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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guān)于屋場的敘事

        2024-12-31 00:00:00周缶工
        湖南文學(xué) 2024年8期
        關(guān)鍵詞:屋場

        順敘:自在西廂

        曾經(jīng)好玩去算命,戴墨鏡的老先生言之鑿鑿,我是蛇年生人,馬年算命,祖業(yè)凋零,活該天生操勞。祖業(yè)凋零算事實(shí),我出生所在的“產(chǎn)陂周”屋場,祖上系大戶,祖屋在屋場后頭一字排開,從東往西有幾十丈寬。左右對稱,曲徑回廊,高墻巍巍,說不上雕梁畫棟,卻也氣勢逼人。從我曾祖父手中開始,家里便一代不如一代,兒孫承襲幾經(jīng)分割,等到父親成婚時,祖屋甚至已經(jīng)沒有一間可分與他。祖父只好見縫插針,在祖屋后的老井臺旁搭建了一線廂房,給了父親“兩闕”?!皟申I”就是兩間,老家土話,寫來頗雅致。由此想到填詞,也分為上下闕,就覺得“闕”作為房間量詞更別有意味。

        這兩闕廂房只能從西邊出進(jìn),自然當(dāng)西曬。進(jìn)門的外間一屋兩用,既做廚房又當(dāng)客廳。挨窗戶壘著土灶,上面粉刷三砂土,顯出深褐色。灶臺上的煙囪如同水煙袋煙嘴,在半空中轉(zhuǎn)個彎,伸到土墻上,開個孔洞過去,燒火時濃煙滾滾,外面的墻壁熏得烏黑。火燒得大時常能看到明火,像只火紅的貓,從煙囪中跳出來。曾寫過一首叫《火貓》的詩,采用這個意像,說那火貓滿屋場奔跑尋我回家吃飯。產(chǎn)陂周屋場附近沒有山,家家戶戶生火都燒干稻草,燒之前先要捆成小枕頭狀,在灶彎里砌成一排,取來順手。在老家話的語境中,“灶彎里”和“菜園門”有差不多的意思指向,人們說去一個地方多,常用兩種表達(dá):一為,“像跑灶彎里一樣”;二為,“像跨菜園門一樣”。

        那時在屋場多數(shù)人家壘雙鍋灶,一口大一口小,大鍋煮潲,小鍋?zhàn)鲲垺N壹业胤奖曝?,砌的單鍋灶,灶中間只一口不大不小的鐵鍋,做飯和煮潲兩便;邊上挨著用來燒熱水的鐵甕壇,尺徑剛好能伸入舀水的竹筒。兒時覺得那甕壇深不見底,里面的水似乎取之不盡。每天早晚,我總會搭著一把木椅,站到上面將鐵蓋掀開,用鑌鐵臉盆舀水。后來才明白,土話“甕壇里捉甲魚”,成語“甕中捉鱉”,意思完全相同。當(dāng)年在灶彎里燒火,我喜歡拿火叉當(dāng)圓規(guī),在灶門邊上畫圓,組成各種幾何圖案。坐在矮凳上,心里總想著,家里的炊煙何時能不再隨煙囪直接排出去,和別人家一樣,灶上掛滿臘味,煙熏火燎得滿屋生香。偶爾,得到幾只紅薯或芋頭,就偷偷放在灶里燒,藏進(jìn)稻草灰中,生怕旁人發(fā)現(xiàn)。燒紅薯和芋頭要掌握火候,燒過頭會變成焦炭,燒不夠則半生半熟。不管生熟,我都吃得滿面塵灰,落到肚里。燒稻草還常有驚喜,秸稈上未打下的谷粒,引燃之際會生出爆米花?!班帷钡囊宦?,如同擦火柴的聲響,那潔白細(xì)小的身姿總一閃而逝。若手眼迅疾,用火叉將其取出,便可品嘗到一絲甜香,多數(shù)時候只能眼看著它在火光中燒成灰燼。土灶燒稻草定期要除稻草灰,那玩意松散而輕盈,灶膛半滿時就用撮箕運(yùn)出去,放到田里當(dāng)肥料。年少的經(jīng)驗(yàn):稻草灰剛燒出來系灰白色,泡到水里則變得漆黑。

        家里后來也燒煤爐,煤爐和土灶大體如此分工:煤爐用來煮飯和燒開水,土灶用來炒菜和煮豬潲。自小,我就學(xué)會了用煤爐煮飯和燒開水。煮飯先要火口全開,關(guān)鍵在于清楚到哪個當(dāng)口關(guān)小火,取下爐鍋潷掉米湯,再放上去把飯燒熟。燒開水時,我能聽聲音辨別催壺里的水有沒有燒開。水將開未開時發(fā)聲沉悶而悠長,燒開后則高亢而急促,徹底沸騰就啵啵作響,同時伴有催壺蓋被拱起來敲打壺壁的脆音。將開水倒進(jìn)開水瓶的聲音也很奇妙,隨著開水逐漸充盈玻璃內(nèi)膽里面的空間,氣流排出,那音響像小聲吹口哨,婉轉(zhuǎn)動聽,又似有人嘆息。

        外間除了灶臺,另有幾把坐得發(fā)亮的靠背木椅,一張不見底色的小飯桌,靠墻放著。石灰墻早就斑駁了,掉落下來露出里面的紅石、黃泥和土磚。房里的地黑得出奇,透出一種天然光澤,如同豆豉的顏色。也不平整,凹凸起伏,赤腳踩在地上,透心涼。當(dāng)年屋場老房子的地面大都如此,四季潮濕,容易滑倒。廂房邊上有一線水溝,用來排祖屋和廂房本身的雨水,所以門前就有一座用紅石搭建的小橋。入戶是老式的簡易門,沒有上漆,因年代久遠(yuǎn),那木門的顏色幾近棕黑,顯出深邃的紋路。小時候父母下田務(wù)農(nóng),總把鑰匙放在廚房窗戶里頭,我和弟弟踮著腳探手可取。有時父母忘了放鑰匙,我們也老早掌握了怎樣將門搬開——手從門下的縫里伸進(jìn)去,把門托起,再橫推過去,整張門板就可以放下來。門板取下還有諸多用途:拿凳子擱起來可晾曬剩飯和果蔬,做炒米和干菜;中間放扁擔(dān)隔開,就成了簡陋的乒乓球臺。木門開關(guān)起來吱吱呀呀,木門閂與之配套,便利實(shí)用。那木門閂就一兩寸長,因而老家有俗話,“沒得寸用,有寸用還能做門閂?!?/p>

        因?yàn)槌睗瘢瑹崽旆恐猩醵鴷序球九莱鰜?。偶爾能遇到不速之客:走錯路的蛙類,俗名“土狗子”的螻蛄等。我和弟弟總無比雀躍,上前設(shè)法捉住,把玩許久。屋外土墻上有蜜蜂鉆出的孔洞,開春那小生靈在忙進(jìn)忙出。墻角邊老鼠穿梭,小孩用泥土堵住老鼠洞,未幾又被打開,邊上滿是泥屑。當(dāng)年家中著實(shí)狹小,每回過年玩龍燈,大家都只進(jìn)來打個轉(zhuǎn)身,玩不了花架子。在一邊放鞭炮迎接的我,不會感到苦惱——那時屋場多數(shù)人家都局促如斯。

        和外間相連的里間做臥室,沒別的家具,就一張父母結(jié)婚時的婚床,通體漆成黑色,上面有彩繪花鳥。那床很結(jié)實(shí),是西廂房里最好的家當(dāng)。我和弟弟那時年幼,一家四口睡一起,總在床頭跳上跳下。父親做篾匠,為了讓睡房少點(diǎn)西曬,就打了一張篾墊遮住窗戶。廂房西邊幾十米處那棵碩大的老樟樹,樹圍要五六個大人才能合抱,枝葉遮天。盛夏,毒辣的太陽光被老樟樹的枝葉過濾了一些,再曬到篾墊上,就所剩無幾,睡房里還算幽靜陰涼。我喜歡太陽西下時,看陽光透過蔑墊的縫隙照進(jìn)來,光影落在地上,有圓有方,有三角有菱形,像撲克牌上的花色。當(dāng)此際,射進(jìn)的陽光里灰塵輕揚(yáng),間或有蚊蟲上下飛舞,仿若舞臺上的追光中,舞者在表演。墻角,總會陣陣響起灶機(jī)子的叫聲。或者,還有一只大黃貓從身邊一閃而過。

        在我三四歲時,父親和其他兩個篾匠湊錢合伙買了一部單車,鯤鵬牌,三人輪流騎。輪到父親的日子,晚上回家他總把單車放在外間墻邊的固定地方。我和弟弟有事沒事,用手?jǐn)噭幽_踏板玩,讓單車的后輪不停地轉(zhuǎn),聽牙盤發(fā)出清脆的響聲。要么作勢騎上去,捏捏剎車,搖搖鈴子。久而久之,腳踏板在土墻上劃出了一個圓形印跡。

        讀小學(xué)三年級那年,同樣住在西廂房一線的大伯家著火,過后把房子拆掉了一部分,母親設(shè)法將大伯放棄的那間重建,從此家里就有了三間房,還開了一扇向南的窗戶。當(dāng)時外公為了補(bǔ)償母親出嫁時沒有置辦嫁妝,趁著姨媽新婚制作家具,送來一乘黑漆衣櫥,和家傳的老書案一起,放在新添的那間房里。睡房也換了過來,原來的里間改為倉庫和工具房。床鋪也終于增加了一張,兩張老式木床一橫一豎擺著,挨得很近。父母還睡婚床,我和弟弟的新床很簡陋,刷了一層深紅底漆。不管冬夏,床上都圍著白色蚊帳,在隔離出的這個小小世界里,兄弟倆自得其樂,每晚輪番做鯉魚打挺和垂直倒立,直到疲勞睡去。除此之外,睡房里委實(shí)就沒多余空間了,兩三人進(jìn)去,若不坐到床上,會無處容身。床鋪下面,每到秋后,總堆滿南瓜和冬瓜,還有用稻谷換來的紅薯。幼時玩捉迷藏,我們常躲進(jìn)去,用南瓜冬瓜來擋住身形。

        那老書案就在南向窗戶前擺著,既是我和弟弟做作業(yè)的地方,也是母親的梳妝臺。當(dāng)時我不到十歲光景,身板瘦小,面目清秀,頭發(fā)細(xì)黃似一縷輕煙。我個子矮,只能站在書案旁做作業(yè),否則夠不上。屋場里羊婆婆家有不知名的樹,一個多人高,春天沒長樹葉就生出許多花骨朵,然后開出紫色的花。每到花期,我總要偷空爬上樹,摘下帶花苞的枝條,插進(jìn)注滿水的鹽水瓶,放在書案上,看花開花謝。鄰居有位老人叫喜婆婆,生得女人男相,身材魁梧,一頭白發(fā)像蔥頭,手掌奇大,指甲老長。她總愛在窗戶外面拄著拐杖,和祖母一起看我做作業(yè),逗我說話。過兩年她去世了,父母外出的晚上,我總怕得出奇,老覺得她在窗戶外面往里頭看,睡在床上眼睛緊閉,大氣不敢出。

        生活在西廂房里的那些年,看屋外螞蟻搬食和蜘蛛結(jié)網(wǎng)是兩大樂事,無聊又有趣。挨著西廂房的土墻邊,螞蟻甚多,閑暇時,我和弟弟喜歡將飯粒放在螞蟻出入的線路上,看它們成群地過來搬運(yùn)。有時螞蟻多到牽出線來,絡(luò)繹不絕,像在建設(shè)浩大的工程。我們想方設(shè)法擋住螞蟻的去路,它們總能繞過去繼續(xù)向前。大人見狀責(zé)怪,燒來開水要燙死蟻群,我和弟弟不允,爭辯說,它們沒進(jìn)到屋里,又不礙事,為何要無端害命?遇到熱天下午大雨過后,總有蜘蛛在窗頭嘗試結(jié)網(wǎng)。木棱窗戶,沒裝玻璃,正是適合蜘蛛大展身手的好地方。那蜘蛛從上方吊下來,懸空開始作業(yè),嫻熟地用蛛絲布滿窗格,在木棱上生根,不一會,一張龐大的蛛網(wǎng)便織就了。我們端著飯碗,邊吃邊看蜘蛛守著自己的狩獵場捕食蠅蟲。父親在旁也瞧得饒有興味,拿來掃帚一蕩,蛛網(wǎng)八卦陣瞬間破滅。那蜘蛛也未灰心,再次爬到窗戶上頭,重新開始織造,不知疲倦。

        西廂房前面有一塊空地,方圓不大,附近幾家住戶用來堆煤灰雜物。我閑來沒事,在上面墾荒,栽花種菜?;ㄏ等菀咨L的幾樣:牽牛花、夜來香和美人蕉。每當(dāng)花季,得空就去反復(fù)伺弄。菜就是馬鈴薯和學(xué)名菊芋的洋姜,因土質(zhì)肥沃疏松,這些地下長塊莖的植物能野蠻生長,收獲時節(jié),常一挖就是幾撮箕。洋姜有一人多高,開出類似雛菊的深黃花朵,不像馬鈴薯一味挨地長著,其貌不揚(yáng)。每日晨昏,屋場人到西廂房旁的老井來挑水,會順帶過去澆水,評說那花和菜長勢喜人。

        現(xiàn)在回想,當(dāng)年祖屋顯得有點(diǎn)陰森,而西廂房總灑滿陽光和月光。下雨的時節(jié),雨打在屋頂?shù)臒熗呱习酌CR黄?,屋檐的雨水落下來叮咚叮咚,屋邊的溝渠水流湍急,空氣中水霧彌漫,浸潤出一種莫名的氣息。我躲在家里的簡易門后,看水流從門前的小石橋下面淌過,想著母親和我說起的那個故事。早前某年雨下了很久,屋場發(fā)大水漂來一口水缸,我正坐在里頭,她把我抱進(jìn)屋,取的小名中就用了一個“缸”字……

        如今,西廂房早塵歸塵土歸土,業(yè)已拆除多年。想起幼時,總盼望著家里能早日建新房,離開那狹窄的住處。近來,我常常夢回當(dāng)初,才發(fā)現(xiàn)西廂房如此寬敞,裝得下那么自在的歲月,能容納我所有少年的心事。

        倒敘:另一個屋場

        今歲雨季忒也綿長,坊間笑言,開春后只三個晴天。回老家看田里,油菜花枝葉繁茂,卻無開花之勢。心想,這油菜花看來花事不妙,難如往年了。早幾日,終于放晴,太陽如入暑般曬,憋屈已久的油菜花約好一樣,像打爆米花,一夜間,噌噌開出來,漫野金黃。

        又到清明時節(jié),趁著天氣晴好,許多人都去往山里,掃墓掛山。開小車的,把車窗打開,老少坐滿,一路歡聲。騎摩托的,祭掃物件都綁在車尾,后座的青衣女子長發(fā)飄飄。那個老漢,滿頭銀白,肩荷鋤頭,手牽孫兒,走路腰桿筆直。過來一個熟人打趣,某老子,給婆婆上墳啊?搞不好,你也快進(jìn)土,明年你崽女要一路燒紙咧!也不惱,樂呵呵道,怕么子,“陳公園子”熱鬧!瞧這些人的陣勢,說說笑笑,不像去掛山,倒像是走親戚,串家門。

        陳公園子系產(chǎn)陂周屋場的祖墳地,在鄰鄉(xiāng)的一處山林,是塊飛土,相隔六七里。當(dāng)年屋場有鄉(xiāng)紳名喚“同花堂”,做生意發(fā)家在附近到處買田置地,陳公園子就是其中一處。產(chǎn)陂周四周水田環(huán)繞,無處葬墳,后來陳公園子充公,就成為家山。屋場人提起這節(jié),總說,真是搭幫同老板,不然埋人的地方都沒有。

        大清早,我們一眾人也進(jìn)山了。姑母昨日從佛山歸來,就為專程祭掃她故去的娭毑、叔父、叔母和兄長。祖父帶來柴刀,砍掉墳塋附近的茅草,給我的幼子折才冒出花苞的映山紅。姑母虔誠地磕頭,曾祖母墳前的地上還特別供著一包葵花籽。祖父說,他母親性喜嗑瓜子,天生愛漂亮,十幾歲從永安市嫁過來,三十多歲就開始守寡,守著祖屋拉扯大一家人。那時候織土布,她得空總用兩根棉線拉直夾著,把臉頰的汗毛搓掉,再抹上米籮里白色的糠粉。很是怕死,小時家里的伢妹子自己敲臉盆打水桶當(dāng)是敲鑼打鼓辦喪事,她嘴上不說,心里忌諱。最后到死時,牙齒依然雪白齊整。伯父的墳就在旁邊,姑母說,伯父最招他祖母喜愛,現(xiàn)在緊挨著,祖孫倆有事可打商量。叔祖父母的合墓也在近前,當(dāng)年叔祖母在家織布,叔祖父在外販賣棉紗布匹,如今在那頭做什么營生呢?再往旁邊,葬的是近親鄰里的一干老人家。

        墳前站著一株松樹的是香婆婆。我記得她總笑瞇瞇的,白衣黑褲布鞋,頭發(fā)梳得齊整。見我有種說不出的親近,老遠(yuǎn)就喊,周缸!拉著手問這問那,笑說她也算我的曾祖母,不是外人。墳上沒有一根雜草的是秀婆婆。她個頭矮小,命運(yùn)多舛,抗戰(zhàn)時父母雙亡,是個孤兒,被人收養(yǎng)。嫁過來未生育,領(lǐng)養(yǎng)了一男一女,操勞一輩子。墳邊一棵歪脖子柳樹的是望老子,不分冬夏總戴頂黃棉帽,老咳嗽,吐氣不贏。他住的老屋窗外有棵臭皮柑子樹,入秋黃澄澄一樹掛滿。屋場的伢妹子去偷吃,聽他咳嗽,以為被發(fā)現(xiàn),不知是他病得厲害。墳修得威嚴(yán)高大的是珠老子。他是屋場的名宿之一,講話抑揚(yáng)頓挫,拖長聲調(diào),那時最歡喜我,說我聰慧懂禮,教我對對子,讀老書。

        墓碑上一個個名字,有的熟悉,我曾在屋場和他們共同度過從前時日;有的陌生,只聽大人說起他們的過往。我一徑看過去,像在挨家拜訪串門,沒有任何驚怕和不適。攀枝折花,高一腳低一腳走著,小兒跟在身邊,和這屋場后來人嘮叨故人舊事,他也聽得饒有興致,還細(xì)問究竟。在一處墳前,未出五服的堂叔一家也在清掃祭拜,那墓碑上鐫著他父親的黑白照片。小兒觀察那遺照,又對著堂叔細(xì)瞧,末了笑說,怎么一個樣子,未必用的活人照片?我趕忙打斷,笑說老少言語,百無禁忌。堂叔也不著惱,道,父子掛像沒有錯,都說我越長越像我爸了。盯著堂叔那開始謝頂、一臉憨厚的相貌,發(fā)現(xiàn)他真和當(dāng)年其父在世時一般模樣,表情和言語也神似。年輕時并不相像的父子倆,到了一定年歲,竟如復(fù)刻一般,仿佛時光倒流,讓人生出恍惚之感?;蛘撸@也算一種輪回?那些我們曾經(jīng)認(rèn)為已經(jīng)消失的人們,多年后以另一種方式再次出現(xiàn)。

        人生如逆旅,屋場人的生命最后終結(jié)在這祖墳山里。每次后人過來祭拜,就像探親一樣,來看望家里深居山間的老人?;蛘?,在此過程中,回憶過往的日常點(diǎn)滴,這些逝去的長者,在后人的心目中又重新活了一遍。記得過去每次屋場老了人辦喪事,喚作“八大金剛”的扶靈人威風(fēng)八面,抬著棺材進(jìn)到山中地頭安放好,就要將那些哭哭啼啼的女眷都拉扯回去,一干人再有說有笑,放鞭炮落土培墳。或者,逝者進(jìn)到祖墳山,就算搬了一次家。

        想來,山上山下這么多墳?zāi)贡舜艘蕾?,靠得那么近,埋葬其中的人該不會寂寞。咫尺之間,相鄰而居,比屋場的人家還挨得近。冤家也罷,至交也好,最后都?xì)w于一處,生前共一個屋場,死后同一座墳山。屋場里的人新老交替,如同莊稼般收了一季又一季,老的死了,新的出生。一頭進(jìn),一頭出,這么多年下來,陳公園子埋下的,該比產(chǎn)陂周屋場活著的人還多。一些老的輩分,屋場已再無活人,祖宗們幾十上百年前在族譜里定好的輩分用字,如今有的只在墓碑上才能尋到。陳公園子,是另一個屋場,埋藏著產(chǎn)陂周流失的歲月。

        下得山來,路邊的一樹梨花開得正白,打眼過不遠(yuǎn)處那片粉紅桃林。小兒奔跑如草地上的雛鹿,停步后突然問我,清明為何要上山在墳頭插幡子?我說,那是表達(dá)一種念想,證明后人來祭掃過。我問他,幾十年后,爸爸也會死,也要埋到這山中來,會否給我掃墓?小兒舉頭不假思索,道,好!

        插敘:一個人的靈官園

        當(dāng)父親用竹扯水鉤,鉤著祖母的衣服將她從老水井中救出,祖父在一旁嚇得臉無人色,曾祖母則點(diǎn)燃香燭,叩拜井神和附近的“靈官老爺”。幾十年前的那個傍晚,尚在中年的祖父祖母因事爭吵,性烈的祖母一時沖動,跳井尋死,幸得父親收工在家,聽到動靜將其救下。過后,祖母說,跳入井中的那一剎,依稀看到旁邊靈官園里靈官樹上的靈官老爺現(xiàn)出真身,對她眨眼睛,像在笑話她,直到落水,她自己才幡然悔悟,感到一生就此了結(jié)。幸好最后平安無事,父親回得那么及時,竹扯水鉤剛好又掛住衣物,想來是靈官老爺顯靈保佑。

        家鄉(xiāng)一帶,按說有屋場就有大樟樹,有大樟樹就有廟宇。產(chǎn)陂周屋場卻例外,有千年古樟,卻沒廟。古樟東頭一線,落日映照樹蔭遮蔽下的方圓幾畝地,被屋場人稱為靈官園,據(jù)傳里面的靈官樹上住著靈官老爺,只是平素?zé)o人供奉香火。過去以為靈官樹是特別的樹種,后來才知道,靈官老爺選擇棲息在哪棵樹上,那棵樹就算靈官樹。產(chǎn)陂周靈官園里的靈官樹,很奇特,是一棵長滿青刺的鑿子樹。想來,靈官老爺在民間以脾氣暴躁著稱,住所到處布滿荊棘也好理解。屋場話語中形容性格怪異刁鉆不好相與的人,就說,某某靈官老爺一樣。

        我認(rèn)知的靈官園涵蓋老屋西廂房前后,包括一處老井臺,一口鐮刀形池塘,兩座茅房,三戶人家,幾個有簡易籬笆間隔的菜園。那些菜園半是廢棄,作物長勢不好,只因園中雜木荒草叢生,遮住了陽光雨露。我在西廂房里出生,長大,被稱為靈觀園里的伢妹子。屋場傳言,產(chǎn)陂周的靈觀老爺因沒廟安生,遂住在園內(nèi)雜木林鑿子樹上,本就性暴易怒。別處孩童靠近常會受驚,回去要請人收嚇,我們相鄰幾家的小朋友卻無礙,與日間散養(yǎng)的雞鴨鵝和貓狗一起,把靈官園當(dāng)成了樂土。

        在靈官園,叫雞是一年四季的自鳴鐘。上年紀(jì)的人對清晨公雞打鳴特別敏感,往往雞還未叫,人在床上已經(jīng)醒了,只等雞籠里那清脆的長音發(fā)出,就一骨碌起來。伢妹子瞌睡大,那刻睡得正香,總要父母三請四邀,才會在蒙眬中睜眼下床,開始洗漱,晨讀。雞覓食時先用爪子撥弄,再尖嘴跟進(jìn),一片區(qū)域雞群掃蕩過去,會翻出新泥,滿地爪印。頭腦中總有一個鏡像,秋天午后的靈官園太陽照得正好,樹蔭匝地,幾只雞在刺蓬邊活動,悠然自得。有公雞間或引吭,驚飛枝上的鳥雀。那刻,屋場如此安靜,似乎除了雞啼,其他聲響都突然消停。彼時若用絕句來描繪,我會寫,“雄雞叫刺蓬,寂靜裊無聲”。

        除了雞叫,暑期當(dāng)晝動靜最大的應(yīng)屬知了,它們的鳴叫富有節(jié)奏感和奇幻色彩。大人們午睡,伢妹子各自在外玩耍,太陽當(dāng)頭照著,蟬叮在高高的樹上不斷嘶鳴,此起彼伏,有長有短,時遠(yuǎn)時近,或斷或續(xù)。太陽不時躲進(jìn)云層,瞬間陰晴變化,剛好蟬鳴也轉(zhuǎn)換,讓人生出一種困惑,以為是蟬鳴控制了日頭。宛如在蟬柔軟的腹部裝了一個開關(guān),換一個鳴叫制式,陽光傾瀉下來的成色就不盡相同。伢妹子抓不到蟬,就去撿留在樹上的蟬蛻,黃褐色的薄殼,眼睛觸須俱全,足上還帶著泥巴。小心收拾下來,放到老屋的窗臺上,從大到小,排成一排。老人說,當(dāng)集到十只,可用來求雨,非常靈驗(yàn)?;蛘?,撿拾廢棄的電池,將正極上面的塑料圓形蓋子剝下,倒扣在地上,大家互相輪流用另一片蓋子去嘗試摁翻,成功后就收繳其為戰(zhàn)利品。要么,將家里煮過的田螺殼鉆出洞眼,拿繩子串起來,給女孩們跳房子玩。

        那處四方老井臺就在我家住的西廂房北向,紅石臺面,周遭生滿青苔,四沿都長一丈余,方形井口寬兩尺。井邊修有旱溝過水,也是紅石打底。井臺上鑲嵌的花崗巖洗衣石不知用過多少年,齒形紋路都差不多磨平了。這方井的流量大,人們緊接著打水,水面不會下降;連續(xù)幾天不打,也沒見上升。所謂上善若水,想來這也系一種境界。那水面離井口六七尺的樣子,不用轆轤,在一根丈余的竹杠末端釘一個斜鉤做成扯水鉤,就可用桶子將水扯上來。若是木桶,就直接底朝天扔下去,其質(zhì)輕,沉沒后會自然裝滿水浮出,且桶把朝上,竹鉤一鉤雙手交叉用力扯出即可。鐵桶的話,則要小心,須將活動的把手掛在竹鉤上,再下探到井里,目測快靠近水面的時候,順勢將鐵桶側(cè)翻舀水,再立馬提將上來,需要點(diǎn)技巧和身手。

        打水之后,井里水一漾一漾,倒映著站在上面的人影一起晃蕩。閑來沒事的時候,我喜歡蹲在井邊,用長竹鉤敲擊那深不可測的清泉,看井里的水面從凌亂到平靜,最后可以清楚照見自己的小臉。這當(dāng)口,興許陽光剛好照射進(jìn)去,偶爾有蜻蜓冒險飛入,停在井壁生長的蕨類植物上面。井里放養(yǎng)著兩尾紅魚,時常也會探出頭,我咳一聲,它們尾巴一劃,就沉了下去,稍后又慢慢浮上來。傍晚時分井臺最熱鬧,大家輪流扯水,再或擔(dān)或提或抬回去,順帶說幾句閑話。都不敢太耽擱,興許家里做飯的人還等著用水。天氣晴好時,為了漿洗方便,女人家會相約在井邊洗被窩鋪蓋,幾大腳盆裝著,互相幫襯,肥皂泡飛揚(yáng),末了相對著的兩人合力將長長的被單擰干。那架勢很好看,像跳舞,又似兩位武林高手在比拼內(nèi)力。我在旁邊觀瞧,發(fā)現(xiàn)各家的被單五花八門,有老式的青花棉紗質(zhì)地,有新款的各色綢緞,還有花格子土布。完事后大家把洗凈擰干的被單放入桶中,擔(dān)回去各自晾曬,整個過程女人家們鶯歌燕語,扯著伢妹子們似懂非懂的家常。

        夏日晚上,大人小孩都坐在井臺邊上乘涼,說來奇怪,那里總有一線線似有似無的風(fēng)。月圓時,往井里看,會發(fā)現(xiàn)井下的月色比天上清澈。祖父當(dāng)年老愛打赤膊,穿深藍(lán)色米袋子短褲,搖把蒲扇躺在棕亮篾色的睡椅上。未幾,讓我給他摳癢,我邊撓邊掐他背上一粒黃豆大的肉痣,問他平時仰著睡那痣會不會生疼?然后悄悄和他打商量,第二天放假,別讓我陪他用干稻草轉(zhuǎn)稻草繩,那著實(shí)無趣,最好改為弟弟陪他。未曾想被弟弟聽到,伢妹子幾個吵鬧起來。祖父就用扇把輕輕敲擊幾個小腦袋,教我們念那支能無窮盡編下去的童謠,“月光繞啊繞,賊來偷只狡。什么狡?灰狡。什么灰?灶里灰。什么灶?泥打灶。什么泥?水泥。什么水?田里水……”“狡”是土話,就這個發(fā)音,指狗。

        那口鐮刀形的池塘離老井臺不遠(yuǎn),半畝水面,外弧靠稻田,岸邊是柳樹叢,內(nèi)弧挨華婆婆家的園子,邊上長著不知名的樹,根系盤錯,護(hù)住岸上土壤。塘邊有兩處伸進(jìn)水面的石橋,平時大人們在此浣洗農(nóng)具和豬草,我喜歡撿拾瓦片,站在上面打水漂。一下,兩下,三下,瓦片在水面疾馳,滑進(jìn)水里又飛出來,心也跟著跳躍。春天,折塘邊長出新葉的柳枝編成環(huán)狀帽子,戴在頭上分外神氣。華婆婆叫黎玉華,當(dāng)了許多年寡婦,那園子實(shí)際上荒著,雜樹叢生。我待在里面的光景特長,每每碰到她,都會友善地笑我,缸伢子,你又在幫我看園子?池塘邊有棵樹不知何故,能分泌出黏稠的透明液體,許多飛蟲愛叮在上面,如天牛,各種瓢蟲,還有蘆蜂等。我們喜歡去抓那種紫紅顏色,背面有暗藏黑點(diǎn)的大型瓢蟲,稱之為“碰碰”,在其腿上系長線,可牽著飛。碰碰飛時發(fā)出嗡嗡的聲響,像飛機(jī)轟鳴,那種自己操控一個飛行物的感覺頗為愜意。園里還生著一種樹,樹皮光潔,葉片像樟葉,但更柔韌,摘下卷筒壓扁,能吹出鳥叫聲。

        華婆婆園子旁是大伯和叔祖父家的菜園,有長滿刺蓬和各色植物的土籬笆相互隔開。園中種的無非是洋芋、茴香、向日葵之類,籬笆上的物什才緊要,斑斕多姿。開春高高低低長出的小竹筍,一支支鋼筆粗細(xì),剝開嫩黃壯實(shí)。潛伏在無名綠藤上的螳螂,我們叫騖猴兒,點(diǎn)根煙它竟真會抽。能夠吃的刺竿兒,分紅白兩種:紅的才生出時皮上長赤色的毛,折斷剝皮里面青翠欲滴,吃來清潤甘甜,若長大那嫩毛就變成尖利的毛刺;白刺竿的刺類似玫瑰花那種,又叫肉刺竿,易采摘卻味道稍遜。當(dāng)然,大人反對小孩食用這些玩意,嚇唬說近旁有蛇和蜈蚣蟲,但我只在籬笆上看見過四腳蛇一閃而過。

        靈官園有兩處稻草屋,比人高不了多少,土磚垛稻草頂,當(dāng)作豬樓和茅房。墻壁上用白石灰刷字,“姜太公在此”。鄉(xiāng)人傳說姜太公封自家老婆作瘟神,只畏懼其本人,有他在牲畜就不會發(fā)瘟。我在稻草屋和西廂房間的荒土上無中生有,移植過一棵雞爪梨樹。雞爪梨樹長得快,沒幾年就高過稻草屋結(jié)出果實(shí),引得許多鳥雀前來爭食。母親見了說,這雞爪梨肯定好吃,搭梯子摘下一嘗,果然分外清甜。

        每年六月初六“鄱官日”,是除過年過節(jié)外,靈官園里最熱鬧的時候。那天天氣大多晴好,屋場吃靈官園老井井水的人家,會相約一起“換井”。換井,要將井水抽干見底,清除里面的淤泥雜物,以保養(yǎng)良好的水質(zhì)。選擇在鄱官日換井,是屋場傳承了幾百年的做法。據(jù)傳那天換井才吉利,不犯煞,井水也更加豐沛甘甜養(yǎng)人。當(dāng)日,先要裝香燭放鞭炮敬井神,再開始抽水,水干后由精壯勞力下到井中清淤,直到底層露出干凈的砂石。那精壯勞力,須提前用艾葉煮水沐浴潔凈,只穿棉質(zhì)短褲和草鞋下井,以免觸怒井神。換完井,所有人最后聚在一起,殺雞鴨買魚肉,歡笑喜樂,大吃一餐。同日,家家戶戶按例都將各自的物件拿出來翻曬,傳說,在鄱官日曬衣和被窩,不會生蟲和發(fā)霉。

        補(bǔ)敘:聽雨

        “落雨大,水浸街,阿哥擔(dān)柴上街賣,阿嫂出街著花鞋,花鞋花襪花腰帶,珍珠蝴蝶兩邊排?!?/p>

        窗外又下雨了,打在梧桐樹葉上沙沙直響。天空灰白陰沉,像一塊本色的棉布,被水沁潤后覆蓋住整個世界。而雨,就是沒擰干而不斷落下的水滴。周末獨(dú)居城間住處,下雨無法外出,百無聊賴。突然想起這首粵語的兒歌,用老家話念來挺有興味,押韻,上口。老家話和粵語有幾分相似,若用普通話,因?yàn)轫嵞_不同,說出來味道要淡許多?!奥溆甏?,水浸街”,這倒裝的句式,也只有方言才能體現(xiàn)其無法言說的妙處。

        落雨大,水浸街,阿哥擔(dān)柴上街賣。想是哪家的小孩,坐在小板凳上,雙手托著腮幫,看著屋外的雨幕在遐想。他的心底,是歡喜這雨的,潤濕了一切,洗凈了屋檐和巷道,水霧在空氣中彌漫出一種神秘。雨中撐傘走過的人,一定有什么緊要事,不然怎會冒雨出門?擔(dān)柴賣的阿哥,是為生計在奔忙吧?穿著花布鞋的阿嫂,就不怕浸街的雨水把鞋子打濕?

        許多年前,我在老屋里看著外面漫天的落水,聽著雨聲,也曾生出這諸多的念頭來。下大雨時,屋邊的水溝漲滿了水,變成了小小的溪流,急急地淌著。我總想把平時放在床鋪下的洗澡盆拿出來,打把傘,當(dāng)一只小船,隨水流漂向遠(yuǎn)方。然而,這時洗澡盆卻另有用處,老屋蓋的是煙瓦,年歲久了下大雨就會漏得厲害,家里所有的鍋碗瓢盆都要用來接雨。漏水的地方有大有小,漏的頻率有快有慢,鋁桶,鐵鍋,木盆,瓷碗,要根據(jù)它們的容積相應(yīng)放在不同的點(diǎn)。然后再找一個安身之處,聽或大或小或快或慢的水滴,落在這些容器里時擊打出的妙音。叮,咚,嘭,呲,此起彼伏,像打擊交響樂,甚為悅耳。那容器里接下的水,醬油一樣黑,大人說是揚(yáng)塵水,雨水把煙塵都洗下來了。有些吊詭,據(jù)說這水可以治病,做藥引子。屋場人認(rèn)為,用揚(yáng)塵水和著灶心土,水與火以另一種形式結(jié)合,能消火拔膿敗毒。

        聽雨,屋外的聲響也很動人。雨落在煙瓦上,聲音極為急促,喋喋直響,瓦面上反濺升騰出一尺多高的白色霧氣,似千軍萬馬行進(jìn)過來。雨打在老屋邊種的美人蕉葉片上,滴答滴答。雨滴在屋邊徑流瞬間擴(kuò)大的水溝里,淅淅瀝瀝。屋里屋外,都沉浸在一種天籟般的境界里。

        漸漸地,漸漸地,雨聲小了。我總會在這個當(dāng)口站在臨窗的書桌邊,久久發(fā)呆。抑或興來,戴著家中的大斗笠,在雨幕中獨(dú)行。深褐色的油紙糊在竹篾上,做成的圓笠分量不輕,面積有近半個平方。小小的人兒,腦袋瓜子那么秀氣,斗笠戴上去還在晃蕩,要用一只手托住。雨落在斗笠上,直接就敲擊于自己的頭頂,噗噗作響,不但富于樂感,還有觸覺。雨中緩緩移動這方小天地,別有一種寧靜和新奇。我聽著雨聲,走過老井,走過石橋,走過菜園,走過籬笆,漫無目的。

        而今,在城市中生活,再難以聽到那么多天然的雨中聲響了。好在窗外這棵茂盛的梧桐,雨打在樹葉上的音效也還旖旎,尚能撩人心魂。落雨大,水浸街,那個雨中待在屋里的小孩,他的阿哥阿嫂有沒有帶些什么回來?會不會也戴著斗笠獨(dú)自出去?

        責(zé)任編輯:易清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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