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省宜興市芳橋?qū)嶒炐W 吳 芳

前不久，看到《中國義務教育質(zhì)量檢測報告》中寫道：“小學語文學科的合格率僅為62.8%，在所有學科中最低，有近30%學生的語文成績處于基本合格水平，對一些基礎知識和基本技能掌握不足。”這則報道引起了我的警醒：我們的語文教學怎么了？論周課時數(shù)，語文最多；論作業(yè)量，語文也不少；論語文教學研究活動，不會比其他學科遜色；論語文教師課堂上的“賣力”，也絕不亞于其他學科教師，還要外加大量的課外閱讀等，那為什么偏偏“高耗”之下沒有“高效”呢？我想，關鍵還在課堂，因為我們的語文課堂上，教師還在“一如既往、一廂情愿”地“排放自己的能量”，殊不知教師能量的“高排”擠占了學生自主學習、探究的時間與空間，破壞了以學生為主體的課堂自然生態(tài)，長此以往就必然導致語文教學的“高耗低效”。從這個現(xiàn)狀與結(jié)果反思，我們必須讓語文課堂成為“低碳”課堂。

一、少一些“滔滔不絕”

蘇霍姆林斯基說過：“教師的語言是一種什么也替代不了的影響學生心靈的工具，教學的藝術首先是說話的藝術。然而語言可以是強有力的，也可以是軟弱無力的?！比缃竦恼Z文課堂上，教師“講風猶盛”：整堂課講，整篇課文講，每個環(huán)節(jié)講，代替學生講……豈知，這樣的“滔滔不絕”耗費了教師的精力，更浪費了學生的時間，結(jié)果是“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教師有情，學生卻不動情??！因此，我們的語文課堂上教師要少一些“滔滔不絕”，努力做到“三要”。一是導言要精準。著名特級教師于漪說過：“課的第一錘要敲在學生的心靈上，激發(fā)他們的思維火花，或像磁石一樣把學生牢牢吸引住?！弊阋娊處煂дn語言的重要性。著名特級教師王崧舟老師上《普羅米修斯》一課，一開始，王老師說：“今天，我們要學一個來自古希臘的神話故事，請大家一起讀題目。”學生讀完題目后，王老師接著說：“神話故事，當然是寫神的故事。打開課本，快速地瀏覽一遍課文，看看這個神話故事寫到了哪幾個神？用波浪線把神的名字畫下來?！倍嗝淳珳实膶胝Z，準確地傳遞給學生兩個信息：一是這堂課要學的是一篇外國的神話故事，二是接下來的任務是快速讀課文，找神的名字。這“第一錘”重重地打在了學生思維的興奮點上，足以吸引學生一頭扎入文本，投入自主探究。二是引言要簡明。語文課堂是向未知不斷挺進的旅程，在這個過程中，很可能出現(xiàn)師生不同步，甚至背道而馳，這個時候就需要教師適時適度的啟發(fā)引導，而教師的導課語言要簡潔明了，不乏幽默風趣，要直指學生疑惑、心理矛盾、問題處，使學生于“柳暗”處見“花明”。若教師說得越多，就越容易引起學生思維的混亂，聽覺的疲憊，學生不知聽哪一句好，其效果往往就越差。曾記得一位特級教師執(zhí)教《小稻秧脫險記》一課，一個學生讀遭到除草劑噴灑后的雜草說的“完了，我們……都喘不過氣來了”一句，聲音非常洪亮，教師笑著說：“要么你的抗藥性強，要么這除草劑是假冒偽劣產(chǎn)品，來，我再給你噴灑一點?！绷攘葦?shù)語，便使這個學生很快會心地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又讀了一遍。教師如此簡明、詼諧的引導語言，不僅啟迪了學生的智慧，更使課堂妙趣橫生。三是結(jié)語要精當。一部分內(nèi)容學習結(jié)束，或課的結(jié)束時，教師都要進行總結(jié)，而此時的語言要講究精當，即精確、恰當，不能空洞干癟，也不能長篇大論；不能含含糊糊，也不能聲東擊西；不能南轅北轍，也不能淺嘗輒止，要言簡意賅卻耐人尋味。一位教師在《姥姥的剪紙》一課結(jié)束時說：“你們的姥姥、奶奶、爺爺不一定都有一手絕活，也許他們只能做你喜歡吃的菜，只能靜靜地陪你讀書，也許還會不停地嘮叨……但這些都值得你們?nèi)ビ洃浐透卸鳎垘е卸鞯男淖叱鼋淌?，去搜索，去體驗，去積淀，去表達?！边@樣的結(jié)語，是對文本內(nèi)容精當?shù)乜偨Y(jié)與提升，情深且意濃。

二、少一些“別出心裁”

現(xiàn)如今我們的一些語文課堂，過分地追求“出彩”，講求“標新”：導語費盡口舌卻不如開門見山，游戲接二連三卻使讀書蜻蜓點水，課件花哨無比卻讓學生“視聽兩模糊”，訓練形式創(chuàng)新卻過程虛無，模仿名師卻落得個東施效顰……這樣的“高排放”，“勞民”又“傷財”。誠然，追求課堂教學的技巧，講求教學方法上的創(chuàng)意，這些都無可非議，但不能搞形式主義，不能走極端，不能舍“語文學習”這個“本”，去逐“有亮點”這個“末”，不能為“出彩”而“出彩”，為“標新”而“標新”，要做到“三個實”。一是扎實?！肮ぞ咝耘c人文性的統(tǒng)一”是語文課程的基本特點，我們要上有意義的語文課，讀要讀得透徹，不無病呻吟，不隔靴搔癢，讓讀真正成為學生習得語言、提升語文綜合素養(yǎng)的有效途徑；說要說得到位，要讓每個學生有說的機會，要允許學生有不同的聲音；寫要寫得厚實，有充足的時間保證，有扎實的交流反饋，有凝練的評價總結(jié)；悟要悟得深刻，重點字詞句的體悟要深入，要讓學生和文本、和作者進行有深度的對話，感作者“意”，悟作者“情”。二是平實。常聽教師們說，公開課好是好，但不實用，只能“觀”，不能“?！?。緣何？因為學生發(fā)言太精彩，教學過程太順暢，師生互動太完美。顯然，這不是常態(tài)課，是表演課。有感于薛法根老師上的《愛之鏈》中的“檢查字詞”環(huán)節(jié)：課前，薛老師在黑板上工整地寫好生字的拼音，師：“下面檢查同學們有沒有預習課文，請看著黑板上的拼音寫詞語，寫好后馬上舉手?！保ㄑ惨暎煟骸坝腥藢憙蓚€了，有人還沒動筆。寫不出可以偷看，別看別人的，要看課文，但以后記住預習要充分?！保ㄓ袑W生翻書）師：“現(xiàn)在寫好的有兩種情況，有看我的，我不好看；有復查的，這樣好，要養(yǎng)成認真檢查的好習慣?！倍嗝雌綄嵉倪^程！沒有矯揉造作，沒有刻意雕琢，然而學生不僅寫好了生字，還懂得了課前預習要充分，寫好后要檢查，不失為“知識與習慣雙贏”。三是真實。任何一堂課都是有待完善的課，教師要不怕學生寫錯字，說錯話，讀錯課文，答錯題，不要自作聰明地掩蓋“錯”，要以平和、積極的心態(tài)對待這些“錯”，因為這些“錯”往往就是學生真實水平、真實能力、真實情感的體現(xiàn)；往往就是課堂有效生成的點，抓住“錯”，并加以巧妙處理，就會呈現(xiàn)“別有洞天之景”；往往就是我們有待進一步思考、改進的契機。有錯的課堂才是真實的課堂，有錯的課堂才是學生學習的課堂，糾錯的過程才是學生真正提高的過程。如果課前將不該準備的都準備了，甚至連教師要講什么學生都了如指掌，學生該怎么回答都“有備無患”了，那么，我們的語文課堂除了虛偽的表演還剩什么？長此以往，還能讓學生主動“進行探究性學習，在實踐中學習、運用語文”嗎？

三、少一些“深挖廣積”

《語文課程標準》指出：“語文教師應高度重視課程資源的開發(fā)與利用”，這是新課程改革對語文學習的新要求，體現(xiàn)了語文學習的廣博性。然而我們有些語文課堂過于“深挖內(nèi)容”，過于“廣攬知識”：作者介紹非得從小時候開始講起，背景故事非得講兩三個才過癮，拓展延伸活動定要幾個并舉，課文中的句子非“挖文三尺”不可……凡有一絲一毫關聯(lián)便“緊攬不放”，凡此種種與著名特級教師周一貫的“課堂教學畢竟是一項有明確目標任務，又有嚴格時空限制的活動”相背離，這樣的“深挖廣積”就是“高排放”，其結(jié)果是削弱教學目標的達到，浪費有限的課堂教學時間，最終必然造成師生生命資源的浪費。由此，我認為要落實“三個抓牢”。一是抓牢目標。課堂教學中的深入剖析也好，課程資源的開發(fā)也罷，都要緊緊圍繞本課時的教學目標進行，要為有效達到教學目標服務，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旁逸斜出”太多是一種人為的“高耗”，“高耗”之下未必能有“高效”。教師要善于對占有的教學資源進行篩選，能有效達到目標之處“該深不淺”，“該廣必廣”，而對于那些無關緊要之處應該堅決予以“砍篩”，大可不必患得患失。二是抓牢重點。“我們的語文教學需要放棄一些與學生學習無關的東西，有所為有所不為，不必將每句話、每個句子都講得那么透徹?！痹犚晃唤處熒稀洞L》一課，前前后后出示的“重點句子”有8句，還要對每句話進行重點字詞的品析、感悟，句子一串串，詞語一個個，教師、學生忙得不可開交，而結(jié)果呢？該細細品讀感悟之處卻是“蜻蜓點水”，書沒讀好，詞沒品透，情沒悟深，時間一到，草草收場，如此沒抓牢重點的教學必然是“師也昏昏，生更昏昏”。 三是抓牢結(jié)合。于永正老師說過：“閱讀教學中的訓練，不應游離于課文之外，要使它成為閱讀教學中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币虼?，我們的語文課堂教學中要抓牢訓練與文本的緊密結(jié)合，讓訓練扎根課文，為達到教學目標服務。比如有位教師上《夾竹桃》第二課時，在學生體會了文中夾竹桃可貴的韌性之后，教師出示了記錄季羨林生命不息、奮斗不止的一段文字，然后讓學生結(jié)合文字，用上文中的“無……不……，無不……”寫下自己的感受。這樣的訓練由文及人，由物及情，將夾竹桃的韻致和作者的情致都融入其中，學生的理解與鑒賞能力得到了提高，實不失為有效訓練的典范。

如果說“節(jié)能減排”、“低碳生活”已然成了一種人們追求的低能量、低消耗下的更健康、更自然、更安全的現(xiàn)代生活方式的話，那么與自然這一大生態(tài)緊密聯(lián)系的我們的語文課堂這個小生態(tài)，也應該返璞歸真，讓課堂回歸到學生自主學習、主動實踐這個本真上來，少一些教師的“滔滔不絕”，少一些所謂的“別出心裁”，少一些人為的“深挖廣積”，將教師對課堂教學時空的占有進行“瘦身、消腫”，將教師對學生學習進程的干擾進行“削減、排除”，積極構建“學大于教”的課堂教學模式，努力探索“以學代教”的新路子，如此，才能減少教師“教”的“高耗”，學生學的“高耗”，建設“低碳”的語文課堂，才能將學習、實踐、探究的時空和權利還給學生，才能讓教師快樂地教，讓學生快樂地學，才能讓我們的語文教學走出“高投入低效率”的尷尬境地，讓語文教學的“輕負擔高質(zhì)量”成為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