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提要】社交作為元宇宙的重要入口，被看作未來媒介發(fā)展的新模式、新樣態(tài)。在探索全新社交模式的過程中，以虛擬身份參與、多感官沉浸體驗、豐富媒介場景連接、多元經濟體系搭建的方式打造出一個共享交互的社交環(huán)境。本文基于元宇宙社交，以新型社交平臺Soul App作為研究對象，在其現有研究成果和發(fā)展前景的基礎上，重點分析元宇宙社交的未來價值、現實困境與實現路徑，在彌合社交空間與邊界的同時，使用戶進入到一個高度自由、沉浸式和超現實的世界，持續(xù)助推實現社交紅海的突圍之路。

【關鍵詞】元宇宙社交" 價值" 困境" 路徑研究" 新型社交軟件Soul

“當人能夠在虛擬時空實現真實交流時，人際傳播將回到全感官的部落化時代。”[1]伴隨著新興媒介技術的廣泛普及，在實現線下社交轉向線上社交的同時，進一步拓展全新場景和空間領域，逐漸從以中心化、強關系的“熟人社交”轉向以去中心、弱關系連接的“陌生人社交”。元宇宙社交便是下一代的新型社交方式，在元宇宙中，每個人根據自身的喜好創(chuàng)作帶有獨特標識的虛擬形象，在虛擬空間中滿足工作、生活、社交等一系列需要。

元宇宙社交，即依托元宇宙技術應運而生的社交模式。簡單來說，元宇宙為用戶提供了一個虛擬與現實交融的社交平臺，一個更立體、更具象、更能帶來沉浸感的社交模式。元宇宙社交在展現新動能的同時，呈現出新模式與新業(yè)態(tài)，其具備的虛擬化身、社交資產、沉浸場景、經濟體系等特征正成為吸引用戶進入元宇宙的強大動力。所謂虛擬化身，包括虛擬人、虛擬偶像運營等業(yè)務，在此基礎上建立社交連接；社交資產，即建立在個人畫像基礎上的一系列互動內容的資產總和；沉浸場景指的是在虛擬現實基礎上搭建的智能化互動場景；經濟體系即包括了多元經濟行為、虛擬禮物等元素，使用戶實現消費、交易的體驗。

伴隨著互聯網普及成長起來的Z世代尤其注重社交，渴望得到來自他人的認同和理解，并正在逃離以微信為代表的強社交關系圈，在其上的分享欲望也越來越少。因此，市場上亟需一款提供安全體驗、無壓力社交的產品，在自我表達之后獲得及時、高質量的反饋和互動。Soul App的出現，為人們開創(chuàng)了一個社交的全新視角，使得在現實生活中缺失的認同感、歸屬感得以滿足，日益受到年輕人的青睞。

一、Soul的未來：年輕人的社交基礎設施

從2016年上線至今，Soul App已經在Z世代群體中持續(xù)火熱了近7年，逐漸成為一個屬于年輕人的獨特社交符號。作為一種新型人際交往方式，Soul App不僅吸引年輕人參與體驗，更是抓住了Z世代社交趣緣化、情感化、自由化的特征。該平臺上沉淀了大量的社交資產與內容，在其所構建的沉浸式互動空間里，用戶可以在線上實現娛樂、產出、消費等線下社交體驗，并由此產生大量的UGC內容，為虛擬社交提供源源不斷的動力。與此同時，用戶普遍有著對虛擬世界元素的渴望與需求，種種因素讓Soul App看到了其切入元宇宙的可能性。

相較于其他社交平臺，Soul App基于興趣圖譜、去中心化和高互動虛擬社交體驗的業(yè)務模式，成為屬于Z世代不可替代的社交基礎設施。對于Z世代來說，在這個社交元宇宙里，交友不再是唯一的目的，用戶可以學知識、聊話題、說辯論，對相同的興趣進行討論，營造出一個真誠溝通的社交氛圍。而在未來，除了沉浸感、3D虛擬化身之外，Soul App流量普惠的底層邏輯、平臺生態(tài)的共建屬性以及經濟體系都為未來元宇宙的發(fā)展指明了方向。

二、元宇宙社交的價值

（一）沉浸式社交體驗，精準洞察Z世代社交需求

在Soul App的用戶畫像中，Z世代占比最高。滿足Z世代對現實社交的需求，是Soul構建社交元宇宙的基本動因。Z世代缺少兄弟姐妹的陪伴，他們現在或剛剛步入職場，或面臨升學深造壓力，在現實生活中難以找到有共鳴的人，但他們又有強烈的社交需求，渴望在社交平臺上找到屬于自己的聚集地，從而獲得對自我的理解和認同。因此，Z世代群體社交主要有以下特征：注重線上虛擬社交；現實與虛擬個人形象的展示與呈現存在很大差異；以興趣愛好作為劃分社交圈層的標準。基于此，Soul App以虛擬世界為突破口，解決Z世代線下社恐 、線上社牛的社交壓力問題，是滿足年輕人社交需求的最佳選擇。

新用戶登錄Soul App之后，首先會迎來游戲化的“超萌捏臉”玩法，隨后會回答一份性格測試，判斷所屬興趣星球，之后基于大量用戶數據積累，進行興趣圖譜和用戶畫像的精準關系分發(fā)，從而塑造虛擬人物形象。虛擬形象淡化了現實社會中的外貌、年齡、工作等外在顯性標簽，而更加注重個人深層次的內在品質，同時鼓勵用戶表達真實自我、分享美好瞬間，更容易帶來共鳴體驗，形成良性社交生態(tài)。因此，Z世代更易在Soul App上尋找并沉淀高質量的社交關系，滿足自我創(chuàng)造、發(fā)展、分享等諸多需求。

（二）情感交互基礎上，關注個性化的自我表達

“在元宇宙中， 人們的情感表達將與現實更接近， 調動多種方式表達情感， 也更容易促成理解、產生共情?！盵2]人類天然具有社交需求，但隨著現代社會經濟的發(fā)展，社交需求也發(fā)生了變化。熟人社會的交往有規(guī)則、交換、資本等多重壓力，對于用戶來說，最主要的社交壓力往往來自于“被發(fā)現”和“被選擇”：前者是指在熟人社交圈內暴露真實自我的壓力，后者則是擔心自己不被看見或不被喜歡的壓力，而虛擬社交由于具備弱連接、距離感，極大地彌補了現實社交帶來的局限。“強參與成為未來媒介傳播的基本準則?！盵3]元宇宙社交是以往傳統的社交產品無法實現的，它打破了過往熟人關系中的種種限制，充分將年輕人的強烈身份認同和自我表達盡情抒發(fā)，為用戶營造出一個自由、真實、無壓力的表達空間。

在Soul App中，用戶根據喜歡的話題在一對一、多對多的豐富場景中互動，任何人都擁有話語自主權。在設置用戶虛擬形象、打造獨特身份標識的基礎上，以趣緣特征尋找志同道合的人；在瞬間分享中傳授職場經驗，幫助職場新人少走彎路；還有考研深造、論文發(fā)表、學術研究這些領域的知識交流與分享隨處可見。

（三）基于興趣標簽的精準匹配，提供廣闊的社交場景

“興趣社交能帶來隱形的社交價值，是群體社交的聚合態(tài)?！盵4]元宇宙意味著Soul App借助海量用戶的心靈畫像和使用數據，構建出用戶的社交興趣圖譜，通過智能算法為用戶進行社交推薦，從而為年輕人節(jié)省社交時間成本，讓更多人愿意參與這種社交模式。相較于其他的社交產品，Soul App的綜合社交畫像更有深度，通過智能算法并結合多層次價值屬性推薦，建立平等的社交關系，從而讓用戶之間產生情感共鳴。

元宇宙社交主要通過個人畫像建立標簽屬性，從而將人群精準劃分，比如Soul App通過靈魂測試、引力簽、性格測試等維度，讓用戶形成一個立體飽滿的虛擬形象。這種基于標簽屬性的精準匹配滿足了當下年輕人的現實社交需求，也是Soul App在眾多社交應用平臺中脫穎而出的制勝法寶。比如Soul App提供的游戲化社交場景，讓用戶建立了相當穩(wěn)固的社交關系：用戶通過3D捏臉方式，配合視頻互動功能，放松地進行視頻聊天；通過濾鏡發(fā)表瞬間，打造自己的漫畫虛擬形象；借助“群聊派對”功能進行多對多的語音連麥，在主題群聊中暢所欲言。因此，基于多場景下的角色切入和情境轉換，在優(yōu)化用戶沉浸體驗的同時，滿足了Z世代快節(jié)奏、重效率的現代社交需求。

值得一提的是，在Soul App的增長邏輯中，我們真的很難用單純的用戶數據、時長數據去定義“興趣社交”的價值，因為興趣能帶來的市場不可估量。Soul App中既包括興趣承接，也包括日常的興趣激發(fā)，用戶的興趣到哪里，機會就延伸到哪里。雖然用戶的時間是有限的，但是其對于興趣的探索是無限的，Soul App在場景化的社交互動中承接了海量的興趣爆發(fā)，又沉淀了社交關系，提高了用戶黏性，從而領跑興趣社交新賽道。

三、 元宇宙社交的現實困境

（一）用戶身份隱私安全的泄露

在數字化時代下，社交應用平臺獲取大量的個人數據，建立用戶虛擬形象，并實現與現實個人的緊密捆綁。然而，獲取的數據越全面，個人信息的濫用就越容易發(fā)生。因此，數據隱私保護成為當下虛擬社交面臨的首要問題?！坝脩魩缀跏亲鳛橥该魅硕嬖?，很難真正獨立于數據世界所存在，個人隱私更是很容易泄露，而用戶進入元宇宙社交世界更是如此。它意味著用戶的隱私將要完全暴露在數字資本之下，只有知曉了用戶全部身份信息，平臺才能夠基于用戶的需求創(chuàng)造出用戶滿意的社交場景?！盵6]因此，元宇宙社交的發(fā)展必然涉及到用戶身份信息與隱私安全，特別是對于用戶基本信息的收集與應用，也必然會給不法分子以可乘之機。

比如在啫喱軟件爆火期間，就曾因非法獲取用戶地理位置、私自訪問通訊信息、注冊賬號后收到詐騙電話而飽受爭議，從而給品牌形象帶來了巨大的損害。由此可見，未來依托元宇宙發(fā)展的虛擬社交空間，更是應當將保障用戶個人信息安全放在首位，在看到虛擬社交擁有巨大發(fā)展前景的同時，用戶的數據隱私保護也應當成為全社會尤其是互聯網企業(yè)關注的問題。

（二）用戶沉溺虛擬世界的憂慮

在Soul App中，用戶會打造完美的虛擬人設，比如虛擬形象的裝扮、分享瞬間的動態(tài)乃至和好友間的對話聊天方式，人們的行為帶有“表演”的成分，必然會與現實的自我存在較大差異。用戶過度沉溺其中會逐漸喪失對真實自我的把握，從而產生一系列不健康的心理問題。

通過對事件場景的全息呈現，極易使用戶沉浸其中，對媒介的感官體驗產生嚴重依賴，而忽視了這背后生產主體具有的主觀性傾向。元宇宙虛實結合帶來的沉浸體驗，是對現實世界的補償效應，在各種視聽覺感官放大的同時，用戶過多的媒介接觸極易導致不同程度的媒介依賴甚至上癮。過度使用會導致用戶沉溺元宇宙社交而忽略現實社交，用戶傾向于虛擬人設而對現實中的自己產生種種不滿和埋怨，使得用戶逐漸與現實社會脫節(jié)。因此，既不能讓虛擬完全統治現實世界，又要滿足用戶對新社交方式的暢想，在未來社交模式下，找到虛擬社交和現實社交的契合點至關重要。

（三）開放空間中的行為失范問題

元宇宙社交在給用戶帶來全新社交體驗的同時，用戶可以借助虛擬形象自由無障礙地與他人進行交流，營造出一種虛擬的在場感。然而，由于對虛擬社交監(jiān)管的有限性，用戶騷擾、網絡欺詐和暴力等失范行為時有發(fā)生，給網絡空間帶來極大的不穩(wěn)定性，也嚴重影響了用戶的媒介使用體驗。2019年，Soul App曾因對年齡限制、軟色情內容等方面監(jiān)管不嚴、處理不及時，未限制未成年人訪問App上的某些內容、保護未成年人的措施不足等問題，被暫停所有應用商店下載3個月。

陌生人交友的模式讓Soul App在安全監(jiān)管方面始終存在巨大挑戰(zhàn)，這也是所有陌生人社交平臺的最大隱患。據公安部門通告及媒體公開報道統計，近3年發(fā)生在該平臺上的案件就有14起以上，涉案金額從幾萬到數百萬元不等，最高的一筆金額甚至超過800多萬元，合計金額超過1700萬元。這些感情騙局讓Soul App的用戶尤其是女性用戶對于該App的信任感每況愈下，也為Soul的口碑帶來不少負面影響。因此，互聯網生態(tài)環(huán)境治理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元宇宙尚且處于萌芽階段，需要來自社會、相關部門和家庭的共同努力，持續(xù)加強對非法信息的打擊力度。

四、元宇宙社交良性發(fā)展的路徑

（一）技術規(guī)制——建立符合行業(yè)發(fā)展規(guī)律和規(guī)范的政策法規(guī)

目前各個市場主體都在圍繞元宇宙展開如火如荼的商業(yè)行為，整體市場難免會處于無序狀態(tài)，由此會引發(fā)一系列問題。社會各方必須高度重視的是，有關元宇宙的相關法律規(guī)制是缺乏的，這不僅需要用戶提高個人信息保護意識，同時也需要從法律層面健全元宇宙這一新興業(yè)態(tài)的發(fā)展規(guī)制。

元宇宙社交是將新的邏輯、規(guī)則、模式運用到社交活動中，以實現與現實世界的高度關聯。因此，建立符合行業(yè)發(fā)展規(guī)律和規(guī)范的政策法規(guī)，尤其要加強對于Soul平臺的內容安全審查力度，對于在元宇宙空間中的行為失范問題加以懲戒，通過調整完善行業(yè)政策法規(guī)來進一步予以規(guī)制，使其在不同的圈層之間發(fā)揮調和作用，在節(jié)約社會治理成本的同時提升社會治理能力。

（二）場景搭建——適配經濟價值需要

移動傳播是基于場景元素并在其基礎上適配信息服務的過程。隨著媒介技術的更新迭代，元宇宙社交產品中的場景展示將更加多樣化，賦予用戶強烈的視覺體驗和真實的現場沉浸感?，F階段，除了這種超時空的沉浸式社交體驗，人們已經能夠借助元宇宙延伸至辦公、學習、消費等多重場景，全方位滿足人們的多元化需求。

基于用戶的所在空間、實時狀態(tài)、生活習慣和社交氛圍所衍生的個性化場景應用，在優(yōu)化用戶社交體驗的同時，也要注重滿足用戶個性化需求，創(chuàng)造支撐產業(yè)發(fā)展的經濟價值。要不斷為用戶提供在特定場景下適配其個性化需求的信息和服務，Soul App就主動適配用戶的主觀性需求，將產品分為靈魂匹配、語音匹配、興趣群聊、群聊派對、星球實驗等幾大場景，用戶可根據自身需要進行選擇體驗，但場景經濟的具體探索路徑還有待進一步發(fā)展完善。

（三）社會觀念——更強的接受度與包容度

元宇宙是科學技術發(fā)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產物，而它與社交方式的結合，更是開拓了線上人際社交的場域，為年輕用戶提供了廣闊的創(chuàng)作和自我呈現空間，滿足了Z世代群體對當下網絡話語權的實際訴求，即以元宇宙技術為底層邏輯搭建起的維系Z世代情感連接的龐大社交體系。

媒介技術尤其是元宇宙的到來正在全面滲入人們以往的社會交往中，與其對它消極地否定，還不如持有更加包容的姿態(tài)、辯證的態(tài)度來接受它，思考它在當下人們的媒介實踐中會帶來哪些有利及有弊的影響。通過轉變全社會對元宇宙技術的觀念，深入作用于元宇宙社交理念的變化，采取相應舉措使其更有利于融入當下社會的發(fā)展。在全社會積極營造包容普惠的良好氛圍，打造元宇宙社交在各行業(yè)、各領域的互聯互通，共同激活創(chuàng)新引領的合作動能。

五、結語

Soul App在當前的社交市場里已經開辟了屬于自己的一片藍海，對用戶興趣的沉淀、社會關系的連接、社交方式的理解、用戶社交需求的洞察等能力，是Soul App積累的寶貴財富。目前來看，Soul App的營收主要包括三部分：一是為用戶提供個性化的增值服務。例如個性商城的裝扮形象、場景道具以及為付費用戶提供功能特權。二是電商服務。用戶可以在商城上為線上好友購買禮物，從而拉近雙方的距離。三是廣告。Soul App在互聯網各大平臺投放大量廣告，“不開心就來Soul”這句廣告詞早已深入人心。對于該社交平臺接下來的發(fā)展，其設想構建一個有著共情、共建、共生、共享特點的理想空間，而如何在用戶增長進入存量時代之后繼續(xù)發(fā)掘新的品牌發(fā)展空間是個重大問題，聚集了眾多Ｚ世代人群的Soul App將會是一個值得持續(xù)挖掘的富礦，為品牌建設有效搭建新的觸點。

作為一種未來媒介，元宇宙意味著社會機制、結構和關系的聯動變革。在元宇宙所提供的虛擬社交場景中，用戶根據自己的實際需求進行全新的社交體驗，為其打造出完全真實甚至超越真實的虛擬社交世界。因此，在數字化技術的推動下，元宇宙正在成為新一代的媒介偏向，它的出現使得傳統社交模式迎來一次創(chuàng)新變革與更迭換代，是未來連接虛擬與現實之間的一座必不可少的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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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商建輝，河北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副院長、教授，博士，河北省傳媒與社會發(fā)展研究基地研究員；許穎，河北大學新聞傳播學院碩士研究生

編輯：孟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