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熙明
我寧可失去一個印度
也不愿失去一位莎士比亞
英國前首相丘吉爾,二戰(zhàn)結束以后,個人威信如日中天,但新一輪首相選舉的時候,把他選下去了。個人威望過高可能會破壞民主制度,從長遠來看沒好處。丘吉爾退休后開始寫回憶錄,他見解深刻,文筆犀利而且優(yōu)美,終于成為世界歷史上第一位、到現(xiàn)在也是唯一一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政治家。丘吉爾有句名言,他說,我寧可失去一個印度,也不愿失去一位莎士比亞。要知道印度作為英國的殖民地,意味著滾滾財富。丘吉爾先生為什么寧可失去意味著滾滾財富的印度,也不愿失去一個莎士比亞?這并不是丘吉爾先生個人的偏好,而是對思想文化的重視。
不僅丘吉爾,英國許多社會精英都看到了普通人用肉眼看不見的那種思想文化的力量。英國總結經(jīng)驗、建功勞簿的時候,誰是排在前面的人物?是牛頓、莎士比亞、亞當·斯密。反過來,如果東方國家崛起了,建功勞簿的時候,排在前面的人物很可能全都是政治家。這反映出一個社會是看到了那種不容易為人所發(fā)現(xiàn)的力量,還是僅僅看到和物質財富關聯(lián)最緊密的力量。
在英國的歷史中,有一段時間對經(jīng)濟學情有獨鐘,《國富論》的作者亞當·斯密在當時很受尊重。在英國,威靈頓將軍可以說是最偉大的軍事家之一,他打敗了軍事天才拿破侖。當時英國做了一個調查,有一半以上的普通民眾認為不是威靈頓打敗了拿破侖,而是《國富論》的作者和《國富論》一起打敗了拿破侖。他們認為,是《國富論》使英國發(fā)現(xiàn)了一條發(fā)財致富的道路,使英國有了足夠的物質財富和力量去跟拿破侖對抗,最后把拿破侖打敗。
戰(zhàn)場上的勝利
在小學的課桌上已經(jīng)被決定了
普魯士統(tǒng)一德國的時候,鐵血宰相俾斯麥說過一句話,普魯士在戰(zhàn)場上的勝利,在小學的課桌上就已經(jīng)被決定了。從國王到普通的民眾,德國人真正重視教育,并且認為教育是文化傳承的主要的渠道。
1870年,在德國的街頭,這位鐵血宰相偶然遇到了兩群東方人:一群是日本人,一群是中國人。前者來自一個小小的島國,后者來自一個具有悠久歷史傳統(tǒng)的大國。那個小國的人來到德國以后,翻譯典籍和制度。那個天朝大國的人來到德國以后,大部分在學做生意、掙錢。鐵血宰相說,30年內那個東方的島國必將成為強國,而那個東方的天朝大國必將成為弱國,后者必將受前者的欺凌。1870到1894、1895,差不多接近30年的時候,發(fā)生了甲午海戰(zhàn),中國清朝的北洋水師全軍覆沒。
這里我們稍微分析一下這個事情。第一,俾斯麥憑什么做出這樣一個預言?他是根據(jù)一個國家是否重視真正管長遠利益、整體利益的文化來作出這一判斷的。第二,甲午海戰(zhàn)到底決定了什么?沒有甲午海戰(zhàn)哪有臺灣問題?甲午戰(zhàn)爭結束以后,不光是割讓了臺灣島,還有 2.3億兩白銀的賠款,這意味著什么?社會資本像社會機體的血液一樣。要知道當時我們是一個農業(yè)文明的國家,賠款賠掉了整個清王朝政府不知道多少年的全國財政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