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維坤,陳曉平

(華南師范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廣州 510006)

橋接原則的兩種用法與定義的多種類型
——試論科學哲學的兩種“還原”概念

尹維坤,陳曉平

(華南師范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廣州 510006)

在科學哲學關于還原問題的討論中,橋接原則起著關鍵的作用。橋接原則主要是通過定義的方式將兩個不同層次的概念連接起來的。為此,討論了橋接原則的兩種用法,即理論內的應用和理論間的應用,以及定義的多種形式,主要包括語詞定義和還原定義,從而探討科學哲學中的兩種還原——經(jīng)驗還原和理論還原。

橋接原則;定義;經(jīng)驗還原;理論還原

主持人語:中國邏輯學會秘書長 鄒崇理 研究員

在科學哲學關于還原問題的討論中,橋接原則起著關鍵的作用。《橋接原則的兩種用法與定義的多種類型》專門討論了橋接原則的兩種用法,從而探討科學哲學的中兩種還原——經(jīng)驗還原和理論還原?！墩搱D爾敏的法律論證理論》認為圖爾敏的法律論證理論與他的一般論證理論水乳交融,其倡導的論證邏輯理論或實質邏輯既是從法律論辯實踐中來的,又是到法律論辯實踐中去的。

一、經(jīng)驗還原的橋接原則

在科學哲學的討論中,橋接原則是在不同理論之間進行還原的必要條件,起著關鍵性的作用。然而事實上,橋接原則的應用并非僅有這一種場合,而是有兩種場合,即:理論還原的場合和理論建構的場合。前者是橋接原則在不同理論之間的應用,后者是橋接原則在一個理論內部的應用。我們不妨把它們分別叫做橋接原則的“理論間的應用”和“理論內的應用”。不過,橋接原則在理論內的應用較少被人提及,甚至被人們忽視。①有學者如卡爾納普在文獻[1]中的“對應規(guī)則”一節(jié)中討論的正是橋接原則的理論內應用,但他卻沒有把這種應用叫做經(jīng)驗還原,更沒有討論它同理論還原的聯(lián)系和區(qū)別。為此,我們首先討論橋接原則在理論內的應用。

為了簡化討論,我們在此只討論雙層(理論層和經(jīng)驗層)結構的科學理論,因為多層理論只不過多了一些中間層次的橋接原則,而這樣的橋接原則中有些屬于橋接原則的理論內的應用,有些屬于橋接原則的理論間的應用,而它們本身并不具有另外的獨特性質?？茖W理論的雙層結構主要包含3個成分:

(1)內在原理或基本原理,它描述理論所假想的基本實體和過程及其所遵循的規(guī)律。它本身是一個沒有經(jīng)驗內容的演繹系統(tǒng),因為它所假想的基本實體和過程都是不可觀察的。

(2)導出原理或經(jīng)驗定律,是借助于關于初始條件和邊界條件的假定或別的輔助假說才能從內在原理和橋接原理中導出的可以進一步接受檢驗的規(guī)律。

(3)橋接原則,是把理論所假想的基本實體和過程與我們所熟悉的經(jīng)驗現(xiàn)象和規(guī)律連接起來的理論組成部分。橋接原則乃是科學理論所不可缺少的基本成分,離開了它,理論將失去經(jīng)驗內容,一個不能解釋經(jīng)驗現(xiàn)象的“科學理論”絕不是科學的。從這個角度來講,這里的橋接原則其實是在科學解釋和科學檢驗中發(fā)揮著連接理論與經(jīng)驗的橋梁作用。因此,這種意義上的橋接原則也可以稱為“經(jīng)驗還原的橋接原則”,它大致相當于坎貝爾(N.R.Campbell)的“辭典”、卡爾納普(R. Carnap)的“對應規(guī)則”以及內格爾(E.Nagel)的“協(xié)調原則”[1]228-229。

對于一個雙層結構理論而言,橋接原則的發(fā)現(xiàn)是與理論的發(fā)現(xiàn)大致同時的,因為橋接原則本身就是理論的重要構成部分,沒有橋接原則就沒有完整的理論。因此,在討論理論的結構時已經(jīng)把橋接原則的發(fā)現(xiàn)看作一個既定的事實,而不必專門對之加以討論。這就是為什么用于理論內的橋接原則即經(jīng)驗還原的橋接原則常常被人們所忽視的原因。在通常情況下,人們所說的橋接原則只是用于理論之間還原的,因為通常所說的還原只是理論之間的還原,而把經(jīng)驗還原擱置一旁。而事實上,經(jīng)驗還原是不可或缺的,它與邏輯經(jīng)驗主義所說的意義標準是密切相關的。或許,邏輯經(jīng)驗主義所說的意義標準有失偏頗,但是科學理論必須與經(jīng)驗相關則是一個不爭的事實,而經(jīng)驗還原的橋接原則就是保證科學理論的經(jīng)驗相關性的必要條件。對此,我們在有關定義的討論中還會進一步談到。

二、理論還原的橋接原則

在20世紀首先對理論還原作了全面論證和較精確表述的是邏輯經(jīng)驗論者,其中首推內格爾和亨普爾(Carl·Hempel)。內格爾建立的理論還原模型尤為清晰明確。

內格爾認為,科學理論的還原主要有兩種,一種是指既有理論在同質領域的擴展,“在這種情形中,如果定律已經(jīng)在更為廣泛的領域中確立起來……那么這些定律就被還原到那個理論?！盵2]406內格爾所說的同質領域的理論還原相當于多層結構理論的層次之間的還原,其中只有涉及經(jīng)驗層面的還原是我們所說的經(jīng)驗還原。內格爾所說的不同理論的同質性使得它們可以被看作一個理論的不同層次。例如,伽利略關于地上物體的力學還原為應用范圍更為廣泛的牛頓力學是一種同質的理論還原,前者也可看作后者的一個層次。

另一種還原是指分別應用于兩個異質領域的理論之間的還原,“在這種還原中,在它對定律和理論的表述中,從屬科學采用了一些有特色的描述謂詞,而這些謂詞并沒有包括在基本科學的基本理論詞項或相應的對應規(guī)則中。第一種還原即‘同質’還原可以看作是第二種還原即‘異質’還原的特殊情形?！盵2]410內格爾更關心第二種還原,因為第二種還原作為理論間的還原更具典型性。

在理論間的還原中,從屬科學是被還原的淺層科學理論,而基本科學則是用來還原的深層科學理論。內格爾認為,理論必須包括基本理論規(guī)律和特有的理論詞項和觀察詞項,并已作了明確的表述和界定。在此基礎上他認為還原必須具有兩個形式條件:“可連接性條件”和“可推導性條件”[2]423。令T1和T2為兩個理論,說T2還原為T1,可連接性條件可表示為:對于T2中的所有不出現(xiàn)在T1中的每一個詞M,總存在著出現(xiàn)在T1中而不出現(xiàn)在T2中的理論詞N,使得:(x)(N(x)←→M(x))成立。這個陳述被稱作橋接原則,因為它像一座橋一樣將T1與T2這兩個不同理論或不同學科的詞項相互連通起來?？赏茖詶l件則要求,一個理論T2要還原為理論T1,T2的所有規(guī)律必須要由T1的規(guī)律以及相關的橋接原則邏輯地推導出來。令L2與L1分別為T2與T1的規(guī)律,B為橋接原則,則可導出條件表示為:(L1&B)├L2,這里├表示推出。

由于本文的主要目的在于討論橋接原則,對于內格爾理論還原的第二個條件我們存而不論,實際上,第一個條件不僅是理論還原的必要條件,也是第二個條件的必要條件。原因很簡單,沒有理論術語的對應,含有理論術語的理論規(guī)律的對應就會成為空中樓閣。

經(jīng)驗還原(理論內)的橋接原則與理論還原(理論間)的橋接原則也可看作一種橋接原則的兩種應用。在經(jīng)驗還原中,這些橋接原則起著使理論能夠解釋經(jīng)驗,把經(jīng)驗意義賦予理論的作用;在理論還原中,這些橋接原則使不同的科學理論不斷化歸,達到更高的統(tǒng)一。橋接原則的這兩種應用之間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理論之間還原的實現(xiàn),就是使原來的深層理論具有更為廣闊的現(xiàn)象解釋能力。因為不同理論之間的還原在本質上是要說明深層理論能夠包容淺層理論所解釋和說明的經(jīng)驗現(xiàn)象,即兩個理論的對象域、應用域或外延具有真子集關系。此時,理論還原中的橋接原則就具有了賦予理論以新的經(jīng)驗內容的作用。同時,如果沒有經(jīng)驗還原的橋接原則,理論之間的還原就是毫無意義的。任何兩個形式演算系統(tǒng),通過補充特設性假說,都可以化歸成一個演算系統(tǒng),但這樣的系統(tǒng)絕對不是科學理論,甚至淪為一種沒有經(jīng)驗內容的文字游戲。內格爾也指出了這一點。他在討論了還原的形式條件后,接著討論了還原的非形式條件。由于這與我們的討論主題無關,不作論述。

以上討論中,我們提到橋接原則不是現(xiàn)成的,而是同科學理論一樣需要發(fā)現(xiàn)的。經(jīng)驗還原的橋接原則是同一個理論一道被提出的,而理論還原的橋接原則是在兩個理論提出之后才被提出的。無論哪一種橋接原則,它們都是有經(jīng)驗內容的。我們知道,橋接原則的表達形式是雙條件句即邏輯上的等值式,而這種句形也是定義的表達形式,可見橋接原則與定義之間是密切相關的。接下來我們將討論橋接原則與定義之間的關系。

三、定義的幾種類型

定義是明確詞項(概念)意義的邏輯方法,其結果是斷定一個語詞與另一語詞之間的同義性關系。一個詞項的意義具有內涵和外延這兩個方面,明確其內涵的定義叫內涵定義,明確其外延的定義叫外延定義。由于在通常情況下內涵決定外延,所以通常所說的定義都是內涵定義。我們也是以內涵定義為主要討論對象的。除了內涵定義和外延定義之分,關于定義的種類還有其他多種劃分,但在筆者看來,現(xiàn)有的一些劃分要么不清晰要么不完全;更為嚴重的是,在文獻中幾乎沒有把橋接原則作為定義的一種類型。與之不同,筆者將把橋接原則作為定義的基本類型之一。

亨普爾將定義主要分為兩種類型即描述性定義和規(guī)定性定義[3]130-131。描述性定義被用來“陳述或描述一個已在應用中的語詞的已被接受的意義或多種意義?！崩?鳥就是有羽毛的卵生動物。這種定義的定義項與被定義項的連接是自然而然、順理成章的,乃至亨普爾將其看成是“分析性定義”,認為其目的是要分析一個術語的公認的意義,并借助于其他術語對之作出描述,而這些其他術語的意義是事先已被人們所理解的。但這種說法是不恰當?shù)?。試?如果人們從來都不知道“鳥”字所指何物,怎么可能從中分析出“有羽毛的卵生動物”這種意義呢?可見,單憑邏輯分析是得不出這個定義的。一般而言,描述性定義具有一定程度的經(jīng)驗性質,因為它是對被定義語詞的已有用法的提煉和精制。

筆者進一步認為,定義無所謂分析和綜合之分,因為定義本質上是一種約定,而約定沒有真假之分,只有恰當與否之分。當然,一個約定事實上或多或少地與經(jīng)驗發(fā)生聯(lián)系,但是,與經(jīng)驗關系密切的約定并不因此而成為綜合的,與經(jīng)驗關系疏遠的約定也不因此而成為分析的。綜合命題和分析命題都具有真假性,而約定不具有真假性。

另一類是規(guī)定性定義。亨普爾指出,它是通過規(guī)定,指派某個給定的術語以特定的意義。該術語既可以是一個新造的語詞或符號,也可以是一個“舊的”術語,但被賦予了新的、另外的特定意義。與描述性定義不同,規(guī)定性定義并不是要揭示某個術語的一種或幾種公認的意義,而往往是在某種陳述系統(tǒng)或理論場合下,新引入了某個術語或符號,人為地規(guī)定這個術語或符號在這個陳述系統(tǒng)或理論中的某種特殊的意義或用法。

亨普爾關于描述性定義和規(guī)定性定義的區(qū)分是重要的,但并不是最基本的定義分類。為此,我們首先把定義分為語詞定義和還原定義。①后者在一定程度上相當于某些文獻中所謂的“真實定義”,但這個名稱不妥,好像語詞定義是虛假定義。語詞定義的目的是對語詞的用法做出規(guī)定、整理或描述,定義項和被定義項屬于同一語言層次。與之不同,還原定義的定義項和被定義項屬于不同的語言層次甚至不同的理論,其目的是把原先被認為不相干或關系疏遠的兩個詞項等同起來。正因為此,還原定義一定提供了新知識,并且需要得到經(jīng)驗的支持,否則,這一定義便成為人們的一種任意約定,蛻化為將要談到的規(guī)定性語詞定義,而不是還原定義。

顯而易見,橋接原則屬于還原定義。具體地說,在經(jīng)驗還原(理論內還原)的場合,橋接原則把理論詞項與經(jīng)驗詞項連接起來;在理論還原(理論間還原)的場合,橋接原則把兩個不同理論的術語連接起來。由于作為還原定義的橋接原則提供了新的知識,橋接原則以至所有還原定義必須經(jīng)受經(jīng)驗的檢驗。與之不同,由于語詞定義的定義項和被定義項是處于同一語言層次的,因此不必提供新知識,也不必經(jīng)受經(jīng)驗的制約。在這方面,下面將要提到的規(guī)定性語詞定義具有典型性。

無論語詞定義還是還原定義,都可進一步分為規(guī)定性定義和描述性定義。正如亨普爾所說,規(guī)定性定義是引入新的約定,描述性定義是對已有的約定進行整理、提煉和明確。這樣一來,定義可以分為四種類型即:規(guī)定性語詞定義、描述性語詞定義、規(guī)定性還原定義和描述性還原定義。例如,規(guī)定性的語詞定義包括:“海峽兩岸”是指中國大陸和臺灣;描述性的語詞定義包括:人是有理性的動物;規(guī)定性的還原定義包括:一種液體是酸,當且僅當,插入其中的藍色石蕊試紙會變紅;描述性的還原定義包括:熱是分子平均動能。

再次強調,由于定義在其本質上屬于約定,沒有真假性,因而沒有分析和綜合之分。但是,一個約定卻有任意的和非任意的區(qū)別。任意的約定與經(jīng)驗關系疏遠,甚至無關;非任意的約定與經(jīng)驗關系比較密切,甚至其恰當性完全由經(jīng)驗來決定。這種其恰當性完全由經(jīng)驗來決定的定義也就具有了另一種身份,即:其真假由經(jīng)驗決定的綜合命題,可謂一身而二任。上面談到,還原定義比起語詞定義,其恰當性更多地依賴于經(jīng)驗,這使得,還原定義即橋接原則是一身而二任的。正因為此,內格爾等人把橋接原則有時看作定義,有時看作科學假設;或者說,有時看作約定,有時看作綜合命題。這里提請注意的是,橋接原則兼有兩種身份而不是一種,這是它不同于語詞定義和一般綜合命題的地方。

規(guī)定性語詞定義的任意性最強,其恰當性幾乎無需受到經(jīng)驗的影響,因而它與經(jīng)驗的關系最弱。相比之下,描述性語詞定義與經(jīng)驗的關系強一些,因為它的恰當性或多或少地依賴于人們使用語詞的日常經(jīng)驗或日常習慣,如一本詞典所給出的某詞的定義正是如此,盡管其經(jīng)驗性還不至于使它具有綜合命題的資格?？傊?定義與經(jīng)驗的關系按以下次序遞增:規(guī)定性語詞定義、描述性語詞定義、規(guī)定性還原定義、描述性還原定義。“一種液體是酸,當且僅當,插入其中的藍色石蕊試紙會變紅”(規(guī)定性還原定義的一個例子),其經(jīng)驗性弱于“熱是分子平均動能”(描述性還原定義的一個例子),因為前者是一種操作定義,而操作定義往往不只一種,人們只是挑出其中一種,帶有一定的任意性;而后者則依賴于一個重大的科學發(fā)現(xiàn),幾乎沒有挑選的余地。

四、定義與橋接原則

上面舉出的兩個還原定義的例子都是橋接原則,其中“熱是分子平均動能”是理論還原的橋接原則,用于連接熱理論和分子運動理論,或者說,通過它而把熱理論還原為分子運動理論?！耙环N液體是酸,當且僅當,插入其中的藍色石蕊試紙會變紅”是經(jīng)驗還原的橋接原則,用于連接化學理論和經(jīng)驗,或者說,通過它而把化學術語“酸”還原為一組經(jīng)驗術語。后者也叫做“操作定義”。一般而言,理論還原的橋接原則屬于描述性還原定義,其描述性在于揭示兩個原先被看作不相干的語詞之間的經(jīng)驗聯(lián)系。與之不同,經(jīng)驗還原的橋接原則屬于規(guī)定性還原定義,其規(guī)定性在于它是人們對一個術語的諸多經(jīng)驗聯(lián)系中選擇其中之一的結果,從而成為該術語的操作定義。

內格爾對橋接原則的性質曾經(jīng)作了較為深入的討論。他認為,橋接原則的聯(lián)系性質有3種可能性。第一種可能性是,詞項之間的橋接聯(lián)系“是在表達式的既定意義之間的邏輯聯(lián)系?！蟾磐ㄟ^同義性或某種形式的單向分析衍推?！盵2]424不難看出,這類似于亨普爾所說的分析性定義。內格爾排除了橋接原則具有這種性質的可能性。筆者同意這種看法,進而認為,定義在其本質上無所謂分析或綜合,當然分析性不可能成為橋接原則的性質。

第二種可能性是,詞項的橋接聯(lián)系“是由故意制定的法令產(chǎn)生的約定?！@些假定就給基本科學的某一理論表達式指派一個實驗含義”。內格爾把這樣的約定稱為“協(xié)調定義”[2]424。由于協(xié)調定義給理論表達式賦予實驗含義,并且是“法令產(chǎn)生的約定”,可見,協(xié)調定義相當于筆者所說的規(guī)定性還原定義,即經(jīng)驗還原的橋接原則。既然協(xié)調定義的作用是賦予理論詞項以經(jīng)驗意義,它就不可能是任意的規(guī)定,必須經(jīng)受經(jīng)驗的制約。如操作定義“一種液體是酸,當且僅當,插入其中的藍色石蕊試紙會變紅”,不能將其中的“變紅”改為“變黃”或其他,因為這不符合人們關于酸性液體的經(jīng)驗。與之不同,規(guī)定性語詞定義具有很高程度的任意性,如“海峽兩岸”也可重新規(guī)定為英國和法國?？傊?無論規(guī)定性定義還是描述性定義,還原定義都比語詞定義具有更多的經(jīng)驗內容。內格爾在其以上的論述中其實已經(jīng)涉及還原定義,但他卻沒有明確地提出它,因而也就沒有區(qū)分還原定義和語詞定義,這不能不說是他的一個失誤。

第三種可能性是,“這種聯(lián)系是事實的或實質的。這樣一來這些假定就是物理假說……在這種情形中,原則上必須能得到兩個事態(tài)各自發(fā)生的獨立證據(jù),以使指示這兩個狀態(tài)表達式必定具有可鑒定的不同意義?！盵2]424由于被這個假說聯(lián)系起來的兩個詞項具有不同的意義并且具有各自獨立的證據(jù),所以它們屬于兩個不同的理論,這個假說正是理論間的橋接原則,也是我們所說的描述性還原定義。不過,內格爾把這種定義看作是唯一具有經(jīng)驗內容的定義,而前兩種或是邏輯分析的,或是完全約定的,都不具有經(jīng)驗內容。上面已經(jīng)指出,內格爾的這種分類是不恰當?shù)摹０凑瘴覀兊姆诸?作為經(jīng)驗還原的橋接原則即規(guī)定性還原定義也是具有經(jīng)驗內容的;這也就是說,兩種橋接原則即兩種還原定義都是具有經(jīng)驗內容的。由于內格爾沒有明確區(qū)分經(jīng)驗還原和理論還原,也沒有區(qū)分相應的兩種橋接原則和多種定義,這使他在分析橋接原則的性質的時候不乏欠妥之處。

綜上所述,兩種橋接原則就是兩種還原定義:理論還原的橋接原則屬于描述性還原定義,經(jīng)驗還原的橋接原則屬于規(guī)定性還原定義。與還原定義相對的是語詞定義,一個理論或一個語言系統(tǒng)之內的定義屬于語詞定義,如一本漢語詞典給出的定義一般屬于語詞定義,并且是描述性的,因而也具有一定的經(jīng)驗內容。只有規(guī)定性的語詞定義不具有或幾乎不具有經(jīng)驗的含義。作為還原定義的橋接原則正如一切定義本質上是一種約定,只是比起語詞定義來,還原定義與經(jīng)驗的關系更為密切,以致密切到兼有綜合命題(內格爾所說的科學假說)的性質,這就是筆者所謂的橋接原則所特有的“一身而二任”。

[1]卡爾納普.科學哲學導論[M].張華夏,李平,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

[2]內格爾.科學的結構[M].徐向東,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2.

[3]亨普爾.自然科學的哲學[M].張華夏,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

(責任編輯張佑法)

Two Usages of Bridge Principle andM ultiple Types of Defin ition——On Two Concepts of“Reduction”in Philosophy of Science

YIN Wei-kun,CHEN Xiao-ping

(School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South China Nor malUniversity,Guangzhou 510006,China)

Bridge principle plays a key role in discussions about the problem of reduction in philosophy of science.Bridge principle connects,mainly by definition,the conceptswhich belong two different levels.This paper attempts to reveal the two usages of bridge principle:in-theory usage and intertheory usage,and several forms of definition,including the word definition and reduction definition, and then explores two kinds of reduction:experience reduction and theory reduction in philosophy of science.

bridge principle;definition;experience reduction;theory reduction

N02

A

1674-8425(2010)08-0018-05

2010-05-04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項目(10BZX020),廣東省社會科學規(guī)劃項目(09C-01)。

尹維坤(1980—),男(瑤族),湖南永州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科學技術哲學;陳曉平(1952—),男,山西昔陽人,華南師范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哲學研究所所長、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研究方向:科學哲學、邏輯學、倫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