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涼風(fēng)拂面,與昨天一樣。我照例匆匆登上四樓,走進教室。
孩子們已到齊,正讀著書,那種井然有序,那種專心致志,也與昨天一樣。
可是,我,在小學(xué)畢業(yè)考試前的這個清晨,卻無法做到與昨天一樣。我靜靜地站在黑板的一側(cè),目光從一個個孩子身上掃過,又分別在一個個孩子的臉上定格。
六年了,整整六年??!無法忘懷,六年前這個集體的誕生;無法忘懷,六年間我們的奮斗,我們的淚水,我們的歡笑……歲月如流啊,明天,這里就不再有他們的身影,就不再有他們的笑語。欣慰、幸福、感傷、失落……剪不斷,理還亂。
歲月無法停留,時間不能定格。明天,很快就會來臨,我將目送著他們走入學(xué)習(xí)征途中的第一個戰(zhàn)場。希冀幾多,擔(dān)憂幾多。待孩子們讀完書,我走上了講臺,絮絮叨叨,反反復(fù)復(fù),叮囑著,提醒著,鼓勵著,全然沒有了平日課堂上的言簡意賅、干脆利索。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該講到的都說好了,教室內(nèi)片刻的沉默。孩子們依然凝神望著我,若有所思。
在他們的眸子里,我讀到了憧憬,讀到了留戀,還讀出了一絲隱藏著的無助。盡管是義務(wù)教育,每一個孩子都可以邁入中學(xué)的門檻,但是,多少天來,學(xué)校、社會、家庭共同造出的聲勢已深深地影響了孩子的情緒。明日上陣,孩子不可能對成敗無所謂,不可能對得失無所謂,只要有所謂,他(她)的內(nèi)心就會蕩起那么一絲緊張,一絲無助。
驀然間,我想到了包里的一疊東西——一疊昨晚我在燈下用心準(zhǔn)備的東西。我用一種輕松的語調(diào)說:“孩子們,還記得不久前邱老師告訴你們,學(xué)校要求班主任印發(fā)名片的事兒嗎?”孩子們一聽,情緒明顯松弛了許多。繼而,一個個很是疑惑地望著我,我知道他們不理解,此時我提那個干什么。
“今天,我要把我的名片送給你們。為什么?等會兒你們看到名片后面我親筆寫的內(nèi)容,自然就明白了?!?/p>
我時常有一些舉措令孩子們意外,因此,今天孩子們既意外又不意外。第一組的孩子上來了,帶著好奇,略有拘謹(jǐn),一一從我的手中接過名片。
到第二組了。首先是酩兒,這是個細膩靈氣的女孩兒。她雙手接過名片,沒有像前面的孩子那樣立即離開,而是站在我身邊,快速地瀏覽著我寫的文字。很快,她明白了,躬身對我說:“謝謝邱老師!”在抬起頭與我目光相遇的剎那間,我看到她的眼眶里濕潤了。
也許是酩兒開了個頭,緊接著,一個一個上來,一聲一聲“謝謝”……
名片全部送完了,孩子們都知曉了,每張名片后,我寫的是相同的內(nèi)容——
冷靜 冷靜 細致 細致 你能行!
孩子們也都發(fā)現(xiàn)了,在字的旁邊是我簡單勾畫的一張“笑臉”。
教室里,又一次靜默,孩子們將名片收進了筆袋,收進了文具盒。他們的眼里多了喜悅、感激,特別是多了幾許我最想看到的踏實。
“孩子們,明天,我不能陪伴在你的左右,你看不到我的身影。你要獨自去面對學(xué)習(xí)征途上的第一次戰(zhàn)斗,你將面對著陌生的同伴,面對著陌生的監(jiān)考老師。但是,請相信,我的微笑就在你眼前,我的叮嚀就在你耳畔,我的鼓勵就在你心間!孩子,你不孤獨,不無助,我的愛與你們同在,我們一定能打贏這場戰(zhàn)斗,一定能收獲屬于我們的勝利!”
教室里響起了掌聲,一片自發(fā)的掌聲。掌聲中,我聽到了孩子們的信心,聽到了孩子們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