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凱玥 張紅

【摘要】話語標記語是日常交流中常見的語言成分，它不僅具有銜接上下語境的功能，而且對談話雙方的話語理解也有舉足輕重的意義，目前話語標記語在影視作品字幕翻譯領域的研究并不充分。因此，本文以關聯(lián)理論為基礎，以電影《阿甘正傳》中的雙語字幕為語料對部分話語標記語進行詳細的分析，探討英漢話語標記語的特點及在影片中傳達的語用功能。研究表明話語標記語多以銜接方式出現(xiàn)在字幕中，而關聯(lián)理論適用于字幕翻譯的研究。

【關鍵詞】話語標記語；關聯(lián)理論；字幕翻譯；語用功能

【中圖分類號】H030 ? ? ? 【文獻標識碼】A ? ? 【文章標號】2096-8264（2023）05-0104-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05.033

一、引言

在言語交際過程中，有一種特殊的語類標記，它不僅可以傳遞信息，還能表達態(tài)度或情感，這就是話語標記。近年來，有關話語標記的論著逐漸增多，研究成果頗豐，但目前關于什么是話語標記，它有哪些性質特征等這類基本問題，還未形成確切而統(tǒng)一的認識。從語法特征來看，它由連詞、副詞、部分感嘆詞、部分介詞短語等組成，它的存在雖然不會給句子增加任何新信息，但卻十分重要，如果掌握不當，就會阻礙交際雙方的話語理解。

20世紀五六十年代是語用學開始發(fā)展的階段，話語標記語的研究并未獲得人們的廣泛關注。進入20世紀70年代，人們對話語標記語的研究逐漸增多，起初對話標記語進行研究的學者之一是?stman（1981），他認為you know等“語用小品詞”是用來傳達與語境相關的必要信息。20世紀80年代后，Schiffrin（1987）對話語標記語及其語用功能進行了系統(tǒng)、深入的研究，并出版了《話語標記語》一書。20世紀90年代以來，Blackmore（1992）從關聯(lián)理論角度、Fraser （1999）從句法—語用視角等越來越多的學者分別采用不同方法對話語標記語進行了討論研究，這加快了話語標記語的深入發(fā)展。

與國外相比，國內(nèi)學者對話語標記語的研究相對滯后，他們的研究重心大多從語用、句法、語義等層面分別對話語標記語進行了思考。

在縱觀國內(nèi)外對話語標記語的研究基礎上，電影字幕下話語標記語的英漢翻譯對比研究并不多見，影片中話語標記語的使用情況怎么樣？最常使用哪種話語標記語？電影英漢字幕話語標記語的翻譯有何特點？基于以上問題，本文以Sperber和Wilson提出的關聯(lián)理論為基礎，并結合Blakemore關于話語標記語的分類標準來分析影片《阿甘正傳》字幕英漢翻譯過程中話語標記語的使用情況及特點。

二、理論框架

關聯(lián)理論是Sperber和Wilson在《關聯(lián)：交際與認知》（1986）一書中提出的有關語言交際的解釋理論，隸屬認知與語用學研究范疇。關聯(lián)理論將言語交際活動當作交際雙方對信息處理的行為過程，人的言語交際活動必然涉及到認知和推理兩方面，交際可以看成是說話人提供信息、聽話人解碼信息并尋求最佳關聯(lián)的動態(tài)活動（徐瑩等，2021）。關聯(lián)理論下雙方的言語交際過程就是一種示意-推理的過程，說話人最大程度地表述話語信息，聽話人依靠最小的努力來推測出說話人想要表達的交際意圖，這其實就是尋找最佳關聯(lián)的過程。人們的交際活動被認定是一個不斷變化的過程，聽話人要利用基本背景知識，依據(jù)語境假設，推測出說話人的交際目的，明白說話人的言外之意（冉永平，2000）。

關聯(lián)理論實際上是由一個“關聯(lián)”概念和兩個認知原則即認知原則和交際原則組成?！瓣P聯(lián)”可以看成是人類認知的重要環(huán)節(jié)，人的認知更多的會關注與自己有關的現(xiàn)象，而話語標記語具有連接作用，不僅能為自己與他人建立有關的語境假設，獲得所期待的信息，從而達到交際意圖，而且還可以制約言語的理解與生成，實現(xiàn)交際成功。因此采用關聯(lián)理論作為依據(jù)，可為語言形式與語用理解關系提供一個很好的理論支撐。

話語是在社會情境下進行的交際行為，而翻譯是檢驗話語是否在社會情境中起作用的有效方式。我國的視聽翻譯主要分為電影翻譯、影視翻譯、盤帶與電視翻譯、視聽翻譯四個發(fā)展時期，而字幕翻譯屬于視聽翻譯，它是憑借目的語為手段來顯示電影、電視等視聽產(chǎn)品中原語內(nèi)容的翻譯方法（鄧微波，2016）。字幕翻譯是科學技術進步的結果，隸屬于翻譯學領域，目的論、關聯(lián)理論和功能翻譯理論均是字幕翻譯研究中較為常用的理論。作為觀眾和演員之間的橋梁，字幕翻譯更多地要求譯者盡可能運用各種碎片化的語句，達到行云流水般的流暢，讓觀眾在自我認知情境下付出最小的努力來實現(xiàn)最大關聯(lián)，這一點正好與關聯(lián)理論的要旨一致，所以關聯(lián)理論有助于字幕翻譯的研究。

三、《阿甘正傳》字幕英漢話語標記語的翻譯對比

及語用功能分析

《阿甘正傳》主要講述了智障孩子阿甘，雖然是別人眼中的笨蛋和傻瓜，但他本性善良，聰慧好學，憑借自己的那份執(zhí)著與信念，不斷超越自己成為人生贏家的勵志故事。影片以主人公的人生經(jīng)歷為縮影對美國幾十年社會政治生活中的重要事件進行了展現(xiàn)，主角阿甘讓大眾再次思考審視社會和社會中的自己。《阿甘正傳》不僅故事勵志，很多臺詞一直被人稱贊。本文通過對影片中英漢字幕的翻譯對比研究，總結影片英漢話語標記語的特點及其語用功能。

話語標記語劃分為推導語境暗示類、強化現(xiàn)有假設類、否定現(xiàn)有假設類三類（Blakemore，1992）。本文以Blakemore的話語分類為標準，利用軟件Antconc3.5.9對影片字幕的話語標記語進行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話語標記語一共出現(xiàn)了335次，不同的話語標記語具有不同的語用功能，下文將對三類中的典型話語標記語在《阿甘正傳》影片進行逐一分析。

（一）推導語境暗示類話語標記語及語用分析

推導語境暗示類話語標記語，引出的命題是對已有假設的語境暗示（contextual implication），如：so、therefore、then、since等。根據(jù)Antconc3.5.9中的Concordance（索引）功能，推導語境暗示類一共出現(xiàn)了57次，其中so出現(xiàn)了35次； then出現(xiàn)了6次； too出現(xiàn)了9次； since出現(xiàn)了6次，therefore出現(xiàn)了1次。

例1：And he says I can’t read it. I’m not supposed to， so I’ll just leave it here for you.

他說不許我看，我不能看，所以我把它放在這兒給你。

例2： I’d always let her know that I was O.K. Then I’d sign each letter “Love， Forrest Gump.”

我總是告訴她我很平安，然后我的落款總是“愛你的福雷斯甘”。

例1這句話中，“so”的表達實際上是由前面所說話語推理出的結果，是對先前假設的語境暗示，在這句話里表達了一種因果關系，作為一種銜接手段，能夠組織和促進話語連貫，反映說話人的態(tài)度情緒。“So”在例1中是推導語境暗示類話語標記語，上句提供的已有假設推導下句的語境含義，在漢語中有“如此”“這么”“確實如此”“所以”等多種意義。在例1這句話中，“so”被譯成了“所以”，雙語字幕中英漢翻譯基本一致，此句話是直譯，在翻譯方面來說，譯者簡單地根據(jù)句子的表面意思進行了翻譯，傳達了說話人的話語意義，翻譯十分簡單直白，讓觀眾在有限的時間里易于理解。影片中，so和“因此”多位于句子首位來構建話語的整體框架，并且so在英語字幕中出現(xiàn)的次數(shù)多于漢語翻譯的“因此”，這也許與英漢語言的句法特色相關，因為英語帶有形合特征，多注重句子的形式，而漢語側重意會，只需話語的通順流暢。

依據(jù)例句2，then在句中作為推導語境暗示類話語標記語起到了話題連續(xù)的作用，具有實際意義，then采用直譯方法翻譯為“然后”的意思，上文提供的已有假設，為前后語句起到了連接作用。

（二）強化現(xiàn)有假設類話語標記語及語用分析

強化現(xiàn)有假設類話語標記語引出的命題是為已有假設提供、補充信息或證實假設，強化語境關聯(lián)，如：you know、because、indeed、and等。根據(jù)影片字幕統(tǒng)計，強化類話語標記語一共出現(xiàn)了224次，其中you know 出現(xiàn)了4次，since出現(xiàn)了6次，and出現(xiàn)了172次，because出現(xiàn)了18次，anyway出現(xiàn)了6次等。

例3：You know， it’s funny how you remember some things， but some things you can’t.

你知道，你的記憶有時清醒的不得了，有時卻什么也不記得。

例4：Since it was just me and Mama and we had all these empty rooms.

房子只有我和媽媽住，我們有很多空房間。

“You know”在漢語中翻譯為“你知道”的意思，在英語日常交流中是一種十分普遍的話語標記成分，關聯(lián)理論中話語標記語“You know”的語用功能主要有提醒、修補、介紹新信息等功能。例3中，“You know”顯然可以起到解釋信息和突出強調的作用，這有助于幫助聽者尋求認可，提升話語交際的參與度，促進信息的傳遞。

例4中，“and”一般作為連詞，將相鄰的兩個單詞或詞組以及小句連接起來，但作為話語標記語，言語交際過程中多次出現(xiàn)的“and”事實上是一個帶有語法化的標記語（grammaticized marker），其功能是加強句子間的連貫性（Turk，2004）。以關聯(lián)理論為基礎的話語標記語“and”常常伴隨著信息的中斷而出現(xiàn)，其作用主要是緩解語句的間斷，以此來達到句子的連貫通順。根據(jù)影視字幕的統(tǒng)計，“and”作為話語標記語一共出現(xiàn)了172次，均是作為話語的連接手段出現(xiàn)在字幕中。在英漢字幕中，“and”可以說在漢譯中多次省略作為引出的命題為已有假設提供證據(jù)與說明。三個話語標記語引出的命題與已有假設的關系略有不同，但都加強了聽話人對先前假設的理解，增強了話語之間的連貫性。電影字幕翻譯具有瞬時性及大眾性特征，影片中的英漢字幕多以直譯和意譯為主，通過影視畫面和聲音的結合，觀眾在欣賞影片的時候既能看到畫面又能讀懂字幕。

（三）否定現(xiàn)有假設類話語標記語及語用分析

否定現(xiàn)有假設類話語標記語，引出的命題是對已有假設的否定，如：but、nevertheless、however等。根據(jù)影片字幕的統(tǒng)計，否定現(xiàn)有假設類話語標記語在影片中總共出現(xiàn)了54次，其中but出現(xiàn)的次數(shù)就多達54次，以下將對but進行詳細分析。

例7：Anyway， I guess you could say me and Mama was on our own. But we didn’t mind.

總之，我想你可以說，我和媽媽無依無靠，但我們不介意。

例8：Somebody said world peace was in our hands， but all I did was play Ping-Pong.

有人說世界和平就在我們手中，但我所做的只不過是打乒乓球。

從話語標記語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可以看出，“but”是影片中出現(xiàn)頻率較高的詞語之一。作為否定現(xiàn)有假設類話語標記語中的典型代表，“but”的出現(xiàn)表達了說話人的后述話語對先前所說命題內(nèi)容的背離或否定。

在例句7中，話語標記語“But”翻譯為漢語話語標記語的“但是”，它的出現(xiàn)表達了說話者對先前語境假設的否定。一方面，這是一種完全否定的態(tài)度，另一方面這也對后述話語起了強調作用。影片中的阿甘雖然從小只和媽媽住在一起，無依無靠，但“But”后面的話語否定了“他們介意自己沒有依靠”這種情況的可能性，表達了阿甘與母親積極樂觀的心態(tài)。

例8中“but”表示的也是一種否定作用，翻譯為“但”，兩句話中的話語標記語的英漢翻譯均一致。But和however等這類具有對比性質的話語標記語，展現(xiàn)的是一種“否定期待”的語用標記，后述話語與之前部分話語意義相矛盾，從而會讓人根據(jù)語境做出相反的認識。在帶有對比性的話語標記語中“but”是最普遍，出現(xiàn)次數(shù)最多，功能用法也最為復雜的一種標記語?！癇ut”作為話語標記語擁有強大的語用功能，它不僅能起到語義轉折的作用，在話語轉換、補充信息、表達情感等方面也具有重要意義。

對話語標記語研究領域來說，影片《阿甘正傳》字幕中英漢話語標記語的翻譯大多較為一致，以直譯為主。由于話語標記語的使用并不影響話語的語義內(nèi)容，所以省譯或增譯的情況也時常發(fā)生。影片臺詞簡單易懂，作為大眾化的娛樂產(chǎn)品，照顧了觀眾的欣賞水平，話語標記語的使用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字幕翻譯過程中的時間和空間限制，讓觀眾與影片的距離拉近，簡潔明了的對白會使電影更快地得到觀眾的認可和喜歡。

四、結語

本研究從關聯(lián)理論出發(fā)，以Blakemore對話語標記語的分類標準對勵志影片《阿甘正傳》字幕翻譯中的話語標記語展開了詳細分析，從話語標記語出現(xiàn)的次數(shù)、使用位置及其語用功能等方面進行了說明，發(fā)現(xiàn)話語標記語在字幕翻譯中是一種受限制的翻譯，由于字幕翻譯中的銜接性和連貫性較差，大多數(shù)情況下話語標記語以銜接方式出現(xiàn)在字幕中，確保了話語的通順流暢。但本文還存在諸多局限，比如文章所借助的Blakemore的話語標記語的分類并不準確和嚴謹，對話語標記語的語用功能的分類還存在進一步探討的余地。本文只對出現(xiàn)次數(shù)較多的話語標記語進行了說明，對英漢字幕話語標記語的翻譯對比分析并不詳細和深入，這些都是將來英漢話語標記語對比分析及電影雙語字幕等研究領域需要進一步探索的方向。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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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Fraser，B.What are discourse markers？[J]. Journal of Pragmatics，31，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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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Sperber&Wilson.Relevance：Communication and Cognition[M].Oxford：Blakewell，1986.

[6]Turk，M.J.Using and in Conversational Interaction[J].Research on Language and Social.

[7]鄧微波.從電影翻譯到視聽翻——國內(nèi)視聽翻譯實踐的歷史與現(xiàn)狀探究[J].中國翻譯，2016，37（01）：80-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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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徐瑩，朱景豐，陳依凝.大學生英語演講中的話語標記語對比研究[J].浙江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21，（46）：14-20.

作者簡介：

李凱玥，女，內(nèi)蒙古赤峰人，內(nèi)蒙古工業(yè)大學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

張紅，女，內(nèi)蒙古呼和浩特人，內(nèi)蒙古工業(yè)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研究方向：語言學、語言教學及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