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私人藏書之風,至宋代而大盛,在品種數(shù)量、藏書內容、方法與利用上遠遠超過以往任何時代。以此,文章結合宋代私人藏書興盛成因及著名藏書家的活動,論述其社會價值獨特之處。
關鍵詞:宋代 私人藏書 社會價值
宋代私人藏書興盛成因
典籍是知識與思想的載體。古代藏書分官藏和私藏兩類。其中官藏包括皇家藏書、中央政府藏書和地方政府藏書:私藏是指私家藏書,我們常說的藏書家系指私藏之家。我國私人藏書始于西周后期(公元前840~前770)。春秋時期,私人講學興起并逐漸興盛。在漢、晉、隋、唐、五代、宋的一千多年間,每有戰(zhàn)亂,例如魏晉南北朝割據、隋末起義、安史之亂等,京城都邑的朝遷和官府的藏書大多散佚,有的幾乎焚毀殆盡。私人藏書卻可避戰(zhàn)亂而遷移,故損失較小。特別在宋代,私人藏書有了空前的發(fā)展。1 古文運動發(fā)展。宋代繼唐代韓愈的“文以載道”和柳宗元“文以明道”的文學主張,古文運動有了大的發(fā)展?!疤扑伟舜蠹摇敝兴握计淞?。以蘇軾、辛棄疾為代表的“豪放派”和以秦觀、李清照為代表的“婉約派”,以及格律派、風雅派等名家迭出,風格各異。邵雍、周敦頤、張載、程顥、程頤等開創(chuàng)“理學”,在我國哲學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對當時及后世影響甚大。2 私人大辦書院。書院雖興于唐,但作為一種私學制度卻形成于宋。宋代建設書院近400所。規(guī)棋最大的除白鹿洞、石鼓、應天府和岳麓四大書院外,尚有白鷺洲、茅山、鵝湖、東坡、象山等書院。3 編纂、撰著盛行。宋代朝遷詔命編纂的大型類書包括《太平御覽》《冊府元龜》《事類賦》和《玉海》4部。史書包括司馬光編撰的《資治通鑒》、歐陽修撰的《新唐書》《新五代史》和薛居正撰的《舊五代史》。科技包括沈括的《夢溪筆談》等。4 推廣印刷術。宋代以前的書籍陸續(xù)翻印,宋代作品也大量印刷,有些書院還自行印書。隨著書籍出版數(shù)量逐漸增大,私人藏書得到空前發(fā)展。例如,司馬光、楊徽之、畢士安、宋綬、王洙、曾鞏、葉夢得、劉恕、李日方、歐陽修、宋敏求等。著名藏書家宋敏求不僅藏書,也經常餃勘書籍,其家藏書大多校三五遍,故當時人藏書都以得到他的書為善本。5 宋代重視館閣藏書。在宋代文治政策的指導下,更加蓬勃興旺起來。宋代皇帝在即位之初,都要發(fā)布求書詔令,從而使宋代國家藏書事業(yè)出現(xiàn)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興盛局面,并由此帶動和影響了其他三大藏書系統(tǒng)(書院、寺觀和私人藏書)的飛快發(fā)展。考究私人藏書來源不外采取三種途徑:抄寫、采購、饋贈。而這三種來源都與館閣藏書有著密切聯(lián)系。例如,蘇頌是宋代有名的學者及私藏家。蘇象先(蘇頌之孫)稱“傳寫秘閣書籍,每二千言,歸即書于六冊。家中藏書數(shù)萬卷,秘閣所傳者居多”。6 朝廷賜書。朝廷賜書也是私人藏書的一個重要途徑。宋綬是北宋承平時期的大藏書家,曾為集賢校理,在館閣編校藏書。朝廷“每賜于(宋綬)必得二本”,此事一時在私藏家中傳為佳話。宋綬死后,朝廷將他的千字文及其所藏墨跡人藏禁中。司馬光、劉道原是《資治通鑒》的主要纂修者,神宗賞賜司馬光穎邸舊書2400卷,哲宗也曾賜書劉道原。以上是宋代館閣藏書對私人藏書的影響,同樣,館閣藏書也有賴于私人藏書的補充。
宋代私人藏書家概述
讀書要有書,藏書為讀書。為讀書方便,只好自我儲存。蘇軾描繪當時讀書人,欲求書“而不可得,幸而得之,皆手自書,日夜誦讀,惟恐不及”的情景,反映了讀書人藏書的普遍心理。古代藏書家向來推崇一種好的傳統(tǒng),就是把藏書作為“傳薪”的手段,并以親自為傳遞知識出力而自豪。蘇軾在《李氏書房藏書記》中記載私人藏書家李常(北宋早中期人)“藏書凡九千余卷”,為了使藏書發(fā)揮較大的作用,提供后來者“無窮之求,而各足其才分之所當?shù)谩?。把所有私人藏書獻出,置于公共場所,供人閱讀。南宋南陽公將一生收藏二萬余卷,不傳親子,而轉交他人托管。南陽公的見解是“某老且死,有平生所藏書,甚秘惜之。顧子孫稚弱,不自樹立。若其心愛名,則為貴者所奪,若其心好利,則為富者所售,恐不能保也。今舉以付子,他日期間有好學者歸焉。不然,則子自取之”(見晃公武《郡齋讀書志)自序》)。從南陽公的表白中,可以體會到他的藏書價值觀。書是珍愛之物,是財富,但這筆財富不必私人獨占,也未必遺傳親子。藏書傳學授業(yè),贈與同好,物盡所能,勝于親子之情。宋代的許多私人藏家很注重藏書的交流,如宋敏求不把自家書籍收藏于密室,而是樂于借給他人。宋代私人藏書家大多是大學問家或大文學家,他們藏書豐富,據南宋末周密《齊東野語》卷一二所列舉的宋代藏書豐富的20多家中多者5萬多卷,超過了秘府。眉山“孫氏書樓”自唐代移來四川即有藏書,一直到宋末,藏書樓尚在,足可見藏書之富??少F的是,有些藏書家不但善于藏書,還開始編纂圖書目錄,對藏書進行記載,這有利于藏書的保管和流傳。如晁氏本是望族,家富藏書。在晁公武時一家人蜀,四川轉運使井度好藏書,后來他將全部藏書贈與晁氏,這使晁公武自家藏書加上他人所贈的總數(shù)在去除重復后多達24500多卷。晁公武還親自校讎這些書,并撰寫提要,寫成《郡齋讀書志》,原刻本有4卷。又如陳振孫前后花20多年工夫根據自己私人藏書寫成《直齋書錄解題》,此書共著錄圖書3096種,51180卷,藏書數(shù)量超過南宋政府《館閣書目》所著錄的44486卷。全書不但說明創(chuàng)目的內容、范圍和數(shù)目演變,著錄書名、卷數(shù)和學術淵源,而且著錄版本、款式和得書經過,不僅在數(shù)量上,而且在質量上壓倒官修書目。
宋代私人藏書的社會價值
首先,宋人的學識修養(yǎng)和文化積淀遠遠超過其他朝代,他們在文學、史學、思想和藝術等領域都有卓越成就,在文化上表現(xiàn)出集大成的氣魄。宋代出現(xiàn)了“文章學”、“評點學”和“讀書法”的興盛,又促使讀書風尚繼續(xù)高漲。國學大師陳寅恪先生曾在為鄧廣銘《宋史職官志考證》作序時對宋代文化發(fā)展給予了高度評價:“華夏民族之文化,歷數(shù)千年之演進,造極于趙宋之世?!币栽姙槔?,張鳴先生在《宋詩選·前言》中統(tǒng)計了新編《全宋詩》中所收錄的宋代詩人不下9000人,詩作達3785卷,作品和作者數(shù)量都大大超過了現(xiàn)存唐詩。我們可以了解到宋人除了讀書,善于吟詩作文的人也非常普遍,這也成為人們文化生活中的一部分。
其次,統(tǒng)治者提倡文治。宋代社會各個階層形成濃厚的讀書風尚,上自王公貴胄,下至平民百姓,不論是政治家、文學家,還是思想家,皆勤于治學,嗜讀詩文,讀書群體非常龐大。宋朝歷代皇帝除了身體力行積極習文,實行重文抑武國策,激勵讀書人勤奮讀書和參加科舉考試,還大力提拔重用讀書人,為他們提供優(yōu)厚的俸祿,而且科舉“取士不問家世”,甚至唯恐利,舉還不能盡羅天下奇才,又進行不拘一格的選拔和任用。這些舉措大大激發(fā)了文人士子對功名富貴的追求,以致“上之為人君者,無不典學”,而“下之為人臣者,自宰相以至令尹,無不擢科”,“海內文士彬彬輩出焉”。窮苦百姓也紛紛通過這個途徑躋身科舉和仕途。如歐陽修在《范公神道碑銘》中記敘范仲淹少年讀書的情況時說:“入學舍,掃一室,晝夜講誦,其起居飲食,人所不堪,而公自刻益苦。居五年,大通六經之旨。”由此可見,讀書在宋代已經不再是有錢有地位人的專利,而成為大多數(shù)人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最后,宋代社會濃厚的文化。如蘇軾、黃庭堅等,詩文書畫均擅長,儒墨風流,他們的成長,離不開整個社會濃厚的文化氛圍之熏陶浸染,而館閣曝書活動正是這個文化氛圍的有機構成。宋代館閣的曝書活動,是為弘揚統(tǒng)治者優(yōu)寵文士的政策方針而舉行。館閣曝書,是一場規(guī)模盛大的圖籍玩好展覽會,與會者可以直觀統(tǒng)治者崇尚儒術,肇振斯文的成果。因為文籍在統(tǒng)治者眼中,承擔著“千古治亂之道,并在其中”的神圣職能,故通過這樣的博覽會,“帝欲其知文儒之盛”,是顯而易見的。曝書會的朝廷出資,賞賜佳肴典冊,則更是體現(xiàn)了宋代對儒臣的優(yōu)寵。宋太宗說:“王者雖以武功可定,終須用文德致治?!逼貢鴷坏ぐl(fā)了文人的創(chuàng)作情思,正所謂“盛世年年事,新篇莫厭供”,而且也感染了文人的藝術情趣。作為“宴觴更盛華林會,坐客咸推大廈才”的曝書活動,這一歷史傳承性的文化活動,為宋人的交往游從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機會,次韻相酬、同題共作;賞畫鑒帖,切磋論藝,既增進了互相的情感交流。又加強了文人的集團性、群體性。宋代館閣的“曝書會”活動,從一個側面使我們看到宋代文化形態(tài)的絢麗斑斕、豐富多彩,感受到宋代社會濃厚的文化氛圍。同時,也有助于我們解讀宋代文化高度發(fā)展的原因。
編校:施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