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珠 張 威
北京外國語大學
20世紀80年代,隨著法庭口譯實踐的普遍開展,法庭口譯研究①廣義的法庭口譯研究(legal interpreting research)以發(fā)生在警局、監(jiān)獄、避難所、法庭等司法場景中的口譯實踐為研究對象。由于篇幅有限,本文僅選擇法庭口譯研究中最重要、最受關注的領域(Hale,2006;Hertog,2015),即狹義的法庭口譯研究(即庭審口譯研究,court interpreting research)進行述評。逐步興起。1988年,伯克 - 塞利格森(Susan Berk-Seligson)發(fā)表了關于法庭口譯禮貌用語對證人可信度影響的研究,這對法庭口譯研究產生了重要的啟發(fā),后續(xù)研究持續(xù)展開(如Brennan,1999;Berk-Seligson,1999;Hale,1996;Hale,1997a、1997b)。1995年,首屆社區(qū)口譯研討會(Critical Link Conference)召開,主題之一為法律領域的口譯實踐與研究②本屆會議的主題為“Interpreting in Legal, Health and Social Service Settings”,引自Ozolins & Hale(2007):1。,這充分表明了口譯研究界對法庭口譯研究的重視。1999年,國際法律語言學專刊《法律語言學》雜志發(fā)行了以法律口譯為主題的??瑯酥局ㄍタ谧g研究作為口譯學科的分支得到了認可。本文對1995—2019年發(fā)表在國際翻譯研究類、法律研究類期刊上的相關文獻進行梳理,總結相關經驗,推動中國法庭口譯研究的發(fā)展。
當前國際上的法庭口譯研究主題以譯員角色、口譯策略為主,另外還涉及法庭口譯教學、法庭口譯史以及法庭口譯職業(yè)化等話題。
法庭口譯員角色研究主要聚焦于譯員的立場問題。
從理論層面來看,一種具有代表性的觀點是將譯員視為“翻譯機器”,認為譯員應當將原語字對字地譯入目的語(如Knapp-Potthoff & Knapp,1987;Schweda Nicholson,1994),另一觀點則認為譯員具有充分的主觀能動性,能夠根據實際情況對交際過程進行干預和調解(Wadensj?,1998)。事實上,法庭口譯員的角色并不是非黑即白,而是一個連續(xù)體(continuum):譯員既要遵循職業(yè)準則盡量保持中立,也對交際過程中具體問題的處理擁有一定的自由度(見Morris,1995;Hale,2008;Berk-Seligson,2009)。在實際操作過程中,一方面他們必須按要求逐字翻譯講話人所述內容,不能為服務對象解釋任何法律術語;另一方面,他們需要根據實際情況靈活運用口譯策略幫助各方實現溝通(Mikkelson,1998)。
關于譯員角色問題,第一,從實踐層面來看,譯員角色通常體現在譯文的語言特征之中。例如,張其帆(Cheung,2017)針對中國香港法庭口譯員在進行英文—廣東話轉換時出現的“非傳譯語言”(non-renditions)①“Non-renditions”的定義:Non-renditions,即“interpreter-induced intrusions”(Berk-Seligson,1990:186)或“interruptions”(Hale,2004:203)(轉引自Cheung,2017:179),在本文中采用“非傳譯語言”的表述?,F象進行了研究。通過對庭審語料進行統計發(fā)現,非傳譯語言現象在廣東話輸出中更為頻繁,并且大部分旨在控制證詞的陳述節(jié)奏,或要求證人提高或降低音量;在英文輸出中,非傳譯語言現象則較少,且主要用于解釋各方交流中出現的誤解,這表明法庭譯員并不是完全中立的角色。第二,法庭口譯參與各方對譯員角色存在不同的認識??死锼闺–hristensen,2011)發(fā)現,就協調庭審互動而言,法庭各方參與人員對譯員的角色和責任的認識趨于一致。而Lee(2009)對此卻得出了相反的結論,該研究發(fā)現司法人員和譯員對譯員角色等問題有著完全不同的看法,大部分司法人員認為法庭口譯員是“翻譯機器”,認為譯員應當盡量還原講話人的語言風格,而大部分譯員對此持相反態(tài)度。黑爾(Hale,2014)就譯員的角色問題對澳大利亞司法人員進行問卷調查,發(fā)現大部分法官和司法人員表示歡迎譯員對文化差異做出說明,以幫助自己做出正確的判斷。
大量針對法庭口譯的描述性研究發(fā)現,法庭口譯員在翻譯過程中采用了靈活多變的口譯策略。例如:在譯入不同的語言時,譯員傾向于對表達風格、表達方式進行調整。大部分法庭譯員通常傾向于使用禮貌性稱呼(如“某某女士”等)來明確譯文的指向性(Angermeyer,2005)。在譯入不同的語言時提高或降低譯文的語域(Hale,1997b),改變原文的表述方式(如Cheung,2012;Pym,1999)。在進行手語傳譯時,會針對具體交流情況采用打斷原語話輪、增補內容、調整語言的正式程度和表達風格等策略(Brennan,1999)。
值得注意的是,法庭口譯員在不同類型的溝通模式中會采用不同的口譯策略。在法官主導的非抗辯式庭審模式中,譯員傾向于突破默認的三方交際模式,與服務對象(被告等)直接進行多次對話,甚至直接將被告的發(fā)言譯入官方語言,表現出非中立的立場(Defrancq & Verliefde,2017)。在非抗辯式環(huán)節(jié)中,譯員的口譯策略受到司法人員的表述方式的影響。例如,當法官進行程序性發(fā)言時,通常采用間接(即第三人稱)方式與譯員交流(例如,法官對譯員說,“請譯員告訴證人,他所陳述的時間錯誤?!保?,而非用直接方式(即第一人稱)與聽者交流(例如,法官直接對證人說,“你所陳述的時間錯誤?!保?。因此,譯員需要按照口譯慣例將其轉換為第二人稱,或按照原文采用間接表述口譯(Christensen,2008)。又如,律師在進行結案陳詞時往往采用非互動式發(fā)言形式,針對這種發(fā)言模式,譯員往往會采取過濾原文所使用的修辭方法的方式進行翻譯(Gallez & Reynders,2015)。
研究表明,譯員的口譯策略會對庭審的結果造成一定的影響,但并不會對判決的最終結果造成實質性影響。首先,在庭審過程中,口譯策略可能影響被告發(fā)言的真實性,從而影響其他人對被告的社會、法律身份的看法。例如,當法庭譯員的英文譯文帶有其他語言的口音時,陪審團認為該譯員所服務的證人更加可信,也更容易認定被告無罪。當譯員使用職業(yè)頭銜轉述發(fā)言內容時,聽眾認為譯員偏向于原語講話人,而當譯員使用第三人稱(他/她)進行轉述時,聽眾則認為譯員偏向自己。當譯文出現禮貌用語標記時,由被試組成的陪審團傾向于認為證人更加可信(見Berk-Seligson,1988;Cheung,2012;Cheung,2014,Gallez & Maryns,2014;Hale,1997a;Hale,2011)。其次,譯員所使用的翻譯模式可能會影響各方之間的交流,甚至嚴重影響信息的準確性。例如,在一些國家,法律規(guī)定譯員在翻譯交叉詢問環(huán)節(jié)必須使用(短句)交替?zhèn)髯g,但有的譯員并不完全遵循這一規(guī)定,他們在翻譯司法人員提問時往往使用耳語、無筆記交傳或視譯等方式,或是在翻譯證人或被告的發(fā)言時使用無筆記交傳,這些行為往往會造成交流不暢,甚至導致各方出現誤解(Jacobsen,2012)。但是,總體來看,譯員對最終的判決結果并不會產生實質性影響(Hale,2017)。
口譯中的面子、權力關系等問題也是研究人員普遍關注的話題(Lee,2013;Jacobsen,2008)。研究發(fā)現,當譯員出現口譯錯誤時,有同時懂得兩種語言的聽眾會當場指出錯誤,但總體上庭審的進程不會受到較大影響,法庭各方(尤其是法官)通常表現出充分的合作態(tài)度,維護譯員的面子(Martinsen & Dubslaff,2010)。此外,在互動過程中,出于對譯員面子和各方關系的考慮,庭審參與者(法官、律師等)通常會通過模糊限制語(hedges)、增強語(booster)、態(tài)度標識語(attitude markers)等元話語①該研究采用海蘭(Hyland,1998)提出的元話語定義:元話語即話語組織方式以及講話人/作者對信息或聽眾/接收者的立場(stance)。本文主要運用了盧克(Luuka,1994)提出的三種元話語形式之一——人際元話語(interpersonal metadiscourse),即表達對文本內容或溝通參與各方的態(tài)度的元話語,主要包括模糊限制語和增強語(hedges and boosters)、態(tài)度標識語(attitude markers)、自我提及語(self-mentions)和介入標記語(engagement markers)。來表現對譯員的評價,其中,模糊限制語最為常用(Lee,2015)。
除上述話題以外,法庭口譯教學、法庭口譯史、譯員的工作待遇等問題也受到了研究人員的關注。在與法庭口譯教學相關的話題中,質量評價問題比較突出。有研究表明,學生譯員將真實庭審材料中的英文的否定疑問句、限定疑問句譯入中文時,普遍只能達到語言層面的對等,很難實現語用層面的對等(見Crezee et al.,2017)。除此之外,教學手段的更新也是從事法庭口譯教學研究者關注的話題。亨特戈麥斯與莫雷諾(Hunt-Gómez & Moreno,2015)開發(fā)了一套用于培養(yǎng)西班牙法庭口譯員的教學視頻資料。該視頻為獨創(chuàng)性教學材料,以真實的庭審視頻為素材,由法庭口譯基礎知識、對話口譯練習以及帶注解的參考譯文等部分構成,旨在培養(yǎng)學生的綜合口譯能力。其次,法庭口譯史研究也逐步開展,莫里斯(Morris,1999)分析了600多份跨度長達四個世紀的英國及英屬殖民地的案件信息,對普通公民的法庭口譯權益、法庭口譯服務以及譯員表現做了詳細梳理,從司法公平的角度對提供法庭口譯服務的條件以及歷史上的法庭口譯服務質量和數量進行了總結。此外,黑爾與納皮爾(Hale & Napier,2016)完成了針對法庭口譯職業(yè)化的研究。該研究綜合運用問卷調查、采訪、現場觀察等方法,考察澳大利亞法庭口譯員對工作條件、法庭工作準則及自身職業(yè)地位的看法,了解譯員對影響其工作質量因素的看法,并提出改進措施。
當前研究對口譯研究中的譯員角色、口譯策略等話題進行了重點討論。研究所選擇的案例和話題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如Pym,1999;Angelelli & Osman,2007),能夠對某一話題持續(xù)跟進,深入挖掘(如Cheung,2012;Cheung,2014;Hale,1997a、1997b;Hale,2011)。但研究的深度和廣度還需進一步提升。
首先,一些重點研究話題有待進一步展開。以譯員角色為例,當前研究對角色的分析主要停留在針對譯員語言的話語分析層面,研究者多根據對譯文語言特征的分析描述譯員角色,并未對不同的角色類型進行深入挖掘。根據戈夫曼(Goffman,1961)對角色這一概念的概括,角色可以分為規(guī)約角色(normative role)、典型角色(typical role)以及角色表現(role performance)。以法庭口譯為例,規(guī)約角色即法律法規(guī)對法庭口譯員表現的規(guī)定;典型角色即譯員在特定情境(如民事案件庭審或刑事案件庭審、抗辯式或非抗辯式庭審)中的角色;角色表現即受到環(huán)境中其他因素影響(如他人的存在、燈光環(huán)境、噪音干擾等)而出現的表現。而當前法庭口譯研究中,針對這三種不同類型角色的分析還很少。此外,譯員對自身角色的認識與口譯質量問題的關系、法庭口譯服務使用者對譯員角色的認識及其影響等話題都值得進一步展開。
其次,研究可以在更廣的語言范圍內和更為多樣化的庭審模式中展開。統計結果表明,當前研究重點關注歐洲國家,庭審案例語言種類較為單一,多為英語與另一門歐洲語言。而亞洲語言(如中文、韓國語等)、一些覆蓋人口數量較大的土著語言(如大洋洲、非洲土著語言)或少數民族語言鮮有研究者提及,這說明國際法庭口譯研究還未能跟上“去歐洲中心主義化”“全球化”的發(fā)展腳步。就庭審模式而言,當前對庭審的研究多聚焦于抗辯式庭審模式的交叉詢問(即對話)部分,而對非抗辯式庭審模式、庭審流程關注較少。在前者中,譯員的任務與社區(qū)口譯類似,庭審參與各方的交流依賴譯員的翻譯表現,各種不確定因素給譯員造成了巨大的挑戰(zhàn),因此譯員的翻譯策略、各方之間的互動關系成為研究者重點討論的話題;而在后者中,譯員的任務與會議口譯類似,相對而言挑戰(zhàn)較小,因此也往往被研究者忽視。事實上,非抗辯式庭審模式在許多國家廣泛存在,其中就包括中國。此類庭審模式和環(huán)節(jié)中司法人員、證人、被告等的話語模式與抗辯式完全不同,對口譯的要求也不盡相同。在口譯實踐中,譯員并不完全按照規(guī)定僅僅將司法人員的發(fā)言翻譯為證人或被告所使用的語言,存在很多值得研究的翻譯現象。
再次,當前多數研究僅聚焦于法庭口譯活動本身。今天,口譯研究已在世界范圍內普遍開展,話題范圍覆蓋了從口譯認知、口譯文本、口譯互動、社會職業(yè)化到人類學的整個鏈條(P?chhacker,2016:79)。從微觀來看,可開展針對法庭口譯員的記憶工作模式、信息處理過程的認知研究。從宏觀來看,可以進一步拓展與社會文化領域交叉的話題,如法庭口譯職業(yè)人才的培養(yǎng)和選拔、用戶教育等。從歷時角度,可追溯法庭口譯的發(fā)展歷史,以歷史上著名的庭審口譯為切入點,管窺譯員的角色、身份以及他們對國際關系產生的重要影響。放眼未來,隨著信息技術的發(fā)展,方便、安全且成本低廉的遠程口譯已經在庭審中廣泛運用(Mikkelson,2017)。相關研究可針對目前的信息化發(fā)展趨勢,探討信息技術在法庭口譯中的應用及其影響。簡言之,法庭口譯研究大可不必拘泥于譯員的口譯行為本身,這一領域還有大量研究尚待開發(fā)。
法庭口譯研究者重視從庭審現場收集一手資料(如Gallez & Maryns 2014;Christensen 2011;Lee 2013),注重樣本的選擇,個別研究所選擇的樣本達到了較大規(guī)模(如Jacobsen 2012;Hale & Napier 2016;Hale,2017)。法庭口譯研究較為注重研究方法的綜合使用,使用問卷調查、電話采訪、文本分析、統計分析等多種方法搜集、分析數據(如Hale,2017;Cheung,2014;Christensen,2008)。個別研究在對數據進行統計分析的基礎上,對口譯語料進行質性分析,加強了研究的說服力(見Cheung,2012)。此外,研究者還采用不同的研究方法對個別問題進行持續(xù)追蹤,在運用數據統計、質性分析進行描述性研究,發(fā)現庭審中存在的特殊語言現象及規(guī)律的基礎上,進一步運用實驗法、調查法檢測之前所得出的假設并予以充分說明(見Cheung,2012;Cheung,2014),采用三角論證法(triangulation)系統性地發(fā)現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Hale,2006)。
但是,國際法庭口譯研究在研究方法層面還存在改進空間。盡管當前研究涉及了話語分析、個案研究、調查法、實驗法等研究方法,但就單項研究而言,研究方法仍較為單一,法庭口譯研究中,大多數研究僅使用話語分析這一種研究方法,存在選材和論證的主觀性過強,缺乏說服力 的 問 題(如Cheung,2017;Lee,2010;Jacobsen,2008;Lee,2015;Defrancq & Verliefde,2017)。此外,使用話語分析存在“循環(huán)論證”(circularity)的弊端,即“分析者先入為主地選擇了主題,根據主題篩選合適的文本,再在文本中尋找符合主題的證據,并以此為依據得出符合主題的結論”(Stubbs,1997,轉引自Mason 2016:205)。例如,德弗蘭克與維利夫德(Defrancq & Verliefde,2017)在探討家長式的法庭口譯話語體系時,僅截取了錄音轉寫本中的相關內容進行分析,所有的結論都建立在作者的分析和推斷之上,并未使用其他研究方法從其他角度進行佐證,其結論的代表性存在令人質疑的地方。同樣,雅各布森(Jacobsen,2008)在分析譯員參與的三方互動庭審中各方面臨的面子威脅時,也只截取了出現面子威脅的話輪,存在“循環(huán)論證”、自說自話的嫌疑。其次,除個別研究外,法庭口譯研究所采集的樣本數量普遍較小。一些研究僅針對單次庭審中的一位譯員的翻譯表現說明在譯員出現錯誤時法庭各方的合作態(tài)度(見Martinsen & Dubslaff,2010),或是僅通過三個丹麥法庭案例探討法官在不同庭審階段所使用的語言特點(Christensen,2008)。盡管搜集法庭口譯案例具有一定的挑戰(zhàn)性,但從研究價值來看,樣本數量過小不利于推廣研究所得出的結論,不利于學科的長足發(fā)展。
通過對當前中國學者發(fā)表的法庭口譯研究文獻進行梳理,我們發(fā)現,相較于國際法庭口譯研究,中國法庭口譯研究的主題較為零散、宏觀,主要以“間接”話題為主,注重對國際優(yōu)秀研究、實踐案例進行總結。研究方法以定性分析為主,主要在理論層面對口譯制度建設、人才培養(yǎng)等問題進行討論。因此,盡管當前國際法庭口譯研究尚處于起步階段,其發(fā)展經驗仍然能夠為中國法庭口譯研究提供一定的啟發(fā),未來中國法庭口譯研究可考慮從以下幾方面進行提升。
第一,將研究思路與國際接軌,擴大選題范圍。這主要可以從兩方面入手。一方面,深入挖掘庭審口譯中的語言現象,關注法庭口譯員的認知加工模式;另一方面,結合社會學、語用學、心理學等學科理論,對譯員工作現狀、各方互動關系等問題展開多層次、多角度分析。
第二,注重提升研究方法的多樣性,綜合利用定性與定量的研究方法。研究可結合人文科學研究方法和自然科學研究方法的優(yōu)勢,在廣泛搜集庭審口譯現場音頻資料的基礎上,進行綜合定量、定性分析。同時,考慮建設中國法庭口譯語料庫,實現語料搜集和分析的數字化、規(guī)?;?/p>
第三,緊跟國際法庭口譯研究前沿的同時,立足本國國情。首先,國際法庭口譯研究主要關注抗辯式法庭中的語言互動問題,對法官為主導的糾問式訴訟中的口譯問題鮮有提及,未來中國法庭口譯研究者可以對此類問題展開研究,向國際讀者介紹中國特色的糾問式庭審模式,為國際法庭口譯研究做出貢獻。其次,拓寬研究所覆蓋的語言種類。未來研究除了關注中文與其他常用語種的轉換之外,還可以關注漢語與少數民族語言之間的轉換。最后,關注法庭口譯實踐與職業(yè)化,對中國法庭譯員的工作模式和工作現狀展開調查研究,了解中國法庭譯員的口譯模式、職業(yè)準則、薪酬待遇以及人員構成。此外,還可就中國的法庭口譯教學、人才選拔進行研究。
本文對最近20年發(fā)表在國際期刊的法庭口譯研究文獻進行了回顧,探討了法庭口譯研究的發(fā)展方向以及對中國法庭口譯研究的啟示。未來中國的法庭口譯研究就主題而言,可考慮從庭審口譯活動出發(fā),進一步拓展研究的廣度和深度;就研究方法而言,可在方法的多樣性、科學性、綜合性方面進一步提升??傊?,中國的法庭口譯研究可在借鑒國際先進經驗的同時,立足自身特色,為國際法庭口譯研究貢獻自己的力量。希望本文能夠拋磚引玉,為相關研究者提供一定的啟發(fā),共同尋求促進中國法庭口譯研究發(fā)展的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