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欽青，劉德貝

(1.淮北師范大學 文學院，安徽 淮北 235000；2.安徽師范大學 文學院，安徽 蕪湖 241000)

現(xiàn)代漢語中語氣副詞“其實”經常用在反預期的話語環(huán)境中。例如：

例(1)“其實你挺溫柔”是對聽話人“我這么厲害”的回應，這種回應是違反了聽話人的預期的。例(2)孫小紅希望“等待下一次機會”而李尋歡偏說“其實根本不需要等”也不符合孫小紅的預期。

從已有的研究來看，學者們對“其實”的研究集中在三個方面，一是“其實”的詞匯化與語法化研究(董秀芳[1]；劉紅妮[2]等)；二是“其實”的主觀性與主觀化研究(崔蕊[3]；陳麗[4]等)；三是“其實”的篇章銜接功能(廖秋忠[5]；王江[6]等)。語氣副詞的“其實”用法非常靈活，不僅具有反預期的話語功能，而且在具體的話語環(huán)境中體現(xiàn)了言者不同的認識立場。因此，對“其實”的研究還應該放到互動的會話語境中去考察它特殊的語用功能，用真實的會話語料加以證明，才能更好地揭示言談交際背后的動因。此外，“其實”可以與不同的語氣詞組配，體現(xiàn)了不同的認識立場差異，也值得做進一步探討。

一、“其實”反預期表達及其再語法化

(一)“其實”反預期的表達類型

《現(xiàn)代漢語八百詞》解釋“其實”為副詞，用在動詞或主語前，表示認為的事情是真實的，它的功能是引出和上文相反的意思，有更正上文的作用[7]。《現(xiàn)代漢語詞典》(第7版)認為“其實”承上文而含轉折意，表示所說的是實際情況[8]。因此，我們可以得出“其實”的核心語義是“所說的為事實情況，具有轉折意味”。轉折恰恰是反預期的體現(xiàn)，呂叔湘指出，轉折多半是甲事在我們心中引起一種預期，而乙事卻軼出這種預期，因此，從甲事物到乙事物期間有個轉折[9]?！拜W出預期”就是我們所說的反預期。根據吳福祥對反預期的分類[10]，“其實”所表達的反預期信息是與聽話人預期相反、與說話人預期相反及與社會共享信息相反，其中，最常用的是與聽話人預期相反，如上文中的例(1)和例(2)?！捌鋵崱笨梢晕挥谥髡Z前，也可以位于主語后，并且主語為第二人稱“你”“你們”居多，但也可以是第一稱和第三人稱。例如：

當“其實”后續(xù)部分所傳遞的信息與說話人預期相反時，主語往往是“我”。例如：

社會共享預期是基于人們對客觀世界的認識和經驗建立起來的“常規(guī)”，其反預期形成機制往往是違反了人們的合情推理[11]。例如：

在對語料的考察中，我們發(fā)現(xiàn)有兩種情況是值得注意的。

一是在“P，其實Q”作為背景信息的P往往會隱含，但是我們仍可以通過前景信息Q，發(fā)現(xiàn)或者推理出預期對比項P。例如：

例句中，上文并未出現(xiàn)前承事件P，但是例(7)我們可以在“其實”的后續(xù)事件中找到與預期的相關的對比項信息并推測出對比項為“我們應該可以從一個個方塊形體的構造上去了解語言的意義的?！边@個預期對比項是作者對人們預期的一種估測。

二是說話者對自己觀點的自我更正，是對自己原有觀點的否定。例如：

(二)“其實”反預期表達中的“三個層次”

所有反預期產生都是對比認知推理的過程，“其實”也不例外。方梅、樂耀在研究語氣副詞“倒是”言者態(tài)度的表達時，討論了“倒是”意義理解的三個層次“對比層”“認識層”以及“語氣層”，這種強調語氣副詞用法的分層而非分類的新觀點，可以借鑒到研究其他語氣副詞的用法上面[12]。上文提到語氣副詞“其實”的語義模式可以簡單概括為“P，其實Q”，“P”與“Q”可視為兩個對比項，前者是預期信息，后者是言談所涉及的實際情況，這種實際情況，可以是客觀存在的實際，也可以是說話者對實際情況的主觀認識。例如：

例(9)中的對比項是客觀事實，崔蕊(2014：115)把這種對比現(xiàn)象稱為現(xiàn)象與實質的對比[3]，例(9)是“三歲”與“十八個月左右”的對比。例(10)后面的命題Q，已不是客觀事實，而是說話者對實際情況的主觀性認識。例(10)是對“聽沙灘男孩已過時”的主觀回應，認為“沙灘男孩也并不壞，有聽的價值”。

從語體的角度來看，客觀性比較多用在敘述體或獨白體中，主觀性比較多用于對話體，客觀性比較中的“其實”仍然保留了它作為偏正短語的本源義“它的實際情況”的痕跡。例如：

例(11)中的“說是”可看作反敘實性的話語標記，在上文中找不到是誰“說”的，說話者在敘述一件事情表達自己的態(tài)度和認識，自己心理往往有個預期，而這個預期和現(xiàn)實情況相反。因此，比較項為客觀對象時，整個命題仍然包含了說話者的主觀認識，可以通過語境推理反預期義的表達，只不過沒有比較后項Q為主觀認識時所表達的反預期語氣強烈罷了。可見，“對比層”“認識層”以及“語氣層”并非孤立的，而是相互聯(lián)系的三個方面。

(三)“其實”的再語法化：從反預期到話語標記

話語標記是話語層次標記，它依附于前后話語是劃分說話單位的界標，話語標記對語句意義不起作用，是人們口語交際中常見的現(xiàn)象，它們傳遞的并非話語的語義內容，而是為話語理解提供信息標記，從而對話語理解起引導作用的程序性意義[13]。“其實”作為話語標記不再強調前承事件的真實情況，也不存在對比性成分，主要起到話題順接、話題切換等語篇組織功能。

話題順接就是使同一話題延續(xù)下去，“其實”可以幫助話題推進或延續(xù)，例如，例(12)和平用“其實”也是接續(xù)上一話題“批評教育我”。

話題切換是兩個不同話題的轉換，就是停止當前話題引入一個新的話題，如例(13)談論的話題是“在外邊找女朋友”，而志國卻轉變話題談他與和平關系。

“其實”作為話語標記沒有概念功能，只體現(xiàn)語篇與人際功能。崔蕊認為，直接表達對心理事實的確認時，作為背景信息的P就不存在了，只?！捌鋵峇”，再發(fā)展為說話人對當前場合談論的話題是合適的這種心理現(xiàn)實的確認，就產生了話語標記功能[3]129-130。我們贊同這一觀點。除此之外，這種現(xiàn)象的產生離不開“其實”在口語中的高頻使用，在口語性強的約2億字規(guī)模的中國傳媒大學媒體語料庫中，共89297例“其實”用例，遠高于約3億字的北京大學CCL語料庫中47262用例?！捌鋵崱苯洺Ｓ迷诰涫滓矠槠溥M一步語法化提供了有利的句法位置?？傊?，“其實”作為話語標記是在其高頻使用中反預期義逐漸弱化消失，話語組織和言語行為功能逐漸增強過程中形成的。

二、“其實”的言實性與反預期的關聯(lián)

齊滬揚指出，語氣副詞具有傳信和傳疑兩個方面的評價功能，傳信是對信息來源的真實性和可靠性的關注，可以是對事實真實性的態(tài)度，也可以是對事件的確信程度，如必須、必然、確實、誠然、的確、其實、本來、果然、果真[14]226。張則順對現(xiàn)代漢語把現(xiàn)代漢語中的確信類語氣副詞分為兩類，一是必然類，如一定、必將等，一類是實然類，如其實、果然等[15]。這里用“言實性”是因為該概念更能體現(xiàn)言者與聽者的互動，反預期的表達離不開言聽雙方的互動，言實性語氣副詞所傳遞的信息并不都是反預期信息可以是合預期也可以是中性信息。例如：

例(14)—(16)中的語氣副詞“果然”“確實”“其實”都是對其所轄命題信息的言實性確認，只不過“果然”傳遞的是預期信息，從“不出我所料”就可以看出事件的結果符合說話人的預期；“確實”傳遞的是中性信息，只是對“菜好吃”的強調；“其實”傳遞的反預期信息，從其后兩個成分“有錢的人容易做好人”和“哪有什么好人”對比可以看出。我們關注的是傳遞反預期信息的言實性語氣副詞。

言實性語氣副詞之所以可以表達反預期話語功能，是言者對聽者的關注，這種關注可以體現(xiàn)在認識意義上，即關注聽話人對命題內容的態(tài)度，但更多的是體現(xiàn)在社會意義上，即關注聽話人的“面子”或“形象需要”，體現(xiàn)了言語交際中的交互主觀性。在實際交流中，如果說話人用真實情況直接對另一方的觀點進行糾偏，是不禮貌的，有必要借用“其實”“事實上”“實際上”等相關的語言手段作為引入實情信息，讓聽話人有相應的心理準備，所以這時的語氣是委婉的，這也是人際互動中“禮貌原則”的體現(xiàn)，如下例中如果去掉“其實”“實際上”“事實上”就不會起到緩和語氣的作用。

(19)家都是在同一個班里頭，一樣窮得叮當響，可是事實上并不是這樣。(電視欄目《鏘鏘三人行》)

三、“其實”與語氣詞組配的認識立場差異

語氣副詞“其實”經常跟語氣詞“呢”“吧”“嘛”“呀”“啊”連用作為話語標記表達反預期的話語功能，例如：

(20)“這一筆是挨著那添下去的，并且數目是七十元，這一個可不賤！”“其實呢，七十元在他的身上真不算什么，他那一夜不在賭博中輸贏一兩百?！?胡也頻《便宜貨》)

(21) 更有不少家長患上了“被剩恐慌癥”，他們對孩子談戀愛的態(tài)度也有了180度的轉變，從以前的盯、跟、防，急轉為現(xiàn)在的鼓勵、催促，甚至親自幫子女物色結婚對象。其實吧，孩子的事情還是順其自然好。(《中國青年報》2012年05月29日)

(22)他總是說“那個年輕人”或“年輕的山姆”，好像山姆不過是個小孩兒似的。其實嘛，他們倆都是老頭了，或者說差不多是老頭了。(斯蒂芬·里柯克《山姆大叔》)

(23)余志芳：你越神氣，我們越不愛理你！齊凌云：其實呀，我并不像你們想的那么神氣！(老舍《女店員》)

(24)如果他來接受咨詢，他也一定會懷疑他選定的咨詢師。其實啊，你大可不必向他解釋你的清白，而是應該想想他在打這個電話之前，為了克服自己的懷疑花了多少的勇氣。(《中國青年報》2007年10月23日)

方梅認為， 語氣詞有互動性和非互動性之分，互動性語氣詞是言者即時交際手段，語境中有其他言談參與者，言者希望聽者給予回應，如要求證實、呼而告知、提醒、警告、宣告、寒暄、責備。非互動語氣詞不依賴言談參與者，如：感嘆、列舉[16]。與“其實”后附語氣詞為互動性語氣詞，雖然這些語氣詞可以用在“其實”后，但它們體現(xiàn)的言者認識立場也有細微的差異。認識立場是說話人基于雙方知識地位之間的對比進行的表達，這種表達是一個動態(tài)的過程，也體現(xiàn)了交互主體之間的互動性[17]。

(一)“其實+語氣詞”的用例差異

現(xiàn)代漢語語氣詞主要有“啊、嘛、吧、呢、唄、嗎、了、的、著呢、來著、不成”等，還有其相應變體相應的變體形式，如“啊”的變體可以有“呀”“哇”“阿”等；“呢”的變體有“吶”“哩”“裂”等[18]，經過對大量的語料考察，可以與“其實”組配的語氣副詞有“呢”“吧”“嘛”“啊”“呀”，且它們的出現(xiàn)頻率也有所不同，在對北京大學現(xiàn)代漢語語料庫的統(tǒng)計后得出他們使用情況。如表1：

表1 “其實+語氣”在北京大學CCL語料庫中的出現(xiàn)次數

使用頻率的差異在于“其實”傳遞的是言實性信息，表達實際情況或者說話者主觀認為的實情，與語氣詞的“傳信度”是相吻合的，齊滬揚(2002：192)在語氣詞的傳信與傳疑功能之間建立了一個連續(xù)統(tǒng)[14]。如圖1：

圖1 語氣詞的傳信與傳疑功能的連續(xù)統(tǒng)分布(轉引自齊滬揚)

位于圖左邊的語氣詞傳信度強，位于圖右邊的傳信度弱，傳疑度強。從我們統(tǒng)計的“其實”與語氣詞的使用頻率來看，基本符合這個連續(xù)統(tǒng)分布。

“其實呢”出現(xiàn)的次數最多，說明“呢”的傳信度較強[7]，其次分別是“啊”“呀”“吧”，“呀”是“啊”的變體形式，所以用例相當?，F(xiàn)代漢語語氣詞“嘛”表示的事情本應如此或理由顯而易見，含有說話人對自己所說話的確信態(tài)度，是不容置疑的[18]181，所以“嘛”的這種情態(tài)義是跟“其實”的言實功能相契合，可以連用，表疑問的“呢1”“嗎”不可以與“其實”連用。另外一個常用的單音節(jié)高頻語氣詞“唄”的核心情態(tài)義為“述唯棄責”，“述唯”指說話人認為自己的話是唯一的可能，“棄責”指的是說話人沒經過積極思考輕率發(fā)話，放棄自己可以對聽話人的交際身份做處置的責任[18]197，這與“其實”的言實功能也是不相容的，所以在語料庫中沒有發(fā)現(xiàn)“其實唄”的用例。

(二)“其實+語氣詞”的立場差異

田婷認為，“其實”一方面強調所引事實，另一體現(xiàn)了表達言者/作者對所認定事實的認識優(yōu)勢(epistemic primacy)[17]。當“其實”與不同語氣詞組配，雖然也是體現(xiàn)言者的認識優(yōu)勢，但由于語氣詞不同也會有細微的差異。

1.“其實呢”與言者的認識立場

“其實呢”經常用在表“輕轉”的話語情境中，反預期比較弱，起到提醒聽者注意，緩和語氣，并保持話論的作用。例如：

(25)高寒缺氧和缺乏睡眠使他嘴唇烏紫，眼睛布滿了血絲，每處治完一名病人，這位李大夫大汗淋漓，有幾次差點虛脫暈倒在手術臺上。其實呢，不僅僅是救援隊員要承受要高寒缺氧，就連這搜救犬那也是硬撐著。(《人民日報》2010年04月16日)

“呢”無論位于句中還是句末，目的都是提醒說話人的注意，并告知當前話語跟先前的陳述有關，以調整與聽者的共識[16]?！捌鋵嵞亍币彩翘嵴埪犜捵⒁猓罄m(xù)內容往往是進一步補充說明，并不是直接否定聽話人的觀點。

2.“其實吧”與言者的認識立場

“其實吧”的語氣比較緩和，主要是提出觀點與聽者協(xié)商，尋求聽者認同或保持與聽者一致立場。例如：

(26)志新:咱家屬于知識分子的也只有小凡一人兒了，她應該屬于文明進步的代表，我相信，她是敢于以身拭法沖破舊觀念。

小凡:既然大家對我的期望值這么高，我也就不瞞著大伙了，其實吧，我挺喜歡孟老師的……(電視電影《我愛我家》)

高增霞認為，“吧”表示的是“在線聯(lián)盟”(on-line alignment)，言談雙方暫時性的持共同立場，以便言語行為繼續(xù)[19]，鄭娟曼認為，“吧”在話語層面的互動用法為“求證”“協(xié)商”[20]。我們認為，“其實吧”的主要是尋求認同或保持一致立場。如例(26)小凡說“大家對我的期望值這么高，我也就不瞞著大伙了”，接著用“其實吧”引出事實尋求大家的認同并與大家的立場保持相同，因為大家認為小凡是文明進步的代表，敢于以身試法沖破舊的觀念。但從認識優(yōu)勢上來說，比較低，因為并沒有直接表明自己的認識立場。

3.“其實嘛”與言者的認識立場

在北京大學CCL語料庫和北京語言大學BCC語料庫中所搜集的“其實嘛”都是用在反預期的語境中，它是強調所說的事實，且不容分辯。例如：

(27)哪里哪里，順便說說罷了。其實嘛，我才是這兩位的奴隸呢。(殘雪《殘雪自選集》)

“嘛”的核心情態(tài)義表顯而易見，毋庸置疑，“其實嘛”認識優(yōu)勢比較高，明確表明了自己觀點，反駁了聽者的觀點。

4.“其實啊/呀”與言者的認識立場

徐晶凝將“啊”的原型義概括為“強傳信式告知請求”，希望聽話人傾聽并認同[18]140。“呀”是“啊”的音變形式，在實際使用中逐漸取得了與“啊”的同等地位，并經過對大量語料的調查分析印證了這一點，發(fā)現(xiàn)在句中“呀”與“啊”用法已無顯著差別。“其實啊/呀”在互動語境中主要是要求聽話人注意傾聽自己觀點，并表明了與聽話人立場觀點的不一致，且要求聽話人去認同自己的觀點。例如：

(28)“你一手抓糧食物資供應；一手抓民夫擔架；還有一手抓戰(zhàn)斗，親自幫許鳳同志攻下兩個據點；還有一手抓發(fā)動群眾慰勞子弟兵！一兩天內辦這么多事，可真不易呀！對！四只手?！薄笆裁矗课宜闹皇?？其實啊，我一只手也不多，是群眾的手多嘛！” (雪克《戰(zhàn)斗的青春》)

(29)方大鳳：媽！王先生是咱們的恩人！他救過妹妹兩次！您怎可以這么對待他呢？

方太太：恩人？都是他把你們教壞了的！沒事兒弄點花生米，白干，來哄我；大嫂長，大嫂短，叫得震心。其實呀，一肚子都是壞。我現(xiàn)在看明白了，不再上你的當！(老舍《方珍珠》)

“其實”與不同語氣詞組配所體現(xiàn)的認識立場的差異主要還是要看最小對比項語氣詞在互動語境中的用法差異，“其實+語氣詞”所涉及的說話人對信息的確認度和信息來源，體現(xiàn)對所認定事實的認識優(yōu)勢的高低可概括為：其實嘛>其實啊>其實呢>其實吧(“>”表認識優(yōu)勢高)。

綜上，語氣副詞“其實”符合反預期標記的特征，功能上，可以反聽話人預期和說話人自己的預期以及反社會共享預期。“其實”具有言實性，它的反預期功能體現(xiàn)了語言交際中的禮貌原則。此外，它的話語標記功能是其反預期功能進一步主觀化的結果?！捌鋵崱迸c不同的語氣詞組配體現(xiàn)了言者不同的認識立場，所體現(xiàn)言者的認識優(yōu)勢可概括為“其實嘛>其實啊>其實呢>其實吧”。言實類語氣副詞在會話序列中經常出現(xiàn)在回應句中具有反饋功能，聽話人希望說話人認同自己的觀點，說話人用言實類表達了自己的認識立場，這就偏離了聽話人的認識期待，言實類語氣副詞除了“其實”，還有“實際上”“事實上”等也體現(xiàn)了言者的認識立場，值得進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