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新聞記者,弘揚時代主旋律無疑是我們的基本責任。但是正如有位名家所言,沒有批評的媒體,是不完善的媒體;沒有履行監(jiān)督責任的報紙,是不負責任的報紙。我們雖然不能把媒體批評看做是萬能工具,但社會實在是不能沒有媒體批評的聲音的。因此,筆者認為,負責任的批評是療救社會弊病的一劑良藥。
帶著愛心去批評,要比不講原則亂歌頌更負責任
用這樣近乎聳人聽聞的字眼來命題,筆者是有深切體會的。
在我們這個顯得有些浮躁的社會,記者在完成工作任務的同時,字里行間,確實還包含著我們的傾向,雖然新聞的主旨是“讓事實說話”,但事實的取舍本身就代表著我們自己的傾向。當然,在我們這個蒸蒸日上的社會,作為執(zhí)行“黨的喉舌”任務的新聞媒體,我們需要多唱贊歌、大唱贊歌,弘揚社會的主旋律。我們也正是通過正面宣傳來表達我們對祖國、對社會的熱愛。但是我同時也認為,這種對社會熱愛的表達,雖然更多的是需要我們盡情地去贊美社會、去謳歌昂揚向上的精神,而有時候,則也需要我們?nèi)ヅu、去鞭撻,我認為,這種批評也是我們熱愛社會的一種表達方式。
當然,這種批評有時候是要付出一定代價的。
2007年歲尾,我有幸獲得了教育部頒發(fā)的年度好新聞通訊類一等獎。受到了時任教育部長周濟同志的贊揚。在2008年年初的頒獎會上,周部長還和我碰杯致賀。但是大家也許不知道,這里邊還有一段曲折的故事。
那篇名為《一個國貧縣何以熱衷于爭創(chuàng)國家級示范性高中》的新聞稿,發(fā)表在《中國教育報》2007年2月17日。當時,我是在接了記者部楊詠梅主任的采訪電話之后,幾乎是不加喘息就直奔200公里之外的河南省民權(quán)縣的。此時正值隆冬季節(jié)。因為走得急,我連棉鞋都沒顧得上穿。盡管我知道縣里一般是沒有暖氣的,而我有一雙曾經(jīng)被凍傷過的腳。
馬不停蹄地趕到民權(quán)縣之后,直接就切入了采訪主題。三天的時間,應該說采訪是順利的,并且很快就按照要求寫出了稿子。再后來就是很快見報了。
第一時間看到報紙后,我對總編室用的標題也稍微地“疑慮”了一下,但很快就忽略了。因為我認為這篇文章應該是不會起什么波瀾的,無論是自己的出發(fā)點也好,還是字里行間流露出的觀點也罷,我都認為那是發(fā)自我的心聲,并且是為教育事業(yè)鼓與呼的。
作為一個已經(jīng)進入“知天命之年”的人,對于這樣一種不是贊歌的文章,發(fā)出之后的社會反應,尤其是省教育部門領(lǐng)導同志的反應如何,應該說我是有所警覺的,盡管我們的批評十分善意、十分真誠,但對如今一些人“說十句不符合實際的表彰不介意,說一句含蓄的、真誠的、中肯的批評都會暴跳起來”的浮躁現(xiàn)象,我也是有心理準備的??墒亲罱K,我還是沒有猶豫地把自己想說、該說的寫出來了,并且如大家見到的那樣見報了。
果然,正如趙社長預料的那樣,文章的發(fā)表在一些領(lǐng)導同志那里引來了一定的責怪聲音,這聲音雖然不是直接對我,但是卻通過很準確的渠道傳到了我的耳朵里。
不管怎樣,這篇文章有些風波,這使我又一次感受到作為一個從事新聞工作的人,要批評一種值得批評的現(xiàn)象時,有時候我們顯得是多么無奈和蒼白、也使我增加了對社會浮躁心態(tài)的擔憂。正因為如此,近年來,我對許多所謂的“名?!?,是不屑于跑去湊熱鬧、唱贊歌的。因為我總覺得像某些“掐尖”招生、收費比大學還高的學校,是不值得我們?nèi)槠洹板\上添花”的,畢竟,大量薄弱學校的生存與發(fā)展,才是我們要真正引起關(guān)注并為之鼓與呼的對象,才需要我們?nèi)ァ把┲兴吞俊薄?/p>
帶著愛心去批評,要比不講原則亂歌頌更負責任:負責任的批評是療救社會弊病的一劑良藥——這是我發(fā)自內(nèi)心的聲音。
贊歌固然要唱,但瘡疤不揭最終是會養(yǎng)癰遺患的
2008年以來,應視點欄目之約,我寫了幾篇稿子。大家知道,寫視點文章,雖然不一定得批評,但其實是離不開批評的,而如今對社會的某些領(lǐng)域進行批評。是需要勇氣的。籠統(tǒng)了,隔靴搔癢,不起作用;具體了。觸及敏感點。有人不高興。
《教育環(huán)境的污染該治理了》這篇文章,實際上也是我對教育內(nèi)外部環(huán)境的惡化痛心疾首而予以揭批的一種具體體現(xiàn),因為在這之前,我是聽到、見到、感受到許多令人憤怒的現(xiàn)象的。
最近這些年來,社會上似乎有一個約定俗成,總是要批評或者說攻擊某一個或某一些行業(yè)、領(lǐng)域的,這種攻擊有時候是一種民怨的反映,再加上一些媒體的推波助瀾,就會形成一種可怕的沖擊力。我在這里想用“妖魔化”這個詞來形容。
教育的被“妖魔化”,說穿了,還是由于它涉及家家戶戶的切身利益,加之我們的教育事業(yè)在快速發(fā)展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暴露出的問題,容易受到社會的關(guān)注。其實,我們自己的媒體在批評我們教育的問題時。無論你多么小心翼翼、多么客氣與客觀。但仍然會被我們自己的某些領(lǐng)導當做“吃里爬外”的嫌疑。在基層,一些教育行政部門的領(lǐng)導對社會媒體的批評,總是不惜找上關(guān)系、拿上錢去“擺平”。而對目已記者的批評聲音,卻是十二分不高興。究其原因,他們把記者站,包括我們自己辦的報紙當做他們的“簡報”了。一些領(lǐng)導認為記者站就該是為地方唱贊歌的;因為你是他的下屬。
贊歌固然要唱,但瘡疤不揭最終是會養(yǎng)癰遺患的。這在我們的遠古或是近、現(xiàn)、當代,都是有許多沉痛教訓的。
“無我”才會“無誤”
我在這里說的“無我”,主要是想說明在我們的工作中,許多時候,是不能過多地考慮自己的利益的。以下說說我關(guān)于視點欄目“傳銷”稿件的采寫:
萌生深入傳銷窩點當“臥底”的念頭,是源于一個熟人的孩子深陷傳銷泥潭之后的現(xiàn)實,我成功地勸他出來之后,又經(jīng)他牽線才得以成行的。
事實上,直到現(xiàn)在,傳銷這個社會毒瘤,仍然在許多地方、許多城市還有著不小的市場。就鄭州而言,城鄉(xiāng)接合幫經(jīng)常有被摧毀傳銷團伙新聞的報道。2008年奧運會開幕以后,鄭州市又摧毀了一個傳銷團伙,其中解救大學生834人。而2009年春節(jié)過后,鄭州市新鄭警方摧毀的一個傳銷團伙,在拘傳的113名傳銷人員中,大學生竟占了104名。
早些年參與傳銷活動的,多是一些年齡稍長的中年女性,大學生的介入,是在這些年大學生就業(yè)壓力不斷增大之后,大學生們“病急亂投醫(yī)”的產(chǎn)物。
說真的,看到那些天真無邪的青年在誤中圈套之后仍然執(zhí)迷不悟。對自己從事的所謂“事業(yè)”仍然津津樂道時。我的心中只有一個字——“痛”。
到傳銷這樣的環(huán)境中去體會和感受,確實是有一定_的危險性,尤其是一些誤入圈套的人被限制自由,最后不得不費盡心機地向路人求救的報道屢見報端,求救無果最終跳樓致傷、致殘甚至致死的事例也不鮮見。因此,在采訪之前,我并非沒有一點顧慮。
但我知道,不深入進去,是得不到第一手資料的。
為了確保自身安全,我也采取了一些措施,比如和幾位朋友約定在什么時候他們會去接應我,或者什么情況下他們要向工商、公安部門報告,等等。當然我也清楚,像我這種年齡的男同志,充其量。所謂的“危險”也不過是他們怎么千方百計地拖延你獲得自由的時間而已,只要從容應對,應該是沒有大礙的。起碼是不至于失蹤和被綁架,等等。
事實正是如此,傳銷頭目并沒有我原來想象的那么陰險與惡毒,倒是我受到他們的那些“優(yōu)厚待遇”而最終又背判了他們,讓我頗有些“對不起了”的“抱歉”。
寫這樣的文章,花這樣的工夫,冒這樣的風險,對我而言,不為別的,就是一個“責任”而已。我這樣說,實在不是唱高調(diào)。我們所從事的這個職業(yè),在許多時候。尤其是要批評、鞭撻某個社會丑惡現(xiàn)象時,我想得最多的,還真就是“責任”二字。當然,要寫出準確無誤的批評稿件,首先得“無我”,“無我”才會“無誤”。只有在“無我”的狀態(tài)下,少些個人的私心雜念前去采訪,才能弄準事實真相,才會寫出準確無誤的文章,才能揭露得有根有據(jù)、批評得入情入理,讓當事人心服口服。
編校:施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