書院教育發(fā)展十分可觀。思南江城分別建有斗坤書院(隆慶年間,僉事周以魯建,1522年后搬遷到萬勝山頂)、大中書院(后更名“中和書院”)、為仁書院、文明書院、鳳岡書院(今實驗小學內)等。其中,思南知府田稔于嘉靖末年在府城真武觀內創(chuàng)辦的為仁書院名氣很大,明代著名哲學家、郡人李渭在這里講學,吸引了很多外省學生前來就讀,并因此而定居下來。
在官學、書院大發(fā)展的同時,明代的烏江流域土家族地區(qū)的教育開始向基層普及,社學就是其中的代表。
社學是官學的“學前班”。按照元朝的制度,每五十家為一社,每社設學校一所,擇通曉經(jīng)書者為教師,農閑時令子弟入學,讀《孝經(jīng)》、《小學》、《大學》、《論語》、《孟子》。明代地方仍普遍設立“社學”,民間十五歲以下的幼童可入學就讀,學習冠、婚、喪、祭之禮及經(jīng)史歷算,并兼讀“御制大誥”和“本朝律令”。
社學與府、州、縣學在學制上相互聯(lián)系,凡在社學中肄業(yè)者,學習成績優(yōu)秀,經(jīng)考試可升入府、州、縣學為生員(即秀才)。反之,如果成績不佳,則被遣退回社學。
當時的貴州,用王陽明的詩來說,是“村村興社學,處處有書聲”。據(jù)嘉靖思南府志載,當時思南府和所轄縣、司均有社學。如思南府社學,“凡三間”。同時期的偏橋衛(wèi)社學,嘉靖十五年(1536)由知縣王溥建,號舍皆覆以茅,年久傾圯;嘉靖三十年(1551)衛(wèi)學官生易以陶瓦焉。務川舊無學校,弘治年間知縣劉鏜魯“乃立社學,延名儒敖,通選民間俊秀子弟唐容等六十余人,訓以詩書禮義,復議設學?!?。[3]785這說明,烏江流域在明朝時期,已形成了社學(童生)——府、州、縣學(生員)——國子監(jiān)(貢生)的三級相銜接的學校教育體系。
此時,明代的教育已開始從府州縣治所在地,開始向一些集鎮(zhèn)和大的村寨延伸。據(jù)《思南府志》載,曾任“工部都水郎中,督造御器”的安康,“總角時讀書青鸞溪”,并于景泰癸酉(1453)考取舉人,說明不載史冊的社學大量存在。
除了書院、社學以外,烏江流域還有大量的義學和私塾出現(xiàn)。私塾是民間的私人所辦,而義學則是半官半民的學校,其學習內容和教學情況與社學大體相同。正因為有儒學、書院和社學、義學的普及,思南等地“儒教漸興,人文日盛,登科入仕者,蓋彬彬矣”。務川人申祐就在正統(tǒng)九年(1444)考中進士,官至監(jiān)察御史。正德九年(1514),思南人田秋也考中了進士,后來為烏江流域的教育發(fā)展做出了貢獻?!躲~仁地區(qū)志·教育志》所載《明清時期銅仁地區(qū)部分縣市進士、舉人、貢生統(tǒng)計》表明,明代,僅思南縣(不包括管轄的德江、印江等縣)就考取進士 12人、舉人115人,并有貢生223人,[7]17居于貴州全省的前列,出現(xiàn)了“薦(縉)紳之士彬彬焉,(思南)冠于全省矣”(《嘉靖思南府志·序》)的現(xiàn)象。這在教育剛剛起步的貴州省,算是很不錯的成績了。
總之,明代烏江流域教育事業(yè)的興辦,雖然體現(xiàn)了封建王朝“懷柔遠人”、“用夏變夷”的精神,即就是中央政府利用儒學在邊遠地區(qū)進行精神文明建設,但是,這對于推動土家族地區(qū)與中原漢族地區(qū)經(jīng)濟、社會、文化的同步發(fā)展,無疑具有極其重大、深遠意義。
[1] 思南縣志編纂委員會辦公室.嘉靖思南府志(點校本)[Z].內刊,1991.
[2] 貴州民族研究所.明實錄·貴州資料輯錄[Z].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83.
[3] 謝東山修,張道等篡.天一閣藏明代方志選刊續(xù)編·嘉靖貴州通志(上冊)[Z].上海書店影印,1990.
[4] 羅書勤等點校.黔書·續(xù)黔書·黔記·黔語//貴州古籍集粹 [M].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92.
[5] 關賢柱點校.貴州古籍集粹·黔詩紀略[M].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93.
[6] 孔令中.田秋《請開賢科以宏文教疏》[Z]//貴州教育志.貴陽:貴州教育出版社,2004.
[7] 銅仁地區(qū)教育志編.銅仁地區(qū)志·教育志[Z].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2002.
On the Education Development of Tujia Areas in Wujiang River Valley in Ming Dynasty
ZHANG Jin
( Institute of Party History, Party Committee of Sinan County, Sinan, Guizhou 565100, China )
Wujiang River Valley, where minority like Tujia was in a principal status while they have independent languages, was a typical backward region in Ming Dynasty because of its low level of productive forces,inconvenient transportation, and long distance from developed areas of economy and culture, such as Central Plains,Jiangsu and Zhejiang province. However, Tujia regions quikened their pace to catch up Central Plains in that public education in Wujiang River valley started and developed quickly in Ming Dynasty, which promoted the economy development of society in Wujiang River valley. On one hand, the exploration fo Wujiang River lanes provided convenience for close communication between Tujia people in Wujiang River valley and outside world. On the other hand, central government’s emphasis on education in Ming Dynasty guaranteed the extension of education in this valle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ystem. Furthermore, establishment of Guizhou province and the start of triennial examination fastened education development in Wujiang River valley.
Ming Dynasty;Wujiang Rriver valley;education development;influence
(責任編輯 梁正海)
G75 < class="emphasis_bold">文獻標識碼:A
A
1673-9639 (2011) 06-0006-05
2011-05-19
張 進,男,貴州思南人,土家族,思南縣黨史研究辦公室主任,主任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