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是重要的人體器官,“口”字既簡單又常用,卻也有一些講究。
從字形上來看,由甲骨文到楷書,“口”的字形一直比較穩(wěn)定,描畫的都是人嘴張開的樣子。
從意思上來看,“口”最初是指人用來發(fā)聲和進食的器官,也就是嘴,后來也指動物發(fā)聲和進食的器官。許慎《說文解字·口部》:“口,人所以言食也。”說的正是“口”最初的意思。《詩經(jīng)·小雅·正月》:“好言自口,莠言自口?!焙迷捠菑淖炖镎f出來的,惡語也是從嘴里說出來的?!妒酚洝ぬK秦列傳》:“寧為雞口,無為牛后。”雞口雖小,是用來進食的;牛后雖大,卻是用來排泄的。所以,寧可當(dāng)小而潔的前者,而不愿做大而臭的后者。
“口”是人或動物發(fā)聲、進食的通道,因此,它進一步可以表示跟“進出通道”有關(guān)的意思。它可以指器物納入取出的地方。漢代王充《論衡·道虛》:“致生息之物密器之中,覆蓋其口?!边@里的“口”是指容器口。其他如“槍口、瓶口”等都屬于這類意思?!翱凇币部梢灾浮俺鋈胪ㄟ^的地方”。陶淵明《桃花源記》:“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鄙缴嫌袀€小洞口,里面隱隱約約透著點光亮。蘇軾《石鐘山記》:“彭蠡之口有石鐘山焉?!臂蛾柡暮谟幸蛔娚?。其他如“門口、井口、關(guān)口、入???、火山口”等都是這種意思。由“進出通道”的意思再進一步,“口”有時還特指長城上的關(guān)口,如“口外、古北口、走西口”等。
因為人的“口”的一個主要功能是說話,所以,“口”進一步又能表示跟這個功能有關(guān)的意思。它可以指言語,也就是說出來的話?!渡袝ご笥碇儭罚骸拔┛诔龊门d戎,朕言不再?!毖哉Z可以生出好事,也可以興起兵戎,我的話不再重復(fù)。唐代韓愈《唐故朝散大夫商州刺史除名徙封州董府君墓志銘》:“賓接門下,推舉人士,侍側(cè)無虛口?!薄疤摽凇敝覆粚嵵浴!翱凇边€能表示“口才”的意思?!稘h書·淮南衡山濟北王傳》:“王有女陵,慧有口?!被茨贤跤袀€女兒叫劉陵,為人聰慧而且很有口才。
吃飯是“口”的另一項基本功能,圍繞這一功能,“口”又發(fā)展出一些意思和用法。首先,一個人一張嘴,有多少張嘴,就有多少個人,所以,“口”可以表示“人口”的意思?!睹献印ち夯萃跎稀罚骸鞍佼€之田,勿奪其時,數(shù)口之家可以無饑矣?!泵繎羧思矣邪佼€耕地,官府如果不去妨礙他們按照農(nóng)時進行耕種,那么,幾口人的家庭就可以不挨餓了?!稘h書·宣帝紀》:“流民自占八萬余口?!?“口”還可以表示“口味”的意思?!肚f子·天運》:“三皇五帝之禮義法度,其猶柤梨橘柚邪!其味相反而皆可于口?!比饰宓鄣亩Y義法度,就像山楂、梨、橘子、柚子等水果一樣,盡管味道全然不同,但是都合于人的口味,是因為它們都是順應(yīng)時代的發(fā)展變化而變化的。今天常說的某人“口重”或“口輕”也屬于這類意思。
“口”還能表示數(shù)量。人或牲畜以口進食,因此,“口”能表示人或牲畜的數(shù)量,比如“幾口人”。南北朝高昂《征行詩》:“壟種千口牛,泉連百壺酒。”此外,“口”還能表示某些物件的數(shù)量?!稌x書·載記第三》:“獻劍一口?!蹦铣蘸刖啊豆沤竦秳︿洝罚骸皶x武帝司馬炎以咸寧元年造八千口刀?!边@些物件的共同特征是都有“口”:炮有炮口,瓶、甕、箱等有敞開的口,而刀劍之類利器的刃也叫作“口”,比如《水滸傳》第十一回:“砍銅剁鐵,刀口不卷?!贝蟾胚@就是它們都可以用“口”來計數(shù)的原因。
“口”還有一些較晚產(chǎn)生的意思和用法,也跟它表示口這一器官的意思有關(guān)。由于騾、馬等牲畜的年齡可以通過牙齒的數(shù)量和磨損程度來判斷,所以,“口”可以表示這些牲畜的年齡,比如“這匹馬五歲口”。周立波《暴風(fēng)驟雨》:“拴在老榆樹左邊的那個青騍馬,口小,肚子里還有個崽子。”而無論是人,還是動物或器物的“口”,通常都具有歸攏東西的作用,因此,一些性質(zhì)相同或相近的辦事機構(gòu)形成的管理系統(tǒng),也可以稱作“口”,比如“文教口、財經(jīng)口、歸口管理”等。
“口”可以作為部首使用。屬于這個部首的字,大部分在意思上跟口這個部位或者與口相關(guān)的行為以及口中發(fā)出的聲音有關(guān),比如“咽、喙、吃、唱、吞、吱、哎”等。不過,也有個別包含“口”的字,“口”僅僅表示字的讀音與它接近,如“扣、叩”等。此外,還有個別包含“口”的字,只是字形中的某個部分與“口”接近,意思卻與“口”無關(guān),比如“呂、呆、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