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從少年到青年,在長長的讀書生涯中,就有許多女性悄悄地敲開了我的心扉,撞擊著我的心靈,使我特別喜歡上了她們,像李清照、秋瑾、冰心、康克清等等。我喜歡清照“綠肥紅瘦”的熱鬧,理解她“梧桐更兼細雨”的愁緒;佩服秋瑾巾幗不讓須眉的氣慨,崇敬革命家康克清騎馬過草地的豪邁。告別了朗朗的讀書聲,走上了忙碌的工作崗位后,同樣有不少女性吸引著我的眼球。是她們在工作中不落人后,在生活中用心編織,無論是燦爛還是平淡,都有意味,傾注著心血,“腹有詩書氣自華”。就像那墻角的紫薇,雖然只是開著小小的花朵,卻也用盡了力氣,開得如此燦爛和奪目。這既是詩,又是畫,使我情不自禁,握起那久違的筆硯,讓大家和我一起來欣賞、感悟這紫薇花生命的奇妙和美麗。
人們常說喜歡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而我想說,應是喜歡的理由已經(jīng)和你的生命相互融合,彼此滲透了。在花開的季節(jié),我曾那么喜歡著和我同室來自不同地方的五個女孩兒,在十五年后步入生命的綠葉季節(jié)我仍深深地惦記著她們,同時也憶起我們都曾經(jīng)共同喜歡著兩位美麗的女子——李清照和秋瑾。
十六歲的我,在浙江海邊一所學校讀書,和我同宿舍的還有來自海南、云南、四川、貴州、福建的五個女孩,因為都是不知愁的年齡,而又正做著微微的文學夢,大家都愛抄詩、讀詩。李清照是宋代最杰出的女詞人和中國文學史上最偉大的女詞人,她的詞所描寫的意境,雖讀之不甚懂,但正符合我們懵懵懂懂的心思。記得我們讀到“窗前誰種芭蕉樹?蔭滿中庭。蔭滿中庭,葉葉心心舒卷有余情”這句時,心里歡喜得不得了,好象滿庭的芭蕉綠蔭已種在了我們的心田。大家最喜歡的是《一剪梅》中的“花自飄零水自流,一處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彪m是無憂的季節(jié),而那打動人心的詞句給了我們可以回味的無窮的詩味。那首最有名的《聲聲慢》,大家背得爛熟,當落葉飄零,秋雨敲窗的時候,我們就會熟然呤誦:“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嗤└婕氂?,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此第,怎一個愁字了得!”國破家亡的痛苦,失去親人的悲傷,當時我們并不能全懂,而今日當我呤誦時,才能深深理解并和清照一起悲嘆!
對于秋瑾,我們是在喜歡之余更多地懷著深深的敬仰之意。我們去過紹興的鑒湖蕩舟,去過古軒亭口瞻仰秋瑾的雕像,也曾去孤山秋瑾墓前祭拜。湖上游人如織,軒亭口旁店面內熱鬧非常,孤山上梅花盛開,披著潔白婚紗的新娘正在湖邊拍照。一切如此美好,而先人已去,我們的心中對這位美麗而剛烈的女子的敬佩一日日在心中加深,讀她的詩也更覺動心動魂:“身不得男兒列,心卻比男兒烈!”“領海無權任人辱,磨刀有日快恩仇?!薄奥婆硬挥⑿?,萬里乘風獨向東?!彼o別親人、故友,登上去日本的輪船,回望祖國山河破碎,飽受欺辱,心中那一份悲衷和期盼化成凝血的詩詞,句句催淚?!安秽惦U阻嘆飄零,關山萬里作雄行。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龍泉壁上鳴。”1906年秋瑾回國后,積極組織革命行動,并響應表兄徐錫麟組織的起義,起義失敗后被捕入獄,受到嚴刑拷打。那首她就義時題在墻上的絕命詩,我們讀一遍,就有一層的感悟、悲泣和力量:“國破方知人種賤,義高不礙客囊貧,經(jīng)營未恨酬同志,把劍悲歌涕淚橫。”那一年她33歲,正是綠葉滿枝的季節(jié)。
如今十五年已經(jīng)過去,我們也已到33歲的綠葉之季,曾和我一起讀詩的女孩子已各走天涯,容顏難覓。那最有詩情的云南女孩還寫得出那婉約的詩篇嗎?那最美麗的海南女孩還會在夜下寫那長長的詩行嗎?那最善良的貴州女孩還會一遍遍讀紅樓嗎?我在緊張的工作、瑣繁的家務之余還固守著文學的一隅,讀喜愛的文章,誦激躍或清麗的詩篇。而對秋瑾的敬仰已化做對工作的熱愛,對事業(yè)無盡的追求。
“倚遍欄干,只是無情緒!”“惆悵寸懷言不盡,幾回涕淚濕衣裙?!苯褚乖跍嘏臓t火旁,當我翻看我們曾一起讀過的詞句,我想起那些美好的日子,那些美好的人,唯有深深祝愿:無論身在何方,把清照的婉約、秋瑾的豪情銘記心頭,伴我們走過長長的、遠遠的未來之路。
(作者單位:銅鼓縣審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