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國文化與山水千絲萬縷的宗族式的血緣關(guān)系,使山水成了生命的圖騰、文化的圖騰;山水成了生命的禪床、文化的禪床,文化在禪床中涅槃了。
【關(guān)鍵詞】山水;文化;生命;宗教;禪床
中國文化與山水千絲萬縷的宗族式的血緣關(guān)系,使山水成了生命的圖騰、文化的圖騰,成了生命的禪床、文化的禪床。
文人在山水中進行人格修養(yǎng),他們信仰山水,崇敬山水。寧靜的自然山水總能使人產(chǎn)生歸宿感,這是一種宗教性的歸宿,山水的人化是人向自然的真正邁進,是人對自然的皈依。無論是生命的南山,還是靈魂的草廬;無論是游者的小橋流水人家,還是漂泊人的聽雨亭。山水在中國文化中已經(jīng)變成了一種象征,被文化抽象后的象征,浸透著某種歸結(jié)性的意義,我們每個人都躲避不開它。山水,成了文化人漫長人生的精神皈依點。宗教化了的山水和理念化了的風物,最能使有悟性的文人暢意適懷,于是,生命深處的那種野樸的欲求便自然放縱。所以,找?guī)讌不?,覓幾竿修竹,辟一處荒林,尋一座南山……用這種自慰和自衛(wèi)掩埋身前的孤傲和身后的空名,幻化知識分子的智慧,讓不能實現(xiàn)的志向躲進這樣一個逼仄的天地自樂耗散。這種安貧樂道的修身養(yǎng)性,成了文化人格結(jié)構(gòu)中一個寬大的地窖,盡管單調(diào)平淡,也安全寧靜。
隱居西湖的林和靖以梅為妻,以鶴為子,遠離官場和市囂,吟出了“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的愜意,還有劉禹錫“陋室”的閑然,陶淵明“南山”的悠然,柳宗元“孤舟”的恬然,王維“山居”的怡然……
這些純粹的文化人在社會人格上大多缺少旋轉(zhuǎn)力,無法與世俗力量周旋抗衡,無法與塵世中最普遍也最現(xiàn)實的觀念相處而居,逃避與遠離是最好的辦法。這一方面保全了自己免遭排擠打擊,另一方面又不違背內(nèi)心靈魂并可以以清高自許。所以不管是身居逼仄的客舟,還是卜居狹窄的山水,都是疏淡了官場名利而又深明大義的。無論是草廬下聽雨的老漢,還是孤舟上垂釣的漁父;無論是登山遠嘯的仁者,還是臨水長嘆的智人,他們對人生與社會具有洞幽悉微的評判能力,即使屈居荒野之中、偏僻之里,也不會使自己的生命枯竭。
這樣一來,山水就成了他們生命修煉的禪床,就成了文化徜徉的禪床。我們整個民族殘斷零落的精神史,終于在這些山山水水中找到了一個安閑舒適的落腳處。這些落腳處都是文人們用一生的閱歷提煉出來的情景。
作為文化智者,他們可以安適書齋吸附靈魂,讓飄蕩在都市喧囂間的惆悵痛苦,也讓游離于塵世凡俗里的孤獨寂寞收伏在無數(shù)清靜的山山水水。只有在這樣的山山水水中,中國文化才能在人格方位上實現(xiàn)獨立。這樣文化山水所浸透的雅韻可以是古箏獨奏的清麗淡雅,可以是洞簫嗚咽時的深沉,也可以是橫笛高遠的超脫。
讓生命流連山水,讓湖光山色消磨他們的世俗的志氣,讓蘭菊的清香洗濯他們原有的俗濁,生命文化需要芬芳;讓修竹之葉拂去塵世的庸姿俗粉,生命文化需要氣節(jié);讓小橋流水蕩滌凡世的塵埃,生命文化需要圣潔……此后,文人們就可以呼嘯山林,縱情山水,甚至可以“羽化登仙”了。
山水與文化遙相呼應,是山水走向了文化,還是文化走向了山水?反正山水文化已經(jīng)融為一體了。當蒼勁的山水被注入了文化生命的血液,山水被文化調(diào)理得異常的文雅,成了一種可供觀賞的景致,中國文化需要這種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