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阿拉伯語修辭學是一門專門研究阿拉伯語文體規(guī)范、表達功效和用詞技巧的語言學科,分為句式修辭(辭達學)、形象修辭(辭巧學)、藻飾修辭(辭華學)三大分支學科。其中形象修辭(辭巧學)中提出語用中詞的本義和借義的概念,本義與借義之間的關系分為“比喻性借代”和“非比喻性借代”。該文通過引入認知語言學概念轉喻理論指出:“非比喻性借代”實際上是一種廣義上的“轉喻”關系,本義和借義之間通過“臨近性”基礎實現轉換?!稗D喻性借代”的提出抽象地歸納了“非比喻性借代”中不同類型之間的聯系,并建立一種“轉喻性思維模式”來分析理解該類借代,跳脫出傳統(tǒng)類型學對“非比喻性借代”靜態(tài)劃分的局限性思維。
關鍵詞:阿拉伯語;修辭學;認知語言學;非比喻性借代;轉喻;語義學
中圖分類號:H315.9"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文章編號:2096-4110(2023)09(a)-0052-06
A Study of Non-Metaphorical Borrowing in Arabic from a Cognitive Metaphoric Perspective
HE Xinyuan
(Xi'an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 Xi'an Shaanxi, 710100, China)
Abstract: Arabic rhetoric is a linguistic discipline specializing in the study of Arabic stylistic norms, expressive efficacy, and diction techniques, and is divided into three subdisciplines, namely, syntactic rhetoric, figurative rhetoric, and ornamental rhetoric, in which figurative rhetoric puts forward the concepts of the original meaning of the words in the discourse and the borrowed meaning, 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original and the borrowed meaning is classified into \"metaphorical borrowing\" and \"non-metaphorical borrowing\". By introducing the cognitive linguistics concept of metonymy theory, the paper points out that \"non-metaphorical borrowing\" is actually a kind of \"metonymic\" relationship in a broad sense, 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original meaning and borrowed meaning is realized through the basis of \"proximity\". The \"proximity\" basis for conversion between the original meaning and the borrowed meaning is realized. The proposal of \"metonymic borrowing\" abstractly summarizes the connection between different types of \"non-metaphoric borrowing\" and establishes a \"metonymic mode of thinking\" to analyze and understand this type of borrowing, breaking away from the traditional typological conception of \"non-metaphoric borrowing\". It also establishes a \"metonymic mode of thinking\" to analyze and understand this type of borrowing, which breaks away from the limited thinking of the traditional typology on the static division of \"non-metaphorical borrowing\".
Key words: Arabic; Rhetoric; Cognitive linguistics; Non-metaphorical borrowing; Metonymy; Semantics
阿拉伯語修辭學是一門研究“詞風選擇”與“表達效果”之間關系的語言學科,不同于對語言設置條條框框的規(guī)則、僅以實現語言規(guī)范性為目的的語法學,修辭學更像是一門有關語言藝術的學科,通過修辭不僅可以實現人際交流中“精準”“達意”的效果,還可出于一些其他目的(如表示尊敬、諷刺或感傷)以實現“夸張”“暗指”的效果,該學科本意即“達到所需目的”[1]。該學科形成于公元11世紀,《修辭秘訣》和《雄辯例證的作者阿卜杜·卡希爾·朱爾加尼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系統(tǒng)性地提出阿拉伯語修辭學的一些基本原理,成為該門學科的奠基人[2]。之后艾布·雅各布·塞卡基在《修辭學科之鑰》中首次將該學科分為三大門類:句式修辭(辭達學)、形象修辭(辭巧學)、藻飾修辭(辭華學)。其句式修辭(辭達學)被認為是消極修辭,以“精準”“達意”為根本目的,并不追求華麗的辭藻或產生意想不到的表達效果,而是偏重于學習在不同的場合如何選用最恰當的表達方式;而形象修辭(辭巧學)和藻飾修辭(辭華學)則是積極修辭,藻飾修辭(辭華學)追求用詞的語音押韻、意義對照等體現文體風格優(yōu)美的修辭手法,多用于詩歌或文學類散文,體現出別出心裁的原創(chuàng)價值,是在基礎表達之上的升華;至于同樣屬于積極修辭的形象修辭(辭巧學)則是通過事物之間的某種聯系構建“能指”的轉換,以達到通過不同的方式來表達相同的意義。
在形象修辭(辭巧學)中,阿拉伯學者區(qū)分了詞的本義和非本義的概念,后者被稱為“借義”,表示的是非字面上所了解的內容,其所指的是他物?!敖枇x”的使用被稱為借代,借義所指與本義所指之間的關系是“相似性”關系(或者說二者在某方面有共同的屬性),被稱為“比喻性借代”。而不以“相似性”為基礎的,則被稱為“非比喻性借代”。對于“非比喻性借代”,阿拉伯學者僅將之劃分為幾種不同類型,對于這些類型之間的聯系和劃分基礎并未加以說明,且所劃分的種類并不全面,這使得“非比喻性借代”更像是“比喻性借代”的依附或例外情況?,F通過引入認知語言學的概念轉喻理論給予“非比喻性借代”一個新的分析視角,塑造一個系統(tǒng)性的認知框架來分析總結“非比喻性借代”的規(guī)律及其種類之間的聯系。本文分為3個部分,第一部分是關于傳統(tǒng)阿拉伯修辭學對“非比喻性借代”的定義和分類;第二部分是對認知語言學概念轉喻理論和轉喻類型的介紹,及其在阿拉伯語中的應用;第三部分是對概念轉喻理論融入“非比喻性借代”研究的思考。
1 傳統(tǒng)阿拉伯修辭學非比喻性借代
“比喻性借代”和“非比喻性借代”是阿拉伯語言學家對詞匯本義與借義之間關系及其轉化規(guī)律的研究。這一研究歸屬于形象修辭(詞巧學)范疇,所借之義與本義之間的關系為“相似性”的被稱為,即喻借或比喻性借代(是動詞的詞根,譯為“借、請求借出”),而非以“相似性”為基礎,稱為(非比喻性借代)。對此,國內學者陳中耀將其稱為“旁借”,他指出:“一個詞在出現不能使用本義的上下文聯系的情況下,根據非比喻(非相似)的某些語義關系,從真義轉作借義,這種情況稱為旁借。”阿拉伯學者阿里·札爾米·穆斯塔法·艾敏指出:“指一個被用來表示非相似性關系的非本義的詞,且具有阻止其使用本義的依據關系?!盵3]艾哈邁德·哈希米指出:“它是用非原本意義去指代非相似性關系的詞,且具有能證明不使用本義的‘聯系’,它包括很多種關系?!盵4]
傳統(tǒng)阿拉伯語修辭學按照表義所指和借義所指之間的關系類型將“非比喻性借代”的類型主要分為以下9類:原因類、結果類、部分類、整體類、過去類、將來類、處所類、居住者類、工具類。
1.1原因類
原因類,即用原因代指結果。如用“手”表示“恩惠”,(他在我這兒的“手”很大),人手的大小不會輕易改變,這里并不是真的指“手”,而是說“他對我的恩惠很多”,“恩惠”通過“手”給予,沒有“手”就沒有“恩惠”,因而這里是用原因“手”來代指結果“恩惠”;再如(我打了他一鞭子),這里的“一鞭子”指“用鞭子的一次擊打”,是通過“鞭子”來產生“鞭打的效果”,“鞭子”擊打是原因,“抽打”的效果是結果。
1.2結果類
結果類,即用結果代指原因。如(天在下“草”),天上不可能會下草,這里的“草”是指“(雨)水”,天空降下了雨,由于雨的存在促進了草的生長,這里是用“雨”所帶來的“植物生長”的影響來指代“雨”本身;再如,并不是“某人吃了血”,這里的“血”指的是因“流血事件”而給與受害者家人的賠償金,即“血金”,這里也是用結果代指原因。
1.3部分類
部分類,即用部分代指整體。如用“眼睛”代指“哨兵”或“間諜”,這是以身體的某一器官或肢體代表整個人;再如(除了些許短暫時間外,請整晚“站”著),這里的“站”實際上指的是“禮拜”,“站”是禮拜中的一個環(huán)節(jié),這里是用事件的一個環(huán)節(jié)來代指整個事件。
1.4整體類
整體類,即用整體代指部分。與部分類相反,這里是用事物的整體來代指事物中的某一部分或某一環(huán)節(jié),如(他把小偷剁了),這里是指把“小偷的手”剁了,而非是“小偷”(人)被剁了;再如(我喝了尼羅河的水),這里不是說把整個尼羅河的水都喝干了,而是喝了其一小部分水,這同樣是用整體代指部分。
1.5過去類
過去類,即用過去的性質或狀態(tài)來代指現在的性質或狀態(tài)。如(埃及人穿著本國制造的“棉花”),這里并不是真的指“穿著棉花”,而是指“穿著棉襖”,棉花是棉襖的原料和初始形態(tài),這里是用棉襖過去的狀態(tài)——“棉花”來表示現在的狀態(tài);再如(把孤兒們的錢財給他們),這里的“孤兒們”是指那些曾經是孤兒的人,成年后就不能稱之為孤“兒”[6],這同樣屬于用過去的狀態(tài)表示現在。
1.6將來類
將來類,即用將來的性質或狀態(tài)來代指現在的性質或狀態(tài)。如(我在榨酒),這里實際上是指“榨酒的原料”,即“葡萄”;再如(我將點燃火),點的不是“火”本身,而是將“柴火”點著,從中產生火,這里的(火)指代的是(柴火)。
1.7處所類
處所類(),即用處所代指處所里的人。如(去問問我們剛在的這個村子吧),這里并不是真的去“村子”進行問詢,而是去問村子里的居民,只有人才能回答所詢問的東西。
1.8居住者類
居住者類(),即用居住者代指其所在的處所。如(至于臉色發(fā)白的人,將入于真主的慈恩內),這里(真主的慈悲)指的是(天堂)。值得注意的是,居住者可以是人,也可以是在該場所中的一切事物。
1.9工具類
工具類(),即用工具指代工具所產生的東西。如(我不派遣一個使者則已,但派遣的時候,總是以他的宗族的語言/“舌頭”(降示經典),這里的“舌頭”(),并非指舌頭,而是指用舌頭所產生的“語言”();再如(讓我在其他人舌頭那里留下美名),這里的“舌頭”()同樣是指它所生產之物,即“名譽”。
以上學者對“非比喻性借代”的定義未能抽象地將這種非比喻性的本質歸納出來,而是將不同類型的非比喻性關系一一列舉了出來,如原因類()、結果類()、部分類()、整體類()等,實際上這些非比喻性關系之間是有共通之處的,下文將通過引入認知語言學概念轉喻理論來進行剖析。
2 認知語言學概念轉喻理論及其應用
傳統(tǒng)阿拉伯語修辭學未能點出“非比喻性借代”不同類型之間的關聯,現將“認知語言學”的概念轉喻框架進行引入。認知語言學是20世紀80年代以Lakoff amp; Johnson為首的西方語言學家繼索緒爾和喬姆斯基之后掀起的新一場語言學革命,二人對喬姆斯基的心智和語言的天賦說進行了深刻的批判,并在此基礎上提出了體驗哲學,強調“心智的體驗性”“認知的無意識性”和“思維的隱喻性”[7],主張語言是人類在對現實世界進行“互動體驗”和“認知加工”所形成的概念化的符號表達?!艾F實—認知—語言”的演變路徑是該學派的基本原則。“隱喻”和“轉喻”在該學派看來并非僅停留在修辭之中,二者更是人類思維延伸的基礎,而語言則是這種思維的符號化體現?!半[喻”的基礎是“相似性”,指兩個概念域之間的單向轉化過程,其本質是用熟悉、具體的事物去理解和體會未知、抽象的事物。相比之下,“轉喻”的基礎是“臨近性”,即在同一概念域之前的相互轉化過程[8]。Langacker指出轉喻是意義擴展的最基本過程,甚至比隱喻更加重要[9]。對于那些在人類認知中反復出現的模式,將之抽象地匯總在一起,稱為理想化認知模型ICM(全稱為Idealized Cognitive Model)[10],可以將之理解為抽象出來的種類概念。
Radden 及 Kovecses從理想化認知模型ICM的角度將轉喻分為“整體—部分ICM”和“部分—部分ICM”兩大類,即整體與部分、部分與部分之間可以互相指代[11],其中“整體—部分ICM”包括:事物—部分ICM、標量ICM、事件ICM、范疇—成員ICM、范疇—屬性ICM、構造ICM;而“部分—部分ICM”包括:動作ICM、感知ICM、因果ICM、生產ICM等。這種泛轉喻觀及其劃分類有助于我們分析理解阿拉伯語修辭學中的“非比喻性借代”,現筆者試圖為每一個種類找到對應的恰當例句來證實該轉喻理論的在阿拉伯語語言研究中的適用性。
2.1整體—部分ICM
2.1.1 事物—部分ICM
整體代部分:(伊本·赫爾頓住在埃及),這里“埃及”并不是整個埃及,而是埃及具體某個地方。
部分代整體:(演說家發(fā)表了極具影響力的講話),這里用“詞匯”()代指由詞匯組成的整體——“講話”()。
2.1.2 標量ICM
最高指標代量程:(你多高?),以“高”來代替“高—低”這整個標量范圍。阿語中存在許多類似的用法,比如,(精良)來代指“質量”,(快)來代指“速度”,(稠密)來代指“密度”“濃稠度”。
量程代最高指標:(我能夠戰(zhàn)勝困難),以(能力)這個范圍概念代指“有能力”“能力足夠”。
2.1.3 事件ICM
整體事件代子事件:宰德做了禮拜,這里的禮拜()指禮拜所包括的所有環(huán)節(jié)。
子事件代替整體事件:(除了些許短暫時間外,請整晚“站”著),用“站”這一禮拜環(huán)節(jié)之一指代“禮拜”的整個過程。
2.1.4 范疇—成員ICM
范疇代成員:(直到你降示我們所能閱讀的經典)。該句中的“”(書)僅指“”(《古蘭經》),而非“書”這一整個范疇。
成員代范疇:(阿拉伯人講阿拉伯語),這里用阿拉伯語中的一個比較特殊、具有標識性的字母來代替阿拉伯語整體。
2.1.5 范疇—屬性ICM
范疇代屬性,比如:,譯為:時勢造英雄(每個時代都有偉人)。這里的是那些具有崇高使命、受人敬仰、影響一個時代的人,是“男人”這個范疇中“英勇”“豪邁”屬性凸顯的結果。
屬性代范疇,主要體現在形容詞指稱對應的一類人,如指年齡較大的人,指富人。
2.1.6 構造ICM(Constitution ICM)
由構成某物的部分代指整體。比如:(請嘗一嘗這條烤魚),這里的“魚”指的是其所構造的成分——(魚肉)。
2.2 部分—部分ICM
2.2.1 動作ICM(Action ICM)
該模型包括施動者、工具、動作、結果等一切參與動作的成分包括在內,各成分之間可以進行轉喻指代, 有時可以指工作、干活(動作),有時也可以指作品、成果(結果),這也是動作和結果相互指代的例子。
2.2.2 感知ICM(Perception ICM)
該模型涉及人類的器官和感知功能,人類通過器官所作出的感知動作,可被視作一種特殊的動作ICM。感知器官或部位和感知行為可以互相指代,如(眼睛)指代“注視、注意力”, (他保持著雙眼的大張),表示警覺()。
2.2.3 因果ICM(Causation ICM)
該模型中因與果之間具有轉喻關系,如(一位熱情慷慨的人),用“”(灶灰多)這個結果代指主人為客人準備豐盛宴席,表現出主人的慷慨好客,屬于結果代原因。
2.2.4 生產ICM(Production ICM)
該模型包括生產者、生產工具、實體、地點、生產材料、產品等成分,成分之間能夠互相指代。(其中有人吃小麥,有人吃玉米和大麥),這里吃的東西并不是原料本身,而是原料所加工而成的食物。
2.2.5 控制ICM(Control ICM)
控制者和被控制者/物可以互相指代,比如:(阿穆爾·本·阿斯攻克了埃及)。這里的“阿穆爾”代指“阿穆爾率領的一眾部隊”,而非阿穆爾本人。
2.2.6 所有ICM(Possession ICM)
所有物和所有者互相指代,比如:(勞動力),用所擁有的“體力、力量”指代“勞動者”。
2.2.7 容器ICM(Containment ICM)
容器和容器里的東西互相指代。(水桶澆灌了大地),這里用(水桶)指代里面的(水)。
2.2.8 地點ICM(Location ICM)
包括該地點的人、機構、發(fā)生于此的事情等,這些成分可以互相指代。(讓他去召集愛他的會眾吧),這里用“他所在的地方”指代“他所在地方的人”。
從上述的例子中可以看到,這種“泛轉喻”思想融合了傳統(tǒng)修辭中的“轉喻”與“提喻”,其中有整體與部分之間呈現的交集關系,也有部分與其他部分之間呈現的非交集關系,既包括靜態(tài)的代表性關系,又包括動態(tài)的因果邏輯關系,不同轉喻類型都具有特定、抽象、獨立的結構概念,其本義和借義都是建立在“臨近性”()基礎上來發(fā)生轉化的,這一觀念是建立在整個人類的認知研究,跳脫出語言及其背后文化因素的桎梏,這些轉喻關系在具體的阿拉伯語語言分析中是可以被證實的。
3 對轉喻概念融入非比喻性借代研究的思考
認知語言學的轉喻概念為傳統(tǒng)阿拉伯語修辭學中“非比喻性借代”的研究提供了嶄新的視角,即轉喻視角。也就是說,“非比喻性借代”的這些種類:原因類()、結果類()、部分類()、整體類()、過去類()、將來類()、處所類()、居住者類()、工具類(),都可以被視作是一種“轉喻現象”,轉喻的概念不應被局限于一個密不可分的實體事物各部分之間的代表性關系,而是應該以“結構”分析為出發(fā)點,它可以是一對因果關系之間的互相代指,也可以是一件事情不同環(huán)節(jié)之間的互相代指,還可以是空間角度上各參與要素位置上的互相代指。
觀察阿拉伯語傳統(tǒng)修辭學非比喻性借代的分類和認知語言學轉喻的分類,可以發(fā)現二者之間的互通關系,如原因類()和結果類()與因果ICM、工具類()與感知ICM、處所類()和居住者類()與地點ICM、過去類()和將來類()與生產ICM……在部分類()和整體類()環(huán)節(jié),認知語言學對于這種關系的劃分更為細致,如事物—部分ICM、事件ICM、范疇—成員ICM、范疇—屬性ICM等,導致這種類型學層面的差異,主要有以下幾點原因,其一,對某一語言現象類別劃分的依據并非先驗性的。只要這一依據對語言現象的解釋合理就都可以被視作是正確的,如(國王建了這座城),建城的并非國王本人,而是國王的子民,這種關系既可以分析為因果關系(是由于國王的存在或國王的指令存在而讓子民去建城),也可以分析為控制關系(是由“控制者”國王的“被控制者”子民來建造的)。其二,并非所有語言現象被認為是修辭現象。認知語言學打破了修辭與非修辭之間傳統(tǒng)的二元關系,主張所有語言現象都可從修辭方面理解,而阿拉伯語傳統(tǒng)修辭學主要是關注那些不符合邏輯的語言現象,并對所存在的“阻止使用本義的聯系”()作出合理解釋,但這種“聯系”在實際的語用中有時并不會產生理解上的歧義,如果不做深入研究甚至根本不會察覺到這種“聯系”的存在。如(我喝了尼羅河的水),無論是母語者還是非母語者都不會認為“我”會將整個尼羅河的水都喝了,很難將之歸為傳統(tǒng)意義上的修辭研究。其三,分類的偶然性及不同類型界限的模糊性。尤其體現在“整體與部分”關系上,實體與實體部分、事情與具體環(huán)節(jié)、實體與所有屬性,這些既可以同一歸為“整體—部分”類型,也被視為與其他的“因果關系”“控制關系”等為同一層次的概念而將之分開單獨羅列,這其中有文化造成的不同群體不同思考方式的作用、也有出于偶然性而使得不同個體對范疇和類型感知差異的影響,對于轉喻的分類在認知語言學家中也是各執(zhí)所見,沒有形成統(tǒng)一的意見。
總而言之,認知語言學概念轉喻理論對于傳統(tǒng)阿拉伯語修辭學“非比喻性借代”的研究有著重要意義,對于語言研究者分析語言現象提供了新的分析框架。
4 結束語
該研究通過引入認知語言學概念轉喻理論,對傳統(tǒng)阿拉伯語修辭學“非比喻性借代”提出新的見解。筆者認為“非比喻性借代”的不同類型都是以“臨近性”()為基礎劃分的,本義和借義之間的關系是“轉喻”,也就是說,“非比喻性借代”實際上是“轉喻性借代”。該研究并非為了將西方認知語言學理論照本宣科地應用在傳統(tǒng)阿拉伯語修辭學中,也并非為了評判二者劃分的不同類型的好壞,而是試圖將“泛轉喻”的研究視角引入對“非比喻性借代”的研究,并在此之上形成一種思維范式,讓語言研究者認識到“非比喻性借代”并非依附于“比喻性借代”研究而存在的種種例外現象,其本身自成一門研究領域,是整體的、規(guī)律的、非邊緣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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