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輝

(河北師范大學 文學院，河北 石家莊 050016)

“從邏輯的角度來看，釋義就是給詞目下定義……下定義常用的是‘種差+屬’的釋義方法，其公式為：定義概念=種差+屬概念”。[1]符淮青將這類釋義方式稱為“歸類限定”，“利用詞語所表達的概念在其所屬的系統(tǒng)中的上下位關系，將被解釋的詞放在適當?shù)纳衔桓拍钪?，這是歸類，再給表述上位概念的詞語以各種修飾限制，這是限定。他廣泛用來解釋表名物的詞”[2]。然而，種差與屬都是邏輯上的概念，邏輯概念與詞義并非對等關系，詞義可以有基義、陪義，而概念是人對客觀世界的感知，屬于思維的內容。王東海、王麗英使用義征分析法，深入到義位內部進行分析，認為義征“部分地相當于語義成分或義素，是對義位蘊含的語義特點進行分析、歸納與選擇的結果”[3]。馮海霞、盧東民[4]借用義征概念分析動物詞條，以《現(xiàn)代漢語詞典》(第5版)動物詞條為語料，按照義征的作用分為類義征與個性義征，并借助象似性理論為動物詞條釋文序列提供理論支撐。

本文以馮海霞、盧東民觀點為借鑒，以第3版《現(xiàn)代漢語規(guī)范詞典》(以下簡稱《規(guī)范詞典》)為封閉域，對其中百科性動物類名物詞(以下簡稱動物類名物詞)類義征與個性義征進行分析，對二者的選取、特點及問題進行初步描寫。(1)介于篇幅，該部分所用語例僅列舉類義征部分，其他部分釋義內容省略。

一、《規(guī)范詞典》類義征描寫

(一)類義征的選取

類義征表示詞目的歸屬。于屏方[5]針對動作義位的詞義特點，結合詞典釋義需求，提出認知框架、語言框架、釋義框架多維驅動的動詞義位釋義處理模式。其中，認知框架對應認知意義，強調人作為主體對客觀世界的認知。一般來說，人對客觀世界的認知是不同的，不同主體對事物的理解會產生分歧或者偏差。例如，對“牛”的理解，生物學家會認為它是生物界的組成個體，會從生物界給出“牛”所處層級的定位“哺乳動物”，而對于農夫而言，“?！笔橇π?，是用來協(xié)助耕地的勞動工具。從不同的認知角度去看，“?！睍袃深惢緦α⒌臍w屬，也就是兩類類義征。

首先看從學科出發(fā)的具有明顯學科性特征的類義征。這一類類義征體現(xiàn)出名物詞釋義科學化的趨勢，“名物詞釋義的科學化表現(xiàn)為在經驗性感知的釋義中不斷地注入科學因子，釋義內容從完全的主觀體驗發(fā)展為科學認知(或在釋義中夾雜部分的科學認知)”[6]，以“法螺”為例。

法螺：軟體動物。

“軟體動物”是生物學上的區(qū)分，這一類義征是從學科角度出發(fā)為詞目進行客觀釋義而選取的。

再如“哺乳動物”，

哺乳動物：最高等的脊椎動物。

哺乳動物屬脊椎動物下的一綱，是脊椎動物中較大的一類，其類義征的選取“最高等的脊椎動物”也是從動物學層級劃分入手的，體現(xiàn)出詞目所指動物在生物界的層級歸屬。

其次是從日常經驗出發(fā)的無明顯學科性特征的類義征，這一類類義征與生物學層級類屬無關，常帶有主觀評價色彩，如：

白唇鹿：屬國家保護動物。

粉蝶：是農業(yè)的害蟲。

這一類類義征嘗試擺脫動物學的桎梏，以方便讀者理解為主要目的，雖然一定程度上對詞目所指動物的起到了歸類作用，但不如上述學科類類義征科學、嚴謹。

(二)類義征的特點

1.系統(tǒng)性《規(guī)范詞典》動物類名物詞類義征的選取整體符合同場同模式原則，對同一層級的動物類名物詞選取相同的類義征。以“無脊椎動物”為例。

無脊椎動物：脊椎動物以外所有動物的總稱。包括原生動物、扁形動物、腔腸動物、節(jié)肢動物、軟體動物等。

原生動物：最原始、最低等的動物。 扁形動物：無脊椎動物的一門。

腔腸動物：無脊椎動物。 節(jié)肢動物：無脊椎動物的一門……

蠕形動物：舊指無脊椎動物的一門…… 軟體動物：無脊椎動物的一門……

無脊椎動物和脊椎動物并列，二者同屬于生物分類下動物一類中的一綱，包括扁形動物、節(jié)肢動物、蠕形動物、軟體動物等多類(動物學上稱“門”)，四者作為無脊椎動物下的一類，處于同一語義場中，選取了相同的類義征，體現(xiàn)出《規(guī)范詞典》動物類名物詞類義征選取的系統(tǒng)性。(2)我們認為，雖然“原生動物”與“腔腸動物”的類義征選取與其他詞目類義征不同，但“扁形動物”“軟體動物”“節(jié)肢動物”“蠕形動物”的類義征選取已經體現(xiàn)了《規(guī)范詞典》類義征的選取的系統(tǒng)性意識，只是在個別詞條類義征的選取上有待商榷，下文第三部分將進行闡述。

2.層級性《規(guī)范詞典》動物類名物詞類義征的選取并非隨意，而是遵循一定的規(guī)律性，針對不同詞目而選取不同類型的類義征，形成一種梯級模式。

如圖1所示，以“哺乳動物”及同級“兩棲動物”“爬行動物”等為界，“哺乳動物”及其以上層級選取的是帶有明顯學科性質的類義征，“哺乳動物”以下的層級則考慮到讀者認知范疇限制選擇學科性質并不是很強的類義征，如“豹的一種”“狐的一種”等。這一類類義征從學科角度出發(fā)，具有一定的學科性質，但在選取上僅選擇了與讀者距離更近的“豹”“狐”等說法，而非生物學上的復雜的層級關系，又在一定程度上考慮到了讀者的認知程度，兼顧到了學科性與經驗性的統(tǒng)一。

3.規(guī)范性與靈活性《規(guī)范詞典》動物類名物詞類義征選取所表現(xiàn)出的規(guī)范性與靈活性是相對于其他詞典而言的，與第7版《現(xiàn)代漢語詞典》(以下簡稱“《現(xiàn)漢》”)進行對比時，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二者所收動物詞條在類義征的選取上存在著一定的區(qū)別。

表1 《規(guī)范詞典》與《現(xiàn)漢》類義征規(guī)范性對比舉例

表2 《規(guī)范詞典》與《現(xiàn)漢》類義征靈活性對比舉例

“恐龍”作為一種已消失的爬行動物，在類義征的選取上，《規(guī)范詞典》與《現(xiàn)漢》都和其它爬行動物進行區(qū)分，這種區(qū)分表現(xiàn)在類義征的修飾語上，《規(guī)范詞典》使用的修飾語是“中生代的一種”，《現(xiàn)漢》使用的是“古”。相比較而言，《規(guī)范詞典》的類義征選取的規(guī)范性較強。

再如“羅非魚”條?！兑?guī)范詞典》給出的類義征為“魚”，與同場內其他詞條在類義征選取上形成對照；《現(xiàn)漢》給出的類義征為“非洲鯽魚”?！兑?guī)范詞典》類義征的選取從學科角度出發(fā)，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出系統(tǒng)性與規(guī)范性的特點，但相對《現(xiàn)漢》來說，傳達出的信息相對較少。為彌補這一問題，《規(guī)范詞典》又在釋文之后給出“原產熱帶非洲東部”的個性義征(“個性義征”下文將有論述)對釋文信息進行補充，并以參見的形式提示“羅非魚”的“非洲鯽魚”這一稱說方式。

以上為《規(guī)范詞典》動物類名物詞類義征選取的規(guī)范性特點，靈活性特點的體現(xiàn)如下例。

《規(guī)范詞典》類義征的選取相對《現(xiàn)漢》來說靈活性較強。針對同一動物類名物詞，當所指動物在動物界所屬層級靠下(以“哺乳動物”所在層級為界)，《規(guī)范詞典》一般選取學科性質不強的類義征。如上述的“蒼鷹”與“骨頂雞”條，“蒼鷹”屬脊索動物門、脊椎動物亞門、鳥綱、今鳥亞綱、隼形目、鷹科、鷹屬；“骨頂雞”屬脊索動物門、鳥綱、鶴形目、秧雞科、骨頂屬；“鷹”屬脊索動物門、脊椎動物亞門、鳥綱、今鳥亞綱、鷹形目、鷹科，一般指鷹屬的所有鳥類。從生物學界層級上看，鳥>鷹>蒼鷹/骨頂雞，鷹的層級要更高一些，而《現(xiàn)漢》只是簡單的使用“鳥”這一類義征粗略體現(xiàn)“蒼鷹”與“骨頂雞”的類別歸屬，《規(guī)范詞典》選取的類義征分別為“鷹的一種”與“一種水鳥”。從涵蓋范圍上看《規(guī)范詞典》的類義征要比《現(xiàn)漢》更小，也更為精確靈活一些。

二、《規(guī)范詞典》個性義征描寫

(一)個性義征的選取(3)該部分所用詞條舉例僅列舉相關個性義征部分，其他部分釋義內容省略。

個性義征是描述詞目之間相互區(qū)別的義征，體現(xiàn)詞目之間的不同。《規(guī)范詞典》動物類名物詞個性義征的選取可分為五大模塊——形貌、習性、種類、產地/生存地、危害或價值。

1.形貌《規(guī)范詞典》對動物類名物詞個性義征的選取位于最先位置的是形貌模塊，該模塊包括身體大小、形狀，頭大小、形狀，眼睛大小、形狀，毛皮(或殼)顏色等方面內容，有的動物雌雄存在差別，釋文中也體現(xiàn)出來。如下例：

斑馬：形狀像馬，毛白色或淡黃色，身上有黑色斑紋。

大熊貓：體肥胖，似熊而略小，尾短，四肢、兩耳、眼圈和肩部黑色，其余部分白色。

北山羊：雌雄都有角，雄的較大，向后彎曲。

“斑馬”條選取了形狀與毛皮顏色兩個個性義征，“大熊貓”條選取了身體大小、尾巴長短、毛皮顏色三個個性義征，“北山羊”條個性義征體現(xiàn)出雌雄差距。

2.習性習性模塊一般包括詞目所指動物的習慣與環(huán)境兩部分內容。

草履蟲：用布滿全身的纖毛行動。生活在靜止的淡水里。

刺猬：夜間活動，吃昆蟲、鼠、蛇等。

“草履蟲”選取兩個個性義征，“用布滿全身的纖毛行動”為運動習慣，“生活在靜止的水里”為生活環(huán)境；“刺猬”選取兩個個性義征，“夜間活動”行為習慣，“吃昆蟲、鼠、蛇等”為飲食習慣。

3.種類部分詞目涉及種類模塊，《規(guī)范詞典》中一般描述為“種類很多”，偶爾會在釋文中用“常見的有……/有……/有的……有的……”進行列舉。如下例。

豹：種類很多，常見的有金錢豹、云豹、雪豹、獵豹等。

龜：種類很多，常見的有烏龜、水龜?shù)取?/p>

蛇：種類很多，有的有毒。

從不同的角度，詞目所指動物類型可分為不同種類，“豹”條是從動物學角度出發(fā)的分類，“金錢豹”“云豹”“雪豹”“獵豹”等是豹亞科下的各類；“龜”條同“豹”條一樣，是從動物學角度分類；“蛇”條根據(jù)有毒無毒進行分類，只根據(jù)這一標準將蛇區(qū)分為有毒、無毒兩類，并不涉及動物學層級關系。

4.產地/生存地《規(guī)范詞典》對“產地/生存地”模塊個性義征主要說明詞目所指動物國內外分布情況，如：

白鱀豚：為我國特產。

北山羊：我國的北山羊主要產于新疆、西藏、青海、寧夏等地。

玳瑁：多產于熱帶和亞熱帶沿海。

“白鱀豚”條雖未明確說明產地，但是“我國特產”已間接表示?！氨鄙窖颉睏l主要說明的是在我國的分布情況；“玳?！睏l只是簡單說明了在世界范圍內的大體分布情況。

5.危害或價值該模塊類義征是從詞目所指動物對人或動植物影響方面給出的。

豹：也傷害人畜。

旱獺：能傳播鼠疫。

鮑：殼可以做藥材，叫石決明。

鱉：肉鮮美，富于營養(yǎng)；甲可以做藥材。

“豹”和“旱獺”條體現(xiàn)的是危害類個性義征，“鮑”和“鱉”條體現(xiàn)的是價值類個性義征。

(二)個性義征的特點

1.多樣性《規(guī)范詞典》對動物類名物詞個性義征選取角度多樣，內容豐富，包括五大模塊，具有多樣性的特點。如上述所列詞目，形貌模塊下，包括外形、四肢、尾巴、毛皮顏色等，另有眼睛、頭、趾、翼、鰭等多方面內容的描述，個別詞目涉及動物具有的能力與活動習慣等。危害或價值模塊的表現(xiàn)也多種多樣，有的是食用價值，有的是藥用價值，有的是對植物的危害，有的是對人畜的危害等等。

2.象似性馮海霞、盧東民[4]從心理學角度出發(fā)，利用象似性原理對《現(xiàn)代漢語詞典》動物詞條釋義中個性義征序列尋找理論支撐。文章以馮海霞、盧東民觀點為參考，運用認知語言學象似性理論對《規(guī)范詞典》動物類名物詞個性義征進行考察，發(fā)現(xiàn)各模塊的排列以及模塊內部排列存在一定的象似性。

距離象似性是指語符距離與概念距離具有象似關系。一致性較高或同屬于同一語義場的概念，它們之間的距離就相近。以內容最為豐富的形貌模塊為例，形貌模塊包括身體大小形狀、頭大小形狀等各方面內容，他們以“形貌”為中心概念，匯聚成為一個模塊。

順序象似性是指語符的排列順序與時間順序具有象似關系，時間是指人的認知順序，換句話說語符順序與人的認知順序是相互關聯(lián)的。漢民族的認知順序一般先大后小、先主后次。動物類名物詞個性義征也可以分出主次，人們認識某物是先通過事物的形貌獲取基礎的認知，形貌模塊就成為主要個性義征，再次便是通過習性、種類等其他方面，對事物形成一個多維的立體的感知。因此，《規(guī)范詞典》中動物類名物詞個性義征先是形貌模塊，再是習性、種類兩大模塊，產地/生存地模塊和危害與價值模塊則相對靠后。

數(shù)量象似性是指語符數(shù)量與信息量具有象似關系。語符單位多，所表達的意義就越多。動物類名物詞個性義征五大模塊中，形貌模塊最能體現(xiàn)出詞目所指動物的個性特征，是動物類名物詞個性義征的主要模塊，需要傳達出較多的信息量，語符數(shù)量也最多。

3.典型性類義征的作用主要表明詞目的歸屬，個性義征主要是體現(xiàn)詞目的區(qū)別?！兑?guī)范詞典》中動物類名物詞的個性義征多是選取所指動物典型性的特征，如“斑馬”條，個性義征“身上有黑色斑紋”；又如“壁虎”條，個性義征“趾上有吸盤，常在墻壁上活動捕食蚊、蠅、飛蛾等”；再如“刺猬”條，個性義征“體肥肢短，爪彎而銳利，身上長著短而密的硬刺，遇敵時能蜷曲成球，用刺保護身體”等，都選取典型性特征對其他動物進行區(qū)別。

三、《規(guī)范詞典》義征選取的不足

(一)個別詞條類義征選取缺少系統(tǒng)性

《規(guī)范詞典》動物類名物詞類義征的選取雖然具有系統(tǒng)性的特點，整體上遵循了同場同模式的原則，但是個別詞目類義征的選取卻有待商榷，如上述“無脊椎動物”語義場下“原生動物”與“腔腸動物”，又如“脊椎動物”語義場下。

表3 《規(guī)范詞典》與《現(xiàn)漢》“脊椎動物”語義場詞條類義征選取對比

《規(guī)范詞典》中，“爬行動物”和“鳥”的類義征均是“脊椎動物的一綱”，二者是統(tǒng)一的；“哺乳動物”的類義征是“最高等的脊椎動物”，體現(xiàn)出哺乳動物在動物界中的層級地位；“魚”的類義征選取了“生活在水中的脊椎動物”，體現(xiàn)出魚類在脊椎動物中的特殊性；兩棲動物的類義征“脊椎動物亞門的一綱”，其中“亞門”二字表示的是脊椎動物所屬層級類別。

相比之下，《現(xiàn)漢》則注意到了同一語義場下類義征選擇的系統(tǒng)性要求?！冬F(xiàn)漢》將“魚”和“鳥”看做一類，使用同一類義征“脊椎動物的一大類”；將“兩棲動物”“爬行動物”視作一類，使用同一類義征“脊椎動物一綱”；“哺乳動物”使用“最高等的脊椎動物”作為類義征，突出其個性特點，從系統(tǒng)性上來看，《現(xiàn)漢》的類義征選擇更為合理一些。(4)這里《現(xiàn)漢》是將“魚”和“鳥”看做一類、“兩棲動物”與“爬行動物”視作一類、“哺乳動物”單獨一類進行釋義，類義征選擇凸顯了“脊椎動物”語義場下的區(qū)別特征，背后依靠的是生物學上的分類及層屬知識，雖然三類之間類義征存在不同，但類別之間的系統(tǒng)性是非常明顯的，相比較之下《規(guī)范詞典》的系統(tǒng)性要弱一些。

“辭書釋義系統(tǒng)性中，同一語義場的若干個詞的釋語模式應該相同。這是詞典釋義系統(tǒng)性的重要體現(xiàn)”[7]?！棒~”“兩棲動物”“爬行動物”“鳥”“哺乳動物”同屬于脊椎動物語義場，應考慮同場同模式的原則，統(tǒng)一類義征的表述模式。

(二)個別詞條義征選取缺少照應性

照應性指詞典釋義時，在同一語義場中，下位層級的詞條釋義與上位層級詞條釋義在內容上是相互照應的。

河魚：淡水魚，如草魚、鰱魚、鯉魚等。

淡水魚：生長棲息于淡水里的魚類，如草魚、鯉魚等。

草魚：……是我國重要的淡水養(yǎng)殖食用魚。

鰱：……是我國主要淡水養(yǎng)殖魚類……

鯉：……生活在淡水底層……

《規(guī)范詞典》中對“河魚”的釋義是“淡水魚”，并以草魚、鰱魚、鯉魚為例。“草魚”有類義征“我國重要的淡水養(yǎng)殖食用魚”，“鰱”有類義征“我國主要淡水養(yǎng)殖魚類”，“鯉魚”則無明顯類義征直接表明屬于河魚(或淡水魚)，只有個性義征“生活在淡水底層”，側面表現(xiàn)淡水魚的特點，與“河魚”條照應性并不明顯。

而相比之下，《現(xiàn)漢》的照應性是比較明顯的。

河魚：生活在江河里的魚，如鯽魚、鰱魚、鯉魚。

鯽：……是我國重要的淡水魚。

鰱：……是我國重要的淡水魚。

鯉：……是我國重要的淡水魚。

同樣是“河魚”的一類，《現(xiàn)漢》選取了相同的類義征，“是我國重要的淡水魚”(5)《現(xiàn)漢》無“淡水魚”條，就《規(guī)范詞典》釋義來看，“河魚”與“淡水魚”應屬一類。。

系統(tǒng)性和照應性是互相關聯(lián)的，照應性是在系統(tǒng)中的照應，類義征與個性義征之間也并非完全可分。同樣表示“河魚”的種類特點，《規(guī)范詞典》在“草魚”“鰱魚”條下分別選取類義征“是我國重要的淡水養(yǎng)殖食用魚”與類義征“是我國主要淡水養(yǎng)殖魚類”，在“鯉”條下則嘗試使用個性義征“生活在淡水底層”。照應性并非要求使用完全相同的類義征或個性義征，但在系統(tǒng)中至少應該是統(tǒng)一的，與上位詞條應該是相互照應的。因此，或將“草魚”“鰱”的類義征修改與“鯉”條照應統(tǒng)一，或將“鯉”條個性義征修改與“草魚”“鰱”照應統(tǒng)一，而考慮到操作的簡易性，“鯉”條進行修改則更為合適。

荀經緯[8]基于詞典系統(tǒng)性，從釋義內容、釋義形式和宏觀系統(tǒng)三個層面對《現(xiàn)漢》動物詞條義征選取和表述提出了修訂建議，“釋義形式層上的加強主要體現(xiàn)在統(tǒng)一‘義征表述’和‘義征排列’上，釋義內容層上的加強主要體現(xiàn)在選取和調整‘類義征’和‘個性義征’上，宏觀系統(tǒng)上的加強主要體現(xiàn)在釋義系統(tǒng)和辭書內其他系統(tǒng)的照應上”。動物類名物詞的釋義應結合生物學相關知識與人的日常經驗感知，在同場同模式的釋義原則下，選取合適的義征并進行客觀、嚴謹、規(guī)范的表述。

Selection of Meaning Signs of Animal-related Nouns inStandardDictionaryofModernChinese(3rdEdition)

SHAO Wen-hui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ecture， Hebei Normal University， Shijiazhuang 050016， China)

Abstract： The class semantic feature indicates the attribution of word items， and the individual semantic features indicate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word items. This article usesStandardDictionaryofModernChinese(3rdEdition) as a closed domain， using the semantic feature analysis to make a preliminary study on the class semantic features and the individual semantic features of animal-related nouns： on the one hand， the selection of the class semantic features is based on biological knowledge， on the other hand， it is based on human cognitive experience， forming a cascade model， with the characteristics of systemicity， hierarchy， standardization and flexibility； the selection of individual semantic features is divided into five modules， such as shape， habit， type， place of production or purvival， hazard or value， characterized by diversity， iconicity， and typicality. The selection of the class and the individual semantic features conforms to the same mode in the same field， but some selection of semantic features is debatable.

Key words：StandardDictionaryofModernChinese(3rdEdition)； animals-related nouns； the class semantic features； the individual semantic featur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