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呈哲

還記得四年前，高考失利的我滿心想要復讀，心如死灰地“自殺式”填報志愿：每一個大學都只填了和語言、文學相關的專業(yè)。后來，因為高中語文老師的勸慰，我決定坦然接受廣西師范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yè)的錄取通知書。她當時是這樣說的：“奮斗是在摯愛的領域觸碰最頂尖的人和世界?！庇纱耍蚁露丝佳械臎Q心——考上北京大學中文系。

無論是哪個學段——高中、大學，都只是人生旅程的一個片段，而我們在其中選擇與經(jīng)歷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F(xiàn)在回想起來，對一個未從應試教育思維轉(zhuǎn)化成學術(shù)思維，甚至對漢語言文學專業(yè)分支都毫不知情的高中畢業(yè)生而言，把理想、目標轉(zhuǎn)化為真正的行動是一件很遙遠、很困難的事情。但是，在天方夜譚的想象中，我最終找到了自己的路，并且可以拍著胸脯自豪地說——

“我沒有虛度大學最美好的四年，因為我的四年在讀書與思考中度過?！?/p>

“入門須正，立志須高”

對我個人而言，“入門須正，立志須高”，“北京大學中文系”是我不變的最高目標。彼時，專業(yè)課老師多強調(diào)“自己的想法”，對此，我片面的理解是：在閱讀中思考、寫作，并生發(fā)出自己的觀點。于是，以這個純粹的念想為基底，我在大學四年跟隨課程讀了很多作品，寫了十來本讀書筆記。可是，在書海中，我依舊感到迷茫。

大一，我度過了一年安靜、廣博的讀書時光。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在豆瓣上刷到了北京大學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的真題，第一眼就被其廣博的內(nèi)容所吸引，暗自感慨：“這需要我如何細致地建構(gòu)怎樣的文學大廈?。　庇谑?，在漢語言文學的眾多分支中，我選擇了比較文學作為考研方向。因為學校并沒有與比較文學相關的本科課程，所以我就在完成繁重的課程作業(yè)與各類社團活動之余旁聽研究生的課程，收獲頗豐?？墒?，看著北京大學比較文學的真題，我依舊感到迷茫，只能隨心地閱讀和思考。

大抵讀書是一件必須在沉緩的時光中打磨自身的工程，為了看見自己的路，需要一束光來指引。我無數(shù)次地向老師詢問，要如何進行文本細讀，如何進行真正的學術(shù)研究。無奈的是，我身邊的老師從來都認為，這些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自己讀書想怎么讀就怎么讀?？墒?，我從小到大的讀書方式根本就不是邏輯性的學術(shù)閱讀，因此在探尋閱讀方法方面，我花費了極大的心力。直到現(xiàn)在，我依舊在探尋適合自己的讀書、記憶及做筆記的方法。

忙碌而充實的備考

單純的讀書與備考是兩條不同的道路，考北京大學中文系和考普通學校乃至其他“雙一流”院校也有不同的準備方法。讀書的意味在于構(gòu)筑自己的王國，在與先哲的對話中構(gòu)筑自己的思想體系；而備考，更指向一種知識性、觀點性與學術(shù)性乃至工具性等面向自我觀點的積累。普通學校的初試主要考查考生的基礎知識體系是否完善；而諸如北京大學、復旦大學、北京師范大學等名校的初試，因其招生人數(shù)極少，故不僅需要考生熟稔基礎知識，更要有自己獨特的文學觀念，亦要了解學界前沿觀點。這些學校對考生的綜合素質(zhì)提出了極高的要求。

具體到我個人的備考經(jīng)歷來說，最重要的是日日堅持讀文學作品、文學理論作品乃至哲學作品，并以寫作的方式記錄自己的所思所想，形成自己的文學脈絡，最終達到能夠自撰文學史、文論史的目標。首先，文學作品的閱讀大體可分為兩種不同的視域，一種是從歷史的視角切入，還原文學現(xiàn)場；另一種是從理論分析的視角進入文本，以求深入肌理。這兩種閱讀方法都有可取之處，但最好能綜合兩種來看，如此才能深入體悟作品，體驗到真正的愉悅感。其次，復習與梳理自己寫過的觀點是很重要的，這樣在閱讀文學作品時能夠直面自己的過去，從中生發(fā)出新的見解。我認為，回顧自己的文章對每一個于人生乃至文學世界有同理心的人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

因為熱愛文學，所以我在以純粹閱讀為核心的備考期間從未因文學本身的高深而感到無力，現(xiàn)在回首，內(nèi)心反而會懷念那段平靜如水的日子?？佳锌颇砍藘砷T專業(yè)課（不同學校的考試科目不同），亦要考英語和政治兩門公共科目。其中，若你的英語基礎薄弱，也可以用日語、德語、法語等目標院校準許的外語科目替代；政治則與我們文科生高中時的政治課關聯(lián)密切，在備考期間，只要你做好模擬題，關注當年的時政熱點，一般都能取得不錯的分數(shù)。公共科目一般拉不開差距，因此復習的重點一定要放在專業(yè)課上。

道路的前方，未達終點

讀書對我而言，與考試無關，只是指向當下的生活。我雖對“考北京大學比較文學，成為張沛老師的學生”充滿期待，但面對全國最“卷”的中文系，面對只招一個人的專業(yè)，我對考試結(jié)果并不抱有太大的信心。作為應屆生，在備考期間，我還要兼顧諸如畢業(yè)論文選題等繁雜事務，尤其是我還選了一個涉及學界爭論核心“文本與理論能否互通”的如大海一般深遠的選題，因此著實忙碌。

2022年2月27日，考研成績公布，我很平靜地知道，自己離面試線只差8分。身邊很多人都為我感到惋惜，可我的內(nèi)心卻非常平靜，因為我一直在尋找真正屬于自己的道路。一般來說，考研成績過了國家線但未被第一志愿單位錄取，是可以選擇調(diào)劑的，但那時的我內(nèi)心篤定“非北京大學中文系不讀”，便執(zhí)拗地走上了“二戰(zhàn)”乃至更多“戰(zhàn)”的道路。我相信，我一定能考上心儀的學校，跟著自己最喜歡的老師讀書。

如今，我順利從廣西師范大學畢業(yè)，成了在家書寫天下、回顧人生的“無業(yè)游民”。我依舊奮斗在奔向北京大學的路上，只是，現(xiàn)在的我不再執(zhí)著于中文系，而是在生命的齒輪下選擇了中國哲學。記得翻譯家楊武能先生在回憶自己的人生時說過：“沒想到那時走投無路時的選擇，成了安身立命的根本。”對我而言，由文學轉(zhuǎn)向哲學也大抵如此，因為我終于明白了：文學是我的生活，哲學是我的生命，歷史是我的維度與視角。道通為一。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以夢為馬，不負韶華。面向美好的未來，我們，永遠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