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從男性中心意識出發(fā)，電影《畢業(yè)生》中的女性形象被塑造成為供觀眾窺視的性對象，失語的擺設，和隱忍克制的“天使”。在這一過程中，女性被物化成為父權(quán)社會中男人居主導地位的“他者”，始終處于受支配和從屬的地位，而無法確立真實的自我身份。本文根據(jù)女性主義理論，來探討《畢業(yè)生》中女性角色塑造的失真性。

[關(guān)鍵詞] 父權(quán)社會 男性中心意識 性對象 天使 他者

電影《畢業(yè)生》于1967年12月公映至今近40年了，被美國電影學會評為一個世紀以來100部最佳影片之一，可見《畢業(yè)生》的藝術(shù)魅力非同一般。如今很多關(guān)于該片的影評都認為這是一部關(guān)于年輕人成長煩惱主題的電影，透視了當時美國年輕一代對社會現(xiàn)實的迷茫以及無奈，并且不同程度上反映了當時的社會問題。本文認為結(jié)合當時的美國歷史來看，這種觀點是有其依據(jù)的。但是，令人遺憾的是，這部影片在成功刻畫男性主角本杰明內(nèi)心的空虛、孤獨、無奈、不滿的同時，對女性角色的勾勒卻有失偏頗。按照父權(quán)社會的男性心理需求塑造出來的女性形象刻板僵化，明顯失真。羅賓遜太太那條性感，撩人的大腿是女性被物化了的標志性象征。本文將從女性主義理論的角度出發(fā)，來探討《畢業(yè)生》中三個女性角色塑造的“他者”化。

《畢業(yè)生》的故事背景是上個世紀60年代的美國，社會經(jīng)濟迅猛發(fā)展，形形色色的反文化社會思潮風起云涌：民權(quán)運動、婦女解放運動、反越戰(zhàn)運動以及性解放、嬉皮士，都體現(xiàn)了新一代的思想觀念的顛覆性與破壞性。歐美婦女解放運動更是掀起了二次高潮。1963年，女權(quán)運動最重要的領袖之一，美國女作家貝蒂．弗里丹發(fā)表《女性奧秘》，揭開新女權(quán)運動的序幕。她譴責家庭主婦地位對婦女的損害，號召女性不要再手握賢妻良母的空頭支票，忍受不完整的無名痛苦，而應勇于拋下吸塵器，離開丈夫和孩子，去求得自我實現(xiàn)。1964年，《女性奧秘》女為美國最暢銷的非小說類書籍。1966年，她領導成立了“全國婦女組織”，上街抗議，大幅標語赫然手書“婦女們，聯(lián)合起來！”力促讓女性“立刻加入到主流中去”，同時要求國會立法，結(jié)束一切歧視女性的做法，爭取男女平等就業(yè)、同工同酬、自由墮胎和女性參政權(quán)。可見，當時的美國婦女對女性身份的重新界定，自我價值的思索已經(jīng)達到相當?shù)某潭?。然而，我們在被認為是緊扣美國時代脈搏的電影《畢業(yè)生》中所看到的女性角色一羅賓遜太太，本杰明的母親，甚至于女兒伊蓮(就讀于“伯克萊大學”，以學生運動發(fā)源地而聞名于世的大學)，卻都沒有體現(xiàn)出當時如火如荼的婦女解放運動的時代背景之下，美國婦女主體追求進步，爭取女性權(quán)力的時代氣息。這是什么原因呢?

羅賓遜太太早已經(jīng)成為勾引毛頭小伙子的半老徐娘們的代名詞。性感傲慢的姿態(tài)，陰郁的眼神，嘲諷又極富挑逗性的笑容是她標志性的特征。這個美麗而又危險的中年女人不僅令青春年少的本為之著迷，就連觀眾及影評家們也猶如受益惑般無法釋懷。當年本，慌亂顫抖的聲音：“羅賓遜太太，你想勾引我，對吧?”至今仍縈繞在人們耳畔。難怪羅賓遜太太的扮演者，美國老牌影后安妮·班克羅夫特生前曾抱怨說：“我認為，羅賓遜太太是一個可悲的人物，她的夢想無法實現(xiàn)，只好回到常規(guī)生活中，和一個傳統(tǒng)的丈夫度過余生?？墒俏也幻靼诪槭裁粗两袢藗儗@個角色的興趣還沒消退，這又讓我有些沮喪。”2005年6月6，安妮·班克羅夫特因罹患子宮癌去世。媒體悼念這位才華橫溢的女演員時，標題大都以“羅賓遜太太”指稱她。而班克羅夫特一生當中，曾因在《海倫·凱勒》中成功塑造了這位美國著名女作家的老師安妮·薩利文而在1962年登上奧斯卡影后的寶座，此外還4次獲得奧斯卡獎提名。然而，這一切成就統(tǒng)統(tǒng)被羅賓遜太太的光芒蓋過了。

表面看來，也許有人會說是班克羅夫特塑造的“羅賓遜太太”深入人心所致?？墒?，同樣由她主演的角色“安妮·薩利文”難道就不成功嗎?如果我們將安妮·薩利文和羅賓遜太太進行角色對比，不難發(fā)現(xiàn)兩者形象反差之大。前者是一位來源于現(xiàn)實生活中的女性楷模。將海倫·凱勒這樣一個雙目失明，脾氣怪癖的聾啞小孩培育成為一個享譽世界的作家，要具備怎樣的勇氣，膽識，愛心和智慧呀！可以說安妮·薩利文創(chuàng)造了常人無法想象的奇跡。而《畢業(yè)生》中的羅賓遜太太則是一個似乎除了性之外，對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來的頹喪的美國中產(chǎn)階層婦女。她嗜酒成性，無所事事，內(nèi)心極度空虛。與丈夫的關(guān)系更是形同陌路，兩人各自尋歡，維持著名存實亡的婚姻。

為何一個積極向上的女性楷模形象卻不如一個頹喪的出軌中年婦女形象更加讓人記憶猶新呢?以至于幾十年后的今天，人們都無法忘卻安妮·班克羅夫特扮演的那個特立獨行的“羅賓遜太太”。如果說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的人，之所以與羅賓遜太太這一角色產(chǎn)生共鳴，是因為她的苦悶墮落映射出了當時富裕中產(chǎn)階級女性物質(zhì)生活充裕，精神生活貧乏的真實處境，倒還可以理解。但是二十一世紀的觀眾和影評家們?nèi)耘f對“羅賓遜太大”無法釋懷，欣然將她作為安妮·班克羅夫的代名詞，而忽視這位女演員塑造的其它成功角色，就令人有些費解了。

如果我們楸《畢業(yè)生》中有關(guān)“羅賓遜太太”的鏡頭連貫起來看，不難發(fā)現(xiàn)屏幕上的她簡直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不可救藥的“壞女人”。在本的生日宴會上，這位有家室的半老徐娘就盯上了年輕小伙兒本。她那迷離的眼神，挑逗性的持煙姿態(tài)，已然表明她將本列為了要捕獲的獵物。這個處于性饑渴狀態(tài)的女人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以毫無顧忌的“脫衣表演”來勾引與其女兒同齡的本，而此人還是其丈夫同事的兒子！雖然玩世不恭的羅賓遜太太接受過高等教育，主修“藝術(shù)”(一個本應頗具活力的高雅專業(yè))，她卻幾乎對一切事務都失去了興趣，除了勾引年輕小伙兒上床。這不能不說是一個莫大的諷刺。當?shù)弥约旱呐畠号c本相愛的事實時，她氣急敗壞地要求他斷絕與伊蓮的來往；否則的話，就要向女兒攤牌，指明本與自己的情人關(guān)系。當仍然阻止不了本與伊蓮走到一起時，羅賓遜太太竟然能聯(lián)合起被戴了“綠帽子”的丈夫，不擇手段地促成女兒另嫁他人。雖然最終羅賓遜太太沒有得逞，但其不惜犧牲母女感情，不顧家庭破裂，自己和家人的名譽毀于一旦的歇斯底里的瘋狂舉止可見一斑。這樣一個陰暗、墮落、色情的化身，卻更能搏得觀眾的眼球，是有其深層原因的。

勞拉·穆爾維在《視覺快感和敘事電影》指出，“視覺快感”電影的觀看者是男性。觀眾通過男主人公的視線一起觀望，占有作為客體的女性，從而獲得了感觀上的滿足?！霸谝粋€由性失衡安排的世界里，觀看的快感分為主動的／男性的和被動的／女性的。發(fā)揮決定性作用的男性目光把他的幻想投射到按此風格化了的女性形體上。女性在她們傳統(tǒng)的裸露性角色中同時被人觀看和展示，她們的外貌被編碼成具有強烈的視覺色情沖擊力的形象，從而具有了被看性的內(nèi)涵?！笨梢姡瑥母笝?quán)制社會的男性視野出發(fā)，男人是影片中凝視的持有者，是劇情的推動者：女人則是欲望的對象，是被窺視的“他者”。性感撩人的羅賓遜太太與年輕小伙兒的偷情片段在電影中反復出現(xiàn)，極大地滿足了男性觀眾對處于“他者”地位的女性進行窺視的欲望。“男性觀看”本應沒有女性觀眾的空間，但女性觀眾還是要去看電影?！芭灾髁x者認為，這表明女性觀眾不但認同了被賦予的消極女性形態(tài)，她們同時也樂于接受男性的觀點?！奔磁跃褪潜饶行缘鸵坏?，應該馴服于男性意志，供其享用。在羅賓遜太太不斷地被本占有的過程中，受男權(quán)意識教化過的女性也從中獲得了“被占有”的快感。這也許就解釋了為何直到今日如此多的人對“羅賓遜太太”仍舊難以釋懷的原因吧。

性感、美麗而危險的女主角，終究是對男權(quán)社會的一種潛在威脅。難怪有些評論家將羅賓遜太太視為不屑父權(quán)社會倫理規(guī)范的叛逆者。確實我們也看到在影片的開始部分，羅賓遜太太為了沖破形同虛設的沉悶家庭生活的牢籠，大膽尋求性愛自由。這一點很是與六十年代的美國性解放思潮的步調(diào)相一致。她對本發(fā)起了猛烈的攻勢，用盡各種手腕勾引他。其中有一個鏡頭是他們第一次在旅店約會時，本猶豫不決想要退縮的關(guān)鍵時刻，羅賓遜太太不慌不忙地指出他的處男身份，并故意以懷疑的口吻說他可能性功能不足，才臨陣脫逃的。這個明顯的激將法立即見效，本為了證實自己的“男子氣概”自愿投入了羅賓遜太太的懷抱。影片中本“砰”的關(guān)門聲，充分顯現(xiàn)出羅賓遜太太擊中了本的“軟脅”。質(zhì)疑代表男性權(quán)威的“菲勒斯”的能力，是對男性主導地位的公然褻瀆。難怪在這場“求愛游戲”中唯唯諾諾的本會勃然大怒，狂暴地占有她的肉體，以教訓這個不守規(guī)矩的女子，鞏固男性相對女性的霸權(quán)地位。隨著劇情的發(fā)展，原本處于攻勢地位的羅賓遜太太更是褪去了先前的威風。她時刻擔心本會另尋新歡，離她而去。這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的焦慮最終導致她一系列近似瘋狂的舉動?？穹挪涣b的羅賓遜太太不再是充滿自信的挑逗者，撩人的眼神也變得凄涼茫然。性感、美麗而危險的女主角最終在屏幕上以受束縛或無力的意象呈現(xiàn)。她早已與丈夫形同陌路，現(xiàn)在連與女兒的親情關(guān)系也受到嚴重損害，家庭即將分崩離析。而她與本之間的不倫之戀暴光后，美國富裕的上流社會又怎么能夠容納這種女人呢?被家庭與社會拒之門外的羅賓遜太太今后的境遇如何可想而知。實際上，羅賓遜太太本人也并非徹底的社會反抗者，她最終還是無法逃脫父權(quán)制意識形態(tài)的桎梏，深深的愧疚感一直尾隨著她。這一點可以從影片中的幾個鏡頭中看出。當伊蓮得知男友本與自己的母親之間有過曖昧之情，而受刺激大聲尖叫時，畫面中出現(xiàn)了門外羅賓遜太太布滿淚水的面容。伊蓮為了遠離傷心地而提前返校時，是羅賓遜先生為其將行囊裝上汽車，而作為母親的羅賓遜太太只是落寞地跟隨其后，看著父女兩人絕塵而去，黯然神傷。相比之下，這場風流韻事的男主角本則沒有什么內(nèi)疚感可言。當憤怒的羅賓遜先生質(zhì)問本為何做出如此“下流”之事時，他竟然說自己與羅賓遜太太發(fā)生性關(guān)系如同“握握手”而已。影片中對他的處理也是相當正面性的，極力突出其勇氣可嘉，最終還憑借真誠與耐心贏得美人歸。而典型的壞女人羅賓遜太太，則落得惡人有惡報的結(jié)局。性感而強勢的女人唯有受到控制，變得軟弱，才不會對男性父權(quán)制社會造成威脅。膽敢挑戰(zhàn)父權(quán)制意識形態(tài)權(quán)威的女人必然會受到懲罰與羞辱，這是她為自己“出軌言行”應該付出的代價?？梢?，羅賓遜太太的角色塑造最終還是沒有逃出父權(quán)制意識形態(tài)的窠臼。

美麗純潔的女孩兒伊蓮在影片中的表現(xiàn)則有些讓人摸不到頭腦。她先是莫名其妙地喜歡上了其貌不揚，寡言少語的本。當本對她不理不睬時，她傷心難過地落淚。后來本突然宣布愛上了她，伊蓮立即接受了他。直到其母與本的不軌戀情暴光后，伊蓮似乎才第一次有了自己的主張，斷然出走。然而就連這次分別也是為時不長，禁不住本的軟磨硬泡，她又一次投入了本的懷抱，而放棄了英俊瀟灑的伯克萊大學的同學卡爾。后來在其父母的力勸之下，伊蓮又轉(zhuǎn)而下嫁卡爾。但是本鍥而不舍的追求最終令其成了“逃跑新娘”。直到看完影片，我們也弄不清楚伊蓮到底如何與本相戀上的。作為羅賓遜太太的女兒出現(xiàn)的她，似乎就是為了使故事更加的跌宕起伏。

結(jié)合故事發(fā)生的時代背景來看，伊蓮作為一個60年代的伯克萊大學的學生，竟是如此的馴服，沒有什么主見，好似玩偶般地被人牽來牽去，這著實令人詫異。對美國歷史稍有了解的我們都知道，伯克萊大學一直是美國學生運動的中心。它以對社會真摯的關(guān)懷和強烈的道德義務，尊重人的權(quán)利和自由而聞名遐邇。伯克萊大學的學生運動始于50年代反對麥卡錫主義的運動。60年代的自由言論和反越戰(zhàn)運動，以不合作態(tài)度來對抗政府的“嬉皮士”，更是塑造了伯克萊大學對抗權(quán)威的前衛(wèi)形象。人們常以“校風大膽”和“自由派”之類的字眼來形容伯克萊大學。置身于60年代這樣一所新思潮層出不窮的校園氛圍內(nèi)，伊蓮卻好似身著一層“隔離衣”，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抗爭精神。無論是面對自己破裂的家庭，還是處理與本的戀情方面，伊蓮都顯得那樣被動乏力，無所適從。就連她最后的逃婚，也是在本近乎歇斯底里的追求下促成的。

溫柔，美麗，柔順，貞潔，無知的伊蓮與興風作浪，不守規(guī)矩的羅賓遜太太顯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恰如女權(quán)主義名著《閣樓上的瘋女人》中指出的兩種不真實的女性形象———天使與妖婦?！凹彝ヌ焓埂笔恰耙磺?，是女兒，是妻子，是母親，但惟獨不是她們自己，她們成為男性奉獻品或犧牲品。這把女性神圣化為天使的做法實際上是將男性的審美理想強加在女性身上，剝奪了女性形象的生命力和創(chuàng)造力，把她們降低為男性的附屬品，而滿足了父權(quán)文化機制對女性期待和幻想?！币辽忥@然是按照男權(quán)社會標榜的“天使”樣板塑造的，這種形象與現(xiàn)實生活中的婦女形象并不相符，而只是反映了男性的性別偏見和置婦女于從屬地位的愿望。

相對于風流壞女人羅賓遜太太，本的母親布拉德道克太太顯然是一個跟隨在丈夫身后忙碌的標準家庭主婦。與羅賓遜太太不同，她相當滿意自己的現(xiàn)狀，照料好家庭就是她的全部世界。布拉德道克太太夫亦步亦趨地尾隨著丈夫，如同一個忠實的走卒，鞍前馬后，毫無怨言。在丈夫為慶祝本畢業(yè)而舉辦的晚會上，布拉德道克太太迫不及待地向來賓介紹著兒子的光榮業(yè)績。她的眉飛色舞，興致高昂與本的神色疲倦，寡言少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后來在本的生日宴會上，全然不顧兒子的感受，布拉德道克太太與丈夫一起導演了一幕本的潛水表演。本來指望兒子能很快有所建樹，沒想到他卻整日閑蕩在游泳池邊無所事事。當丈夫責備兒子的“不求上進”時，布拉德道克太太則是個無聲的聽眾，從未就此詢問過兒子，更沒有參與過父子二人的談話。后來為了讓本重新回到正常軌道，本的父親極力撮合本與伊蓮。布拉德道克太太則在一旁為丈夫吶喊助威。實際上，夫唱婦隨的布拉德道克太太從未與苦悶彷徨的兒子有過真正意義上的情感交流，唯一的心愿就是兒子能令丈夫滿意，成為符合父權(quán)社會道德標準的有志青年。對于布拉德道克太太而言，丈夫所說的話便是理應執(zhí)行的規(guī)范準則。凱特·米利特在《性的政治》中分析指出，“父權(quán)制的意識形態(tài)夸大了男女之間生物學上的差異，它明確規(guī)定了男人永遠擔任統(tǒng)治的、或男性氣質(zhì)的角色，而女人永遠擔任從屬的、或女性氣質(zhì)的角色。這一意識形態(tài)是如此強有力，以致于男人通常都能夠得到婦女的贊同擁護，而這些婦女正是受他們壓迫的。”布拉德道克太太顯然是一個被父權(quán)制意識形態(tài)內(nèi)化了的典型婦女，她如同其丈夫身后的影子一樣舞動著，沒有自己的主意，沒有任何掙扎與不滿。

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配角人物，在影片中卻有不少戲份。特別是在本與羅賓遜太太發(fā)生關(guān)系期間，有許多羅賓遜太太與本的母親布拉德道克太太穿插出現(xiàn)的蒙太奇鏡頭。更有一個經(jīng)典片段，是本正赤裸上身在蒸汽繚繞的浴室中刮胡須，他的母親出現(xiàn)了，性感的低胸睡衣，曖昧的眼神。而且影片中布拉德道克太大的衣著，發(fā)型，也與羅賓遜太太非常雷同，時常令觀眾難以分清二者。導演如此煞費苦心安排的意圖實在太明顯不過了，顯然極力想向觀眾暗示是本的“戀母情結(jié)”導致了本與年長的羅賓遜太太之間的不倫之戀。不難看出如果沒有布拉德道克太太無言的表演，那么本的“戀母情結(jié)”是無從考證的?？梢?，本的母親之所以反復出現(xiàn)，完全是為了完成這一使命。她不是像本一樣作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塑造的，她的情感世界也從來沒有得到過觀注。布拉德道克太太只是一個活道具而已，不必有任何自己的主觀意識。如果說羅賓遜太太最起碼還有自己的欲望，有幾分人氣，那么本的母親布拉德道克太太則完全是一個沒有感覺，任由男權(quán)意識利用言說的物品。試問這樣一個女性形象哪里還有真實性可言?

可見，電影《畢業(yè)生》在一定程度上真實再現(xiàn)的是60年代美國男人的精神面貌，而忽視了作為半邊天的婦女應發(fā)揮的作用。就像許多好萊塢電影一樣，由于沒有擺脫父權(quán)制意識形態(tài)的影響，《畢業(yè)生》中的女性角色被塑造得刻板而又模式化。女性角色的地位與本質(zhì)完全由男性操縱，定位，解說，她們無法掙脫男性的束縛，被放逐于“他者”的境地，戴著父權(quán)意識的枷鎖起舞，無法確立真實的自我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