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元 吉林藝術學院

敦煌莫高窟唐代山水壁畫作為中國石窟藝術的瑰寶之一，以其精美的藝術表現(xiàn)和獨特的意象備受矚目。這些壁畫不僅見證了唐代社會文化，也展示了古代藝術家對自然美的追求和表達。位于甘肅省敦煌市附近的敦煌莫高窟石窟群是佛教石窟之一，以山水壁畫最為著名。壁畫通過精細的描繪，栩栩如生地展現(xiàn)了山川河流、樹木花草等自然元素，同時通過色彩和光影的運用創(chuàng)造出豐富的視覺效果。壁畫中的景物和人物形象相融合，形成了和諧統(tǒng)一的畫面，讓人產生共鳴和感悟。此外，壁畫中還包含豐富的象征意象，通過符號和隱喻傳遞對自然和人生的理解。研究敦煌莫高窟唐代山水壁畫的自然表現(xiàn)和意象演變，可以揭示唐代社會的審美觀念和自然觀念的變遷，豐富對唐代社會和藝術發(fā)展的認知。

一、敦煌莫高窟唐代山水壁畫的自然表現(xiàn)

（一）自然景觀的描繪

敦煌莫高窟唐代山水壁畫以其獨特的風格和精湛的技巧而聞名于世。在描繪自然景觀的壁畫中，常見的元素包括山巒、溪流、湖泊、瀑布、樹木、花卉等。在敦煌莫高窟唐代壁畫中，莫高窟第217 窟中的《佛頂尊勝陀羅尼經(jīng)變》比較著名。在這幅壁畫中，以巧妙的線條和層次感描繪山巒，山勢起伏，形態(tài)多樣。通過使用不同的筆觸和色彩，藝術家能展現(xiàn)出山峰的險峻與雄偉。溪流和湖泊常常以曲線呈現(xiàn)，增強了畫面的生動感。水的倒影和波紋效果也常被藝術家巧妙地描繪出來。壁畫中的瀑布則借助線條和色彩的變化，營造出水流飛濺和翻騰的效果。瀑布的形態(tài)多樣，有細小如絲的懸掛瀑布，也有巍峨壯觀的大瀑布，令人嘆為觀止。樹木在山水壁畫中是一個重要的元素，既能起到點綴畫面的作用，又能為整個畫面增添生機。樹木形態(tài)多樣，有高大挺拔的松柏，有婆娑曲折的柳樹，也有枝葉豐茂的閩榆等。此外，花卉作為自然景觀的重要組成部分，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山水壁畫中。藝術家細致入微地描繪了各類花卉，如牡丹、梅花、荷花等，給壁畫增添了色彩和生氣。

總的來說，敦煌莫高窟唐代山水壁畫中自然景觀的描繪充滿了創(chuàng)意和想象力。藝術家通過精湛的技巧，使山水與自然元素相融合，展現(xiàn)出豐富多彩的自然景觀，同時也折射出當時人們對大自然的熱愛和贊美之情。

（二）空間與透視的運用

敦煌莫高窟唐代山水壁畫在描繪自然景觀時，運用了獨特的空間與透視效果，增強了畫面的深度和立體感。

1.遠近分明的透視效果

這種技巧是一種巧妙的視覺手法，通過在畫面中運用遠近分明的透視效果，使畫面中的元素呈現(xiàn)出明顯的層次感和廣袤感。在遠景中，山巒、樹木等元素以一種不斷變淡和縮小的形式出現(xiàn)，產生一種距離感，與近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通過這種手法，壁畫不僅表現(xiàn)出了空間的深度和廣度，還給人以視覺上的享受和藝術的感染力。

2.覆蓋層疊的效果

這種技巧能賦予畫面深度和立體感。藝術家通過巧妙地安排物體在不同位置和高度上的疊放，營造出精美的層次感。例如，在莫高窟第103 窟南壁壁畫中，山巒和樹木的描繪采用了互相遮擋和重疊的方式，營造出山谷和群山錯落有致的效果。這種空間的層次感使畫面更加立體，不僅豐富了壁畫的層次感，還增強了畫面的表現(xiàn)力。藝術家通過深入觀察和研究自然，準確地捕捉到物體的形態(tài)、色彩和光影等細節(jié)特征，并運用精湛的繪畫技巧將它們生動地呈現(xiàn)出來。

3.景深效果

壁畫中的人物經(jīng)常被放置在不同的位置和遠近距離上，以突出景深效果。例如，第323 窟南北壁《張騫出使西域》的場景展現(xiàn)了張騫離別漢武帝的情景。在近處的畫面中，張騫和他的隊伍呈現(xiàn)較大的比例，而在左側的山巒間，張騫的隊伍漸行漸遠，他們的身影逐漸變小，這種處理方式傳達了自然的空間透視感。建筑物如寺廟、洞窟等也被精心繪制，并通過透視技巧呈現(xiàn)出遠近有別的效果。這種人物和建筑的處理給予了山水壁畫更加立體的空間感。

概括而言，敦煌莫高窟唐代山水壁畫在描繪自然景觀時巧妙地應用了空間與透視的技巧，不僅增強了畫面的藝術感和立體感，也使觀者能夠更好地感受到自然景觀的廣袤與無邊無際的空間感。敦煌莫高窟唐代山水壁畫因此成為中國藝術史上獨特的藝術珍品。

（三）光影效果的呈現(xiàn)

在敦煌莫高窟唐代山水壁畫中，光影效果也是一項重要的藝術手法，使畫面更加生動和具有立體感。

1.明暗對比

明暗對比使畫面中的物體呈現(xiàn)出明顯的立體感和輪廓，賦予了畫面更加逼真的視覺效果。藝術家擅長巧妙地運用色彩和陰影的對比，創(chuàng)造出明暗交替的效果。例如，在莫高窟第172 窟的壁畫中，藝術家通過細膩的色彩變化和陰影處理，生動地表現(xiàn)了波光的流動和反射。這種明暗對比不僅賦予了畫面更真實的形象，還突出了物體的立體感，使畫面更加具有深度和立體感。

2.透明與反射

通過柔和的色彩和細膩的筆觸，藝術家成功地表現(xiàn)了光線透過水面、樹葉和云層等物體的效果。例如，莫高窟第323 窟北壁描繪海上的遠景，給畫面增添了一種柔和、夢幻的氛圍。

3.投射陰影

藝術家使用細膩的線條和漸變的色彩，將陰影投射在山巒、建筑物和人物身上，使物體在光線的照射下產生明暗不一的效果，增加了畫面的層次感和立體感，使觀者能夠更好地感受到畫面中的物體形態(tài)。

總的來說，敦煌莫高窟唐代山水壁畫中光影效果的呈現(xiàn)在增強畫面的立體感和生動感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給觀者帶來身臨其境的感受，賦予了山水壁畫更加生動和真實的視覺體驗，給人以愉悅和美好的感受。

二、敦煌莫高窟唐代山水壁畫意象的演變

（一）自然與人物形象的關系

通過觀察莫高窟中具體的壁畫作品，我們能夠看到自然與人物之間的互動與共生。在早期的唐代敦煌莫高窟壁畫中，自然景觀通常被描繪得壯麗而宏偉，以彰顯大自然的力量和美麗，例如莫高窟第323 窟南壁的佛教史跡畫。這些壁畫著重表現(xiàn)山巒、河流、瀑布等自然元素，通過細膩的畫技和透視手法，描繪了廣闊的自然景觀。人物形象在這些作品中往往較小且相對簡單，用來強調自然景觀的壯麗和無限。自然景觀與人物形象之間形成了一種對比，使觀者更能體會到大自然的壯麗和人的渺小。

隨著時間的推移，敦煌莫高窟唐代山水壁畫中自然與人物形象的關系開始發(fā)生變化。在一些后期的壁畫作品中，人物形象逐漸變得更加重要。這些壁畫更加關注人物的情感和故事情節(jié)，通過人物的行動來增加畫面的故事性和人文色彩，如前文中提到的第323窟南北壁《張騫出使西域》的場景。自然景觀與人物形象之間的關系也變得更加密切，在畫面中人物形象成為自然景觀的一部分，與自然環(huán)境相互依存和交融。

例如，一些壁畫作品中描繪了修行者、仙人、貴族等人物在自然環(huán)境中的活動和修行。他們在山水之間行走、打坐、吟誦，與自然景觀形成了一種和諧的關系。

（二）崇尚自然的審美觀念

敦煌莫高窟唐代山水壁畫意象的演變中，展現(xiàn)了崇尚自然的審美觀念的不斷深化。通過觀察莫高窟中具體的壁畫作品，我們可以看到唐代藝術家對自然的敬畏和追求的轉變。

初唐，敦煌莫高窟唐代山水壁畫基本上延續(xù)了北魏、北周、隋代的傳統(tǒng)風格，注重描繪山川水澤的形態(tài)，依舊保留著濃重的宗教色彩。壁畫中的山水元素存在著明顯的象征性，山以險峻、多巖石、草木參差為主，水則以較為平靜的江河、湖泊形象為主，整體呈現(xiàn)出一種簡潔而宏大的氛圍，例如莫高窟第220 窟南壁上的《阿彌陀經(jīng)變》。

然而，隨著唐代的發(fā)展和社會的變遷，藝術家開始更加注重對自然的真實描繪以及表現(xiàn)出更加自由和開放的審美觀念。盛唐，敦煌莫高窟的山水壁畫呈現(xiàn)出了以崇尚自然、追求自由為特征的審美觀念。藝術家注重運用色彩和光影的變化來表現(xiàn)山川的形態(tài)和氣勢，更加注重畫面的細節(jié)和真實性，使得畫面更加生動活潑。同時，藝術家在景物描繪中也融入了更多的人物、動物和日常生活場景，更貼近日常生活，更具人文關懷，例如莫高窟第320 窟北壁上的畫面。

整體而言，敦煌莫高窟唐代山水壁畫意象的演變中體現(xiàn)了藝術家對自然和人文更加細膩、真實的關注。藝術家借助壁畫這一媒介，以山水的形式表達出崇尚自然、追求自由、關注人文的審美觀念。這不僅是當時社會變遷的反映，更是唐代文化與藝術發(fā)展的重要組成部分。

（三）象征意象的轉變

從初唐到盛唐，敦煌莫高窟壁畫中的象征意象逐漸從宗教象征轉變?yōu)楦尤宋幕⒆匀换囊庀蟆?/p>

初唐，敦煌莫高窟山水壁畫仍然具有濃重的佛教色彩，山水元素往往被作為佛教故事和教義的象征表達，例如莫高窟第209 窟西壁上所描繪的場景。山被當作清凈、堅固、永恒的象征，水則通常被視為涅槃的象征，人物形象也常常與佛教故事和傳說相關聯(lián)，起到說明教義和啟迪心靈的作用。

到了盛唐，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和時代的變遷，敦煌莫高窟唐代山水壁畫的象征意象逐漸轉變。藝術家更加注重對自然的真實描繪，將象征意象與具體的自然景觀相結合。山水被更加真實地描繪，表現(xiàn)出山的險峻、奇特和多變，水的磅礴、寬廣和潤澤。這些自然景觀不再僅僅作為佛教教義的象征，而是成為藝術家表達情感、追求自由的媒介。

同時，壁畫中的人物形象也出現(xiàn)了變化。除了佛教僧侶的形象外，壁畫中開始出現(xiàn)更多的世俗人物和日常生活場景，使壁畫更加生動、更加貼近人類生活。例如，莫高窟第217 窟南壁上所描繪的畫面，這些人物形象往往以自然和諧、和平共處的方式呈現(xiàn)，表達出當時人們對和諧、平等的追求。

綜上所述，敦煌莫高窟唐代山水壁畫中，從宗教的象征意義轉變到更加自然、人文的表達，反映了社會、文化和審美觀念的演變，反映了唐代社會對自然、人文和人類情感的關注與追求。這些壁畫不僅是藝術的展現(xiàn)，更是當時社會變遷和人文精神的見證。

三、敦煌莫高窟壁畫與唐代社會文化的關系

（一）社會背景與壁畫創(chuàng)作

敦煌莫高窟壁畫與唐代社會文化存在著密切的關系。壁畫的創(chuàng)作受到了當時社會背景的影響，并反映了唐代社會的價值觀和審美觀念。唐代社會經(jīng)濟和文化的繁榮發(fā)展為壁畫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良好的條件，而敦煌作為絲綢之路的重要節(jié)點和文化中心，促進了東西方文化的交流，為壁畫創(chuàng)作提供了廣闊的藝術源泉。同時，佛教在唐代達到了鼎盛時期，壁畫中融入了大量佛教故事和思想，描繪了帝王和貴族的形象，展示了當時社會的權力結構，也呈現(xiàn)了勤政治國和家庭和睦的理想形象，反映了對和平、安寧和幸福的向往。綜上所述，敦煌莫高窟壁畫反映了唐代社會的價值觀、審美觀念。

（二） 藝術家與壁畫創(chuàng)作

藝術家在創(chuàng)作壁畫時受到了社會環(huán)境和審美觀念的影響，同時反映和記錄了唐代社會文化。通過描繪佛教故事、佛陀形象以及其他佛教象征符號，反映了唐代社會對佛教的崇尚和信仰，滿足了人們的精神需求。通過描繪日常生活、聚會活動和家庭團圓，展示了親情、友情和社會和諧的理念，體現(xiàn)了當時社會對家庭、親情的重視。藝術家運用細膩的筆觸、豐富的色彩和出色的構圖，將自己的觀察、思考和創(chuàng)造力融入壁畫創(chuàng)作中，為觀者傳遞唐代社會的價值觀、宗教信仰和生活理念。敦煌莫高窟壁畫不僅是唐代社會文化的珍貴見證，也是寶貴的藝術遺產，為我們了解唐代社會和藝術發(fā)展提供了重要資源。

四、結束語

通過本論文的研究，我們更深入地了解了敦煌莫高窟壁畫的獨特之處，以及在唐代社會和藝術發(fā)展中的重要價值。這些壁畫不僅是寶貴的遺產，更是文化傳承的重要載體。我們希望本研究為充分認識和深入研究敦煌莫高窟壁畫提供了有益參考，從而更好地理解與欣賞唐代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