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曉蕓

摘要證券印花稅作為政府調控經濟有效杠桿的證券稅收也日益受到重視。我國證券市場的主要稅種就是證券交易印花稅。證券交易印花稅在證券市場中最基本的職能就是取得財政收入。但是,隨著證券市場的不斷發(fā)展,印花稅在證券市場中也漸漸擺脫了單純的聚財功能,而被輔以一定的調控職能。目前,隨著證券市場的過熱發(fā)展到證券市場的低迷走勢,把握證券交易稅制的發(fā)展方向,適時對證券交易印花稅進行調整勢在必行。

關鍵詞證券交易印花稅 問題 發(fā)展方向

中圖分類號:D9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592(2009)02-113-02

隨著我國證券市場的不斷壯大,證券市場的規(guī)范以及政府應如何調控市場的問題也日益突出。正是在這種背景之下,作為政府調控經濟有效杠桿的證券稅收也日益受到重視。對二級市場股票交易(包括A股和B股)征收的印花稅,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證券交易印花稅是我國證券市場中的主要稅種。回顧證券交易印花稅在證券市場中的作用,應該承認其最基本的職能就是取得財政收入。但是,隨著證券市場的不斷發(fā)展,印花稅在證券市場中更多地被賦予一定的調控職能。同時,隨著我國證券市場的不斷發(fā)展,要求改革完善現行證券交易印花稅以及降低印花稅稅率的呼聲越來越高。與其它國家相比較,我國現行的證券交易印花稅也確實存在許多值得探討和完善的地方。因此,借鑒國際經驗,研究和探討我國的證券交易印花稅存在的問題、制約因素及其發(fā)展方向很有必要。

一、我國證券交易印花稅在2008年之前存在的主要問題

(一)稅率過高,加劇投機

2008年之前,我國證券交易印花稅的稅率為3‰,幾乎為全球最高。2007年上調證券交易印花稅稅率的初衷是為了抑制股市的過度投機,但從結果來看效果并不明顯——過高的稅率不僅不能打擊股市投機,甚至可能適得其反,迫使投資者投機。2007年下半年,中國股市藍籌泡沫的產生已經給出了最好的闡釋。當稅率提高后,股票的交易成本也進一步提高。按當時的成交金額,投資者繳納的證券交易印花稅,不僅大于獲得的紅利,甚至大于他們享有的凈利潤,投資者在二級市場被迫以博取差價為主要盈利手段,從而進一步加劇了股市的投機行為。

(二)雙向征收,稅負不公

在全世界征收證券交易稅的20多個國家和地區(qū)中,僅中國(包括中國香港)和澳大利亞兩個國家為雙向征收,其它絕大多數國家均為單向征收,而美國、德國、日本、新加坡等證券市場高度發(fā)達的國家則免征印花稅。這就使中國的投資人在賣出股票計算收益時,要把買賣兩次的印花稅成本都計算在內,從而使中國的投資者實際負擔的印花稅成本高達6‰,已經超過了采用單向征收的英國的5‰,而眾所周知,英國是西方工業(yè)化國家中以高稅賦聞名的典型代表,其高稅賦政策已經成為長期以來制約其經濟復蘇和繁榮的主要瓶頸。高稅率和雙向征收共同締造了中國股市印花稅爆增的神話,但印花稅收入的快速增長也意味著更多的資金不能重新投入到資本市場中,對投資者的收益和中國股市的發(fā)展都將產生不利的影響。高額的稅負已成為高懸在中國股市上方的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

雖然財政部決定從2008年9月19日起,對證券交易印花稅政策進行調整,由現行雙邊征收改為單邊征收,稅率保持1‰,但其降稅的目的根本落空卻是有目共睹的。

(三)征稅依據不足,征稅范圍狹窄

以經濟活動中簽立的各種合同、產權轉移書據、營業(yè)帳簿、權利許可證照等應稅憑證文件為對象所課征的印花稅由納稅人按規(guī)定應稅的比例和定額自行購買并粘貼印花稅票,即完成納稅義務。目前印花稅的納稅方法不須粘貼印花,由稅務機關在憑證上加注完稅標記代替貼花,但應稅憑證是真實存在的。隨著科學技術的發(fā)展和電子商務在證券交易過程中的普遍運用,證券交易早已實現了無紙化操作,所謂的股權轉讓書據只是電腦中的一筆記錄,證券交易時既無實物憑證,也無印花稅票,征收印花稅已經失去了本來的含義,證券交易印花稅實際上成了一種交易行為稅,與印花稅的本來含義不符,理論依據不充分,法律依據上也不夠嚴謹。同時,印花稅的征收對股票交易行為的規(guī)范作用不大;而證券市場的內涵遠遠大于股票市場,范圍狹窄的印花稅不利于對所有證券交易行為征稅,而稅基廣大的交易稅則有助于保證各種類型的證券市場的共同發(fā)展。

二、我國證券交易稅的發(fā)展方向

證券交易印花稅僅僅是政府參與證券市場分配的一種形式,而絕不是唯一的形式。雖然無論就收入規(guī)模還是調控作用來看,證券交易印花稅都可以說是我國證券稅制中的主體稅種,但是,筆者以為這種主體稅種的地位不可能是“一成不變”的,隨著我國經濟的發(fā)展、政府政策目標價值取向的轉變以及我國總體稅制結構的變遷,證券交易印花稅在證券稅制中的地位也必將發(fā)生改變。從世界各國證券市場稅收政策的實踐來看,發(fā)達國家比較注重維護社會公平并且稅制較完善、征管水平較高,因而通常以所得稅為主,發(fā)展中國家比較注重增加財政收入和控制交易成本并且由于稅制并不十分完善、征管水平不高,因而通常以流轉稅為主。從發(fā)展趨勢來看,證券市場稅收政策基本遵循由以流轉稅為主到以所得稅為主的規(guī)律。與此相適應,筆者以為,我國證券市場稅收政策選擇也應由近期的注重流轉稅政策轉向更加注重所得稅的政策。

(一)公平優(yōu)先,兼顧效率

隨著經濟的發(fā)展、金融深化程度的加強以及經濟結構的變遷,經濟生活中對“效率”與“公平”的判斷和選擇也必將發(fā)生轉變,由現階段的“效率優(yōu)先,兼顧公平”轉向更加注重經濟公平及社會公平的實現,或者說轉變?yōu)椤肮絻?yōu)先,兼顧效率”。與這種政策目標排序的轉變相適應,我國的整體稅制結構也必然會由以商品課稅為主轉變?yōu)橐运谜n稅為主的“公平型”稅制結構格局。這種政策目標排序的轉變及稅制結構的變遷反映到證券市場上,必然會要求強化所得稅調控功能及維護社會公平的職能,從而實現社會公平的政策目標。

(二)結構調整,發(fā)揮作用

雖然現行的證券交易印花稅也有調控的作用,如1997年5月10日為了抑制過熱的股市,國家決定將印花稅稅率由3‰上調為5‰,1998年6月12日為了擺脫股市低迷狀態(tài),國家又將印花稅稅率由5‰下調為4‰,但是應該明確的是印花稅的調控作用與所得稅發(fā)揮的調控作用是不同的。具體說,印花稅的調控作用通常只能以調高或調低稅率的方式來發(fā)揮,而稅率的調整影響的是整個證券市場的參與者,因此印花稅的調控作用從更大程度上說是一種總量的調整,或者說反映的是政府對證券市場的一種總體政策取向。而所得稅政策可以通過實行差別稅率、持有證券期限長短等途徑發(fā)揮對取得不同類別所得的納稅人進行調節(jié)的作用。因而,相對于印花稅等流轉稅而言,所得稅政策可以說是一種結構調整,反映的是政府對各類所得或者說對證券市場中各類所得不同的政策取向,所得稅政策發(fā)揮的調控作用要比流轉稅政策更為細致和合理。我國的稅制結構也將由現行的以流轉稅和所得稅雙主體稅種,轉變?yōu)橐运枚悶橹黧w稅種的稅制結構。此時,所得稅無論在收入總量還是調控作用方面都將發(fā)揮更大的作用。與此相適應,證券市場中的稅收政策及其政策工具也必將由流轉稅為主體轉變?yōu)橐运枚悶橹黧w。但是,證券市場稅收政策要實現這種轉變的前提條件就是我國整體的稅制結構已經實現了由流轉稅向所得稅的轉變,這可以說是我國證券市場稅收政策實現轉變的制約因素。

(三)增加收入,調控市場

我國當前的證券市場稅收政策主要以證券交易印花稅(流轉稅)為主,但從長遠趨勢來看,我國應逐步過渡到以所得稅為主的證券市場稅收政策。這是由經濟發(fā)展的規(guī)律性和我國的經濟發(fā)展現實情況所得決定和制約的。隨著我國經濟的發(fā)展,資本市場在經濟生活中的作用必將進一步增強,人們參與證券市場的廣度和深度也必將進一步擴大,人們來源于證券市場的所得占總所得中的比重也將進一步提高。此時,政府參與證券市場的形式就必須根據客觀經濟情況的變化而作相應的調整,也就是說,應該把所得稅政策作為調控市場結構、傳達某種政府意圖的主要手段,而非僅僅依靠流轉稅政策作總量的調節(jié)。從發(fā)展前景來看,由于印花稅等流轉稅收入增長潛力有限,因而也在某種程度上制約著其調控作用的發(fā)揮,而所得稅由于增長潛力較大,因而調控作用發(fā)展前景也相對看好。

(四)積極引導,強化市場

我國證券市場的弱效市場特征也決定了證券稅收應發(fā)揮更大的維護社會公平作用,而實行累進稅率的所得稅在維護社會公平方面較之實行比例稅率的證券交易印花稅要有效的多。我國稅務部門的征管水平也亟待得到有效的加強,當稅務系統與銀行、證券交易所、證券登記結算公司等部門實現聯網,使稅務部門很容易就能了解有關納稅人的收入情況時,證券市場稅收政策的轉變也才有了技術支持和保障,也才具有可行性。這是制約我國證券市場稅收政策轉變又一因素。應該承認,我國證券市場在相當長的時期內都將是個不成熟的弱性效率市場,由于信息不對稱性的存在,因此證券市場中內幕交易將在相當長的時期內存在。近年來,雖然信息披露制度在不斷完善,但一方面由于這項工作本身的執(zhí)行難度較大,另一方面由于公司披露信息不可避免地會產生高額成本(甚至招來對手的競爭而使計劃受挫),這使得上市公司在某項計劃初期不可能總是及時、充分地披露信息,從而給內幕人士以投機獲利的余地。我們可以看到,經常有某只股票突然連日大漲,等到公司發(fā)布公告,廣大投資者得到消息時,股價早已到位,炒作者早已借機出貨了。這種內幕交易的存在將使少數投資者獲取超額利潤,而大多數投資者則只能獲取微利或虧損,證券市場的這種“失靈”要求稅收以累進稅率調節(jié)不同投資者的利益,發(fā)揮“看得見的手”維護社會公平的作用。而此時“看得見的手”主要依靠的應該是實行累進稅率的所得稅,而非實行比例稅率的流轉稅(證券交易印花稅)。 并且,從上述所得稅在證券市場中的經濟效應來看,所得稅的經濟效應也不應成為開征證券市場所得稅(資本利得稅)的顧慮。因此,筆者主張,我國證券市場稅收政策應在條件成熟時實現由以流轉稅為主向以所得稅為主的“戰(zhàn)略性”轉移。

三、結語

資本市場的稅收政策應以合理投資為導向,倡導長期投資、抑制短期投機、保護中小投資者的利益、扶持中介機構健康發(fā)展為政策取向,建立起多層次、多環(huán)節(jié)、協調征管、體現公平的資本市場稅制。目前,我國的證券交易印花稅采取在適當降低稅率的情況下,在賣出股票環(huán)節(jié)單邊征收的改革方案,以此來鼓勵投資者購買證券,提升市場信心,刺激股市繁榮。但這僅僅是一個方面,從長遠來看,證券市場稅收應逐步從目前單一的證券交易印花稅過渡到以證券交易稅和證券所得稅為主的復合稅制體系,貫徹寬稅基、低稅率的稅改思路,設計差別比例稅率,注意投資所得與個人和企業(yè)所得的銜接,對紅股(即紅利)征稅從分配環(huán)節(jié)改為變現環(huán)節(jié),盡快填補證券交易印花稅的真空地帶,把征稅范圍擴大到企業(yè)債券(包括可轉換企業(yè)債券)、國家股、法人股交易等更大的市場范圍,而對國債和基金交易則可繼續(xù)實行免稅,從而促進我國資本市場的健康有序發(fā)展和安全平穩(wěn)運行。

隨著經濟全球化的發(fā)展和金融一體化的深入,世界主要金融市場競爭日趨激烈。為了降低交易成本,刺激市場交易,吸引更多的投資者和更優(yōu)秀的公司,提高本國證券市場的國際競爭力,西方主要金融市場都逐步取消了證券交易印花稅。在國際資本市場陰云密布的今天,我們更應實事求是、審時度勢、冷靜思考。認真分析和把握當前中國資本市場的發(fā)展規(guī)律、階段性特征和內外部環(huán)境,研究和實施好相關的政策,維護市場平穩(wěn)運行,促進股市穩(wěn)定健康發(fā)展。從培育和建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核心體制的認識高度,構建和完善科學合理的金融市場稅制。

注釋:

國際會計公司.1996年國際稅收概況.1996.

新浪財經.http://www.sina.com.cn.2008年9月18日.

美國庫伯斯﹒里伯蘭德國際稅收網提供的95個國家稅收情況來看,對證券交易行為征稅的國家和地區(qū)有27個。近年來,由于美國等發(fā)達國家認為開征證券交易稅有損于資本流動,并相繼取消了該稅種,因此對證券交易征稅的國家呈減少趨勢.

詹姆斯·托賓.建立金融模型的陷阱.大連:東北財經大學出版社.2000.

范·K·撒普.通向金融王國的自由之路.北京:機械工業(yè)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