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松山 杜夕玲 趙妮娜
(軍械工程學院,河北石家莊 050003)
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談譯者看錯原文造成的譯文錯誤
侯松山 杜夕玲 趙妮娜
(軍械工程學院,河北石家莊 050003)
作者從《哈利·波特與魔法石》、《哈利·波特與密室》、《哈利·波特與阿茲卡班的囚徒》、《哈利·波特與死亡圣器》、《達·芬奇密碼》和《失落的密符》等六部譯作中選取了十個典型譯例,對因譯者看錯原文而造成的誤譯進行了深入分析,探討了減少或避免此類錯誤的可行做法。
誤看;誤譯;可行做法
常言道: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一部文學譯作出現(xiàn)些許錯誤也是很正常的事。翻譯家楊武能曾感嘆說:“搞文學翻譯確乎常常是‘賣苦力’!……翻譯家真得具備登山運動員一般的體力和心理素質(zhì)”(許均 2006:271)。不僅如此,譯者有時甚至吃了力還討不到好。不過,具體問題要具體分析。我們應(yīng)分析所出現(xiàn)錯誤的類型,知道哪些錯誤是可以減少或避免的。在閱讀《哈利·波特與魔法石》、《哈利·波特與密室》、《哈利·波特與阿茲卡班的囚徒》、《哈利·波特與死亡圣器》、《達·芬奇密碼》和《失落的密符》等譯作時,筆者收集了一些譯例。我們根據(jù)這些譯例,專門談?wù)勔蜃g者看錯原文造成的譯文錯誤。需要申明的是,我們的出發(fā)點既不是想拿著放大鏡去吹毛求疵,也不是什么抓住別人小辮子不放,只是為了探討如何才能減少或避免此類錯誤。
所謂誤看導(dǎo)致誤譯是指由于譯者閱讀原文時欠仔細全面,誤將原文中的某些詞或詞組看成了與其詞形差不多的其它詞或詞組,或者漏看了一部分,從而導(dǎo)致張冠李戴,造成明顯的錯譯。
例 1 原文:‘Barking,’ said Uncle Vernon, ‘howling mad,the lot of them.You’ll see.You just wait....’(Rowling 1997:68)
蘇譯:“胡說,”弗農(nóng)姨父說,“他們好多人都瘋了,到處亂咋呼。你會明白的。你等著瞧吧?!保ㄌK農(nóng)2000:54)
筆者懷疑the lot of被錯看成了a lot of。根據(jù)《朗文當代高級英語詞典》(新版)(以下簡稱《朗文》)第1166頁的解釋,the lot的意思是“especially BrEthe whole quantity or number[尤英]全部”。 另外,蘇譯對“Barking,howling mad”的理解也不正確?!杜=蚋唠A英漢雙解詞典》(第7版)(以下簡稱《牛津》)第114頁給出barking mad(also barking)的釋義是“(BrE,informal)completely crazy瘋狂透頂?shù)?;完全發(fā)瘋的”,第997頁給出howling的第二個釋義是“(informal)very great or extreme很大的;極端的”。
拙譯:“瘋了,”弗農(nóng)姨父說,“他們?nèi)慷集偭?,簡直瘋到了極點。你會明白的。你就等著瞧好了?!?/p>
例2 原文:He had already told them pompously that he was only staying over Christmas because it was his duty as a Prefect to support the teachers during this troubled time.(Rowling 1998:158)
馬譯:帕西曾經(jīng)很自負地告訴他們,他之所以留下來過圣誕節(jié),只是因為他作為全優(yōu)生,有責任在這段動蕩的時期支持老師的工作。(馬愛新 2000:123-124)
馬譯的錯誤在于錯將Prefect看成了Perfect,這才有了“全優(yōu)生”的譯法?!独饰摹返?538頁對prefect的解釋是“[c]an older student in some British schools,who has special duties and helps to control younger students[英國某些學校中幫助管理年幼學生的]級長”。
拙譯:帕西很自負地告訴過他們,他之所以留下來過圣誕節(jié),只是因為作為級長,他有責任在學校動蕩之時當好老師們的幫手。
例 3 原文:Both glasses hissed and frothed:Goyle’s turned the khaki colour of a bogey,Crabbe’s a dark,murky brown.(Rowling 1998:161)
馬譯:兩只杯子都嘶嘶地冒著氣泡:高爾的變成了坦克一般的土黃色,克拉布的變成了一種黑乎乎的深褐色。 (馬愛新 2000:126)
《牛津》第 210 頁給出 bogey的第二個釋義如下:“(also bogy)(both BrE)(NAmE booger)(informal)a piece of dried MUCUS from inside your nose(干結(jié)的)鼻屎”。倒是陸谷孫主編的《英漢大詞典》(第2版)第203頁列出了bogey1和bogey2,其中bogey2就等于bogie2,有三個意思,分別是“1.[交]轉(zhuǎn)向架2.坦克(或拖拉機等的)負重輪3.〈英〉四輪重型卡車(或手推車)”??梢?,馬譯只看見了“坦克”二字,而忽視了“坦克”二字后面的內(nèi)容。
拙譯:兩只杯子嘶嘶地冒著氣泡:高爾的變成了干鼻屎般的土黃色,克拉布的變成了混濁的深褐色。
例4 原文:...the magical community lives in fear of a massacre like that of twelve years ago,when Black murdered thirteen people with a single curse.(Rowling 1999:34)
鄭譯:……而魔法界人士時刻擔心一年前的大屠殺會再現(xiàn),當年布萊克曾經(jīng)用一句魔咒就殺死了十三條人命。 (鄭須彌 2000:23)
鄭譯之所以會出現(xiàn)把“twelve years”被譯成“一年”的情況,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譯者看錯行了,因為筆者查對原文后發(fā)現(xiàn),原著中“twelve years”的正下方就是“single”一詞,這很可能就是癥結(jié)之所在。
拙譯:……而魔法界人士時刻擔心十二年前的大屠殺會再現(xiàn),因為當年布萊克僅用一句魔咒,就害了十三條人命。
例 5 原文:Ginny Weasley,blushing furiously,turned up with a‘get well’card she has made herself,which sang shrilly unless Harry kept it shut under his bowl of fruit.(Rowling 1999:137)
鄭譯:金妮·韋斯萊來的時候滿臉通紅,給了他一張自制的康復(fù)卡,如果哈利不把這張卡閉攏并且把它壓在碗碟或是水果下面,它就會尖聲唱起歌來。(鄭須彌2000:110)
譯者錯把bowl of fruit當成了bowl or fruit,將bowl譯成“碗碟”、fruit譯成“水果”,于是才有了譯文“碗碟或是水果”。
拙譯:金妮·韋斯萊來的時候滿臉通紅,送給哈利一張自制的康復(fù)卡。如果哈利不把它合上并壓在果盤下面,這張卡就會尖聲唱起歌來。
例6 原文:Across the bottom half of the front page,a smaller headline was set over a picture of Dumbledore striding along looking harried:DUMBLEDORE——THE TRUTH AT LAST?(Rowling 2007:25)
馬譯:在報紙頭版的下半頁,有一幅鄧布利多神色匆匆、大步行走的照片,上面略小一點的標題:鄧布利多——終于真相大白?(馬愛農(nóng),馬愛新2007:17)
原文中harried是動詞harry的過去分詞,而馬譯將其與形容詞hurried混淆了。不過,兩詞詞義迥然不同,前者表示“(不斷)煩擾;折磨”,后者表示“匆忙完成的;倉促而就的”。
拙譯:在報紙頭版的下半頁,刊登有一幅鄧布利多的照片。他闊步向前,露出一副很苦惱的樣子。照片上面有一個略小的標題:鄧布利多——終于真相大白?
例7 原文:The Dursleys had spotted Kingsley on the news,walking along discreetly behind the Muggle Prime Minister as he visited a hospital.(Rowling 2007:34)
馬譯:德思禮一家在新聞里見過金斯萊,他在麻瓜首相訪問醫(yī)院時悄悄地跟在后面。(馬愛農(nóng),馬愛新2007:25)
secretly意思是“悄悄地”,而與其詞形相近的“discreetly”則不然?!杜=颉返?68頁對discreet一詞的解釋是“adj.careful in what you say or do,in order to keep sth secret or to avoid causing embarrassment or difficulty for sb(言行)謹慎的,慎重的,考慮周到的”。
拙譯:德思禮一家在新聞節(jié)目里見過金斯萊。麻瓜首相訪問醫(yī)院時,他當時小心翼翼地跟在首相后面。
例 8 原文:“Sophie,” says Langdon, “the Priory’s tradition of perpetuating goddess worship is based on the belief that powerful men in the early Christian church ‘conned’ the world by propagating lies that devalued the female and tipped the scales in favour of masculine.”(Brown 2004:172)
朱譯:蘭登解釋說:“索菲,郇山隱修會違規(guī)崇拜女神是基于這樣一個信念:早期基督教中掌權(quán)的男性散布貶低女性的謠言惑眾,唆使大眾偏愛男性?!保ㄖ煺裎洌瑓顷?,周元曉 2004:115)
英文中的perpetuate(使……長存;使……永恒)和perpetrate(做錯事;犯罪)兩個詞僅有一個字母之差別,但意思卻相去甚遠。
拙譯:蘭登解釋說:“索菲,在郇山隱修會看來,早期基督教會中掌權(quán)的男性通過散布貶低女性、偏袒男性的謊言,‘欺騙’蕓蕓眾生。因此,郇山隱修會才形成自己世代沿襲崇拜女神的傳統(tǒng)。”
例9 原文:Mercifully,a professional-looking man in a dark suit got out of a sleek Lincoln Town Car parked near the terminal and held up his finger.(Brown 2009:8)
朱譯:一輛林肯城市轎車停在航站樓旁,一位身著深色套裝、教授模樣的男子下了車,態(tài)度雍容地朝蘭登伸出手。 (朱振武,文敏,于是 2010:6)
譯者誤將professional-looking看成了professor-looking,進而將其譯成“教授模樣的”。
拙譯:幸運的是,航站樓旁停著一輛造型優(yōu)美的林肯牌城市轎車,一位身著深色套裝、看上去很專業(yè)的男子下了車,朝蘭登伸出了手。
例10 原文:Today,the list of modern“fellows”was no less impressive— Einstein,Hawking,Bohr,and Celsius.(Brown 2009:128)
朱譯:今天,現(xiàn)代追隨者的名冊也毫不遜色——愛因斯坦、霍金、玻爾、攝爾西烏斯。(朱振武,文敏,于是2010:114)
朱譯顯然是將fellows誤看成了followers,所以才會譯成“追隨者”?!杜=颉返?41頁給出fellow一詞的第4個義項是“a member of an academic or professional organization(學術(shù)或?qū)I(yè)團體的)會員”,而原著上文談?wù)摰恼莻惗鼗始铱茖W院。因此,fellows應(yīng)該譯為“院士們”才算忠實。
拙譯:現(xiàn)如今的院士們也都是些令人由衷敬佩的人物——愛因斯坦、霍金、玻爾、攝爾西烏斯。
從上述譯例來看,似乎任何一部譯作都可以挑出一些此類錯誤。盡管如此,我們認為譯者還是可以有所作為、盡量減少或避免由誤看導(dǎo)致的誤譯。
首先,閱讀原文務(wù)必仔細。這恐怕是對譯者最基本的要求,因為如果連原文都看錯了,“信”字就無從談起,更不用說“達”和“雅”了?!癥ou can never be too careful.”這句話譯者應(yīng)該牢記。面對一部優(yōu)秀的作品,譯者一定要心存敬畏、百倍留神,必須確??吹脺?、不走眼。
其次,自?;バ?wù)必到位。如果譯者一人完成了譯作,自我校對是必不可少的。真正合格的校對必須是原文與譯文逐字逐句、一一對照著進行,來不得半點馬虎。否則,一些本該發(fā)現(xiàn)的錯誤就會溜走,會在正式出版的譯作中出現(xiàn),繼而造成各種各樣的“遺憾”。如果譯作有多人合作完成,那么譯者必須抱著相互挑出毛病、對原著者和讀者負責的態(tài)度,進行極其嚴格仔細的校對。只有這樣,才能將“遺憾”的數(shù)量減到最低。不過,要真正做好是需要非凡的耐心和定力的。
第三,出版社嚴把最后關(guān)。譯作付梓前,出版社必須把好最后一關(guān),這就好比產(chǎn)品出廠前的最后一道質(zhì)檢關(guān)。我們覺得不能僅僅寄希望于責任編輯把好這一關(guān)。我們建議,出版社倒是可以考慮聘請一些認真負責、業(yè)務(wù)過硬、甘于奉獻的業(yè)內(nèi)專家,請他們專司校譯、統(tǒng)稿,從而盡量減少或避免由誤看等導(dǎo)致的各種誤譯,進一步提高譯作的質(zhì)量,多出一些能夠傳世的精品。
奈達在談?wù)撟g者的角色時曾表示:“For the most part the translator’s lot has been one of little thanks,poor pay,and plenty of abuse.”(Nida 2004:145)??磥碜g者有時也真夠委屈的。不過,如果我們能從傳播文化和為后代留下優(yōu)秀譯作的角度看待翻譯工作的話,我們就會覺得責任重大和義不容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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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松山,軍械工程學院基礎(chǔ)部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