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就是培養(yǎng)新生一代準備從事社會生活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家庭、學校乃至整個社會,都承擔著育人的責任和義務(wù),尤其是家長和教育工作者,更是義不容辭。在這一過程中,父母、教師雖然扮演著不同的角色,但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促進被教育者的自我實現(xiàn)和全面發(fā)展,或者說喚醒人的各種潛能,使其更好地成長和發(fā)展,成為一個合格的公民。
在這一育人過程中,作為重要角色的教育工作者應(yīng)采用何種方式、方法,才能使教育收到更好的效果,歷來眾說紛紜。然而近幾年來,由于同仁關(guān)于素質(zhì)教育、主體確認、人本教育、賞識教育、快樂教育等多年的論證,通常被廣大教育工作者認可的教育方式都是感化的、溫情的、慈愛的、包容的,這些方式的核心大都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滴水穿石,循序漸進的。反思幾十年的教育工作歷程,總覺得缺失了什么。究竟缺失了什么呢?
我們首先來認識一下人的第一任教師——父親和母親。在《愛的藝術(shù)》一書中,美國學者弗路姆理性地分析了父愛與母愛的區(qū)別。
弗路姆說,母親代表著自然世界,是大地和海洋;父親則代表著思想世界,是法律、秩序和紀律等事物的總和。父親是向孩子指明通往廣闊世界之路并保證實施的人。而母愛是無條件的、無私的、溫柔的。父愛是有條件的、理性的、嚴厲的。母愛從生理、心理上給孩子更多的撫慰,使其更有安全感。父愛指導孩子勇敢面對困難,使其產(chǎn)生自信,改正錯誤,擺脫對父母的依賴,達到自立自強。
母愛是無條件的,無論孩子多大,無論孩子離開多遠,總連著母親的心,噓寒問暖借電波,寄衣送食靠信使.而父愛總是有期望的,父愛更關(guān)注孩子的成長,學習怎么樣,工作怎么樣,思想狀況怎么樣,如果達到期望則欣欣然,展露笑顏;如果達不到期望就郁郁兮,眉頭緊鎖。講起話來則義正辭嚴,義無返顧地遏止孩子的不良行為。在《傅雷家書》中,父親傅雪對傅聰要求十分嚴格,傅聰小時候練琴,父親總是偷偷監(jiān)視,傅聰?shù)氖忠煌#赣H就打他的手,致使傅聰?shù)氖纸?jīng)常處于紅腫的狀態(tài)。長大成名后的傅聰回憶起來,雖可理解,但終難接受。母愛像疏導式的教師,春風化雨,潤物無聲,不求回報,忘我無私,更著重奉獻與付出。正是由于母愛的引力,使得青少年時期的傅聰像繞著地球運轉(zhuǎn)的月亮一樣,始終沒有脫離他運行的軌跡。而父愛則更像震撼式教育,帶有強烈的目的性。希望在盡可能短的時間里取得成效,其表現(xiàn)形式通常都比較嚴厲,這樣往往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事物的發(fā)展過程有漸進、飛躍之說。思想成熟的過程亦有漸悟、頓悟之分。
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儒、道、佛影響最大。自從佛教流傳到中國,其本土化之后產(chǎn)生一個獨立的體系—禪宗。禪宗最初沒有漸悟、頓悟之分,到了五祖張忍時,他為了選擇繼承人,特召集眾弟子,讓他們各作一偈,他的得意弟子神秀思虛再三,作出一偈:“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北娙私苑Q贊不已。不料過了兩天,另一位地位低下、默默無聞的弟子慧能聽到心偈,也作一偈:“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從此禪宗有了南北之分。北宗主張漸悟觀心,方便通經(jīng),借教悟宗。南宗主張頓悟心性,隨緣任性,立地成佛。強忍將衣缽傳與慧能,慧能成為六祖,成為禪宗的正統(tǒng)。
“漸悟”是通過漫長的積累后到“悟”的過程。而“頓悟”則強調(diào)一個豁然開朗的瞬間,是靈感的瞬時爆發(fā)?!邦D悟”需要之前的“漸悟”過程,沒有“漸悟”的過程也就不可能有“頓悟”。有人向臨濟義玄禪師請教禪理,他便會用嚇人一跳的吆喝來示“機”;若有人向德山宣鑒和尚討教的話,他往往會掄起木棒就打。世稱“臨濟喝,德山棒”。臨濟一喝,意在如迅雷利刃截斷心中葛藤,使人從迷失中驚醒過來,至于德山一棒也無非是想打散人的紛亂心思和虛妄想法。這種教學法,常常會收到特殊的意外的效果。
樓子和尚偶過街市,停下腳步整理衣服,聽見樓上有人唱曲,“你既無心,筆者也休”。忽然大悟,從此自稱樓子和尚。
茶陵郁山主一天騎驢過橋,突然橋板斷裂連人帶驢一起跌下橋去,就在跌落的瞬間,他忽然大悟,爬起來作偈一首:“筆者神珠一顆,久被塵勞關(guān)鎖,今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
在這些例子中,神僧平時的“漸悟”積累,為后來的“頓悟”打下了良好的基礎(chǔ),沒有長期的“漸悟”便沒有瞬間的“頓悟”。
科學的發(fā)展史上也有很多有名的故事足以證明這一點。如阿基米德發(fā)現(xiàn)浮力定律是以一瞬間的靈感所致,但是,在靈感放出迷人的火花之前,他已經(jīng)反復思考過這個問題,有著艱辛的積累過程。牛頓看見蘋果落地、發(fā)現(xiàn)萬有引力。再如19世紀化學家克庫勒對于苯的分子結(jié)構(gòu)百思不得其解。一天夜里,他夢見首尾相接的蛇,一下子驚醒,馬上在紙上畫出苯環(huán)的結(jié)構(gòu)圖。在科學和藝術(shù)中有時“漸悟”與“頓悟”被另外兩個詞所代替,那就是“積累”與“靈感”。
“感化”與“震撼”的關(guān)系也非常類似于“漸悟”與“頓悟”。那么“懲戒”則往往是誘發(fā)“頓悟”的催化劑。
若問兒童誰最好,大部分孩子會說是母親。若問誰最煩,得票率最高的也肯定是母親。
過多的關(guān)愛反而會使子女產(chǎn)生逆反心理,但是在人生漫長的成長過程中,遲早有一天他們會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會突然“頓悟”而感動,養(yǎng)子方知父母恩嘛。養(yǎng)子就是“頓悟”的契機,而教師點石成金,使學子“頓悟”,就是要善于抓住一個個“機”.不失時機地進行點化,使學子產(chǎn)生“震撼”,使其“頓悟”,使其在認識上來一次飛躍。
賞識教育的大力倡導者是周弘。賞識與激勵永遠是激發(fā)學子進取的動力。因為在人性中,最本質(zhì)的需求就是渴望得到賞識、尊重、理解和關(guān)愛。有一位成功地教育了孩子的母親說:“我的教育方法就是——永遠都對孩子伸著大拇指。”
現(xiàn)在賞識教育、快樂教育正成為一種普遍的教育方式。這些教育方式,使許多看起來平庸的孩子爆發(fā)出驚人的潛能,最終成為很有成就的人。當賞識教育、快樂教育風頭正盛的時候,教育中是否運用懲戒,怎樣運用懲戒,怎樣實施懲戒的問題,仍然成為許多教師的困惑。
捷克著名教育家、教育科學的奠基人夸美紐斯認為:“懲罰是必須的,學校沒有懲罰就如同磨盤里沒有水。如果教育者把包容無限擴大,只去發(fā)現(xiàn)學生的閃光點,而對其錯誤卻視而不見,充耳不聞,無疑是對其錯誤行為的包庇與縱容。從而導致學生產(chǎn)生僥幸心理,放縱自己的行為,失去辨別是非的標準和能力,對其發(fā)展成長是有弊無益的。
美國教育家詹姆斯·多布淼認為,社會上許多人犯罪正是教師和家長從未嚴格要求學生,使其養(yǎng)成自我控制能力的結(jié)果。嬌生慣養(yǎng)只能培養(yǎng)出寄生蟲。而在我國,大學生尋短見的事例亦是屢見不鮮,原因是受不了挫折。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副主任孫云曉當時大聲疾呼:“沒有懲罰的教育是不完整的教育,沒有懲罰的教育是一種虛弱的教育、脆弱的教育、不負責責任的教育。
在馬柯連柯看來,所謂“懲罰”是培養(yǎng)奴隸的觀點,實際是單純從生物學、心理學的角度進行的簡單推論。懲罰既可以培養(yǎng)出奴隸,也可以培養(yǎng)出出色的人。
而“無為而治”是教育的最高境界,不用懲戒的教師才是好教師的觀點,只是那些不接觸實際工作的“教育家”們的看法。這會使得教師無所適從,而且變得虛偽起來,所以馬柯連柯明確指出:凡是需要懲罰的地方,教師就沒有權(quán)利不懲罰,懲罰應(yīng)是教師的權(quán)利與義務(wù)。如果該使用懲罰的時候,他就沒有權(quán)利拒絕懲罰。
其實,當今的教育界大多數(shù)一線的教師普遍認為,在教育過程中,賞識、快樂等感化式的教育方式、方法是行之有效的,但也必須有適當?shù)膽徒?,二者相輔相成,相得益彰?!案谢钡姆绞浇朴谀笎?,比較溫和,使人輕松愉悅,容易接受。“懲戒”的方式就像父愛,則一定會震撼學生的心靈,如疾風暴雨,蕩滌學子心靈深處的污垢,激發(fā)受教育者的潛能。凡事物都有兩個方面,兩個方面合起來方為一個整體。如果說單親家庭是一個不完整的家庭,那么只有賞識、感化而沒有警示、懲戒的教育,也一定是不全面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