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共八大在黨內民主建設方面所取得的歷史成果突出體現(xiàn)在加強黨的執(zhí)政能力建設方面的前瞻性戰(zhàn)略思維: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關鍵是從加強黨內民主建設入手來推動人民民主、民主政治的發(fā)展，進而調動一切積極因素，團結絕大多數的民眾，同心同德進行中國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八大在推進黨內民主建設方面的經驗教訓，對新時期推進黨內民主建設有重要的借鑒和啟示意義。

關鍵詞:中共八大;執(zhí)政能力建設;黨內民主;民主政治

中圖分類號:D23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8-6269(2010)04-0074-05

中共八大是我國由社會主義革命的初步完成階段向正式的社會主義建設階段過度、我黨由領導人民奪取政權的“革命黨”向維護和鞏固執(zhí)政地位的“執(zhí)政黨”轉變的重要轉折關頭，所召開的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是中共七大和七屆二中全會以來最重要的會議，對黨和國家未來發(fā)展的全局性、根本性問題都作了戰(zhàn)略性的長遠布局和安排。從黨內民主的發(fā)展看，中共八大開啟了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民主政治建設“以黨內民主推動人民民主”的新時代，積累了寶貴的經驗。對八大黨內民主建設正反經驗的分析和總結，有助于加強和推進新時期黨內民主建設，并推動人民民主的發(fā)展。

一、八大黨內民主的歷史經驗與前瞻性戰(zhàn)略思維

在新的黨內國內國際大環(huán)境下，1956年9月15日到27日，中共召開了新中國成立后第一次具有重要轉折意義的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出席這次大會的黨員代表有1026人，代表著1073萬黨員，同時還邀請了蘇聯(lián)、南斯拉夫、意大利等50多個外國的共產黨、工人黨代表團以及國內各民主黨派和無黨派民主人士列席大會。大會一致通過了《關于政治報告的決議》、修改后的《中國共產黨章程》和《關于發(fā)展國民經濟第二個五年計劃(1958——1962)的建議》。大會代表經過充分的討論，在關于社會主義時期的國內主要矛盾、黨的主要任務、執(zhí)政黨建設、國家的中心任務、社會主義建設方針等重大問題上，達成了基本一致的意見，很大程度上統(tǒng)一了全黨思想——這是中共八大的主要歷史功績。

從以上三個重要文件的具體出臺過程看，黨中央主要領導在發(fā)揚民主與協(xié)商解決問題等方面，都對黨內民主的發(fā)展起了積極的表率作用。

首先，在八大政治報告的起草與修改過程中充分發(fā)揚了民主。對政治報告草稿，毛澤東、劉少奇、陳云、陸定一、胡喬木等反復地修改、討論，盡可能征求了各方意見，最后誰的意見對、理由更充分就依誰的為標準，沒有因為誰“官”大就聽誰的。李捷在《毛澤東與中共八大》中說:“1956年7月6日到9月8日，毛澤東先后在北京和北戴河，主持召開中央政治局會議、政治報告起草委員會會議等多種類型的會議，前后共有19次之多。直到中共八大召開前夕，毛澤東還在9月6日到8日，連續(xù)三天，分別同劉少奇、周恩來、陳伯達、胡喬木，研究政治報告的修改問題?！盵1]從現(xiàn)在保存下來的幾份有關毛澤對劉少奇政治報告的修改及修改過程的批件看，當時黨內，尤其是黨中央內部，洋溢著濃厚的民主協(xié)商氛圍。正是這樣，在政治報告有關黨的領導一節(jié)中專門寫進了關于貫徹執(zhí)行黨的集體領導原則和擴大黨內民主的論述。

其次，強調堅持集體領導對發(fā)展黨和國家民主生活的重大意義。鄧小平在《關于修改黨的章程的報告》中指出:執(zhí)政黨的地位使我們黨面臨著新的考驗，需要來自黨內外的監(jiān)督，其關鍵在于發(fā)展黨和國家的民主生活，堅持集體領導。毛澤東等中央領導人也提出了“防止突出個人”，即反對個人崇拜和神化領袖的問題。早在1949年3月中共七屆二中全會上，毛澤東就提出“不要把中國同志和馬、恩、列、斯平列”，因而八大黨章按毛澤東的意思不再直接使用“毛澤東思想”這個提法而表述為:“中國共產黨以馬克思列寧主義作為自己行動的指南”，“黨在自己的活動中堅持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普遍真理同中國革命斗爭的具體實踐密切結合的原則，反對任何教條主義的或者經驗主義的偏向。”這也是吸取蘇聯(lián)社會主義建設教訓和斯大林因權力過分集中導致的個人專斷、專制所帶來教訓的清醒認識，是試圖防止同一事件在中國重演的經驗總結，也是處理“高饒事件”后，防止黨的分裂，加強黨的團結的客觀需要。這就必然使黨中央重視黨的集體領導和大力推動黨內民主。所以，毛澤東曾說:“中央準備設四位副主席，就是少奇同志，恩來同志，朱德同志，陳云同志。另外還準備設一個書記處。書記處的名單還沒有定，但總書記準備推舉鄧小平同志。”“一個主席，又有四個副主席，還有一個總書記，我這個‘防風林’就有幾道。‘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這樣就比較好辦?！薄爸行牡哪康木褪菫榱藝业陌踩鄮讉€人，大家都負一點責任?！盵1]因而在關于八大的政治報告的決議中正式規(guī)定:“為了使領導工作能夠做到實事求是，就必須發(fā)揚黨的群眾路線的傳統(tǒng)，就必須貫徹執(zhí)行集體領導和黨內民主的原則，就必須克服官僚主義和宗派主義……在黨內，必須善于向廣大的黨員和干部學習，善于聽取同級的和下級的不同意見，善于在黨的會議上和黨的報刊上組織關于政策問題的自由、切實的討論，在紀律許可的范圍內允許少數人保留自己的意見，允許下級向上級提出異議。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有生動活潑的黨的生活，我們的領導才不致犯了錯誤而不能及時改正?！盵2]

第三，毛澤東注意采納黨內的不同意見。從周恩來、陳云等起草、修改《關于發(fā)展國民經濟第二個五年計劃(1958——1962)》和毛澤東等中央領導人對其的修改看，雖然毛澤東對周、陳二人主持修訂的“二五”計劃有意見，但還是采納了周恩來等人提出的“既反保守，又反冒進，在綜合平衡中穩(wěn)步前進”的經濟建設方針。毛澤東后來在1960年6月18日的《十年總結》中講到高指標的教訓時也說:“一九五六年周恩來同志主持制定的第二個五年計劃，大部分指標，如鋼等，替我們留了三年余地，多么好啊!”其實，毛澤東早在七屆七中全會第三次會議談到對這三個報告的修改過程時就說:“第一次推翻你的，第二次推翻他的，推翻過來，推翻過去，這也說明我們是有民主的。不管什么人寫的文件，你的道理對就寫你的，完全是講道理的，不講什么人，對事不對人。”這對維護黨的統(tǒng)一和團結是至關重要的，因為“黨的統(tǒng)一和團結是黨的生命，是黨的力量所在。”[2]158

第四，八大在黨內民主方面提出了“黨代表常任制”和“分權制”思想。雖然“黨代表常任制”在進入21世紀才引起中共中央的重視并開始在一些地方進行試點，但毛澤東在八大曾建議將黨的代表大會仿照人民代表大會改為常任制，5年一任，每年開一次代表大會，并得到大會的贊同，鄧小平在《關于修改黨的章程的報告》中也認為此舉能夠促進黨內民主的發(fā)展。“分權制”的具體體現(xiàn)就是毛澤東在八大期間提出設中央書記處，將政治局與書記處的職能明確化并進行分工，還新設中央監(jiān)察委員會，從而改變以往中央政治局集決策、執(zhí)行權于一身而高度集權的狀態(tài)，使其相互監(jiān)督。這些思想對從制度上加強和完善黨內民主，促進和發(fā)展黨內民主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另一重要的民主成果是較充分保障黨員代表和人民代表的民主權利、參政議政權利，使黨內民主、人民民主在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上集中得到應有的體現(xiàn)。正如周恩來所說:“今年召開的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已經開了一個先例，就是把所有代表的發(fā)言，包括批評政府工作的發(fā)言，不管對的、部分對的甚至錯的都發(fā)表出來。這就在人民中揭露了政府工作的缺點。我們不怕揭露，即使揭露錯了一點也不要緊，有則改之，無則加勉，這有好處。政府應該讓人民代表批評自己的錯誤，承認應該承認的錯誤。明年還準備進一步允許辯論，當然現(xiàn)在也允許辯論，小組會上就辯論得很熱烈，將來在大會上也可辯論。就是說，人民代表提出的意見，政府要出來回答?；卮饘α?，人民滿意;不對，就可以起來爭論……西方議會的某些形式和方法還是可以學的，這能夠使我們從不同方面來發(fā)現(xiàn)問題。換句話說，就是允許唱‘對臺戲’，當然這是社會主義的‘戲’。我們共產黨人相信真理越辯越清楚。我們共產黨人要有勇氣面對真實，面對錯誤，有錯誤就不怕揭露，就勇于承認和改正。”[3]這種民主精神和推進民主的力度，直到今天都還難以與之媲美。

中共中央黨校沈寶祥教授2003年6月30日在《學習時報》第191期上載文，以八大代表在會議期間富有成效的批評與自我批評的發(fā)言，八大選舉過程表現(xiàn)的民主形式、內容、結果的真實性和一致性為例，提出八大在黨內民主發(fā)展方面有“兩個制高點”——“豐富的批評”和“出人意料的民主選舉”。沈教授的研究對我們很有啟發(fā)意義。

二、八大關于黨內民主建設的認識高度統(tǒng)一并能順利實現(xiàn)的原因解析

(一)推動和擴大黨內民主是加強執(zhí)政黨建設的必然戰(zhàn)略選擇，又是當時解決黨面臨的各種問題和危機的現(xiàn)實選擇

從中共八大召開前后的歷史、現(xiàn)實背景分析可以看出，在探索社會主義建設的過程中，國內、黨內、國際都出現(xiàn)了新的形勢，面臨新的矛盾和問題。第一，國內階級、階層及階級斗爭、主要矛盾和利益需求發(fā)生了新的變化，尤其是以階級斗爭為特征的暴力革命已退居次要地位，國內和平環(huán)境條件下以經濟建設為主流的各項建設已成為黨和國家的主要任務，但同時也面臨不少新問題;第二，從黨內來看，由于從“革命黨”向“執(zhí)政黨”地位的迅速轉變，黨內一方面出現(xiàn)了驕傲自滿情緒和脫離群眾的主觀主義、官僚主義、宗派主義、經驗主義的惡劣傾向，尤其是“高、饒反黨聯(lián)盟”的負面影響對黨的統(tǒng)一與團結的沖擊，另一方面，黨內還產生了從對農業(yè)合作化方針而引起了對過渡時期總路線方針政策的不同意見和爭論;第三，在經濟建設的方針與速度上，特別是在關于農業(yè)合作化運動與國民經濟建設的速度、指標上，中共中央高層出現(xiàn)了較大的意見分歧;第四，蘇共二十大上“斯大林神話”破滅對中共黨員干部思想的影響，美蘇爭霸造成的中國黨必須面臨的國際形勢，迫使中共中央必須重新思考如何應對這樣的局勢。

因此，毛澤東在《論十大關系》、《增強黨的團結，繼承黨的傳統(tǒng)》和八大的預備會議中都反復強調:調動一切積極因素，團結全黨，團結國內外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為建設偉大的社會主義中國而奮斗。為了達到這個的目的，化解黨內的紛爭、統(tǒng)一全黨思想就必須采取民主的手段和協(xié)商方式，這樣，既可照顧各方利益要求，又可避免矛盾的激化。推動和擴大黨內民主是加強執(zhí)政黨建設的必然戰(zhàn)略選擇，同時又是當時解決黨面臨的各種問題和危機的現(xiàn)實選擇，尤其在領袖沒有被“神話”前，這種選擇也是可行的。這在一定程度上是對“個人決策”的否定，對民主的“集體領導”的強化，是歷史的進步。由于當時的黨內國內國際狀況，黨內民主是多數黨員干部主動、真實心態(tài)愿望的反映。這與后來盲目的迷信、服從和人格扭曲、虛偽的奉承、一言堂式的“民主”，完全是天壤之別。

(二)黨內民主的擴大和大力推行，與當時黨內作風的現(xiàn)實狀況、黨群關系的現(xiàn)實狀況密切相關

積極推行黨內民主的另一重要原因，是黨在執(zhí)政后出現(xiàn)了不少黨組織和黨的干部同人民群眾關系緊張的狀況，當時表現(xiàn)為嚴重的官僚主義、宗派主義和主觀主義。鄧小平在八大《關于修改黨的章程的報告》中指出:“官僚主義是過去人類歷史上長時期剝削階級統(tǒng)治的遺留物，在社會政治生活中有深遠的影響。因此，貫徹群眾路線，克服官僚主義，也必須是一個長時期的斗爭?！敝芏鱽碓?956年7月21日發(fā)表的《專政要繼續(xù)，民主要擴大》中指出:“專政的權力雖然建立在民主的基礎上，但這個權力是相當集中相當大的，如果處理不好，就容易忽視民主。蘇聯(lián)的歷史經驗可以借鑒。所以我們要時常警惕，要經常注意擴大民主，這一點更帶有本質的意義?！盵3]207鄧小平當時也提出:“我們需要實行黨的內部的監(jiān)督，也需要來自人民群眾和黨外人士對于我們黨的組織和黨員的監(jiān)督。無論黨內的監(jiān)督和黨外的監(jiān)督，其關鍵都在于發(fā)展黨和國家的民主生活，發(fā)揚我們黨的傳統(tǒng)作風” [4]。所以，黨內民主的擴大和大力推行是當時客觀現(xiàn)實的必然要求，與黨所追求的目標也是一致的。

三、八大黨內民主建設的某些局限及其對新時期黨內民主建設的啟示

(一)八大所體現(xiàn)的黨內民主是有限的

加強和完善黨內民主是團結全黨、凝聚全黨共識的前瞻性戰(zhàn)略安排。但是從八大召開的背景，尤其是當時黨員干部、中央領導集體的思想意識和狀況來看，八大所體現(xiàn)的黨內民主也是有限的。

其一，從中共中央黨內的領導傳統(tǒng)來講，在理論上是一致強調民主的，但在實際工作中不由自主地受到了中國封建專制傳統(tǒng)的影響，采用的共產國際、蘇共中央那套管理模式，更多地是強調中央權力高度集中。從陳獨秀的“家長制”、“秘書長專政”，王明的“專權”、“一言堂”，再到1943年確定毛澤東作為政治局主席在重大問題上的最后決定權，并最終使毛澤東個人逐漸凌駕于黨組織、黨中央之上，黨內民主實際上是弱化的，因此，八大一次會議是不可能從根本上解決長期歷史遺留的復雜問題的。

其二，根據馬克思主義的建黨學說，共產黨與其他政黨的根本標志之一是實行主集中制原則，中共也于1927年五大正式采用民主集中制原則來建黨、管黨。民主集中制原則的來源主要是列寧1905年提出的“黨內的民主的集中制”，盡管強調其前提是充分的民主原則[5]，然而其俄文原意就是“民主的中央集權制”，實踐上，無論是在蘇(俄)共的革命、社會主義建設的探索中，還是在中共的發(fā)展壯大的過程中，都沒有很好地處理好民主與集中的關系，往往總是集中占據主導，把民主集中制強調為“全黨服從中央”，中央權力又集中于少數幾個主要領導，甚至集中于中央一把手。如果不顧歷史條件和時代變化的要求，把“民主的中央集權制”全面推廣到黨內生活、國家社會生活的各方面，遲早會出問題的。

其三，從黨員組成、黨員的文化程度和思想意識的狀況看，文化素質不高的農民黨員、工人黨員占有相當大的比例，政治上理論上先進的工人階級并不意味著大多數工人黨員、農民黨員都具有現(xiàn)代民主意識和理性的民主參與素質及能力。在當時的環(huán)境和條件下，恐怕他們大多數人更多考慮的是如何獲得經濟利益以改善其基本生存、生活條件。加之從數十年的激烈的革命戰(zhàn)爭年代剛進入和平建設時期又遇上了“三反”、“五反”等轟轟烈烈的運動，在人們還未喘過氣來的時候，接著黨內又出現(xiàn)了“高饒反黨聯(lián)盟”，再后來領導層(包括中央高層)又出現(xiàn)“冒進與反冒進”的爭論，在這樣的狀況下，黨內民主的連續(xù)、穩(wěn)定、健康向前發(fā)展是成問題的。

其四，從當時黨內的意見分歧和爭論來看，八大黨內民主的推行是暫時的、表面的、帶有主要領導人從全局考慮而讓步、妥協(xié)的主觀結果，以及當時各種客觀環(huán)境要求的被迫性，而不是民主制度化發(fā)展的必然結果。正因為這樣，本來經過八大通過的由周恩來、陳云等主持制定和修改的“二五”計劃的速度與指標，在八大后受到毛澤東越來越嚴厲的批評，特別是得到中共中央多數領導人同意的“反冒進”的經濟建設方針、經濟建設指標受到了毛澤東三次嚴厲的批評，而且一次比一次嚴厲[1]。劉少奇主持中央工作后也受到毛澤東的嚴厲批評，甚至對八大通過的“政治報告”也進行批評，毛澤東還對其他中央領導人的工作方法、工作態(tài)度提出批評，迫使這些中央領導人違心認錯，甚至發(fā)展到后來毛澤東對某個、某些人的批評成了決定其政治命運、人生前途的根據，這在中外政黨史和國家政治生活中都是少見的。1958年召開的中共八大二次會議根據毛澤東的意見，否定了八大的正確政治路線、經濟建設方針，轉到毛澤東極力主張的階級斗爭的政治路線、以政治運動推動經濟發(fā)展及以速度為指針的經濟建設路線，最終演變成歷史的悲劇，給黨和國家造成不幸的后果。

其五，八大在黨內權力的授受關系上和人事安排上存在較大的制度缺陷。雖然八大在選舉的程序上、投票的方式方法上體現(xiàn)了民主的精神和實質，但并不是民主制度化發(fā)展的必然結果。在黨內權力的授受關系上，并不是絕大多數的領導人、權力機構都是通過黨內普遍直接或間接、秘密投票選舉產生的，更多的是通過上級的任命或幾個主要領導人協(xié)商產生的;即使是選舉產生的領導人或權力機構，在實踐中都過分強調對上級負責，而不對“選民”負責——這是干部人事任命制的最大弊端，也違反了民主制度和原則。由于對權力的來源認識不到位，就處理不好權力的授受關系，就必然會破壞黨內民主，侵害黨員民主權利。同時，在權力的分配上，只有領導工作的分工，領導自由裁量的權力很大，而無明確的權力制約、制衡機制和制度，更沒有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領導過錯、錯誤、瀆職、失職責任追究、懲處機制或制度，因而就無法有效控制某些領導人對權力的濫用。

以上分析表明，黨內民主制度的缺失必然造成黨內民主健康發(fā)展環(huán)境和氛圍的惡化，其核心是黨內民主缺乏穩(wěn)定、全面、系統(tǒng)的制度安排和保障，所以鄧小平在《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中，總結黨的建設和黨內民主建設的歷史經驗時一針見血地指出:制度問題是黨和國家健康發(fā)展的關鍵，因為制度建設具有根本性、全局性、穩(wěn)定性和長期性，把黨和國家的命運寄托在一兩個人或少數人手里是異常危險的[6]。八大在黨內民主建設方面雖提出了許多富有創(chuàng)造性的方針和設想，但由于實踐的時間還很短，理論上和思想上還不可能很成熟，許多新的觀念和方針還不可能牢固地確立并取得深刻的共識。許多新的設想還沒有付諸實施，或者沒有充分付諸實施，很快又發(fā)生反復——根本原因還是制度問題。

(二)八大關于黨內民主建設的正反經驗給我們的一些啟示

吸取中共八大黨內民主建設的經驗，總結八大黨內民主后來沒有堅持貫徹下去的教訓，尤其是總結反“右”擴大化和“十年內亂”對民主制度破壞和黨員民主權利被踐踏的慘痛教訓，我黨深刻認識到:黨內民主是我黨自身建設和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的本質要求，也是歷史和現(xiàn)實的必然選擇。因此，黨的十六大報告鮮明地指出:“黨內民主是黨的生命?！?/p>

歷史已證明并將繼續(xù)證明:黨內民主是一個政黨生存發(fā)展的基礎，也是政黨發(fā)展壯大的動力和生命力之所在。對于執(zhí)政黨來講，黨內民主充分與否，直接關系到其活力和創(chuàng)造力，關系到執(zhí)政黨執(zhí)政地位的合法性和穩(wěn)固性等核心問題。2006年1月6日胡錦濤在中紀委六次全會上指出:黨內民主是黨的生命，是保持黨的生機和活力的關鍵，也是搞好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工作的根本途徑。事實表明，什么時候有了較充分的黨內民主，我們黨和黨所領導的事業(yè)就充滿生機，蓬勃發(fā)展;什么時候黨內民主受到削弱和破壞，黨就會失去活力、動力，黨的事業(yè)就會遭受嚴重挫折，甚至失敗[7]。

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在黨內民主的制度建設方面已經取得了積極的成果:1980年黨的十一屆五中全會通過《關于黨內政治生活的若干準則》，1981年黨的十一屆六中全會通過《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中共十六大正式把“政治文明”作為我黨的奮斗目標之一，《黨政領導干部選拔、任用工作條例》、《中國共產黨黨內監(jiān)督條例》、《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中國共產黨黨員權利保障條例》和《關于實行黨風廉政建設責任制的規(guī)定》等文件，進一步加強和完善了民主集中制的具體制度。

有了制度，最為關鍵的就是人的因素了，尤其是貫徹執(zhí)行制度的干部。因此，加強和擴大黨內民主就必須強調和突出黨員在黨內的主體地位，保證黨章規(guī)定的黨員所擁有的平等的民主權利，例如平等基礎上發(fā)表對黨內事務的看法的權利，直接或間接參與決定黨內重大問題的權利。只有這樣，激發(fā)黨員的角色認同，才能實行切實有效的民主監(jiān)督、制度監(jiān)督、“黨法監(jiān)督”，充分發(fā)揮廣大黨員的積極性主動性創(chuàng)造性，才能統(tǒng)一全黨意志，凝聚全黨共識和力量，才能有效提高黨自身建設發(fā)展所需要的自我完善和自我糾錯的能力、科學解決問題的能力、應付突發(fā)事件和抵御風險的能力。通過擴大黨內民主，加強黨內民主的制度化建設，才有利于新時代新形勢下黨推動、發(fā)展人民民主的歷史和現(xiàn)實需要。

加強黨內民主制度化建設必須特別注重以下幾點:第一，在黨內要大力宣傳民主，把加強黨員的民主意識教育、培養(yǎng)，提高黨員民主參與能力，促進黨員民主素質的提高作為黨的領導長抓不懈的重要工作內容;第二，黨的領導干部必須樹立“黨員在黨內的主體地位和權力主體地位”的意識，明確黨員的民主權利不是一種恩賜，而是黨的領導干部權力的根本來源;第三，必須加強和完善健全保障黨員民主權利的基本制度、改革和完善黨的代表大會制度并加強其最高權力機構和最高決策機構的權威、地位和作用;第四，必須改革和完善黨內選舉制度和代表的產生辦法，加強黨代表對黨的領導權力的監(jiān)督和制約作用;第五，建立科學的配套決策機制，監(jiān)督機制，改革和完善民主集中制，推進黨的決策的科學化民主化，健全黨內議事和決策程序，盡可能降低和減少領導成本和執(zhí)政成本，使集體領導、民主集中真正落實，同時也必須使集體領導在行使權力、權利，履行義務和承擔責任方面相一致。只有如此，黨內民主才會真正促進和帶動人民民主，并使之生根發(fā)芽，開花結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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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開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