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99年秋天至今,我一直在京城做記者。在京都七年間,我因為實施輿論監(jiān)督,曾遭受過恐嚇、侮辱、誹謗和誣陷,還曾被無良法官關(guān)進看守所,但最為驚心而又刻骨的一次采訪經(jīng)歷,就是2006年6月發(fā)生在新疆伊犁偏遠小縣城新源的一次歷險……
“我馬上關(guān)你這個小記者!”
2006年6月7日,為了解有關(guān)單位數(shù)名女職工合法權(quán)益遭受侵害及多位民工討工資不得的情況,我特意從北京來到新疆伊犁新源縣。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跑到我們這兒來找碴兒!你知道后果嗎?快把你的身份證拿出來!告訴你,我們這是國家的特殊單位,你以為你想來就來?”當日下午3時剛過,我正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伊犁州新源縣監(jiān)獄農(nóng)場辦公大樓二層辦公室里。懸掛有“紀委辦公室”字樣的房間里,面前這位中等身材、身著警服的縣級監(jiān)獄農(nóng)場紀委書記楊英明一邊雙手拍打著桌子,一邊滿臉通紅、唾沫四濺地沖我叫喊著。
窗外那群鳥兒驚惶而飛,也令我不由嚇了一跳!但是,理智讓我盡量用平和的語氣回答道:“我早向丁科長(陪同我一起進來的政治處的丁科長)聲明過,我是受農(nóng)場那些女職工的委托過來了解一下她們上訪的有關(guān)情況,值得你這樣大發(fā)雷霆嗎?”
“你還不老實?”楊用拳頭又擊了一下桌子沖我怒吼道:“快說,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你沒有權(quán)力查我的身份證!”對方的狂妄令我據(jù)理力爭。楊英明當即氣得滿臉通紅,伸著兩根指頭,指著我叫道:“好!好!你有種,我看你有種……”說著說著,他氣呼呼地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沖著話筒叫了一聲:“保衛(wèi)科嗎?你們馬上過來……”
幾分鐘后,一位上身著黑色T恤、下穿警褲的中年男子帶著兩位健壯的青年人急急地走了進來。他們圍著我看了看,那位中年人問道:“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來這兒有什么目的嗎?”我很客氣地告訴了此行的目的,然后靜靜地坐著不動。楊英明揮著我的證件說:“這小子沒事找事,他來過問我們場里那些女職工的事……”中年人接過我的有關(guān)證件,指著上面我的照片與我認真核實了一下,然后問:“這是你的會員證?”我點了點頭。這時丁科長插話說:“他以前是政法記者,還寫過兩本書。喏,都在這兒呢……”
中年男子翻看著我的書,見上面有我的照片,也有我的簡介,抬頭不時地對照著面前的我,然后問道:“這兩本書都是你寫出來的?看來還真是位作家呀……”中年人的口氣明顯軟和了許多,起碼沒有剛才那么咄咄逼人……那兩位男子倒也沒有強行對我搜查,只是站在一邊看著我。叫囂的楊英明見我不買他的賬,更加惱怒了,唾沫飛濺地指著我叫道:“你信不信,我馬上叫人把你關(guān)起來!”最后,還是那位中年人小聲地把他勸了出去。
楊英明悻悻地離開辦公室后,又轉(zhuǎn)身把其中一個青年人叫了出去。當我?guī)状翁岢鱿胍娨灰娪嘘P(guān)領(lǐng)導,以便了解有關(guān)情況時,中年男子有些不高興地說:“我們領(lǐng)導都不在,請你不要問這個事了?!闭f罷,就表示讓我趕快離開。當然,在我的要求下,對方還是把我的那兩本書及會員證還給j,我。
我和帶路的老秦(事前被轟出來一直在大樓前等候)走出辦公大樓后,就直接來到了前面不遠的市民李仁林家中。在我們趕路的時候,我看到兩個從大樓出來的陌生人一直跟在我們身后。
是什么事情令這位楊英明書記大動肝火呢?我得先從這家公安農(nóng)場說起。
新源監(jiān)獄原“五七”農(nóng)場的婦女職工,共有120多人。1962年3月26日,新源公安農(nóng)場成立,來自附近幾家農(nóng)場及全國多個省市的婦女開始參加該農(nóng)場的建設。這些婦女在接受我的采訪時淚汪汪地哭訴:她們是響應黨中央支援邊疆的號召來到這兒的,正是她們?nèi)松凶蠲篮玫哪耆A。沒想到,在這兒苦干了二十多年,卻被現(xiàn)在的監(jiān)獄領(lǐng)導一腳踢開,什么都不管了。而附近的其他農(nóng)場中,與她們同時工作的女職工們都有最起碼的勞保醫(yī)療等福利,只有這家新源監(jiān)獄的領(lǐng)導對她們這百多號人的生活、養(yǎng)老和最起碼的福利都置之不理……
李仁林、王淑梅等十多名老年女職工淚水漣漣地告訴我,最近她們的上訪終于引起了有關(guān)部門的重視,上面有關(guān)領(lǐng)導在接訪時不但安慰了她們,還表示將很快派人下去調(diào)查,然后根據(jù)國家政策,結(jié)合她們的實際情況妥善解決歷史遺留下來的問題,會保障她們的合法權(quán)益。見多年的上訪終于有了一個明確說法。6月5日,也就是我到達此地的前兩天,烏市監(jiān)管部門的兩位同志在新源農(nóng)場紀委書記楊英明等人的陪同下,還真的來到李仁林、周淑蘭等人家中了解情況。但與此同時,那位紀委書記還是想方設法地威脅和恐嚇她們,再三警告她們不要亂說話,否則,不但會找她們的麻煩,更會找他們在農(nóng)場工作的子女及家屬的麻煩。
我被便衣刑警押上警車
我看看時間已接近下午4時,趕緊向他們告別,并讓出租車司機送我去鞏留縣,我還得去采訪民工張紅秀有關(guān)工程欠款等問題。
誰知,就在我們上車后快要靠近新源監(jiān)獄農(nóng)場的大門口時,卻突然被一位身著警服但沒有掛警銜的保安和兩位全副武裝的警察攔住。
接著,我看到從門外停著的那輛掛著警車牌號的吉普車內(nèi)下來兩位身著便衣的年輕人,其中一個年約三十歲,小眼睛,鷹鉤鼻,身材結(jié)實健壯。他們在門衛(wèi)室里商量了一陣后沖我們走來。那鷹鉤鼻子走到我面前停下來,虎視眈眈地盯著我看了半天。直到后面又開來了一輛掛著警牌的黑色桑塔納轎車,他才轉(zhuǎn)過身去。我們看到,車里正坐著那位威脅過我的紀委書記楊英明。
十多分鐘后,聞訊趕來的王淑梅和李仁林等人見對方攔著我們不讓走,就上前與他們交涉。對方回答說:“我們只是執(zhí)行場領(lǐng)導的命令……”
王淑梅趕緊找到那位領(lǐng)頭的中年警察,詢問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對方面露難色,把她拉到一邊,就著她的耳畔小聲地說了一些什么。
王淑梅面色大變地靠近我和張紅秀。神情緊張地說:“石記者,大事不好,他們說這是領(lǐng)導的命令。他們已把新源公安局刑警隊的都請來了……農(nóng)場領(lǐng)導放出話來,一個也不能讓你們走……怎么辦?”
王淑梅還要對我說什么,但馬上被那位中年警官叫開了。陪同我前來的本地鄉(xiāng)民張紅秀似乎看出了我的憂慮,連忙遞給我一瓶礦泉水,連連安慰我。
我環(huán)顧四周,看到小賣部后面,有一個用枯黃的麥秸稈等雜物圍起來的臨時廁所。我一下子有了主意。我悄悄地告訴張紅秀和老秦:我決定以上廁所為名從那邊溜掉。當時我認為,他們只不過是想為難我,如果我溜之大吉的話,他們也許不再會為難張紅秀他們。我還一再提醒他們,相機和采訪材料一定要保管好,等我出去后,電話聯(lián)系。
我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朝門衛(wèi)室看了看,那警察和保安正在那里邊抽煙邊高談闊論著什么。我一手拎著采訪包,鉆入了廁所。當我從縫隙間看到那小保安又回到門衛(wèi)室后,急忙踩著那根本無路可走的雜草向東南方向快步離去。
天慢慢黑了,氣溫明顯降低。人生地疏的我只好打電話向張紅秀大姐求助了。張紅秀告訴我:他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正在四處尋找,叫我最好不要亂動,就躲在那里不要出來。同時她/_、聲地告訴我,她剛聯(lián)系到出租車過來接我……并告知我車牌號和司機的手機號碼。隨后電話就急急地掛掉了。
5分鐘后,我的手機又響了,我一看,是本地的一個陌生電話,一問,是那位司機。對方急急問我在哪個方向,我遲疑了一下,還是告訴了他大致方向。隨后,一輛面包車悄悄向我這邊開來。我躍到溪流的對岸,閃到一棵白楊樹后面,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那輛陳舊的白色面包車里竟坐著那位在門口攔截我們的保安和兩個男子。見行蹤已完全暴露,我知道再跑也沒有用了,因為前面除了一個小村莊,四周就全是蜿蜒起伏的山脈了。我干脆放慢了步子,直往村子里鉆去。車子在后面追趕著,我故意插著小路住那些民居鉆來鉆去。我的身后,不時傳來他們氣急敗壞地高叫聲:“站住!站住!快來人抓住他!”
隨著兩聲緊急的剎車聲,兩輛警車圍住了我。“你還敢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我轉(zhuǎn)過身來,沖著那幾個人大聲喊道:“我到底犯了什么法?你們憑什么這樣追趕我?”那位隨后跳下車的警察倒沒為難我,只是讓我上車,還說這是領(lǐng)導的指令。兩輛車押著我很快就到了農(nóng)場門口,我剛下車就看到楊英明正在四處張望??吹轿覐能嚿献叱鰜?,不由喜上眉梢。剛才那位“鷹鉤鼻子”馬上帶著幾個人圍了過來。他很顯然對我的企圖溜走很生氣,沖到我面前大聲喝道:“你馬上把手機給我交出來!”他不由分說地強行搜查我的身上,并一把奪過我的手機,放在自己的衣袋里,然后又讓另一個人奪過去我的采訪包。我見狀,從張紅秀手中要過手機,又一次想撥打110,那“鷹鉤鼻子”眼疾手快地又將手機搶了過去,對我怒喝了幾句。我當然不服,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大聲質(zhì)問:“你們是干什么的?你們憑什么限定我們的人身自由,我要告你們!”對方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冷嘲熱諷道:“我們是刑警隊的,你打110也沒有用,告訴你,我就是110!你給我老實待著,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我正要質(zhì)問,那位陰沉著臉一直沒有吭聲的紀委書記在后面叫道:“不要理他們了,在這里我們就是法律!”
隨后,我和老秦先后被推上了那輛吉普車,張紅秀和那位無辜的出租車司機則被推上了另一輛黑色的桑塔納轎車?!苞椼^鼻子”、那位年輕人和紀委書記告別后,坐在我的前面,向新源駛?cè)ァ?/p>
重獲自由的我更為張紅秀的安全擔憂起來
到達新源公安局后,我們就被分開問訊。我則被帶到樓下左面一個空房中。一位身著便服的年輕民警讓我坐到里面,就開始詢問我為何事到了這里。我將情況如實告知。
對方仔細地聽了我反映的情況,查看了我的身份證和中國報告文學作家協(xié)會會員證,同時也很好奇地翻看我的書。這位領(lǐng)導顯然也被我的訴說打動,他一邊認真地翻著材料,一邊又問:“那新源公安農(nóng)場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我激動地說:“領(lǐng)導同志,我今天的行為沒有任何違法之處,因為任何一個公民都有知情權(quán),我只不過是出于對那些女職工的同情,受人之托前往了解情況;我并沒有虛構(gòu)任何身份,更沒有收受他人錢財……”
這位張姓領(lǐng)導看到面前那些文字的證據(jù),聽完我的反映后,忙安慰我說:“我們這也是依法辦事,希望你能夠理解,不管如何,我們會尊重事實。決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幾分鐘后,那位“鷹鉤鼻子”急匆匆地走進來,又詢問我與張紅秀交往的過程,然后就悶聲悶氣地離開了。后來,我獲知,此人叫馬軍,是公安局刑警隊的副隊長。那位年輕民警一邊和我拉家常,一邊認真地整理筆錄,最后讓我簽字。
夜里10時40分,張警官和馬軍又來到辦公室,他們告訴我:我的問題全部調(diào)查清楚,我并沒有違法的行為,現(xiàn)在可以離開了。但有關(guān)我的身份證和會員證的真假,他們明天再核實。我急忙問道:“請問張紅秀、老秦及那位司機呢?”對方回答說:“張紅秀涉嫌偽造國家公文和公章,我們還在繼續(xù)對她進行審問,她肯定走不了?!币娢疫€要問,馬軍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我們已調(diào)查過,他們根本就沒有出示過那樣一份上訪回執(zhí),我們懷疑是假的,當然,我們還得對那上面的公章做鑒定……”
張警官把我的采訪包和手機都歸還給了我,并告知我明天早上9點左右再來一趟辦公室。
我在一家旅館住下,一覺睡到大天亮。打車趕到公安局時,正好是上午9點整。馬軍見到我后,讓我先在樓上的辦公室坐坐。隨后李警官進來告訴我:他們已查證了我的身份。我這才松了一口氣,又問道:“請問張紅秀怎么樣了?你們說那上訪回執(zhí)的公文有假,查出結(jié)果了嗎?”這時,馬軍急匆匆地在門口探過頭來阻止我,說:“你不要問這么多了!告訴你,她肯定有問題。是喜是假,不關(guān)你的事……”李警官也告訂我:“新源公安農(nóng)場的領(lǐng)導認為自治區(qū)人大上訪回執(zhí)的那公文和公章有假,所以我們還在進一步的查實,是真是假,可能得一周時間;也不排除是那里的人擅自寫好給他們的,如果沒有問題,我們肯定會讓她出去的?!倍浅鲎廛囁緳C和帶路的老秦還得接受審查。無奈之余,我只好提出我有東西放在出租車后備箱里,要求帶走。馬軍只好叫了出租車司機。臉色蠟黃的司機看到我獲得自由了,不由露出意外的神情。我問他看到張紅秀和老秦沒有?他小聲地說:“張紅秀在樓上,有人打她,我們半夜里聽到她哭叫,很慘……我們昨夜被審問了一夜……”
女民工張紅秀的黑色遭遇
后來我獲知,6月6日晚上,那位無辜的司機終于被放了出來;第四天,被關(guān)押了近五天的老秦也被放了出來,他當即打電話告訴我:“張紅秀被他們打傷了,你們快想辦法救救她吧……”與此同時,張紅秀的丈夫在別人的幫助下,幾次打電話向我哭著求救稱,遍體鱗傷的張紅秀第二天早上被送到伊犁看守所,老秦和其家人去探過監(jiān),都了解到張被打傷的確切消息。
直到6月底,我突然接到張紅秀的電話,原來她剛從伊犁看守所出來,她在電話里哭訴了6月7日凌晨兩點許,因她沒有按他們的“意思”去招供,特別是,當馬軍強令她寫一份“石野與張紅秀共同收受新源農(nóng)場百多名女職工某某元”的材料,先是被馬軍揪著頭發(fā)拳打腳踢,然后又被馬和另一位民警用電棒擊打,可憐的張紅秀被打得在地上翻來倒去,嘴角出血,不但大小便失禁,而且陰道不停地流血,直到一星期后才止住。然而,馬軍依然沒有就此罷休,還不停地惡言威脅她。被他們毒打了幾個小時的張紅秀最后昏倒過去。但馬軍卻不讓她接受任何治療,其間三四天不讓她吃喝。直到奄奄一息的張紅秀被送往伊犁看守所時,才受到正常的診治??词厮嘘P(guān)負責人及管教見張紅秀渾身是傷,怕出問題,拒絕收監(jiān),并給她做了相關(guān)證明。
2006年7月底,我收到張紅秀寫來的被新源縣公安局刑警隊馬軍等人打傷的全過程。她還隨信附上了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人民醫(yī)院神經(jīng)外科2006年7月26日出具的一份出院診斷證明書,上面寫道:腦震蕩;盆腔積液。2006年7月17日醫(yī)院出具的CT診斷報告上寫著:右側(cè)額頂部顱骨線形骨折。此時,取保候?qū)彽膹埣t秀仍然處于精神和病體上的雙重煎熬之中。由于無錢治病,被人打傷的身體常痛得她難以忍受。她一直想請律師幫她討公道,但又實在付不起律師費,被拖欠的工程款一直討不回來,她因此而欠下的民工工資每天總有人上門討要。
馬軍等人到底是否對張紅秀采取了刑訊逼供行為呢?由于馬軍幾次拒絕回答任何問題,我打通了與馬軍一起的另一位警官的電話,這位警官稱:“我們不可能對張有任何的刑訊逼供的行為,記得那天夜晚在審訊張紅秀時,她表現(xiàn)很好,但也不知何原因,后來她見到馬軍就裝瘋賣傻的。我們都懂法,是不可能對在押人員有逼供行為的。由于張的問題沒有搞清楚,所以我們決定拘留她?!碑斘覇柕溃骸罢垎柲欠葑灾螀^(qū)的回執(zhí)公函,到底是真是假,已經(jīng)幾個月了,現(xiàn)在有結(jié)果了嗎?”對方回答道:“那件事情還沒有結(jié)果,情況很復雜,后來此事移交到有關(guān)部門處理,我們也就沒有管了?!?/p>
2006年10底,張紅秀多次向新源公安局的某領(lǐng)導反映了馬軍對她刑訊逼供之事,但對方不但不理,反而警告她:“我們沒看到馬軍打你,你不要四處亂說,你不要忘記了你現(xiàn)在正是取保候?qū)彽娜恕?/p>
2006年10月27日下午17時15分,我打通了新源公安局一位領(lǐng)導的電話,對方聽到我的名字和來意后,馬上回答:“我是新來不久的,后來才知道這件事。接到張紅秀的投訴后,我們當即讓督察部門依法進行了調(diào)查,目前沒有發(fā)現(xiàn)馬軍對她有刑訊逼供的行為。你也不要聽她亂說,當初你在我們刑警隊時,有沒有對你進行刑訊逼供呢?至于她的案子,我們目前已移交到檢察院了……”當我還想進一步詢問本案的其他情況時,對方已經(jīng)掛了電話。
我把新源公安局刑警大隊副隊長馬軍非法關(guān)押民工張紅秀并對之刑訊逼供、將其打傷的事寫了一份詳盡材料遞交給了全國人大代表王維忠、吳建勛等人。他們表示:作為全國人大代表,他們一直關(guān)注農(nóng)民工的問題,對這種司法部門嚴重侵犯農(nóng)民工人身權(quán)利的惡性事件,一定會關(guān)注到底。
2006年12月初,我國著名刑法學專家、國家法官學院教授張泅漢特就此案指出:對于違法亂紀行為,作為監(jiān)督部門的檢察院理應對此立案,只要司法介入,刑訊逼供的事情馬上就會真相大白。但新源公安局和檢察院拒絕當事人做合法鑒定,是一種瀆職行為。其實這也就證明了公安局存在刑訊逼供的非法行為。盡管公安局拒不承認其有刑訊逼供的行為,也不按法律規(guī)定讓當事人做有關(guān)的司法鑒定,而檢察院也拒絕為當事人出具有關(guān)證明做司法鑒定,但張紅秀可以依法要求檢察院出具不予立案和不讓其做司法鑒定的書面文字,直接以此為主要證明向當?shù)厝嗣穹ㄔ浩鹪V警方有關(guān)人員的非法行為。與此同時,張紅秀還可以自己聯(lián)系地方普通醫(yī)院自行驗傷,任何一家醫(yī)院都可以鑒定其身上是否有傷,傷勢如何,可作出傷情鑒定結(jié)果。盡管地方醫(yī)院無法證明此傷是誰造成的,但張紅秀可以讓2006年6月7日一起被警方扣押的兩位當事人證明當晚警方對其進行刑訊逼供;可以讓其家屬作證,因為其家人曾在看守所看到她的傷情;盡管警方公然扣壓了張當時在看守所外出看病的有關(guān)病歷證明,但她可以讓看守所有關(guān)人員,讓同一牢房的在押人員證明她當時的傷勢情況,而她受傷這段時間,也就是在看守所羈押之時身上的傷情自然為警方所為。
張教授還特別指出:新源公安局加在張紅秀身上的涉嫌偽造國家公文罪和詐騙罪都是根本無法成立的,因為至今半年時間過去了,新源警方?jīng)]有對有關(guān)公文進行鑒定,連那份文件的真假都沒有搞清楚,其中名堂很多。張紅秀完全可以依法向本地人民法院起訴新源公安局的刑訊逼供行為,要求其對她的錯誤立案行為作撤案處理,并依據(jù)國家有關(guān)規(guī)定對此造成的各種損失進行有關(guān)賠償。
我們期待著事情盡快水落石出,期待著公民包括新聞采訪的基本權(quán)利,得到起碼的尊重,期盼著黨的實事求是的陽光照徹大地各個角落,包括新源監(jiān)獄農(nóng)場這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