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尋夢環(huán)游記》是一部講述北美洲國家墨西哥人生命哲學的電影，《焚巾曲》是一部描述中國苗族人生歷程及人生價值的喪葬文學作品。這兩部作品雖來自不同時空，存在著文化背景和藝術形式的差異，卻在祭祀習俗的呈現(xiàn)、死后世界的想象、生命哲學的表達等方面有諸多相似性。它們共同探討了關于生命、死亡、記憶與遺忘的主題，表達了人們對親情的追求，抒發(fā)了人們對已故親人的思念，傳遞了人們對祖先的敬意，寄托了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引發(fā)了人們對“生命與死亡”的思考，激發(fā)了人們追求更高人生價值的熱情。通過兩部作品的比較，既可加深中華民族與西方文化的交流交往，也可為中國與墨西哥的交流與對話奠定和諧、理解和尊重的文化基礎。

關鍵詞：《尋夢環(huán)游記》；《焚巾曲》；祭祀習俗；亡靈世界；笙鼓之地；生命哲學

中圖分類號：J954"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文章編號：2096-4110（2023）09（a）-0012-05

Comparison of Cultural Similarities Between the Film Coco and the Literature The Song of Burning Scarf

Abstract： Coco is a film about the life philosophy of Mexicans in North American countries， and The Song of Burning Scarf is a funeral literature that describes the life journey and value of the Miao people in China. Although these two works come from different time and space， with differences in cultural backgrounds and artistic forms， there are many similarities in the presentation of sacrificial customs， imagination of the world after death， and expression of life philosophy. They jointly explore the themes of life， death， memory， and forgetting， express people's pursuit of family affection， express people's longing for deceased loved ones， convey people's respect for their ancestors， express people's longing for a better life， trigger people's thinking about \"life and death\"， and stimulate people's enthusiasm for pursuing higher life values. By comparing the two works， it can not only deepen the communication between the Chinese nation and Western culture， but also lay a cultural foundation of harmony， understanding， and respect for the communication and dialogue between China and Mexico.

Key words： Coco; The Song of Burning Scarf; Sacrificial custom; Land of the dead; Land of shenggu; Philosophy of life

隨著世界各國在全球化進程中不斷加大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等領域的溝通與交流、聯(lián)系與合作，人們對世界各地的多元文化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不同地域、不同種族、不同歷史產(chǎn)生的不同文化，一方面成就了人類文化的豐富、多樣與精彩，另一方面也造成了不同文明之間的矛盾、碰撞與沖突。因此，在不同地域、不同國家、不同文化之間尋求文化的相似之處，不僅能夠促進彼此之間的和平交流交往和相互理解尊重，也能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中“求同存異”“和而不同”“合作共贏”等文明交流助力。

《尋夢環(huán)游記》是一部講述北美洲國家墨西哥人生命哲學的電影，卻與遠在千里之外的中國的苗族喪葬文學《焚巾曲》有著驚人的文化相似之處。苗族是中華民族大家庭的成員之一，在苗族與墨西哥人不同文化中尋求相似性以建立共同基礎，研究兩者文化，既可加深中華民族與西方文化的交流交往，也可為中國與墨西哥的交流與對話奠定和諧、理解和尊重的文化基礎。

1 基本概況

1.1 《尋夢環(huán)游記》

《尋夢環(huán)游記》是一部通過亡靈節(jié)來展現(xiàn)墨西哥阿茲特克人親情與家庭、成長與夢想、活著與死亡等人生哲理的3D動畫電影。該電影講述的是一個出生于視音樂為禁忌的墨西哥制鞋家族卻熱衷音樂的小男孩米格，在亡靈節(jié)那天意外進入亡靈世界而引發(fā)的一系列緊張、懸疑、溫暖和感人的故事，內(nèi)容表現(xiàn)出了主人公米格在成長道路上遇到的夢想與家庭抉擇中的迷茫；體現(xiàn)了米格曾祖母可可在彌留之際仍然對其父親?？送心钅畈煌母概椋徽宫F(xiàn)了米格現(xiàn)世活著的親人與異世已故親人為了幫助米格而團結一致的親人之情；再現(xiàn)了米格高祖父埃克托曾為回歸家庭放棄音樂夢想?yún)s被同伴無情殺害，進而解開家族禁忌謎題的懸疑情節(jié)?！坝捌粌H對死亡重新進行解讀，還將其與親情、夢想等多重主題相互交織，融合了家庭、成長、童趣等多元素，向觀眾傳達了溫暖、感人、深刻的主題思想，體現(xiàn)出影片的人文情懷和情感力量。”[1]

1.2 《焚巾曲》

《焚巾曲》是苗族先民在歷史遷徙過程中創(chuàng)造出來的一種以詩歌方式為壽終正寢之人表達民族情感的喪葬文學，用五言的形式向生者講述苗族先祖的遷徙歷史、歌唱死者生前的成長經(jīng)歷，描述壽終正寢之人死后去往的“笙鼓之地”環(huán)境。它的內(nèi)容龐雜，吟唱時間最少一小時，甚者長達兩小時，吟唱時間長短跟吟唱者的歌唱能力強弱有關，是一部集苗族宗教信仰、神話故事、遷徙歷史、生活理想等于一身的文學作品，主要流傳于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臺江縣、雷山縣、凱里市的部分苗族聚居區(qū)。《焚巾曲》因流傳于不同地區(qū)而在稱呼上有所區(qū)別，主要有“焚巾歌”和“焚繩歌”兩種，即苗語中的“hxak pid qub”和“hxak pid hlat”。兩種稱呼中，“hxak”和“pid”意義相同，都表示“焚燒之歌”，其中“hxak”表“歌”“詩”，“pid”指“焚”“燒”。區(qū)別之處在于“qub”和“hlat”，“qub”表“巾”“帕”，“hlat”指“繩”。雖稱呼有區(qū)別，但焚燒之物皆是生者給死者擦拭肉身的布。布有3根手指寬、三庹長，展開時像“帕”，收緊時像“繩”，故而有這兩種稱呼。《焚巾曲》的內(nèi)容，“生動地描寫了苗族人一生的成長歷程，傾訴了苗族人對生活的理想和現(xiàn)實欲求，反映了苗族人的戀愛觀、婚姻觀、生死觀及其宗教信仰，這首歌無疑是一部偉大而經(jīng)典的苗族民間宗教文學作品”[2]。

2 大同小異的祭祀習俗

2.1 墨西哥亡靈節(jié)

每年的十月底十一月初，是墨西哥舉國歡度的亡靈節(jié)，是一個以祭奠亡人為主、充滿熱鬧氛圍的節(jié)日，亡靈節(jié)在2003年被列入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人類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影片《尋夢環(huán)游記》中的亡靈節(jié)電影情節(jié)中，家家戶戶會攜帶食物、飲料、鮮花、蠟燭等祭品前往逝世親人的墳墓前，清理墓碑，用萬壽菊裝飾墳墓，擺放祭品祭奠亡靈。夜幕降臨，墓地將變成蠟燭與鮮花的海洋，人們聚集在已故親人的墳墓周圍，與亡靈共度節(jié)日。主人公米格因為受到詛咒而誤入亡靈世界，他看到以骷髏形態(tài)出現(xiàn)的亡靈們歡快地跳著舞，吃著家人放在墳墓前的食物，而他也在墓地中遇到了他家已故的親人。隨后，已故的家人帶著他前往亡靈世界尋求高祖母伊梅爾幫助，欲將他送回現(xiàn)實世界。他們穿梭于墓地，拐過一個彎后，來到一座由無數(shù)朵閃閃發(fā)光的萬壽菊花瓣組成的拱橋前。橋的另一頭，則是被拱橋連接起來的無數(shù)房屋與大廈，燈火通明，繁華無比。他們走過橘黃色的萬壽菊花瓣橋，通過“關卡”，尋到祖母，最后從亡靈世界的“工作人員”口中得知了將主人公送回現(xiàn)實世界的方法——已故親人用萬壽菊花瓣對活著的親人進行祝福。如果對這一過程進行逆推便可知，亡靈們從亡靈世界來到家中祭壇的過程，即：通過亡靈世界的“關卡”—走過萬壽菊橋—來到墓地—經(jīng)墓地撒到家門口的萬壽菊路的指引—回到家中祭壇與現(xiàn)實家人團聚。

在墨西哥人民心中，每年的亡靈節(jié)就是生者與逝者相聚之時，他們在院子里、街道上、墓園中載歌載舞、通宵達旦，雖然他們看不見亡靈，但卻試圖通過這些方式，與死去的親人一起歡度節(jié)日?！叭魏紊鐣紩械?，它有必要按時定期地強化和確認集體情感和集體意識，只有這種情感和意識才能使社會獲得其統(tǒng)一性和人格性?！盵3]亡靈節(jié)不只是生者的節(jié)日，也是亡靈的慶典。影片中的亡靈們，也在亡靈節(jié)那天，攜手通過萬壽菊橋，回到故鄉(xiāng)，回到親人身邊。雖然親人無法看見自己，但默默守候、陪伴，看著活著的親人歡樂，也是亡靈的一種幸福。

2.2 苗族祭祀習俗

遠在東方大陸的中國黔東南苗族也與墨西哥人一樣有著大同小異的祭祀習俗，有農(nóng)歷三月“掛清”的墓祭，也有逢年過節(jié)在神龕下舉行的家祭。每年的掛清時節(jié)，是苗族集中墓祭的時節(jié)。掛清類似于漢族的清明節(jié)，區(qū)別在于苗族的掛清不定于某天，而是在農(nóng)歷三月，家族中人只要商定在某天上山祭祖即可。在商定上山祭祖的那天，家家戶戶先攜帶祭品前往各自的親近祖先進行祭拜，再在共有的老祖宗墳前聚集。屆時，來自不同家庭的五花八門的祭品會齊齊擺放在墳墓周圍，家家戶戶在墳前燒香、紙、燭，把帶來的各種吃食放一小點在墳前，有的還會把燃著的香圍著墳墓插上一圈，把未燒的紙錢掛滿在墳上小樹干上。在黔東南苗族心中，香燭是邀約祖靈的信號，紙錢是獻給祖靈的“零花錢”，各種吃食是獻給祖靈的食物。祭祀畢，人們開始圍在墳墓周圍喝酒、享用食物，表示陪同祖靈一起吃飯喝酒。如果墓地環(huán)境允許，人們也會在墳墓周圍載歌載舞。與墓祭不同的是，家祭可時常進行。家祭是苗族常見的祭祀儀式，只要是逢年過節(jié)，或是家中有好酒好菜時，人們就會在神龕下燒香燒紙，擺放食物和酒水等祭拜祖先。《焚巾曲》中提到的“六月過卯節(jié)，拔稻苞祭祖”“十月過卯節(jié)，過年祭祖先”，便是逢年過節(jié)祭祖的描述。

從“苗族分布面廣、支系繁多，于生產(chǎn)、生活上，不同地域、不同支系間有著諸多差異，但于祖先的崇拜卻表現(xiàn)為高度的同一”[4]看出，祖先崇拜是苗族文化的核心，是苗族共同體形成的精神紐帶，因此苗族“只要有盛大節(jié)日，就有集會，就要請祖先參加，供奉食物和酒”[5]。墓祭和家祭習俗作為苗族祖先崇拜的表現(xiàn)形式之一，是苗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喚醒家族歷史記憶的機制，“不斷重新加強個人屬于集體的觀念，使人們保持信仰和信心”[6]，不僅能夠展示家族繁榮與團結、凝聚家族力量，還能表達苗族人對祖先的敬意與感恩，同時也能反映苗族人“死即是生”的生命哲學認識。

3 大相徑庭的死后世界

3.1 遺忘之地與“鬼梁坡”

影片《尋夢環(huán)游記》中，沒有子孫后代把照片供奉在靈壇上的亡靈們，只能居住在殘破不堪、凄風冷雨的“遺忘之地”。這里與亡靈世界形成鮮明的對比，沒有熱鬧，沒有喧囂，沒有“煙火”，只有等待最終死亡的凄涼，即在現(xiàn)實世界中親人對亡靈的記憶最終消散，如“遺忘之地”里豬皮哥被徹底遺忘后變成粉末，灰飛煙滅；?？送屑磳⒈慌畠嚎煽蛇z忘，以致逐漸變?nèi)酢?/p>

與《尋夢環(huán)游記》中“亡靈世界”旁的“遺忘之地”如出一轍，苗族文學《焚巾曲》的描述中也有類似的地方，即“笙鼓之地”旁的“鬼梁坡”（dangx dliangb）。那里是死于非命之人的歸宿地，“鬼梁是冷坡，雪埋半截腿。寒風利如刀，要把頭吹落。鬼坡老山林，鬼坡窮山林，冤死的才住，善終者過路”。

“鬼梁坡”“遺忘之地”與“笙鼓之地”“亡靈世界”截然相反，是凄涼的、陰冷的、黑暗的、恐怖的、被遺忘的地方。“鬼梁坡”和“笙鼓之地”、“遺忘之地”和“亡靈世界”的強烈反差，旨在警醒世人“被牢記”的重要性，“指引著人們的人生歷程，教育著人們要為‘兩種生產(chǎn)’而努力，因為這是社會的基礎”[7]。若世代完成了“兩種生產(chǎn)”，便會“被牢記”，死后都可居住在充滿幸福的“笙鼓之地”“亡靈世界”；若沒有完成“兩種生產(chǎn)”，便會被遺忘，只能去往充滿凄涼的“鬼梁坡”“遺忘之地”?；蛟S，這也是大多數(shù)世人結婚生子、辛勤勞動，努力為“兩種生產(chǎn)”做出自己一份貢獻的原因之一。

3.2 亡靈世界與笙鼓之地

影片《尋夢環(huán)游記》中的亡靈世界英文稱為“Land of the dead”，是墨西哥人死后靈魂歸宿之地。在李·昂克里奇導演的鏡頭里，人們心中凄涼、陰森、恐懼的死后世界被表現(xiàn)成了絢麗多彩、五光十色、蓋樓聳立、霓虹閃爍、熱鬧非凡的地方，與現(xiàn)實世界中的繁華都市別無二致。出行有地上跑的、天上掛著的“列車”，有萬能的辦事大廳，有熱鬧的歌唱娛樂比賽舞臺，還有高級的盛大直播舞會……亡靈世界以信仰為載體，居住在里面的亡靈們以骨頭架子為外形，以現(xiàn)實世界的記憶為存在動力，有喜怒哀樂悲等豐富的思想感情。只要有子孫后代祭拜，亡靈們的生活便可和現(xiàn)實生活中的人類一樣多彩。在亡靈節(jié)期間，亡靈們會盛裝打扮，以現(xiàn)世中的家人在靈壇上供奉的照片為媒介，以生前的家庭為單位，一齊通過亡靈世界與現(xiàn)實世界的“海關”，跨過萬壽菊花瓣橋，來到現(xiàn)實世界與子孫后代的家人相聚，領取子孫后代的家人供奉的祭品。如若家人沒有供奉逝者照片，亡靈即便逃過“關卡”，也無法在萬壽菊花瓣橋通行，最終還得被“執(zhí)法者”帶回。

與亡靈世界對應的是《焚巾曲》中描述的笙鼓之地?！绑瞎闹亍?，苗語稱為“dangx gix dangx niel”?！癲angx”指“場所”“場地”，“gix”指“蘆笙”，“niel”指“鼓”。顧名思義，“dangx gix dangx niel”即是“踩鼓和跳蘆笙的場地”，形象、直觀地描繪出苗族心中的“神圣的、歡樂的場地”。苗族人認為，“笙鼓之地”是祖先靈魂的最終歸宿之地，那里“土地平洋洋，平坦如天上，像那高高的藍天，地方無限寬，一眼望不到邊……銅鼓咚咚響，祖先在踩鼓，起腳嘭嘭踩。人人都來踩，抬腳輕輕踩，步子密又密……與央公同寨，同祖先在天”。傳說壽終正寢的苗族祖先都會衣著盛裝去那里跳舞，無憂無慮，這也間接地表達出了苗族人心中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即有兒孫滿堂、壽終正寢的人生和過上物質(zhì)豐富、載歌載舞的生活。因為“兒孫滿堂、壽終正寢”是前往“笙鼓之地”的通行證，“載歌載舞”則是對擺脫物質(zhì)生活困境的美好向往。這一切，從某種角度上來說，獲得去往“笙鼓之地”的資格，便是對一個完成了“兩種生產(chǎn)”之人的獎勵，他們?yōu)樽迦旱奈镔|(zhì)生產(chǎn)和繁衍生息奉獻了一生的勞動力。

4 不謀而合的生命哲學

“對墨西哥人而言，死亡并非重點而是新的起點，作為生命的回照，只有死亡才能表達生命的最高意義?！盵8]影片《尋夢環(huán)游記》便以此觀念作為電影的核心，表現(xiàn)出了人的“三次死亡”概念。第一次死亡是人的生物性死亡，即人停止呼吸的那一刻；第二次死亡是人的社會性死亡，即舉辦葬禮后蓋棺定性的那一刻；第三次死亡是終極死亡，即有關亡人的記憶在世上全部消失的那一刻。這與苗族“一世為人，三世為墳，七世成山”的觀念相差無幾?！耙皇罏槿恕奔粗溉松谑乐畷r，人的生物性死亡和社會性死亡在此階段呈現(xiàn)；“三世為墳”指人死后，墳墓成為象征，子孫還可通過墓祭方式進行祭拜，亡人活在子孫心中；“七世成山”表達了亡人被子孫遺忘或者無子孫的狀態(tài)，墳墓再無世人打理、祭拜之后，逐漸成為山的一部分，此后“查無此墳”，便是“終極死亡”。

影片《尋夢環(huán)游記》中，主人公米格在亡靈世界見到了他的高祖母伊梅爾等已去世的家人，米格的太奶奶去世之后也去到亡靈世界，同她的父母親團聚。這與苗族《焚巾曲》中所唱“山嶺永存在，人生是過客，生命極短暫……等到壽終日，邁步去月宮，去同祖先住，永遠不回還”別無二致，都表達了“死即為生”的生命觀，認為死亡只是跟子孫告別、與已故家人團聚的過程。

影片《尋夢環(huán)游記》和苗族文學《焚巾曲》中都表達了亡靈擁有給子孫賜福的能力。影片《尋夢環(huán)游記》中，米格誤入亡靈世界，需要得到已故家人的賜福才能解除詛咒，而米格在亡靈世界所遇重重危機，都被他已故的家人幫忙化解，最終在高祖父埃克托的祝福下返回人世間。這與墨西哥人的亡靈信仰息息相關，人們認為亡靈得到世人祭拜才獲得生存動力，家族得以興旺繁衍，即亡靈擁有佑護子孫安全、賜福后代繁榮昌盛的能力。苗族《焚巾曲》中唱道：“保女兒發(fā)財，保兒子發(fā)財，保女兒有穿，保兒子有吃，保家產(chǎn)門戶，保雞豬成長，明年得豐收，明年收成好?！盵9]這不僅表達了在苗族人心中，亡靈擁有保佑子孫興旺發(fā)財、五谷豐登的能力，也表明了苗族人心中對美好生活的期待和向往，即能夠過上有兒有女、有吃有穿、六畜興旺、五谷豐登的理想生活。

“亡靈世界”存在于墨西哥人心中同“笙鼓之地”存在于苗族人心中一樣，是區(qū)別于現(xiàn)實世界的死后世界。這個想象的世界，“可以說是人間的一種翻版，或者嚴格地說，是人間的補充”[10]，不僅湮沒了人們對死亡的恐懼，承載了人們對于死后世界的想象，還寄托了人們對已故親人的思念，表達了人們在死后能夠與家人再次團聚的期盼。

《尋夢環(huán)游記》與《焚巾曲》都表達了“死即為生”的生命哲學思想，即人的死亡，是作為靈的出生；在現(xiàn)世中死去，即在異世中出生。這兩部作品讓世人重新思考生命與死亡的命題。生命與死亡作為人類的永恒話題，是相輔相成的兩個存在。生命是死亡的起點，有了生命才會有死亡。死亡是生命的終點，給予生命以有盡之期，讓人們更加努力地對生命的意義和目標進行思考，更加珍惜生命的每一刻，讓生命更加珍貴。

5 結束語

《尋夢環(huán)游記》和《焚巾曲》都是從亡人和死后世界的角度反觀生命和死亡，不僅揭開死亡的神秘，破除了人們對待死亡的恐懼，還傳遞著“死即是生”的生命哲學和“親情至上”的價值觀念，讓人們接受死亡并理解死亡在人生中的重要性。探討電影《尋夢環(huán)游記》和苗族文學《焚巾曲》中關于生命、親情、死亡、記憶等共同主題，不僅有助于個人對生命意義的思考和領悟，也有助于在文化多元的世界格局中擁有更多參與國際交流的主動權，擁有更強的民族自信和文化自信。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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