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長龍

實踐育人工作是全面落實黨的教育方針，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貫穿于國民教育全過程，實施素質教育，大力提高高等教育質量的必然要求。要堅持“以本為本”，落實“四個回歸”，進一步優(yōu)化本科人才培養(yǎng)計劃，開展好實踐教學工作，把教學實踐擺在更加重要的位置，切實加強和規(guī)范實習實踐工作，確保人才培養(yǎng)質量不斷提升[1～3]。加強歷史學實踐教學是實現(xiàn)大學文科教育創(chuàng)新發(fā)展的要求，在歷史學人才培養(yǎng)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從形式到內容對歷史學專業(yè)的實踐教學進行改革，加強學生進入社會，加強動手能力的訓練，真正形成課堂與社會的聯(lián)動，提高人才質量，是歷史學專業(yè)人才培養(yǎng)中一項急切的工作?！盵4]全面貫徹落實課程思政，在歷史教學中選取有代表性的理論、實踐課程，將思想政治教育融入全課程，回歸育人為本，切實把“立德樹人”作為教育的根本任務，對于高校歷史學專業(yè)學生教育培養(yǎng)具有很強的指導意義。

一、歷史學田野調查的目標和意義

田野調查是人文社會科學普遍使用的一種社會調查方法，因施用主體的不同，其內涵各有特色。田野調查也是歷史學專業(yè)開展實踐教學的一種重要方式，人們常說走出書齋，行萬里路，到歷史發(fā)生的具體空間去參與式進行田野考察活動，就是指的田野調查。

田野調查是歷史學學習和研究方法之一，有效應用田野調查法，有利于“充分挖掘教學問題，了解教學事實及存在問題的本性。”[5]田野調查往往能夠佐證歷史文獻的記載或通過田野調查研究對歷史文獻缺佚部分進行補充，最大限度地接近或復原歷史。通過田野調查“不僅實現(xiàn)了教學側重由知識到技能的轉移、教學地點由書齋到田野的轉換，而且從各類材料的搜集、鑒定與解讀層層推進，激發(fā)了同學們的學習積極性、主動性與創(chuàng)造性，在集體協(xié)作的實踐中掌握文獻與調查相結合的方法，在層層實踐中搜集材料、發(fā)現(xiàn)問題并試圖解決問題”[6]，并提升人才培養(yǎng)的質量與效果。

塔里木大學歷史學本科生培養(yǎng)肇始于2016年，在實踐教學中田野調查占有重要的地位。充分認識已有的田野調查實踐活動，揚長避短，反思和總結田野調查對于區(qū)域歷史文化發(fā)展的重要作用，以田野調查反哺歷史學教學和科研，做到知行合一、學以致用，其任務和意義重大。

二、歷史學田野調查的內容和方法

翻檢《歷史學類教學質量國家標準》，歷史學各專業(yè)應提供必要的實踐教學和實習實訓經(jīng)費，保障實踐教學、教育實習的質量和效果[7]。按照此標準，在學校歷史學本科人才培養(yǎng)方案中，合理安排設置歷史學理論課程和實踐教學，將實踐教學視為理論課程的重要組成部分。

在實踐教學中安排田野調查有一定的難度，作為社會調查的“‘田野工作’需要長期的知識積累為基礎，很難在短時間的實踐過程中完成，知識儲備不足，進入‘田野’，猶如無頭蒼蠅，將會事半功倍。……只有課程體系與實踐的有機結合，有效配套，學生才能全面掌握‘田野工作’從理論到操作程序的整個知識體系，達到能力培養(yǎng)的目的?！盵8]因筆者主要教授《中國古代史》《中國歷史地理》等課程，全程指導和參與了課程實踐部分的田野調查工作，就田野調查積累了一些經(jīng)驗，茲以此為例說明。

結合課程實踐教學任務，為了順利開展田野調查，通常做法是圍繞一區(qū)域范圍內的點、線、面，將學生分成若干小組，從維向上按專題方式開展田野調查。學生需要熟知田野調查的理論知識和規(guī)程，對田野調查地點做一些功課，在田野調查結束后查漏補缺并撰寫調查報告，任課教師組織評議，總結經(jīng)驗并給出實踐成績。

(一)熟知田野調查的理論知識和一般規(guī)程。前期通過講授和自學，學生對文化遺產(chǎn)、大學生社會實踐、田野考古等知識有一定的積累，知曉地層學、地貌學、水文學、考古類型學等專業(yè)術語，掌握研讀調查報告、考古報告的能力，能聯(lián)合或獨立使用專業(yè)儀器設備，在田野調查中熟練應用攝影、拓印、測量等方法，熟悉田野調查步驟并撰寫實踐報告。

(二)選取適宜實踐地點按興趣分組。安排實踐教學，選取適宜區(qū)域進行田野調查，需綜合考慮多重因素。選取的實踐區(qū)域通常是教學實踐基地或已建立社會實踐關系能保證實踐課程開展的地區(qū)。此外，要考慮實踐區(qū)域內能進行田野調查的文化要素豐富程度、課程理論知識能否聯(lián)系實際開展田野調查、實習經(jīng)費能否保障計劃安排的田野調查地點等。田野調查的計劃安排一旦確定，盡可能要長期執(zhí)行，在施行的過程中可以根據(jù)具體情況進行微調。

“田野資料的獲取需要一整套理論方法，田野工作本身就是一種研究，而且必須在系統(tǒng)、全面獲取田野資料基礎上作獨立的研究?！盵9]要充分認識到在田野調查工作之前及開展過程中，田野資料的獲取、收集、整理工作，這是完整的實踐教學的基本需要也是同學們撰寫實踐報告的第一手資料，彌足珍貴。

《中國古代史》《中國歷史地理》課程田野調查主要以古代龜茲地區(qū)為中心，涵蓋今南疆地區(qū)的庫車、沙雅、新和、拜城等縣，其中庫車是龜茲文化的核心區(qū)域，是國家歷史文化名城，位于天山南麓的中心區(qū)域，北依天山，南臨塔里木河，歷史文化資源豐富，唐代的安西都護府就設置在庫車。從漢唐到晚清，中央王朝管理西域，在古龜茲地區(qū)留下了大量的古城、烽燧、館驛等屯戍遺址。庫車還是連通東西方文化交流的紐帶，遺留有眾多文化瑰寶，如克孜爾千佛洞、蘇巴什佛寺、庫車大寺等聞名遐邇。這些地區(qū)與學校的空間距離較為適中，而且是漢唐時期中央王朝管理西域的重心，在“文化潤疆”、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方面意義重大，對于課程思政的具體實踐大有裨益。

圍繞課程內容，安排有關庫車歷史文化、歷史自然地理和人文地理的專題，如梳理庫車歷史政區(qū)沿革，屬于歷史政治地理。探討以庫車為中心，翻越天山的“冰嶺道”；或從庫車西行，沿著鹽水溝路到阿克蘇的“龜茲拔換道”；或從庫車南行穿越塔里木河，沿著和田河、克里雅河到和田、于田的“龜茲于闐道”，這些屬于歷史交通地理。翻檢地理類志書，論述庫車渭干河、庫車河的歷史變遷，論述清朝庫車區(qū)域內草湖、河流水系的變化，屬于歷史河流湖泊的變遷。通過歷史上遺留的古城、烽燧遺址研究庫車的人地關系，從中可以管窺歷史時期庫車的開發(fā)進程。此外，遺留和傳承下來的庫車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所承載的龜茲古代語言、民族樂舞、建筑藝術等對人們認識庫車的歷史文化都很重要。同學們按照上述專題，以興趣自由組成小組，有目的查找資料，在田野調查前做好資料整理工作，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三)科學合理地開展田野調查。作為田野調查的社會實踐是一件非常嚴謹有意義的參與式學習過程，以帶隊教師為主導，學生為主體，使學生在前期田野調查準備基礎上，以解惑答疑或查漏補缺為目的?！皩τ谌宋膶W者而言田野考察遠不僅是學科專業(yè)的需要，更是一個人文學者感受現(xiàn)實、關懷現(xiàn)實的一種途徑。感受歲月滄桑，感受天人之際”[10]。田野調查是學生作為主體全身心地體驗歷史發(fā)生的空間和空間中呈現(xiàn)的各類歷史，體悟中華民族、中華文化多元一體的歷史意義。如以庫車作為實踐教學目的地，開展田野調查，從塔里木大學出發(fā)前往庫車的路上，沿著阿克蘇到庫車的高速公路前行，途徑200多公里沙磧荒漠，水草稀少，車旅艱難。但是唐代從龜茲(庫車)到姑墨(阿克蘇)曾通行期間荒漠，現(xiàn)在路邊遺留的羊塔庫都克烽燧和臨近的烽燧遺址都在向人們揭示歷史上天山南路絲綢之路的具體走向。中原王朝曾以龜茲為中心管理西域，遺留在古龜茲地區(qū)的古城、烽燧、墓葬等遺址歷史意義和價值巨大，它見證了中原王朝對西域的有效管理，也是西域對歷史上中國國家認同和中華文化認同的生動體現(xiàn)。

到達庫車城區(qū)，當同學們駐足在安西都護府遺址——“皮朗古城”前時，內心浮想聯(lián)翩不由得穿越到了千年以前。以古城遺址為專題的同學們結合衛(wèi)星影像和歷史地圖及考古資料詳細介紹安西都護府遺址的歷史地理信息及近百余年來的考古發(fā)現(xiàn)，當看到古城遺址因缺乏相應保護有所殘損時，更是加深了對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的意識。

從庫車北行要翻越卻勒塔格山，途徑的鹽水關道傍山依水，這條絲路古道是當下庫車通往拜城、溫宿的捷徑，聞名于世的克孜爾尕哈烽燧、鹽水關烽燧等向人們大致勾勒了絲路的具體走向。以歷史交通道路分組的同學們通過查找文獻及調閱歷史地理信息系統(tǒng)數(shù)據(jù)，前期通過計算機模擬了古道的具體通行結點，這次通過實際的田野調查，獲取采集較為精確的歷史GIS數(shù)據(jù)，對后期的物質文化遺產(chǎn)資源數(shù)字化很有幫助。

當同學們翻越卻勒塔格山以后，發(fā)現(xiàn)山后地勢較為平坦，地面上遺留的風蝕殘丘高低不等，向北遠眺天山山脈，素白的山體分外顯眼。從此西行接近克孜爾鄉(xiāng)，下到溝底就是克孜爾千佛洞，而更向北沿著庫車河翻越天山到達那拉提草原，清代的大小裕勒都斯就指這一帶的草原。以歷史河流湖泊變遷分組的同學，主要研究庫車河的歷史變遷，庫車河從卻勒塔格山流出后，沿河東西兩岸分布有蘇巴什佛寺東、西兩處遺址，此即唐代的東西昭怙厘大寺，玄奘曾講經(jīng)說法于此。歷史上庫車河(銅廠河)徑流量呈周期的變化，從清代以來引水開渠灌溉，其下游逐漸散失在渠道中，其河流水道的變化引起下游原有的湖沼的干涸，因人的開發(fā)引起區(qū)域綠洲發(fā)生變化轉移。同學們認真觀察和思索一定區(qū)域內人類對自然的開發(fā)帶來的生態(tài)環(huán)境、生產(chǎn)方式等變化，充分認識干旱半干旱地區(qū)綠洲開發(fā)的經(jīng)驗教訓。

除此之外，同學們根據(jù)前期田野調查安排，各小組都能獲取有關專題的原始調查資料，如通過前期對拜城“多崗墓地”“克孜爾墓地”，新和“玉奇喀特古城”“通古孜巴什古城”，庫車“喀拉墩”“龜茲舍利盒”等考古資料的研讀，同學們到達目的地附近后，調查的目標更為明確，思路更為清晰。

三、歷史學田野調查的總結啟示

完成田野調查后，需要及時組織專業(yè)教師評議，同學們按照分組就主要收獲、疑難點分析、實踐報告的撰寫和修訂等進行PPT匯報，各小組最終將修改完善的實踐報告以論文集的形式存檔以供查閱。通過近幾年帶隊和指導田野調查，有幾點需要引起注意。第一，歷史學田野調查屬于實踐教學重要組成部分，通過參觀歷史遺址、遺跡，將課堂延伸至歷史要素發(fā)生的具體空間中，讓過去的歷史變得鮮活。從歷史文物角度，客觀呈現(xiàn)歷史上中原王朝對新疆的治理、絲綢之路上的文化交融。讓文物發(fā)聲，以歷史敘事踐行“文化潤疆”，對于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意義重大。因此，教學單位要高度重視實踐教學，合理設置安排實踐課程，將實踐課程放到和理論課程等同的層面，給予必要支持，要補足短板，積極探索獨立學分制的集中性實踐課程的開設。

第二，合理編制實踐課程計劃和實踐費用預算。實踐課程的開展需要充足實習經(jīng)費的保障。新疆南疆地區(qū)綠洲較為分散，一個綠洲區(qū)域內歷史遺址點之間的距離相隔較遠，同學們形象比喻，坐在大巴車上的時間遠超過進行田野調查的時間。課程實踐能否開展某些時候直接取決于有無充裕實習經(jīng)費作為保障，協(xié)調和落實實踐課程的經(jīng)費也是非常必要的。

第三，繼續(xù)優(yōu)化、規(guī)范實踐教學基地。加強與實踐教學基地的溝通聯(lián)系，建立長期合作的共贏機制，通過課程實踐體系向實踐基地提供必要的教學、科研、政策咨詢和人力資源支持。通過實踐基地開展的田野調查，要盡可能滿足課程實踐要求，這是課程實踐的基礎，也是田野調查能否取得實效的前提條件。

綜上，文章以《中國古代史》《中國歷史地理》課程為例論述了田野調查的目的、意義、內容和基本操作，從實踐課程角度對田野調查的注意事項和啟示作了相關介紹，提供了在邊疆地區(qū)開展田野調查的歷史學案例。以課程思政為主線，通過邊疆地區(qū)田野調查實踐教學的開展，切實踐行好“文化潤疆”方略，做好田野調查的歷史敘事研究，對于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大有裨益。在今后的實踐教學中，寄希望以田野考察為核心的實踐教學不斷完善，能對歷史學相關課程實踐教學的開展提供一定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