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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世南行年考

        2025-04-19 00:00:00蔡維熹
        今古文創(chuàng) 2025年12期
        關鍵詞:虞世南

        【摘要】虞世南是唐代書法家、文學家、詩人、政治家,編成 《北堂書鈔》,作《蟬》一詩流傳千古,負有盛名。雖《舊唐書》《新唐書》均為他作傳,但唐前事跡較為模糊,且唐時史傳也有訛誤。本文在《虞世南傳》的基礎上,考證其生平行事,以供研究參考。

        【關鍵詞】虞世南;行年考;唐代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7"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5)12-0047-07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5.12.015

        虞世南(558—638)是唐代著名書法家、文學家、詩人、政治家,其書法與歐陽詢、褚遂良、薛稷合稱“初唐四大家”。著有《虞世南集》三十卷,惜亡佚嚴重,現僅存一卷。雖有傳記,但部分內容較為含混,史料之間也無前人對其考訂?,F據《舊唐書》所載《虞世南傳》及《陳書》《隋書》《宣和書譜》等文獻,考其生平事跡作行年如下。

        一、籍貫考與生卒年考

        虞世南,字伯施?!杜f唐書》卷七十二《虞世南傳》(以下簡稱本傳)、《新唐書》卷一百二均稱虞世南為越州余姚人,《陳書》卷一九說是會稽余姚人,《元和姓纂》卷二和《書小史》卷九記載為防稽余姚人。

        《隋書》卷三十一《地理志》“會稽郡”一條注說:“梁置東揚州。陳初省,尋復。平陳,改曰吳州,置總管府。大業(yè)初府廢,置越州?!毕聦倏h之一“句章”條下云:“平陳,并余姚、鄞、郎三縣入。”[1]878又考《舊唐書》卷四十《地理志》曰:“會稽,漢郡名。宋置東揚州,理于此,齊、梁不改。隋平陳,改東揚州為吳州。煬帝改為越州,尋改會稽郡,皆立于此縣?!盵2]1589可見,在唐前會稽和越州就是同一地區(qū)不同時期的名字,入唐后也更改過多次,如《舊唐書》卷四十《地理志》在“越州中都督府”條下說:“隋會稽郡。武德四年……越州領會稽、諸暨、山陰三縣。七年……越州領會稽、諸暨、山陰、余姚四縣……天寶元年,改越州為會稽郡。乾元元年,復為越州。”[2]1589又“余姚,漢縣,屬會稽郡。隋廢。武德四年,復置,仍置姚州。七年,州廢,縣屬越州”[2]1590。這更可以確定,越州和會稽實為一地,因地名改動頻繁,史書記載時會有混用。又考《會稽志》卷一所敘的歷史沿革,防稽為會稽之別名[3],則虞世南的籍貫可確定是越州余姚(今屬浙江寧波)。

        二、家世考

        《舊唐書》本傳曰:

        虞世南,字伯施,越州余姚人,隋內史侍郎世基弟也。祖檢,梁始興王諮議;父荔,陳太子中庶子,俱有重名。叔父寄,陳中書侍郎,無子,以世南繼后,故字曰伯施……世南子昶,官至工部侍郎。①

        《陳書》卷一九《虞荔傳》(以下簡稱《虞荔傳》)說:“祖權,梁廷尉卿、永嘉太守。父檢,平北始興王諮議參軍?!盵4]可知,虞世南曾祖父虞權,祖父虞檢,父親虞荔,叔父虞寄,兄長虞世基,生子虞昶。虞世南后被過繼給無子的虞寄。

        《元和姓纂》卷二云:

        虞有天下號曰虞子,商均因以為氏。又武王封虞仲于河東,亦為虞氏。防稽余姚人趙相虞卿嗪有虞香,香十四代孫意自東郡徙余姚,五代孫歆,歆生翻,翻曾孫驤,驤七代孫荔,荔子世南,唐秦府學士秘書監(jiān)永興公,生昶工部侍郎,生茂世,孫遜郎中歷沔州刺史,云荔之后。[5]

        虞昶又生虞茂世,虞茂世的孫子是虞遜。按,虞世基字茂世,依《元和姓纂》所說,虞茂世是虞世基的侄孫,關系仍在三代之內,理論上應當不會出現孫輩的名與長輩的字一模一樣的情況。另,與兩個兒子相比,虞荔無論是知名度還是成就都稍差,且虞世南已是虞遜的高祖父,虞荔則相去更遠,何以虞遜要稱自己是虞荔之后而非虞世南之后?且關于虞茂世和虞遜的記錄僅見于《元和姓纂》,其可信度存疑,因此本文姑且記下待考。

        《全唐文》卷八百十九《唐御史里行虞鼎墓志銘》云:“公虞姓諱鼎字少徽,本會稽人……永興郡公謚文懿諱世南八世孫,曾祖玟江州刺史,祖敏宜春令,父汀東魯別駕?!盵6]由此,雖然虞茂世的兒子不知名諱,但他的孫子虞遜生玟,玟生敏,敏生汀,汀生鼎是可知的。

        《書小史》卷九說:“虞煥,世南之孫,善書。竇卓云:‘子纂孫煥皆能繼世。’煥授武官,在仗宿衛(wèi)?!盵7]則虞煥同虞茂世一樣是虞世南的孫子,《法書要錄》記載同。但《宣和書譜》卷八說是“族子纂,孫郁,皆能繼世”[8]。此處暫取《書小史》的說法。

        《大唐故行右衛(wèi)長史蘭陵公夫人虞氏墓志銘并序》中云:“夫人諱秀姚,字思禮,會稽余姚人也……父南,皇朝弘文館學士、秘書大監(jiān)、永興縣開國公,贈禮部尚書,謚文懿?!盵9]唐時因避唐太宗李世民諱,將“世”字隱去,對比《舊唐書》本傳,可知墓志銘主人秀姚的父親即為虞世南。女兒虞秀姚同蘭陵縣公蕭鑒結婚,生有一子蕭愔。

        又,《隋書》卷六七《虞世基傳》說:“長子肅,好學多才藝,時人稱有家風。弱冠早沒。肅弟熙,大業(yè)末為符璽郎,次子柔、晦,并宣義郎?!盵1]1574則虞世基生有四子肅、熙、柔、晦。然據《書斷》記載,“族子纂,書有叔父體則,而風骨不繼。”[10]《宣和書譜》《書小史》說法相同,虞世南為纂的叔父,則虞纂應為虞世基之子無疑。由此,可以基本得出虞世南的基本家世圖如下。

        除以上能明晰親屬關系者外,還有部分聯系較為模糊的。如《舊唐書》卷一九〇《袁朗傳》記載袁朗的孫子袁誼,是虞世南的外孫,袁誼無傳,無法考證其母究竟是誰。[2]4986又,《舊唐書》卷一九〇《孔紹安傳》說虞世南為孔紹安之外兄[2]4983,《法書要錄》卷八云:“陸柬之,吳郡人,官至朝散大夫、太子司議郎,虞世南之甥?!盵11]這些都是無法確切考證具體親緣的人,保留在此以供參考。

        三、行年考

        陳永定二年丁丑(558),公生于建康。

        虞世南生年雖然沒有明確記載,但是史書均說他去世于貞觀十二年(638),本傳云:“十二年,又表請致仕,優(yōu)制許之……尋卒,年八十一?!薄敦懹^政要》《冊府元龜》等書無異說,因此可知虞世南出生于永定二年。又根據《虞荔傳》說:

        張彪之據會稽也,荔時在焉。及文帝平彪,高祖遺荔書曰:“……今令兄子將接出都,想必副朝廷虛遲也?!蔽牡塾峙c書曰:“君東南有美,聲譽洽聞,自應翰飛京許,共康時弊,而刻跡丘園,保茲獨善,豈使稱空谷之望邪?必愿便爾俶裝,且為出都之計。唯遲披觀,在于茲日?!逼惹兄?,不得已,乃應命至都。高祖崩,文帝嗣位,除太子中庶子,仍侍太子讀書。

        即張彪作亂于會稽時,虞荔也在會稽。張彪平后,陳武帝和陳文帝均傳書邀請虞荔出山為官,虞荔不得已前往都城建康應詔?!蛾悤肪硪欢渡蜚鳌吩疲骸笆雷嬉u東揚州刺史張彪,以恪監(jiān)吳興郡。太平元年,除宣猛將軍、交州刺史?!盵4]193因此推測虞荔受邀后為官應在太平元年(556)不久。由后文可知,到陳文帝即位(560),虞荔“仍侍太子讀書”,依舊在建康,則太平元年或二年就入京是可信的。那么虞世南也就可以推定是出生在建康。

        天嘉二年辛巳(561),公四歲,在建康,已過繼給虞寄。

        《虞荔傳》載曰:“天嘉二年,卒,時年五十九?!北緜髡f:“天嘉中,荔卒,世南尚幼,哀毀殆不勝喪……寄陷于陳寶應,在閩、越中,世南雖除喪,猶布衣蔬食?!边^繼需要雙方協(xié)商同意后方可實行,虞荔已于天嘉二年過世,則最遲在虞世南四歲時將他過繼給虞寄。

        根據《虞寄傳》的記載,“時陳寶應據有閩中,得寄甚喜。高祖平侯景,寄勸令自結,寶應從之,乃遣使歸誠……承圣元年……寶應愛其才,托以道阻不遣?!盵4]258

        陳寶應是趁梁太清二年(548)開始的侯景之亂時擴張勢力,占據閩中,而侯景之亂平于天正二年(552),又本傳說“至太建末,寶應破,寄還,方令世南釋布食肉”,即虞寄直到太建末(約578-582)才回朝,那么從虞世南出生至虞荔去世時虞寄均陷陳寶應處,過繼之事或為虞荔、虞寄二人書信商定。

        天嘉五年甲申(561),公七歲,除喪,在建康,獲建安王法曹參軍。

        本傳曰:“及服闋,召為建安王法曹參軍?!狈I一般為三年,因此虞世南應在天嘉五年出服獲官。

        虞寄在這一年自閩中歸建康與虞世南重逢。本傳說:“至太建末,寶應破,寄還,方令世南釋布食肉?!钡肌蛾悤肪砣濉读舢悅鳌罚骸疤旒挝迥?,陳寶應平,并擒異送都,斬于建康市,子侄及同黨無少長皆伏誅?!盵4]486兩者相差十余年,史書的記載互為沖突。《陳書》卷一九《虞寄傳》說:“文帝尋敕都督章昭達以理發(fā)遣,令寄還朝。及至,即日引見……尋兼散騎常侍,聘齊,寄辭老疾,不行,除國子博士……太建八年,加太中大夫,將軍如故?!盵4]258陳文帝的年號即為天嘉,可知天嘉年間虞寄就已回朝并為官,至太建八年的數年間還有官職變動,且據《虞寄傳》“(太建)十一年,卒,時年七十”,太建十一年(579)虞寄就已去世,與太建末才還朝矛盾更甚?!蛾悤烦蓵诔跆疲菔滥仙性谑狼揖嗔宏惒贿h,而《舊唐書》成書于北宋,故此處取《陳書》之說。但不知《舊唐書》是依據何處材料撰寫以致誤差如此之大。

        太建二年庚寅(570),公十三歲后,與兄虞世基一起在建康于顧野王處學習。

        本傳曰:“少與兄世基受學于吳郡顧野王,經十余年,精思不倦?!睋蛾悤肪砣枴额櫼巴鮽鳌?,顧野王于太建二年遷國子博士,在東宮太子殿任職,是年虞世南十三歲,師從顧野王合乎情理。[4]399且后文即說虞世南前往西陽王封地離開建康,于太建二年正好有十余年,也兩兩相符。

        至德元年至二年癸卯至甲辰(583— 584),公二十六至二十七歲間,除西陽王友,前往西陽王封地。

        本傳說:“至德初,除西陽王友。”考《陳書》卷二八云:“西陽王叔穆字子和,高宗第二十三子也。至德元年,立為西陽王?!盵4]373陳后主總共在位四年,因此虞世南大約于至德元年或二年任職于陳叔穆麾下。自劉宋后,藩王都需要出鎮(zhèn)到自己的封地,虞世南作為西陽王友,同樣需要趕赴西陽。然西陽王具體封地范圍、藩王治所都暫時不詳。

        禎明三年己酉(589),公三十一歲歲,與兄虞世基一同入長安為官。

        本傳曰:“陳滅,與世基同入長安,俱有重名,時人方之二陸。”但并無史料記載虞世南具體為何官。

        開皇十年到二十年間(590-600),虞世南三十二至四十二歲時,于長安充學士?!端鍟肪砦灏恕读?傳》說:“(晉)王好風雅,招引才學之士諸葛穎、虞世南、王胄、朱玚等百余人以充學士?!盵1]1423楊廣于開皇元年冊立晉王,于開皇二十年封皇太子[1]150,而虞世南開皇九年入隋,因此只能推定大約在開皇十年至二十年之間。

        大業(yè)九年癸酉(613),公五十五歲,撰并書《高陽郡隆圣道場碑》。

        《金石錄》卷三曰:“第五百三十三隋高陽郡隆圣道場碑,虞世南撰并行書,大業(yè)九年十二月?!盵12]62然原文已佚。

        大業(yè)年間(605—617),公四十八至六十歲間,在長安,累授秘書郎,遷起居舍人,同虞綽、庾自直等撰《長洲玉鏡》等書。

        本傳說:“大業(yè)初,累授秘書郎,遷起居舍人?!薄端鍟肪砥吡队菥b傳》云:“(虞綽)大業(yè)初,轉為秘書學士,奉詔與秘書郎虞世南、著作佐郎庾自直等撰《長洲玉鏡》等書十余部,遷著作佐郎,與虞世南、庾自直、蔡允恭等四人常居禁中?!盵1]1738

        《新唐書》本傳說:“煬帝雖愛其才,然疾峭正,弗甚用,為七品十年不徙。”[13]3969隋煬帝在位總共十四年,按《新唐書》說的“大業(yè)中累至秘書郎”,那么大約在大業(yè)五年到十年虞世南就已經當上了秘書郎,考《隋書》卷二十八《百官志》說隋煬帝即位便開始官制改革,“加置起居舍人員二人,從六品”“增秘書郎為從五品”[1]795-796,又《唐六典》卷九說:“起居舍人二人,從六品……隋煬帝三年……始以虞世南、蔡允恭為之?!盵14]這都與《新唐書》記載的“為七品十年不徙”前后矛盾。且考《隋書》卷二說“(開皇十五年)詔文武官以四考交代”。又《資治通鑒》卷一百七十八注曰:“唐、虞以三年為一考,后世以一年為一考?!盵14]《新唐書》卷四十五《選舉志》也說“凡居官必四考”[13]1173,可知,從隋文帝開始改官員任期為一任四年,這個政策延續(xù)到了唐代,中途未曾更改。那么虞世南先任從六品起居舍人,四年任期滿后升任正五品秘書郎更符合史實。關于虞世南因隋煬帝不喜而十年不升遷的史志記載僅見于《新唐書》,《舊唐書》不曾記載,后世雖有如《資治通鑒補》《寧波府志》《鎮(zhèn)海府志》等書記有此事,但字句與《新唐書》一模一樣,該為直接因襲而非考據得來?!杜f唐書》說虞世南是“大業(yè)初累授秘書郎”,這與《隋書》記載大業(yè)初秘書郎虞世南同撰《長洲玉鏡》也能吻合,而與《新唐書》“大業(yè)中累至秘書郎”也略有出入。按這一條應是《新唐書》自己主觀增加。

        大業(yè)十四年戊寅(618),公六十一歲,在長安,遇宇文化及之亂。

        宇文化及謀逆弒殺隋煬帝,虞世基作為隋煬帝親信也將被誅殺,虞世南懇請代死而不得,目睹虞世基一家被滅,哀毀骨立,成一時佳話。而后被宇文化及從長安掠至聊城。本傳云:“及至隋滅,宇文化及弒逆之際,世基為內史侍郎,將被誅,世南抱持號泣,請以身代,化及不納,因哀毀骨立,時人稱焉。從化及至聊城?!庇挚肌杜f唐書》卷六〇說:“武德元年……擊宇文化及于魏縣,化及不能抗,東走聊城。”[2]2340因武德元年與大業(yè)十四年為同一年,可肯定虞世南確在虞世基被殺后就被帶去聊城。

        武德二年乙卯(619),公六十二歲,在聊城,竇建德滅宇文化及,于是公又陷于竇建德,被授黃門侍郎。

        本傳云:“從化及至聊城,又陷于竇建德,偽授黃門侍郎。”考《舊唐書》卷五十四《竇建德傳》中說:“(武德)二年,宇文化及僭號于魏縣……化及保聊城,建德縱撞車拋石,機巧絕妙,四面攻城,陷之。建德入城?!盵2]2238竇建德于武德二年攻破聊城大敗宇文化及,陷于宇文化及處的虞世南也就因此再被竇建德擒獲,擔任黃門侍郎一職。

        《舊唐書》卷五四《竇建德傳》說:“(武德二年)攻陷洺州,虜刺史袁子干。遷都于洺州,號萬春宮……(三年)九月,建德自帥師圍幽州……先,曹州濟陰人孟海公擁精兵三萬,據周橋城以掠河南之地。其年十一月,建德自率兵渡河以擊之?!盵2]2239那么至少竇建德的行蹤大致是從聊城至洺州,三年又至幽州,后又出兵攻打周橋城。虞世南此時在竇建德勢力范圍內無疑,但不能確信他是處處跟隨竇建德的,或留守在某城也未可知。虞世南陷于竇建德處后(從武德二年至武德四年)的具體行蹤暫無史料記載,因此僅在列出以供參考。

        武德四年辛巳(621),公六十四歲,為秦府參軍,又入長安。

        本傳云:“太宗滅建德,引為秦府參軍。尋轉記室,仍授弘文館學士,與房玄齡對掌文翰?!笨肌杜f唐書》卷一說:“(四年)五月己未,秦王大破竇建德之眾于武牢,擒建德?!盵2]11竇建德敗于武德四年,原在其手上的虞世南也就轉隨李世民入唐。本傳說“仍授弘文館學士”,則轉為記室參軍的時間稍后一些。李世民此年開秦府文學館,虞世南以文學被納為十八學士之一,兼任文學館學士,不久轉為記室參軍?!杜f唐書》卷二記載李世民攻竇建德說:“四年二月……建德自滎陽西……詰朝,建德果悉眾而至,陳兵汜水……乃將建德至東都城下……六月,凱旋?!盵2]26-28同武德三年,這里僅列出竇建德行蹤以供參考。

        《唐會要》卷六十四文學館一條下說:“武德四年十月,秦王既平天下乃銳意經籍,于宮城之西開文學館,以待四方之士?!盵16]又《舊唐書》卷一百八十九云:“及(太宗)即位,又于正殿之左,置弘文學館,精選天下文儒之士虞世南、褚亮、姚思廉等,各以本官兼署學士?!盵2]4941那么武德四年時,尚未設立弘文館,應為文學館學士。

        武德五年壬午(622),公六十五歲,與裴矩撰《吉兇書儀》。

        《舊唐書》卷六三《裴矩傳》:“武德五年……令與虞世南撰《吉兇書儀》,參按故實,甚合禮度,為學者所稱,至今行之?!盵2]9632在《通志》卷六十四中又記載為“《大唐書儀》十卷 裴矩虞世南”,應同指一本書。

        武德八年乙酉(625),公六十八歲歲,撰寫《黃羅剎碑》。

        《金石錄》卷三記載:“第五百四十九 后周 黃羅剎碑 虞世南撰 正書無姓名 武德八年十月?!盵12]64然原文已佚。

        武德九年丙戌(626),公六十九歲,遷正五品下階太子中舍人,撰《孔子廟堂碑》。

        本傳說:“太宗升春宮,遷太子中舍人?!笨肌杜f唐書》卷二云:“(武德)九年,皇太子建成、齊王元吉謀害太宗,六月四日,太宗率長孫無忌……于玄武門誅之。甲子,立為皇太子?!盵2]9632則虞世南是在武德九年同遷太子中舍人。又根據《舊唐書》卷四十二《職官志一》中記載道:“正第五品下階,太子中舍人?!盵2]1795虞世南升任正五品官?!度莆摹肪硪话偃恕坝菔滥稀睏l下《孔子廟堂碑》一文中云:“武德九年十二月廿二日有詔。立隋故紹圣侯孔嗣哲子德倫為褒圣侯,乃命經營,惟新舊址?!盵6]1405碑文即是為此撰寫。

        武德五年至九年間(622—626)中某年,公為李世民默寫《烈女傳》裝裱屏風,不失一字,傳為佳話。

        本傳說:“太宗嘗命寫《列女傳》以裝屏風,于時無本,世南暗疏之,不失一字?!贝耸掠涊d于轉文學館學士之后,遷太子中舍人之前,未寫明具體年份,因此只能推定只在武德五年至九年間。

        貞觀元年丁亥(627),公七十歲,轉從五品上著作郎,兼任弘文館學士,因書法超群受詔于宏文館教學楷書。

        《舊唐書》與《新唐書》在此時具體上任官職有異說?!杜f唐書》本傳說:“及即位,轉著作郎,兼弘文館學士。”《新唐書》本傳云:“王踐祚,拜員外散騎侍郎、弘文館學士。”[13]3970李世民即位后,到底是讓虞世南擔任著作郎還是員外散騎侍郎?考《唐會要》卷四十八說:“貞觀三年十二月一日詔……破王世充于邙山,立昭覺寺,著作郎虞世南為碑銘?!盵16]849且著作郎的工作正是負責碑銘等,則貞觀元年應授予的是著作郎一職。根據《唐六典》卷十曰:“著作局著作郎二人從五品上?!盵14]301虞世南從武德年末的正五品上階官轉為從五品上階官。

        《唐會要》卷六十四宏文館一條下說:“貞觀元年……其年有二十四人入館敕虞世南、歐陽詢教示楷法。”[16]1114虞世南向來以書法著稱,因楷書不凡在宏文館兼任教習書法。

        貞觀三年己丑(629),公七十二歲,為昭覺寺撰碑。

        《舊唐書》卷二:“(貞觀三年十二月)癸丑,詔建義以來交兵之處,為義士勇夫殞身戎陣者各立一寺,命虞世南、李伯藥、褚亮、顏師古、岑文本、許敬宗、朱子奢等為之碑銘,以紀功業(yè)。”[2]37貞觀三年閏十二月,因此十二月癸丑實際為閏十二月十七日。又《唐會要》卷四十八“唐興寺”條下云:“破王世充于邙山,立昭覺寺,著作郎虞世南為碑銘?!盵14]849可以明確虞世南是為昭覺寺的建立撰寫碑文。

        貞觀四年庚寅(630),公七十三歲,為杜如晦撰碑。以年老請求引退,不許,改從四品秘書少監(jiān)。

        《舊唐書》卷六六《杜如晦傳》云:“四年疾篤……尋薨……太宗手詔著作郎虞世南曰:‘朕與如晦,君臣義重。不幸奄從物化,追念勛舊,痛悼于懷。卿體吾此意,為制碑文也。’”[2]2469可知為彰顯君臣情義,對杜如晦的懷念追思,虞世南受詔于貞觀四年為杜如晦撰寫墓志銘。

        《舊唐書》本傳云:“時世南年已衰老,抗表乞骸骨,詔不許。遷太子右庶子,固辭不拜,除秘書少監(jiān)?!薄锻ǖ洹酚涊d說“從四品,秘書少監(jiān)”。又《唐會要》卷六十五說:“(秘書監(jiān))少監(jiān)……貞觀四年十一月,復置一員,以虞世南為之?!盵16]1123則虞世南乞骸骨當應發(fā)生在貞觀四年。

        貞觀五年辛卯(634),公七十四歲,與魏征、褚亮等人寫成《群書治要》呈上。

        此書多有異名?!短茣肪砣f:“貞觀五年九月二十七日,秘書監(jiān)魏征撰《群書政要》上之。太宗欲覽前王得失……徵與虞世南褚亮蕭德言等始成凡五十卷,上之”[14]61,稱為《群書政要》,《舊唐書·藝文志》中雜家類記載為“《群書理要》五十卷 魏征撰”,《新唐書·藝文志》云“魏征《群書治要》五十卷”。這本書一直流傳至今,現名為《群書治要》,故此處遵《新志》說。

        貞觀六年壬辰(635),公七十五歲,與褚亮、魏征制樂,作《圣德論》諫唐太宗。

        《舊唐書》卷三○云:“貞觀二年,太常少卿祖孝孫既定雅樂,至六年,詔褚亮、虞世南、魏徵等分制樂章?!盵2]1089即貞觀二年,由祖孝孫制定雅樂,直到貞觀六年再詳訂樂章。

        《資治通鑒》卷第一百九十四曰:“(閏月)戊辰,秘書少監(jiān)虞世南上圣德論,上賜手詔?!盵15]6089貞觀六年閏八月,因此閏月戊辰即為閏八月十七日。太宗手詔說:“卿論太高,聯何敢擬上古,但比近世差勝耳?!闭J為虞世南評價自己的德行和規(guī)劃的盛景太遠,不一定符合實際?!杜f唐書》卷七○云:“六年,(杜)正倫與御史大夫韋挺、秘書少監(jiān)虞世南、著作郎姚思廉等咸上封事稱旨,太宗為之設宴?!盵2]2542在宴席上太宗稍夸獎了虞世南等人。

        貞觀七年癸巳(633),公七十六歲,為戴胄撰碑,轉從三品秘書監(jiān),封永興縣子。

        《舊唐書》本傳云:“七年,轉秘書監(jiān),賜爵永興縣子?!薄缎绿茣繁緜髡f:“時世南已衰老,屢乞骸骨,不聽,遷太子右庶子,固辭。改秘書監(jiān),封永興縣子?!迸c《舊唐書》所說似乎略有歧義:秘書監(jiān)的任命和永興縣子的冊封是在虞世南拒絕之后立馬重新下詔的,還是時隔多年再下詔?從《舊唐書》描述來看,二者前后間隔六七年,封永興縣子似乎與前文“固辭不拜”關系不大。然依《新唐書》所說,改秘書監(jiān)一事更像是因為虞世南的拒絕而更改的安排??肌敦懹^政要》卷二《任賢》說,貞觀七年虞世南累遷秘書監(jiān),則此事確應發(fā)生在七年而非四年。

        《舊唐書》卷七○《戴胄傳》:“七年卒太宗為之舉哀……詔虞世南為撰碑文?!盵2]2534同杜如晦一樣,太宗也因哀悼戴胄令虞世南為戴胄撰文。

        貞觀八年甲午(634),公七十七歲,進封永興縣公,為康國獻獅撰賦,以地震諫太宗。

        封永興縣公一事《舊唐書》不載,《新唐書》本傳云:“貞觀八年,進封縣公?!盵13]3970

        四月,康國為唐獻獅子一頭,虞世南受詔為之賦一篇。七月七日與八月二十三日分別與山崩災害和星象異常,虞世南均借此諫言?!缎绿茣繁緜髡f:“貞觀八年,進封縣公?!薄杜f唐書》本傳說:“四月,康國獻獅子,詔世南為之賦,命編之東觀,辭多不載?!笨祰?,考《舊唐書》卷一九八云:“康國,即漢康居之國也。其姓溫,月氏?!盵2]5310應為漢時大月氏之后。

        《舊唐書》卷三十七云:“貞觀八年七月七日,隴右山崩,大蛇屢見。太宗問秘書監(jiān)虞世南曰:‘是何災異?’”虞世南借此勸誡太宗修德、查明冤案。[2]1349又卷三十六云:“八月二十三日,星孛于虛、危,歷于玄枵,凡十一日而減。太宗謂侍臣曰:‘是何妖也?’虞世南對曰:‘……然愿陛下勿以功高古人而自矜伐,勿以太平漸久而自驕怠,慎終如始?!盵2]1330虞世南對唐太宗的評價已經從上《圣德論》時的崇高到貞觀八年的擔憂了。

        貞觀九年乙未(635),公七十八歲,撰《高祖神堯皇帝哀冊文》,諫太宗薄葬,為屈木支獻獅作賦。

        《唐會要》卷一曰:“(唐高祖)貞觀九年五月六日崩于大安宮垂拱前殿……哀冊文 秘書監(jiān)虞世南撰?!盵14]2《全唐文》卷一百三十八“虞世南”條下《高祖神堯皇帝哀冊文》說:“維貞觀九年歲次癸未五月乙未朔六日庚子,大行太上皇崩于大安宮,殯于前殿之西階?;浭录鬃铀范呷斩雀鷮⑦w座于獻陵,禮也?!盵6]1406哀冊文說十月二十七日將要遷座,也就是此時尚未到十月二十七日,此文的撰寫時間應在五月六日到十月二十七日前,考慮到葬禮的儀程嚴謹,哀冊文一般是早早寫好,再在葬禮上哀讀,那么這個時間應該更短。

        本傳說:“(八年)后高祖崩,有詔山陵制度,準漢長陵故事,務從隆厚。程限既促,功役勞弊。世南上封事諫曰:臣聞古之圣帝明王所以薄葬者……”《全唐文》卷一百三十八將此篇命名為《上山陵封事》,太宗聽從了虞世南的建議,葬禮從簡。

        《舊唐書》卷一九八:“貞觀九年,(屈木支)又遣使貢獅子,太宗嘉其遠至,命秘書監(jiān)虞世南為之賦,自此朝貢歲至?!盵2]5310《唐會要》卷九十九補充此事發(fā)生在七月。

        貞觀十年丙申(636)左右,公七十九歲,撰《文德皇后哀冊文》,約在這一年作《奉和詠風應魏王教》。

        《全唐文》卷一百三十八“虞世南”條下《文德皇后哀冊文》云:“維貞觀十年歲次甲申六月己未朔二十一日己卯,大行皇后崩于立政殿。粵九月十一日丁酉,將適座于昭陵,禮也?!盵6]1407同《高祖神堯皇帝哀冊文》,此文撰寫時間也大約在九月更早之前。

        《舊唐書》卷三說:“(五年)二月巳酉,封皇弟元裕為鄶王,元名為譙王,靈夔為魏王?!焙笥衷疲骸埃ㄊ甏赫拢┕锍筢惴狻和蹯`夔為燕王……越王泰為魏王?!盵2]41-46也就是說,貞觀年間出過兩位魏王。隋書未曾記載過有魏王,那么虞世南這首《奉和詠風應魏王教》只會是與李靈夔或李泰有關。但根據詩的原文“逐舞飄輕袖,傳歌共繞梁。動枝生亂影,吹花送遠香”無法判斷具體是誰。又考《舊唐書》卷六十四《魯王靈夔傳》云:“魯王靈夔,高祖第十九子也。少有美譽,善音律,好學,工草隸,與同母兄韓王元嘉特相友愛。貞觀五年,封魏王?!盵2]2434而卷七十六《濮王泰傳》曰:“濮王泰,字惠褒,太宗第四子也。少善屬文……十年,徙封魏王……太宗以泰好士愛文學,特令就府別置文學館,任自引召學士?!盵2]2653從傳記描述來看,李泰無論是愛好還是榮寵都更符合作詩詠風并讓虞世南應和的條件,因此這首詩更可能是在李泰封魏王這一年作,或稍后一兩年。

        貞觀十一年丁酉(637),公八十歲,十月因皇上喜愛狩獵作《諫獵疏》。

        本傳說:“太宗后頗好獵,世南上疏諫曰:‘臣聞秋狝冬狩……’”《全唐文》命名為《諫獵疏》?!短茣肪矶搜a充云:“十一年十月,射猛獸洛陽苑……上曰:‘古者先驅以供宗廟,今所獲鹿,宜令所司造脯醢,以充薦享。’秘書監(jiān)虞世南諫曰……”[14]526

        貞觀十二年戊戌(638),公八十一歲,致仕,授銀青光祿大夫、弘文館學士,祿賜防閣,并同京官職事。

        本傳說:“十二年,又表請致仕,優(yōu)制許之,仍授銀青光祿大夫、弘文館學士,祿賜防閣,并同京官職事。尋卒,年八十一?!倍P于具體去世日期有不同說法,一是《舊唐書》卷三云:“夏五月壬申,銀青光祿大夫、永興縣公虞世南卒”,[2]49二是《冊府元龜》卷四十說:“四月,虞世南卒,帝悼之”[17]。但除此以外沒有更多與其卒日相關的文獻材料,故并列二者存疑。

        貞觀年間還有一些沒有確切年份的事件。如《唐會要》卷三十五記載說:“貞觀中,搜訪王羲之等真跡,人間古本畢集,令魏徵虞世南褚遂良等,定其真跡。”[16]648此事亦見于《書斷》卷四。

        又《舊唐書》卷一九○上《崔行功傳》中云:“先是,太宗命秘書監(jiān)魏征寫四部群書……令虞世南、顏師古等續(xù)其事?!盵2]4996又見于《新唐書》《唐會要》等書,但都不知年代,僅能判斷為在貞觀年中。

        注釋:

        ①劉昫等《舊唐書》卷七十二,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2565-2571頁。后文引用《舊唐書》中《虞世南傳》均出自此處,不再另外出注。《冊府元龜》卷七百八十三中說虞世南祖父名“簡”,但虞世南父虞荔的傳記與女兒的墓志銘都同《舊唐書》作“檢”??肌蛾悤返淖珜懻咭λ剂扰c虞世南處同一時代,虞世南女兒的墓志銘刻于上元三年,而《冊府元龜》已是北宋時的書,文獻材料或有訛誤,故此處遵《舊唐書》記為“檢”。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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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宋)王溥.唐會要[M].北京:中華書局,1955:1117.

        [17](宋)王欽若等.冊府元龜[M].南京:鳳凰出版社,2006:428.

        作者簡介:

        蔡維熹,女,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2022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魏晉南北朝隋唐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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