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龍洞隧道

車輛夸大的聲響

并沒有讓我產(chǎn)生恐懼。

我心平氣和地走著

只有車輛斷流的間隙

才讓腳步響幾聲。

在隧道里，我試圖

變得悠閑、懶散。

一次次我的聲音融入車輛

夸大了的聲響的當口

我總是忍不住停下來

像是有意證實隧道里的我

有沒有成為車輛、隧道的

一部分。在隧道里

我一次次睜大眼睛

努力不把壁上的任何

一盞燈看成天上的星星。

雪野湖

湖水通人性。帶著

怎樣的心情來

就會以怎樣的心情伴你

湖水有善意。繞著

還沒有轉(zhuǎn)上一圈

就讓你感覺餓了。而且

眾多菜名里最引人注目的

都是雪湖魚頭

起先，以為湖水是蹲著

畫舫上俯首

才察覺湖水是站著的

1959年建湖。雪野湖水

扶著三面的山站了60年

湖水如人面。風(fēng)一吹

就皺了。待風(fēng)停下

卻不會像人一樣

那么迅速地展開

望梁山

極目遠眺。阻擋我的

是一堆馬兒似的云

像是剛吃完草料

悠閑，疲憊，懶散

廣大的天空為它披上

一層霸氣。它要把

我的幻想踐踏在途中

也許是一匹戰(zhàn)馬

從古戰(zhàn)場落荒而逃到今天

主人中箭身亡。馬

馱著的是他一世的

英勇和血淋淋的嘆息

射傷他的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或許就是一匹年老的種馬

揮霍一生的精血

沒有贏得愛情。創(chuàng)造了

遍地的子嗣，卻沒有一個

肯靠近他喊一聲父親

極目遠眺。一堆云幻化成的馬群

窒息了我的想象

我不甘心讓步。在一座

窗前煩躁不安，我深知

真要擺脫那群馬的困擾

還得借助一陣風(fēng)的力量

霧廬山

它的呼吸就是我的呼吸

從如琴湖飯莊走出來

手里拿著傘

卻沒有撐開

連綿細雨飛針走線

她把我當成補丁

要縫在廬山的身上

牯嶺街有一塊石頭

明明從地下拱出來

人們把它叫飛來石

它才是一個地地道道的

大補丁呢

用自己的重量

把自己縫在廬山上了

濃霧的廬山

我不想被連綿細雨縫住

我想做碩葉上的一滴露珠

被發(fā)自心底的風(fēng)吹著

沿著你曲折幽深的脈絡(luò)

自由而飽滿地蠕動

【作者簡介】云亮，本名李云亮。山東濟南人。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在《人民文學(xué)》《詩刊》《十月》《中國作家》《青年文學(xué)》《小說界》《作品》等發(fā)表詩歌、小說等。著有詩集《想給父親做一回父親》，長篇小說《媳婦》《特殊統(tǒng)計》《煮豆歌》等。

責(zé)任編輯?李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