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當前中美關系的復雜局勢中，某些美國政客和媒體刻意扭曲過去半個世紀的中美交往歷史，將合作與共贏的事實抹黑成對抗與沖突的前奏。

文章從作者擔任《中國日報》美國分社深度報道記者期間采寫的一系列文章出發(fā)，分析中國媒體如何通過對歷史親歷者的采訪，以“外嘴外眼”還原歷史真相，以親歷者真實的經歷和深刻的見解，對某些美國媒體和政客的錯誤言論予以有力反駁。

文章通過還原歷史事件中的具體場景與生動細節(jié)，直觀展現中美交往的復雜性與多樣性。同時，基于對事實的深度分析，尤其是決策者和參與者對20世紀70年代初“中美破冰”這一對世界政治格局產生深遠影響的歷史決定的剖析，揭示這一決定背后深刻的歷史原因和美國從中獲得的巨大利益，從而揭露如今某些美國政客和媒體罔顧歷史事實片面強調競爭，甚至制造對立的虛偽與短視。

文章研究認為，面對某些美國政客、媒體及個人對半個世紀中美交往的否定和扭曲，中國媒體最有力的反駁就是用事實說話，而這個“事實”，最好是美國親歷者眼中的事實。讓歷史的親歷者發(fā)聲，將歷史事件至于時代的背景下重新審視，是還原真相所必需的，同時也具有警示作用。

文章提出，在對外報道中，既要講道理，也要擺事實，將文章的深刻性與故事性相結合，才能讓出生于不同年代的外國讀者更好地理解中美過去數十年的交往對兩代人產生的影響。

關鍵詞：中美交往；尼克松；基辛格；親歷者；對外報道

中圖分類號：G212.2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4-8883（2024）21-0015-06

一、從尼克松1972年訪華真實目的看還原歷史的必要性

2020年7月3日，時任美國國務卿的邁克·蓬佩奧在加州尼克松圖書館發(fā)表演講。他指出，尼克松訪華以來數十年追求的那種與中國接觸的方式并沒有帶來美國期盼的在中國內部引發(fā)的改變?！昂唵蚊つ康嘏c中國接觸的舊范式已經行不通了，我們務必不能再繼續(xù)那種方式?！迸钆鍔W說[1]。

然而，事實真是如此嗎？美國當年接觸中國的目的真的是為了在中國內部引發(fā)改變嗎？過去半個世紀的中美關系也真的如蓬佩奧所說，只是帶來了包括經貿往來在內的方方面面“巨大的不對等和不平衡”嗎？

尼克松訪華雖已過去50余年，但在當前世界期待中美關系健康發(fā)展以及美國對華遏制派在政治舞臺上占據主導地位的大背景下，還原當年的歷史和政治家們的真實意圖尤為重要。

2022年2月19日，筆者在《中國日報》上發(fā)表了題為《載入歷史的旅程》的深度報道，紀念尼克松訪華50周年[2]。文章的采訪對象之一是20世紀70年代基辛格的特別助理、1985—1989年擔任美國駐中國大使的溫斯頓·洛德。

采訪了解到，1971年7月，洛德陪同基辛格秘密訪華，與中方協(xié)商尼克松訪華事宜；同年10月，兩人再次赴華為尼克松訪華做前期準備。

1972年2月，洛德作為尼克松訪華籌備組的核心成員陪同尼克松來到中國，并與基辛格一起陪同尼克松與毛澤東會面。在與筆者長達4個小時的交談中，85歲的洛德詳細闡述了“中美破冰”這一歷史決定的時代背景，以及它給美國帶來的巨大收益。

洛德列出了尼克松政府對中國轉變態(tài)度以期達到的三個主要目的：穩(wěn)定亞洲并使美國在世界舞臺上擁有更多的靈活性；改善與蘇聯的關系并取得制衡蘇聯的杠桿；結束越南戰(zhàn)爭。

洛德作為《巴黎和平協(xié)定》的主要起草人之一，認為1972年的“中美破冰”讓美國的三個目的都得以實現?！霸谀莻€時候，我們所有人都知道，越南戰(zhàn)爭的最終結果對美國人來說一定是模棱兩可的，而不會是二戰(zhàn)式的壓倒性勝利。對于美國人民來說，這種模棱兩可的結果帶來的痛苦可以通過一種方式得到緩解，那就是美國與擁有世界四分之一人口的中國交往?！甭宓抡f[3]34。

這種說法被尼克松1967年10月發(fā)表于《外交事務》雜志上的一篇文章所證實。尼克松在這篇題為《越戰(zhàn)之后的亞洲》的文章中寫道：“出于對戰(zhàn)爭的厭倦，對盟友的失望，對可能有的援助的幻想破滅和對國內危機的沮喪，許多美國人正在轉向一種新的孤立主義……這種趨勢極具危險性。然而和平和安全并不會因此而降臨到未來一代身上，如果我們現在不認識到一種正在亞洲集聚的力量——那里居住著世界一半以上的人口，蘊藏著巨大的可能隨時爆發(fā)的潛力?！盵4]

這篇文章發(fā)表于尼克松就任總統(tǒng)15個月前，被廣泛認為概括了他的外交理念。他所擔心的孤立主義并沒有在美國持續(xù)，很大程度上是因為1972年的對華訪問，讓國內人民的士氣得到了極大提升。

在其2011年出版的專著《論中國》的序言中，基辛格坦言，對中國開放關系，“讓我們的人民面前鋪開了一個超越越南戰(zhàn)爭和冷戰(zhàn)的和平愿景”[5]序。

回溯歷史不僅是對事實的尊重，更是理解和改善當前中美關系的關鍵。尼克松政府對華接觸的真實意圖，體現了冷戰(zhàn)時期的戰(zhàn)略智慧，其目標不僅限于亞洲穩(wěn)定和大國制衡，還意圖以外交突破為本國帶來新的信心。這一歷史事實顯示，中美關系從一開始就超越了簡單的意識形態(tài)對抗，成為全球格局中的重要一環(huán)。

當前，片面敘述如蓬佩奧演講中所展現的“接觸失敗論”，忽視了中美關系發(fā)展中復雜的政治與經濟互惠。這種解讀無助于解決現實問題，反而可能加劇對抗。通過還原歷史，不僅能看清中美關系的多層次價值，也能避免重蹈冷戰(zhàn)思維的覆轍。

在中美競爭與合作并存的當下，還原歷史的意義還在于為兩國提供理性互動的參照。正如1972年的“中美破冰”為冷戰(zhàn)中的世界注入了新的可能性，如今還原歷史同樣能為雙方重新審視彼此關系提供啟示。

二、讓歷史的親歷者發(fā)出最權威的聲音

如今，美國兩黨政客罔顧歷史、扭曲事實，極力否認美國從“中美破冰”中獲取的長遠利益，否認美國的行動初衷。無論是打擊華為還是對華加征關稅等，特朗普提名的國務卿馬爾科·魯比奧都表現得尤為積極。面對這種情況，中國媒體應如何應對？

筆者作為中國唯一在全球發(fā)行的英文報紙《中國日報》的深度報道記者，在過去幾年里有幸采訪了一批中美交往之初的親歷者，他們中的很多人為改善中美關系而終身努力，是脫鉤派和遏制派的堅決反對者。下文從中美交往的幾個方面入手，探析如何通過歷史的親歷者的發(fā)聲，來揭穿部分美國政客和媒體所散播的中美交往的種種謊言。

（一）政策與外交

2023年11月29日，百歲高齡的基辛格辭世。在紀念文章《基辛格：他與他的時代》中，筆者采訪了他的特別助理洛德和撰寫基辛格傳記《基辛格1923—1968：理想主義者》的蘇格蘭裔美國歷史學家奈爾·弗格森。兩人都和基辛格有過長期交往，并對他的理念有深入的理解。

同時，筆者閱讀并引用了包括《論中國》《世界秩序》《大外交》在內的多本基辛格著作。在這些著作中，基辛格結合歷史，對他與尼克松共同制定的對華政策的思想基礎進行了深入的闡述。雖然這種思想基礎在今天的美國政壇已經很少被提及，但揭示這種思想基礎可以讓讀者尤其是西方讀者認識到，對中國開放不是一個一廂情愿的沖動之舉，而是決策者基于對美國利益和國際局勢反復考量的結果?！敖咏袊⒎莾H僅是為了打擊蘇聯，而是為了建立微妙的三角關系。”基辛格說[6]336?！澳峥怂?，一個徹頭徹尾的反共主義者，已經認識到，保持地緣政治平衡的重要性超過了意識形態(tài)的考量。幸運的是，中方領導人也這樣想?！盵7]

蓬佩奧在尼克松圖書館的演講中談及遏制中國時說：“聯合國、北約、七國集團、二十國集團——我們的經濟、外交和軍事力量加在一起，如果能夠指向明確并且以極大的勇氣加以運用，必定足以應對中國的挑戰(zhàn)?！盵1]

對于這種聯合其他國家孤立遏制中國的做法，基辛格早有預見并且給出了自己的分析?！袄鋺?zhàn)時期針對一個試圖擴張的蘇聯而制定的遏制藍圖并不適用于當前的情況……當代中國……是世界經濟中的一個動態(tài)組成部分。它是其所有鄰國和大多數西方工業(yè)大國的主要貿易伙伴?！盵5]535

基辛格在《論中國》中指出，也正是出于這個原因，“由美國領導一個明確以意識形態(tài)為基礎、以遏制中國為目的同盟是不太可能成功的”[5]526。歐洲對特朗普“脫鉤論”的強烈反彈，證實了基辛格的觀點。

（二）經濟和貿易

在美國前財長亨利·保爾森2023年1月發(fā)表于美國《外交事務》雜志的文章中，他認為中美之間有一個“經濟鐵幕”正徐徐下降[8]。

按照蓬佩奧的話，中國在中美經貿往來中的操作“導致美國大量就業(yè)崗位流失，并對全美各地的經濟造成巨大沖擊”[1]。然而，據中國海關總署統(tǒng)計，中美貿易額從1979年的24.5億美元增至2023年的6071億美元。大量美國企業(yè)將中國視為最重要的海外市場。

親歷20世紀80年代末至90年代中國經濟起飛的柯爾·吉布斯在發(fā)表于2024年8月7日《中國日報》上的一篇專訪文章中說：“身處于中國市場可以讓你看到你未來在全球的競爭對手的動向……美中之間的商業(yè)往來為雙方創(chuàng)造了就業(yè)機會，使得數百萬人進入了中產階級?！盵9]吉布斯于2019—2022年任上海美國商會主席，他直接戳穿了蓬佩奧的謊言。

1972年尼克松訪華團中最年輕的隨行官員之一，時任美國國務卿威廉·羅杰斯特別助理的卜勵德（NicholasPlatt）在北京期間被安排與羅杰斯和中方外交部長姬鵬飛一起，就中美之間的貿易和旅游等問題舉行會談?！拔覀兯懻摰氖抢溟T的話題。但是我們當時就知道，這些問題會在接下來的幾十年里成為中美之間最重要的議題?！盵2]卜勵德于2022年接受筆者采訪時說。

而洛德在與筆者的采訪中，也將與中國建立經貿往來列為當年“中美破冰”之舉的第四個重要原因，僅次于穩(wěn)定亞洲開拓美外交空間、重塑美蘇關系和結束越南戰(zhàn)爭。

中美今日在經貿領域的“對立”，對基辛格而言并非意料之外。他在《論中國》中寫道：“未來美國和中國之間的關鍵競爭更可能是經濟和社會領域而非軍事領域的……美國有責任保持其競爭力和在世界事務中扮演的角色，它應該出于自身的傳統(tǒng)信念而這樣做，而不是出于與中國競爭。競爭力的建設是一個‘美國工程’，我們不應該要求中國來幫我們解決這個問題。中國會繼續(xù)按照其對國家命運的理解發(fā)展她的經濟，并在亞洲及其他地區(qū)廣泛地追求她的利益。然而這并不意味著中美之間會產生可以導致像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那樣的對抗。它預示著一個不斷變化的，在諸多方面都將合作和競爭并存的中美關系?！盵5]525

美國如今的對華經濟政策建立在“此消彼長”的認知上，即一個繁榮的中國必然導致一個衰落的美國。

對歐洲歷史有深入研究并預見這一點的基辛格如是說：“中美關系不必也不應成為零和博弈。一戰(zhàn)前的歐洲各國領導人面臨的挑戰(zhàn)是：一方的得益必然意味著另一方的損失，與競爭對手妥協(xié)與激昂的公眾輿論相悖。這并非中美關系的現狀。中美之間的問題具有全球性的屬性。達成共識可能困難重重，但在這些問題上對抗只會適得其反……中美關系更合適的標簽不是‘伙伴關系’，而是‘共同演進’。這意味著兩國都在盡力滿足國內需求，在可能的地方進行合作，并調整彼此關系以盡量減少沖突。雙方都不完全支持對方的所有目標，也不認為雙方利益完全一致，但都在努力尋找并發(fā)展互補利益?！盵5]526

在晚年接受洛德采訪時，基辛格說：“我認為自己一直在努力做的是以長遠的發(fā)展和美國的國家利益為基礎來思考問題，但這種國家利益是與其他國家的國家利益相關聯的。因為如果你只堅持自己的利益，而不將其與他人的利益聯系起來，你將無法將你追求自身利益的努力長久地進行下去。”[3]129

（三）學界與文化界

1968年，哈佛學者傅高義（EzraVogel）成為為尼克松新政府起草關于中國政策備忘錄的10名學者之一。該備忘錄呼吁華盛頓與中方領導人進行“秘密的、甚至可能被拒絕的對話”[10]。

1973年，尼克松訪華一年后，傅高義第一次來到中國并去到廣東調研。2011年，他所著的《鄧小平時代》出版，成為西方了解鄧小平、了解中國和中國改革開放最重要的著作。

在蓬佩奧演講的前一天，傅高義在《華盛頓郵報》上發(fā)表了題為《美國政策正在將我們在中國的朋友推向反美的民族主義》的文章。傅高義認為，美國對中共的攻擊以及脫鉤政策，如終止富布賴特項目，正在疏遠中國的知識精英?！拔铱梢愿嬖V你們，他們中的許多人曾經為回應美國的訴求而努力，并為他們在促使中國與國際接軌上所取得的成功感到自豪……但是現在他們覺得自己曾經的努力和成就在一些美國當權者的眼中一文不值。”他寫道[11]。

此文發(fā)表不久后，傅高義又聯合一些美國學者在《華盛頓郵報》上發(fā)表署名公開信，指出“美國無法在不嚴重損害自身的情況下大幅延緩中國的崛起”[12]。

1979年2月，美國政府派出自1949年后第一批赴中國的美國留學生，共8人。筆者于2020年9月12日在《中國日報》發(fā)表的長篇深度報道《漸漸了解你》，追述了這一中美學術交流史上的重要事件的來龍去脈，以及該事件對中美兩國產生的深遠影響[13]。

這8個人中的每個人都終身致力于自己領域內的中美交流，其中高棣民（ThomasGold）作為加州大學社會學教授，長期關注中國社會變遷；安明遠（StephenAllee）作為中國古代書畫專家，對華盛頓佛利爾美術館館藏中國書法進行了大量整理和研究；魏莉莎（ElizabethWichmann）作為夏威夷大學戲劇教授，長期從事中國京劇研究和教學；韓誠（FrankHawke）曾任斯坦福大學商學院中國區(qū)主任。

1986年，美國政治學家大衛(wèi)·藍普頓主持了一項題為《恢復關系：1978-1984年美中教育交流的趨勢》的研究[14]，《華爾街日報》稱其為關于該議題的“首個全面的分析”。藍普頓得出一個重要結論：雖然中美1949年之后的學術交流是首先由官方牽頭的，但私立大學迅速介入并成為這一交流的主體。

20世紀60年代中期在臺灣學習過中文的約翰·湯普森告訴筆者，當年美國政府對外語學習，尤其是對俄語和中文學習的最大支持，始于1957年蘇聯發(fā)射第一顆人造衛(wèi)星。當時，美國國會通過了《國防教育法案》，該法案為名為國防外語獎學金的一項專項獎學金提供資金。

湯普森于1978年來到北京，并全程參與了第一批美國留學生赴華的事宜。談到目前發(fā)生在中美兩國之間的學術領域的脫鉤，藍普頓說：“在整個冷戰(zhàn)時期，美國參與了兩場大的戰(zhàn)爭——朝鮮戰(zhàn)爭和越南戰(zhàn)爭——這兩場戰(zhàn)爭都與中國有關，也都與我們不了解中國、不了解亞洲有關?！盵13]

三、中國媒體的應對之策

面對某些美國政客和媒體對半個世紀中美交往的否定和扭曲，中方媒體最有力的反駁就是用事實說話，而這個“事實”，最好是美國親歷者眼中的事實。

曾在1972年尼克松訪華期間擔任總統(tǒng)翻譯的傅立民（ChasFreeman）對筆者說：“值得注意的是，當前美國參議院中最強硬的反華成員也是最年輕的。他們沒有經歷過冷戰(zhàn)時期的痛苦焦慮，并且似乎將冷戰(zhàn)的突然結束視為命中注定的事情?！盵15]

讓親歷者發(fā)聲，將歷史事件置于時代背景下重新審視，是還原真相所必需的，同時也具有警示作用。

在對外報道中，既要講道理，也要擺事實，將文章的深刻性與故事性相結合，才能讓出生于不同年代的外國讀者更好地理解中美過去數十年的交往對兩代人產生的影響。

在前文提及的記錄第一批美國留學生的深度報道《漸漸了解你》中，筆者通過大量的細節(jié)來展現他們的學習生活場景：被同在中國的非洲學生挑戰(zhàn)到市場上買活雞；在食堂摘完桌子上的豆角后才可以排隊買飯……

1979年秋，到美國駐中國大使館工作不足半年的傅立民在北京天安門廣場旁的長安街拐角處遇到了一個賣面條的攤販。他問攤販是哪個單位的，攤販回答說：“我就是我自己的單位。”改革開放后，“個體戶”一詞應運而生，而后來擔任美國國防部國際安全事務助理部長的傅立民見證了這一切。

正如藍普頓所說：“今天在美國有些人批評我們這一代人，說我們認為隨著時間的推移中國會在政治上發(fā)生變化，但中國沒有變化，因此我們失敗了。我認為這種說法幾乎在各個層面都是錯誤的，因為中國從未停止變化。今天的中國與我1976年第一次去到的中國非常不同?！盵13]

基辛格則在回顧1972年的“中美破冰”時說：“中美關系的緩和最初是美國在冷戰(zhàn)期間的一個戰(zhàn)術性舉措，后來逐漸演變?yōu)槿蛐轮刃虻暮诵摹氖贾两K，我們雙方都沒有任何改變對方基本信念和意識形態(tài)的幻想，正是這種幻想的不存在促成了我們的對話?！盵5]243

1972年，洛德在回憶尼克松訪華時說：“或許美國民眾并沒有像政治精英那樣去深刻地分析局勢，但我認為他們本能地理解到這次對中國的開放可能會為美國帶來外交利益?！盵2]

在接受《中國日報》采訪時，美國著名漢學家、芝加哥大學教授彭慕蘭（KennethPomeranz）表示，人們常常錯誤地將“開放”視為施舍給他人的恩惠，然而開放實際上帶來的是自我獲益，因為它不僅有助于讓他人了解自己，還可以通過外部視角獲得對自我的深入洞察[16]。

1938年，受戰(zhàn)爭影響，15歲的基辛格與家人一同逃離德國。1944年，德國戰(zhàn)敗前夕，已經入伍的基辛格以美國陸軍情報官員的身份返回德國。

后來，他在哈佛本科畢業(yè)論文《歷史的意義》中寫道：“和平是人類努力的最崇高目標，是對人類道德人格終極性的界定?！盵17]

洛德在采訪中說，童年和少年時期的經歷足以讓基辛格在冷戰(zhàn)那個不同陣營之間彼此猛烈攻擊的年代保持冷靜，因為基辛格認識到，包括美國在內的任何國家都有能力的局限性，這也意味著政策的制定者們必須有遠見。“四十年前，中國和美國首次恢復關系時，雙方領導人最重要的貢獻是他們愿意將目光投射于當時兩國面臨的現實問題之外?！被粮裾f[5]529。

四、結語

自尼克松訪華以來，中國始終致力于拓展與美國的接觸和交流。面對美國出臺的各種遏制政策，中國正當反擊的同時，依然站在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高度審視雙邊關系，希望與美國一同解決當今世界面臨的挑戰(zhàn)。

當地時間2024年11月16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秘魯首都利馬同美國總統(tǒng)拜登會晤時說，“當今世界動蕩不安、沖突頻發(fā)，人類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大國競爭不應是時代底色，團結協(xié)作才能共克時艱”。

只有中美相向而行，接觸而非脫鉤，善意合作而非遏制，中美關系才能真正走回正軌，造福中美兩國和世界人民。通過還原歷史真相并且深入分析中美交往中的關鍵決策和人物，不僅能糾正誤解與偏見，更能為兩國關系的發(fā)展提供寶貴的歷史經驗。

參考文獻：

[1]邁克·蓬佩奧.尼克松圖書館的中國政策演講[EB/OL].美國演講，[2024-09-20].https：//www.americanrhetoric.com/speeches/mikepompeochinanixonlibrary.htm.

[2]趙旭.載入歷史的旅程[N].中國日報，2022-02-19（10/11）.

[3]溫斯·頓洛德.基辛格談基辛格：關于外交、大戰(zhàn)略和領導力的省思[M].紐約：圣馬丁出版社，2019：34，129.

[4]理查·德尼克松.越南之后的亞洲[EB/OL].外交事務，（1967-10-01）[2024-09-22].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united-states/1967-10-01/asia-after-viet-nam.

[5]亨利·基辛格.論中國[M].紐約：企鵝出版社，2012：序言，243，526-535.

[6]沃爾特·艾薩克森.基辛格傳[M].紐約：西蒙舒斯特出版社，2005：336.

[7]亨利·基辛格.世界秩序[M].紐約：企鵝出版社，2014：305.

[8]亨利·保爾森.美國的中國政策行不通：中美全面脫鉤的危險[EB/OL].外交事務，[2024-09-20].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china/americas-china-policy-not-working.

[9]LiaZhu.商界資深人士呼吁繼續(xù)推進中美合作[EB/OL].中國日報網，（2024-08-07）[2024-09-26].https：//www.chinadaily.com.cn/a/202408/07/WS66b2d22ba3104e74fddb8d64.html.

[10]JunMai.主張中美加強相互理解而的中國觀察家傅高義逝世，享年90歲[EB/OL].南華早報網，[2024-09-28].https：//www.scmp.com/news/asia/east-asia/article/3114755/ezra-vogel-renowned-harvard-expert-japan-and-china-dies-aged-90.

[11]傅高義.美國政策正將我們在中國的朋友推向反美民族主義[EB/OL].華盛頓郵報網，（2020-07-22）[2024-08-27].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opinions/2020/07/22/us-policies-are-pushing-our-friends-china-toward-anti-american-nationalism/.

[12]J.斯塔普爾頓·羅伊，蘇珊·A.桑頓，M.泰勒·弗雷弗爾，等.中國不是敵人[EB/OL].華盛頓郵報網，（2019-07-02）[2024-08-27].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opinions/making-china-a-us-enemy-is-counterproductive/2019/07/02/647d49d0-9bfa-11e9-b27f-ed2942f73d70_story.html.

[13]趙旭.漸漸了解你[N].中國日報，2020-09-12/13（10/11）.

[14]大衛(wèi)·蘭普頓.恢復關系：1978-1984年美中教育交流的趨勢[M].華盛頓：美國國家科學院，1986.

[15]趙旭.和平外交的勝利[N].中國日報國際版，2021-04-24/25（10）.

[16]陳穎群，劉建喬.西方需理解中國的獨特性[EB/OL].中國日報網，（2024-05-24）[2024-08-30].https：//www.chinadaily.com.cn/a/202405/24/WS664fedbfa31082fc043c8dc5.html.

[17]尼爾·弗格森.基辛格：理想主義者[M].紐約：企鵝出版社，2015：240.

作者簡介趙旭，主任記者，研究方向：國際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