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忠保 張 雯 關立新

(1.北京林業(yè)大學水土保持學院,北京 100083;2.香港大學教育學院,香港)

培養(yǎng)研究生科研能力是研究生教育的首要任務。隨著我國研究生教育規(guī)模的擴大和培養(yǎng)質量的提高,大量在讀碩士、博士研究生已逐漸成為科技創(chuàng)新體系中的一支生力軍[1-2]。研究生教育關系到國家自主創(chuàng)新能力的提升,意義重大,影響深遠。研究生是我國最富有創(chuàng)造力的群體之一,是具有創(chuàng)新能力人才的重要來源。然而,當前我國研究生的創(chuàng)新能力尚且不足、科研能力較低、積極性不夠等現象受到社會的普遍關注[3-7]?？茖W研究態(tài)度對研究生科研能力的發(fā)展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科研態(tài)度決定了研究生對科學研究的積極性,進而影響到科研效率和潛能發(fā)揮。因此,在當前研究生科研積極性不高的背景下,如何提高研究生科研積極性的問題,是研究生教育的重要命題。本研究旨在查明當前我國研究生的科研現狀,尤其研究生對科學研究的態(tài)度,并揭示影響研究生科學研究積極性的主要因素,在此基礎上提出具有針對性地激活、提高研究生科研積極性的措施和建議,以期有利于提高研究生的科研素質和科研水平。

一、調查方法

在廣泛征求研究生和導師意見的基礎上,形成研究生科研現狀調查問卷,內容包括科學研究興趣、導師培養(yǎng)制度以及影響科研積極性因素等3個方面。本次調查以北京林業(yè)大學在讀研究生為調查對象,共發(fā)放問卷 400份,收回問卷375份,經逐一核實并交叉驗證,最終有效問卷為296份,有效率為78.9%。性別結構為男生139份(47.0%),女生157份(53.0%),所占比例相當。被調查的研究生包括碩士生220名、博士生76名。

二、調查結果

(一)科學研究興趣

對科學研究的熱愛程度是本次調查的重點內容,主要從攻讀研究生學位主要動因、對科研的熱愛程度、專業(yè)學位論文熱愛程度等3個方面開展問卷調查。開展攻讀研究生學位主要動因調查是為了查明研究生攻讀學位是緣于對科學研究熱愛的內在主動行為,還是為了消極回避社會就業(yè)壓力或迫于家庭壓力等外在因素而被動攻讀學位的緩沖過渡行為。科學研究熱愛程度調查主要用于考察研究生對科學的熱愛程度,而對學位論文研究熱愛程度調查主要考察對專業(yè)的熱愛程度,前者的主體是寬泛的科學,后者是對本專業(yè)的熱愛情況。本次調查將熱愛程度分為:熱愛、喜歡、一般、低落、冷漠等5個等級。

1.攻讀研究生學位的動機。調查發(fā)現只有16.1%的學生是因為熱愛科研而攻讀研究生學位的。其中,男生(18.5%)的比例明顯比女生高(13.9%)。但值得關注的是,17.4%的碩士生是基于對科研的熱愛而攻讀研究生,這一比例明顯高于博士生(12.3%),這表明研究生攻讀博士學位更多地受到非科學研究因素的驅動,其中就業(yè)難是攻讀研究生學位的主要動因,這個比例高達48.3%,而個人原因和家庭原因各占21.0%和11.9%,見表1。

表1 攻讀研究生學位的動因調查 %

2.研究生對科學研究的熱愛程度。統(tǒng)計表明,熱愛、喜歡科學研究的研究生比重分別為15.3%和26.8%,占所有研究生的比例為42.1%;而態(tài)度一般的比例為46.4%;甚至還有11.5%的研究生對科學研究存在厭倦態(tài)度,見表2。換言之,目前約有60%的研究生并不喜歡科學研究,顯然,如何激活、提升這部分研究生科學研究的熱情,是當前研究生教育的一個重要命題。從性別來看,男生對科學研究的興趣明顯高于女生,男生熱愛、喜歡科學研究的比例為51.8%,而女生卻只有33.3%,這個現象在研究生招生過程中值得關注。統(tǒng)計表明,不同入學方式的研究生對科學研究的興趣存在明顯的差異,熱愛科學研究的比例依次為:碩博連讀(71.5%)＞公開招考(41.9%)＞直接攻博(39.1%)＞免試推薦(31.8%)。從入學方式的對比來看,通過碩博連讀方式進入博士階段的研究生表現出濃厚的科研興趣,熱愛、喜歡科學研究的研究生比例分別為42.9%和28.6%,占總人數的71.5%,這種入學機制對于遴選喜歡科研的研究生群體非常有效,是遴選和培養(yǎng)潛在科學家的有效機制。然而,通過免試推薦進入攻讀碩士研究生學位階段的學生,對科學研究的興趣明顯不足,熱愛、喜歡科學研究的比例分別為6.8%和25.0%。

表2 研究生對科學研究的興趣程度調查 %

3.對專業(yè)學位論文的熱愛程度。研究生對于學位論文研究與對科學研究的熱愛程度是一致的,二者呈顯著正相關關系(r=0.62,p＜0.001)。熱愛專業(yè)研究的比例與熱愛科學的比例相差不大,但女生對專業(yè)表現出喜歡的比例較喜歡科學的上升了20.3%,直接攻博的研究生更是上升了30.4%,見表3。這表明,很大比例的研究生雖然對科學研究興趣不足,但對自己的專業(yè)還是比較喜歡的。本次調查還表明,50.2%的碩士生和36.0%的博士生對本專業(yè)研究缺乏興趣,既熱愛科學又熱愛專業(yè)的研究生比例只有8.5%。研究生熱愛科學研究的比例不高,這是影響研究生科研質量的重要因素,同時也是整體提高研究生科研水平的潛在機遇。如何激發(fā)、提高研究生對科學研究的熱情,是當前研究生教育的重要內容。

表3 研究生對學位論文研究的興趣程度調查 %

(二)導師培養(yǎng)制度

導師對研究生的培養(yǎng)制度是研究生教育的重要方面,研究生科研態(tài)度、科研素養(yǎng)的培養(yǎng)和科研水平的提高都與導師培養(yǎng)制度密切相關。因此,我們就導師指導研究生數量、指導方式以及科研思路來源等3個方面進行了調查。

1.指導數量。統(tǒng)計表明,59.5%的研究生認為導師指導研究生的數量適中;36.0%的研究生認為導師指導研究生數量過多;4.5%的研究生認為導師指導研究生數量偏少。近年來我國研究生招生人數呈現劇增態(tài)勢,1998年研究生招生人數僅為7.25萬人,到2008年招生人數增長到44.64萬人,在研究生招生人數激增的過程中,研究生導師數量沒有跟上擴招的步伐,進而致使現有導師指導研究生過多的現象。研究生導師指導研究生數量過多,勢必會出現時間不足、愛莫能助的局面,進而影響到研究生的教學質量。因此,在研究生導師招錄研究生名額的分配過程中,應適當考慮研究生對導師指導學生數量的態(tài)度。

2.指導方式。在指導研究生采用何種指導方式方面,75.9%的研究生接受的是單一導師指導;采用正副導師指導的占18.2%;另有5.9%采用指導小組的方式。在美國、英國等西方國家多采用個人指導與集體指導相結合的研究生指導方式[8]。我們的調查也表明當前研究生渴望獲得更多的導師指導,對正副雙導師或指導小組有很強的傾向性。同時,對指導小組制度的傾向一定程度上表現出研究生對融入一個具有良好科研氛圍的科研團隊的渴望。

3.科研思路來源?？蒲羞x題是科研創(chuàng)新的前提,研究生的獨立科研能力主要表現在論文的合理選題上,這方面能力的鍛煉是培養(yǎng)科研創(chuàng)造能力的重要環(huán)節(jié)[9-10]。研究生科研思路和科研方法獲取渠道方面的調查表明,導師是研究生研究思路和研究方法獲取的主要渠道,這個比重達44.9%。其次,網絡顯示出強大的力量,其比重高達20.1%。在當今信息時代,網絡成為研究生學習科研的主要平臺,日益成為研究生從事科學研究的重要工具。另外,調查還發(fā)現,研究生科研思路從其他學者(5.4%)或同學(2.7%)獲取的比例較低,這表明研究生與其他學者、同學的學術交流不夠積極、不夠充分。

(三)影響科研積極性的因素

在與研究生廣泛交流的基礎上,我們從學術論文發(fā)表、學位論文撰寫、未來工作、個人感情、經濟情況等5個方面進行了研究生當前最為憂慮的事情的問卷調查。統(tǒng)計結果表明,目前研究生最為焦慮的事情主要是未來的就業(yè)問題,比例高達47.6%,其中碩士(52.5%)對工作的憂慮明顯高于博士(34.9%),見表4。除就業(yè)問題以外,最為焦慮的事情依次為學術論文發(fā)表(26.1%)和學位論文(15.6%),個人感情焦慮的比重較低(3.1%),并且主要集中于碩士生(4.5%)。另外,經濟情況(7.6%)也成為研究生焦慮的一個重要內容,并且男生的比重高于女生,博士生的比重高于碩士生。在研究生最需要得到的幫助方面,從高到低依次為擴展就業(yè)渠道(42.8%)、增加生活費(22.4%)、降低論文發(fā)表要求(13.4%)、增加與導師交流和參加學術會議的機會(13.4%)以及提供出國機會(8.0%),擴展就業(yè)渠道和增加生活費是研究生目前最為關心的現實問題。

表4 研究生最為憂慮的事情調查 %

三、提高研究生科研積極性的建議

通過本次問卷調查,已基本查明研究生科學研究的基本狀況以及影響研究生科學研究積極性的主要因素。針對當前影響研究生科學研究積極性存在的問題,為提升研究生對科學研究的熱情,進而提高研究生教育的質量,我們在以下4個方面提出激發(fā)、提高研究生科學研究積極性的措施。

(一)提升科研能力,擴展就業(yè)渠道

受擴招帶來的負面影響,就業(yè)形勢逐年惡化,研究生普遍感到比較壓抑、失落,對科研創(chuàng)新也缺乏足夠的能力和興趣,就業(yè)難是限制學生科研積極性的主要因素[11]。要從提高科學研究水平的角度,引導研究生樹立提升能力就是提高其就業(yè)核心競爭力的意識,明確科學研究與就業(yè)之間關系密切,科學研究對就業(yè)具有顯性和隱性的促進作用[12]。研究生科學研究水平提高,不僅增強了專業(yè)基礎素養(yǎng),提升了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而且還提高了自身就業(yè)競爭力。引導研究生以積極心態(tài)面對就業(yè)壓力,將壓力轉化為科研動力,相信只要積極主動、刻苦努力地從事科學研究,做出具有創(chuàng)新性的科研成果,在未來一定能有良好的就業(yè)前景。

研究生教育注重實用性,積極回應社會發(fā)展需要是美國成為世界上研究生教育最發(fā)達國家之一的直接原因,也是各國研究生教育可資借鑒的寶貴經驗[13-14]。在調查表統(tǒng)計過程中,研究生多次提到科研實用性問題。當前研究生思維活躍,創(chuàng)造力豐富,但對所從事的科研實用性的懷疑抑制了許多研究生的科研積極性。學位論文選題過程中,應當注意科研與社會需求相結合,讓科研思路來自生活,科研成果回歸生活。因此,適當根據研究生的專業(yè)情況,以就業(yè)為導向,從社會經濟發(fā)展需求著眼,開展一些實用性、應用性較強的科學研究,這些研究可能在基礎理論創(chuàng)新方面不夠明顯,但可以顯著增進研究生的科研積極性,有利于提升研究生對未來就業(yè)的自信心和科學研究的積極性。

(二)培養(yǎng)科研興趣,激活科研活力

研究生只有對所從事的科學研究具有濃厚的興趣,才有積極性和主動性,進而才有活力、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才能更有效率地從事科學研究工作,做出更多富有創(chuàng)造性的研究成果。但本次問卷調查表明,當前研究生對科學研究缺乏興趣,對科學和專業(yè)都熱愛的比重只有8.5%,這已成為抑制研究生科學研究積極性的重要因素。因此,如何培養(yǎng)研究生科學研究的興趣也成為當前激活、提升研究生科研積極性的重要命題,也是有效提升研究生科研水平、發(fā)揮研究生科研潛力的重要方向。除將科學研究與實際應用相結合、提升研究生對科學研究價值的理解以外,導師應加強與研究生的交流,了解和尊重研究生的興趣,進而將研究生的興趣融入到他們的科學研究之中。導師需從民主、平等的精神出發(fā),尊重學生科研思路的選擇,并積極為學生創(chuàng)造科研所需的硬件和軟件條件,鼓勵學生主動思考,讓研究生發(fā)揮其獨立性和主體性,進而激發(fā)他們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培養(yǎng)研究生獨立開展科學研究的能力,切莫限制研究生的思考力和想象力,進而扼殺研究生的科研興趣。

(三)培養(yǎng)和諧團隊,營造良好氛圍

在調查過程中發(fā)現,研究生普遍渴望有一個良好的科研團隊,希望在團隊大家庭里,通過彼此幫助、彼此關懷,相互鼓勵,實現各自理想,達到共同進步的效果。良好的科研團隊可以給學生歸宿感,讓研究生在一個民主、自由、和諧的團隊中成長,不僅有助于研究生開闊學術視野,提高交流能力,并且有益于研究生身心健康[15]。

1.構建和諧師生關系。根據本次調查結果,導師至少每月與研究生見一次面,了解研究生的科研最新進展、科研思路以及學習、生活情況,這不僅對研究生的科學研究具有監(jiān)督、敦促作用,而且還能讓他們感到導師的關懷,進而從內心深處提升對科研的熱情和積極性。值得關注的是,研究生初次發(fā)表學術論文是研究生培養(yǎng)過程中非常重要的環(huán)節(jié),是研究生步入科學研究生涯的一件大事,對于激活他們科研的興趣,建立科學研究的自信心至關重要。研究生導師一定要重視研究生初次學術論文發(fā)表的撰寫、修改、投稿和校稿等各個環(huán)節(jié),幫助他們克服初次投稿的膽怯、依賴、急躁和自負等心理[16]。

2.增加研究生之間的交流。研究生是最富有創(chuàng)造力和想象力的群體,增進研究生之間的學術交流,讓他們在交流過程中彼此碰撞出靈感的火花。另外,研究生彼此之間也會相互啟發(fā)、相互激勵,進而形成激勵與競爭的科研氛圍,促進團隊持續(xù)、健康發(fā)展。增加研究生之間交流的有效方式是例會,許多新思路、新方法都是通過例會討論和交流得到發(fā)現和推廣,這也是監(jiān)督學生研究進展的好方式[17]。

3.鼓勵與團隊之外學者的交流。在當今網絡時代,導師應當積極鼓勵研究生借助網絡與國內外專家交流,這可以開闊研究生的研究思路和研究視野,更快地走向科研之路。同時,應當積極給研究生創(chuàng)造參加國內外學術交流會的機會,并引進國內外著名學者進行學術講座,開闊他們的視野、豐富他們的研究思路。

(四)加強研究生教育的監(jiān)督和激勵機制建設

1.提高研究生的待遇,保障基本生存。由于目前我國研究生的生活補助普遍偏低,大多數研究生不得不面對微薄的生活補貼是其主要的生活來源的尷尬局面。在學習科研工作繁重和就業(yè)壓力巨大的背景下,只能依靠微薄生活補貼過著簡樸的生活,這對他們的身心健康非常不利。宋霖菲的調查顯示,清華大學7%的研究生希望打工,有1/2的人表示打工是為了保障基本生活需求。北京大學則有47.8%的學生打工,其中61.3%的研究生打工的目的是維持生計[18]。因此,生計問題成為許多研究生不可回避的現實問題。當前國家、學校和導師應當盡量從多種渠道解決研究生的生存、生計問題,讓他們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進而安心從事科學研究。

2.增加對研究生經費的支持。在調查過程中發(fā)現,雖然許多研究生已有很好的科研思路,但得不到經費的支持。因此,建議學校、導師應當給予這些學生適當的經費支持,比如高?？梢栽O立研究生科學研究開放基金,讓研究生較好的科研思路得到孵化和培養(yǎng),避免他們的科研思路停滯于想象之中,進而挫敗他們的科研積極性。在適當的時候,給予他們適當的科研經費支持,這勢必點燃他們的科研夢想,激活他們的科研激情。

3.健全研究生教育的監(jiān)督管理機制。雖然研究生都是成年人,受到良好的教育,具有明確的是非觀,但調查過程中發(fā)現,許多研究生還是由于自覺性不夠、電腦游戲誘惑太大等原因而沉迷于電腦游戲不能自拔。這不僅與社會就業(yè)壓力大、科研興趣淡薄以及自制力差等因素有關,而且還與學校、導師的監(jiān)督力度不到位也不無關系。

4.明確研究生培養(yǎng)目標和方向。本次調查結果表明,48.3%的研究生是因為就業(yè)問題而攻讀研究生學位。劉娟認為,大多數研究生畢業(yè)后從事的工作與科研無關,因此,可將研究生教育分為學術性和職業(yè)性兩類,分別采用不同的錄取標準、培養(yǎng)方案和考核機制[11]。根據研究生對科學研究的基本態(tài)度,尊重他們的選擇,根據研究生自身情況將研究生分為學術型研究生和職業(yè)型研究生,不同類型研究生采取不同的錄取目標、培養(yǎng)方案和考核機制,前者目標為培養(yǎng)職業(yè)科學家,主要注重基礎理論、基礎方法等科學素養(yǎng)的培養(yǎng);后者則面向企業(yè)、面向行業(yè),注重專業(yè)素養(yǎng)、專業(yè)技術的培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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