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洋,朱 婧,趙 靜,田 焱
(中南大學湘雅醫(yī)院婦科,湖南 長沙 410008)
不孕癥是指夫妻婚后正常性生活1年以上并未采取避孕措施,而未獲得妊娠的一種生殖系統(tǒng)疾病[1-2]。研究數(shù)據(jù)顯示,發(fā)達國家育齡婦女的不孕癥患病率為3.5%~16.7%,發(fā)展中國家育齡婦女的不孕癥患病率為6.9%~9.3%,全球大約有7 200萬~8 000萬患者遭受不孕的困擾[3-4]。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我國10%~15%的育齡婦女患有不孕癥,并且發(fā)病率呈逐年增高的趨勢[5]。不孕癥雖然是一種生理疾病,但常常給患者造成巨大的心理壓力,導致患者出現(xiàn)焦慮、抑郁等負面情緒,并可能降低患者的幸福度和生活質量。有文獻顯示,不孕癥女性患者的焦慮和抑郁程度通常高于正常育齡女性,其幸福度和生活質量往往也低于正常育齡女性[6-8]。此外,家庭功能障礙和社會支持利用度不足可能進一步使不孕癥女性患者的心理狀況惡化[9-10]。有研究表明,家庭功能與不孕癥女性心理健康密切相關,家庭功能障礙可能是導致其心理反應和放棄治療的主要因素[11]。但對家庭功能及社會支持與不孕癥女性患者心理狀況關聯(lián)的研究較少。本研究擬通過問卷調查,探討家庭功能及社會支持與不孕癥女性患者心理狀況的關聯(lián),為對其進行心理干預提供科學依據(jù)。
選取2018年3月至2019年12月在中南大學湘雅醫(yī)院就診的284例不孕癥女性患者為不孕癥組。納入標準:①明確診斷為不孕癥;②生殖器官發(fā)育正常;③聽力和語言表達正常,能較好地配合調查;④年齡為20~45歲。排除標準:①患有其它重大疾病或身體殘疾;②有精神疾病史。按照1∶1的比例,選取同期在本院體檢中心體檢的284名正常育齡女性為對照組。納入標準:①年齡為20~45歲;②已婚已育,有二胎需求;③聽力和語言表達正常,能較好地配合調查。排除標準:①患有重大疾病或身體殘疾;②有精神疾病史。
調查問卷內容包括4個方面,即研究對象的社會人口學特征、家庭功能評定量表(family assessment device,F(xiàn)AD)、社會支持量表(social support rating scale,SSRS)和心理健康評估,其中心理健康評估包括抑郁自評量表(self-rating depression scale,SDS)、焦慮自評量表(self-rating anxiety scale,SAS)、紐芬蘭紀念大學幸福度量表(MUNSH)。
1.2.1 社會人口學特征
通過查閱文獻和咨詢專家,自行設計問卷,包括年齡、婚姻狀況、文化程度、家庭月均收入、不孕年限等。
1.2.2 家庭功能評定量表
FAD量表是對家庭成員作用和成員之間互相影響的主觀量化評價。選用FAD量表中文版[12]對不孕癥女性患者進行家庭功能評估,量表共有60條選擇題,可分為7個維度:解決問題、溝通、角色、情感反應、情感介入、行為控制和總功能。量表得分越高,說明家庭功能障礙越嚴重。既往研究顯示,不同家庭成員對家庭功能評定具有高度一致性[13]。本研究對不孕癥女性患者與家屬家庭功能評定均值進行統(tǒng)計。參照有關文獻,將至少在4個FAD量表維度評分高于劃界分的家庭評定為“功能不良家庭”,而將僅有3個或3個以內FAD量表維度評分高于劃界分的家庭評定為“功能良好家庭”[14]。
1.2.3 社會支持量表
SSRS量表由肖水源于1986年編制,1990年進行修訂。該量表共10個條目,包括客觀支持(3條)、主觀支持(4條)和社會支持利用度(3條)3個維度,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數(shù)為0.825~0.896,各維度得分之和為社會支持總分,既往研究提示分數(shù)越高,社會支持越好[15-16]。
1.2.4 焦慮自評量表
SAS量表共有20個條目,根據(jù)研究對象最近1周內各種癥狀出現(xiàn)的頻率,用1(沒有或很少時間)~4(絕大部分或全部時間)的4級計分,其中有5個條目需要反向計分[17]。該量表粗分是各條目分數(shù)相加,標準分計算是用粗分×1.25后取整數(shù)部分,SAS量表標準分以50分作為是否有焦慮狀態(tài)的分界[18],得分越高,焦慮程度越嚴重。本研究SAS量表信度分析標準化的Cronbach′sα系數(shù)是0.81。
1.2.5 抑郁自評量表
SDS量表共有20個條目,有10個條目需要反向計分[19],計算方法同SAS量表。SDS量表標準分以53分作為是否有抑郁狀態(tài)的分界[20],得分越高,抑郁程度越嚴重。本研究SDS量表信度分析標準化的Cronbach′sα系數(shù)是0.80。
1.2.6 紐芬蘭紀念大學幸福度量表
MUNSH量表由24個條目組成,其中5個條目反映正性情感(PA),5個條目反映負性情感(NA),7個條目反映正性體驗(PE),7個條目反映負性體驗(NE),總幸福度=PA-NA+PE-NE[21]。量表得分范圍為-24~ +24分。為便于計算,加上常數(shù)24,記分范圍為0~48分。MUNSH量表得分越高,主觀感受幸福度越高。
本研究通過醫(yī)院的醫(y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患者均自愿參與調查。在調查前向研究對象詳細講解本研究的目的和意義,研究對象知情同意后單獨填寫問卷,如遇疑問,耐心給予解釋。調查人員經過統(tǒng)一培訓,使用統(tǒng)一指導語。在中南大學湘雅醫(yī)院門診對不孕癥女性患者發(fā)放問卷,并在門診完成問卷的調查;在體檢中心完成對體檢人群的問卷調查。問卷當場發(fā)放當場回收,并進行質量檢測。本研究對不孕癥女性患者共發(fā)放問卷300份,回收有效問卷284份,有效回收率為94.67%,并按照1∶1比例完成對體檢人群的問卷調查。
兩組的年齡、結婚時間、受教育程度、家庭月均收入分布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不孕癥組與對照組基本情況的比較[n(%)]Table 1 Comparison of general information of the women between the two groups[n(%)]
不孕癥組的SAS量表和SDS量表得分均顯著高于對照組,不孕癥組的MUNSH量表得分顯著低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2。
不孕癥組的FAD量表中的溝通、情感反應、情感介入、總功能得分均顯著高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而兩組的解決問題、角色、行為控制得分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3。
不孕癥組的SSRS量表中的主觀支持和社會支持利用度得分均顯著低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而兩組的客觀支持得分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2 不孕癥組與對照組的SAS和SDS及MUNSH量表得分的比較(分,Table 2 Comparison of scores in SAS,SDS and MUNSH of the women between the two
表3 不孕癥組與對照組的FAD量表得分的比較(分,Table 3 Comparison of scores in FAD of the women between the two groups
表4 不孕癥組與對照組的SSRS量表得分的比較(分,Table 4 Comparison of scores in SSRS of the women between the two groups
不孕癥組的FAD量表總功能得分與SAS和SDS量表得分均呈正相關(P<0.05),而與MUNSH量表得分呈負相關(P<0.05);進一步分析顯示,F(xiàn)AD量表中的溝通、情感反應、情感介入與SAS和SDS量表得分均呈正相關(P<0.05),而與MUNSH量表得分均呈負相關(P<0.05),見表5。
不孕癥組的SSRS量表的社會支持利用度得分與SDS量表得分呈正相關(P<0.05),而與SAS和MUNSH量表得分均無相關性(P>0.05),見表6。
表5 不孕癥組FAD與SAS和SDS及MUNSH量表得分的相關性分析(r)Table 5 Correlations of the score in FAD with the scores in SAS,SDS and MUNSH in the infertile women(r)
表6 不孕癥組SSRS與SAS和SDS及MUNSH量表得分的相關性分析(r)Table 6 Correlations of the score in SSRS with the scores in SAS,SDS and MUNSH in the infertile women(r)
本調查結果表明,不孕癥女性患者的焦慮和抑郁程度要明顯高于正常育齡女性,而不孕癥女性患者的幸福度主觀感受則明顯低于正常育齡女性。這反映出不孕癥女性患者承受的心理壓力比正常育齡女性大,這與以往研究結果[18,20]基本一致。焦慮、抑郁等負面情緒可導致受孕率降低,影響治療效果[22]。因此,不孕癥女性患者的心理狀況值得關注。以往研究認為影響不孕癥女性焦慮和抑郁的因素大致包括不孕年限、年齡、經濟狀況、社會支持、應對方式等[23]。而本調查研究發(fā)現(xiàn),不孕癥女性患者家庭功能的缺失或社會支持利用度不夠也會影響其心理狀況。
本調查結果表明,不孕癥女性患者存在家庭功能不良狀況,如在溝通、情感反應、情感介入和總功能等方面,正常育齡女性明顯優(yōu)于不孕癥女性患者。不孕癥女性患者家庭功能的不足和缺失,給其帶來了生理和心理上的壓力;且在治療過程中所需費用可能導致其家庭面臨經濟壓力。另外,溝通、情感反應、情感介入和總功能的缺失和不足,可能加重了不孕癥女性患者的焦慮和抑郁程度,降低了其幸福度主觀感受。家庭成員之間的情感溝通不足和一些家庭功能的缺失,反過來又可能會惡化不孕癥女性患者的心理狀況。相關研究也表明,家庭功能的缺失是導致不孕癥女性患者焦慮和抑郁的重要因素之一[7,24]。
本調查結果表明,不孕癥女性患者在客觀支持上與對照組無顯著差距,可能是由于目前社會中對于不孕癥女性患者有相對的理解及支持;但不孕癥女性患者在主觀支持及社會支持利用度方面與正常育齡婦女相比明顯不足,這與相關研究結果[22,25]一致。不孕癥女性患者認為自身健康狀態(tài)不佳,覺得未能生育低人一等,不愿意接受社會的支持,同時也未能感覺到自己在社會中受尊重、被支持、被理解。社會支持利用度不足與抑郁情緒兩個方面可能會相互惡化,一方面,抑郁可能使得不孕癥女性患者不愿傾訴,不愿尋求幫助或參加社會團體,從而導致社會支持利用度缺乏;另一方面,社會支持利用度的缺乏又可能反過來加重其抑郁程度?;颊呷绻芙邮艿絹碜约胰恕⑴笥?、社會上的客觀物質支持或者情感上的關心,可解決生活上的困難并獲得心理上的安慰。因此,通過鼓勵不孕癥女性患者主動反應生活困難和訴說心理煩惱,指導其主動尋求和利用有效的社會支持,可提高其社會支持利用度。
綜上所述,與正常育齡女性比較,家庭功能的不足和缺失及社會支持利用度方面的不足,使不孕癥女性患者在焦慮、抑郁和主觀幸福感上存在明顯差距。這說明不孕癥不僅給女性患者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壓力,也對其家庭和社會關系造成了不利影響。本調查結果反映了社會支持利用度對不孕癥女性患者的心理影響比家庭功能造成的影響小。社會支持中只有社會支持利用度與患者的抑郁程度有明顯相關性;而家庭功能中的溝通、情感反應、情感介入和總功能得分均與患者的焦慮、抑郁和主觀幸福感明顯相關。這說明家庭成員之間的情感溝通、家庭成員的支持對緩解不孕癥女性患者的負面情緒,改善其心理狀況有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