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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觀亞洲50最佳餐廳的榜單,每家餐廳各有千秋。如果問哪家餐廳最有鮮明的個性,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上海的 Ultraviolet by Paul Pairet。盡管在榜單排名中,它的名次每年會有些正常的起落,但它在許多人心中,一直是個神話。每天只提供晚餐10個位子,每位4000—6000元,UVA、UVB、UVC三個套餐輪流。每月也會單獨做5晚的8888元套餐,精選ABC3套菜單中合適的菜式組合成的一套特殊菜單,搭配產(chǎn)量更少、價格更高的酒品。餐廳提前120天開放預訂,很快就銷售一空。它是中國大陸目前保持米其林三星最久的餐廳,且上榜“世界50最佳餐廳”的重要角色。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Paul Pairet把他能想到的一切表達美食的元素,和他全部的努力都傾注于這一方神奇的空間里。
UV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Paul Pairet
真正的美食夢想,總是經(jīng)得起時間的磨礪,不斷思考、醞釀成熟,在合適的時機實現(xiàn) 并超越。Ultraviolet在2012年開幕,而早在1996年Paul Pairet就已經(jīng)有了做這樣一間餐廳的想法了。他想摒除廚房中一切對食物限制的條件,讓廚師更有主動權,能夠精確掌控每位客人的用餐時間、氛圍,從而能夠更精準地出品食物。同時利用3D光影、聲效、氣味等一切可以營造氛圍的手段將客人對食物的感知加強到極致,通過創(chuàng)造“心里味覺”,將大腦與味蕾、情緒與記憶鏈接。
Paul來自法國,這個項目曾經(jīng)一度計劃在時尚之都巴黎落地,而并沒有達成,最終這個夢想實現(xiàn)在上海。這樣的餐廳理念是非常超前的,以致于沒有一個詞匯能精準詮釋它的概念,加之Paul的想法本身就天馬行空,所以他開始想給餐廳起的名字是一串無法讀出來的符號。而因為沒有名字,項目總歸要有個代號,那便是Ultraviolet。Ultraviolet意為“紫外線”,有神秘感,它不被肉眼所見,卻又能影響人的生活,與餐廳的超前理念一致,最終被Paul認可,成為餐廳的名字,Ultraviolet亦簡稱“UV”。
UV從不公開地址,而是讓客人在外灘18號,Paul主理的另一家餐廳Mr&Mrs Bund集合,稍作休息和調(diào)整。工作人員向客人介紹清楚整體用餐流程,再將客人統(tǒng)一接到UV。很多人以為這是為強化UV的神秘感,實則不然。在Paul眼中,用餐的地點和建筑本身與UV帶給人的體驗并無關聯(lián),是可以忽略的元素,而10位客人一起踏入UV的大門才重要,要所有人一同開啟UV的美味旅程,進入這與眾不同的時空。
正如前文所說,UV的所有餐位幾乎都是開放預訂即銷售一空,作為拍攝媒體,我同樣沒有餐位,然而這也給到我與普通客人完全不同的用餐體驗。我在后廚一邊看著廚師們忙碌,一邊拍攝菜品,一邊站著吃完20道和客人一樣的菜品。也正是因為這樣,我看到了一般人感受不到的UV,光影夢幻背后,一群執(zhí)著于美食夢想的人,致力于讓20道菜從制作到用餐體驗的每個細節(jié)做到極致,日日忙碌到深夜。
廚房懸掛了一塊電視屏,廚師們抬頭就可以看到客人們的用餐情況。工作時有背景音樂,不同的音樂提醒大家整體進程。一切井然有序,十幾位廚師配合默契地精心制作每一道料理。相比餐室中聲光電的震撼效果,廚房中用餐感受到的這一幕同樣打動我。與此同時,我也像廚師們一樣,通過廚房電視屏,看餐室中客人們體驗的另一番神奇。
19:15,客人準時進入UV,就像是邁入了時空穿越的隧道,森林、大海、舊時光中的市場、學?!F(xiàn)實與非現(xiàn)實的場景在密閉的空間里變換,桌面與四周墻面都成了光影屏。桌面變成一塊巨大的巧克力,那是法國小學生下午放學最愛的零食,此時上桌的鵝肝巧克力派,表達的是Paul對法國童年的記憶。那墻面上一群學生和老師的影像,更讓人覺得懷舊。
還有什么能比在海邊更適合吃生蠔的場景呢?看著蔚藍的水波,聽著海浪,呼吸著沙灘上才有味道,生蠔在口中才更有大海的氣息??腿俗约洪_蠔,發(fā)現(xiàn)蠔肉被一層冰沙封住,敲碎入口才知是“海水”冰沙。海水是廚師用海帶精心熬出來的湯水,融合檸檬的清新味道,再以液氮急速冷凍成冰沙。冰沙之下,鮮嫩的蠔肉還點綴著魚子醬,味覺上同樣是極致的體驗,是完全不同于普通生蠔口感體驗的“再創(chuàng)生蠔”。
當光影畫面變換到森林,聽著大自然的聲音,呼吸著森林中帶著濕潤感的植物與泥土的氣息,黑松露就上桌了。面包浸過湯汁后炙烤伴著松露的香氣,一面略焦,一面略軟,那么一小段面包也能精確呈現(xiàn)出兩種質感。格魯耶爾芝士蛋餃它看似是溫泉蛋,但是被稱作餃子,是因為有芝士片托著雞蛋,正如西式的餃子。松露和意大利塔雷吉歐乳酪令這只蛋餃充滿了迷人的香氣與回味。
一頓晚餐,20道菜式的呈現(xiàn)循序漸進,影像光感與聲音氣味都在不斷更替,不禁讓人覺得食物與大自然、城市、人,關聯(lián)那么親切緊密。有趣的是,還有一份特殊的“方便面”——法國洛依可泡面。融入了椰漿的白色食材被廚師們裝進了注射器,客人們剪開湯粉包,泡好水,用注射器把白色物質注入到湯里,椰漿面條就做好了。
不要小看這面條的湯粉包,是經(jīng)過了諸多工序而得。后廚最深處有一臺理化實驗室里才常用的機器,集真空、蒸餾、冷凝等諸多功能為一體。食材就是經(jīng)過了這樣的多重處理,最后得到的湯汁再經(jīng)過干燥處理后得到了湯粉。每一顆粉粒都是味道濃縮的精華,于是在客人以水沖泡的剎那,才能釋放迷人的鮮香。
主菜之前,有中場休息時間,客人被請出餐室,回來時發(fā)現(xiàn)餐室裝飾全變了。主菜環(huán)節(jié)的主題是野餐,綠樹青草紅花的影像圍繞著餐桌,桌面都鋪上一層小草,大自然的聲音和清新感烘托了野餐的氛圍。
膠凍黑鱈魚一出場像是一塊方磚式的黃水晶,鱈魚排被包在融合了多種香料的水晶凍里上桌,切開后散發(fā)著迷人的香氣。罐中雞在打開玻璃罐的瞬間,香氣撲鼻而來。那葡萄藤煙熏的雞肉和鴨肝,入口更覺鮮香中透著果木香。
叫花小牛腿頗有中式叫花雞的趣味,又遠比叫花雞更講究。烹制了36小時的小牛肉則裝在陶甕中出場,打開里層包裹小牛肉的荷葉,飄散出十足的香氣。3道主菜搭配著不同的美酒,令人十分滿足。大份的菜肴在展示過后被端回后廚,分裝在野餐盒里,再用籃子提出來分發(fā)給客人,像極了戶外野餐的樣子。
主菜與甜品之間有一道特別的過渡菜肴,每位客人被奉上兩盤看似一模一樣的菜品,雙重番茄馬蘇里拉奶酪。吃過之后才知道它們是表面造型相同,實際上它有8處不同??腿艘贿吰穱L,一邊尋找不同,充滿了趣味。兩道菜口感完全相反,一咸一甜,讓味蕾從回味主菜咸鮮味到為吃甜品做好準備。一場前衛(wèi)料理的體驗,由頭至尾都讓人驚喜不斷。
正如Paul對餐廳的預想,時間和節(jié)奏能由廚師來把控,每天客人結束用餐的時間控制在22:00至22:30之間。用餐即將結束時,餐室大門打開,客人們驚喜地見到排好隊形的廚師團隊??腿藗兪苎綇N房中參觀交流,也品嘗最后的餐后小點。最后這一道小小的甜品,外觀讓人誤以為是一根折掉的煙蒂,入口才知是一層薄脆的焦糖裹著甜美的慕斯。
光感震撼是UV 帶給很多人的第一印象,當然這也是它與其它米其林三星餐廳相比,最重要的與眾不同之處之一,而歷經(jīng)廚房中的這一餐,聽到主廚給我介紹每一道菜的創(chuàng)意和制作,看到廚師們的兢兢業(yè)業(yè),那投入的神態(tài)、那專注的表情,我更深刻感受到Paul 所強調(diào)的,食物才是核心。所有的附加效果,都只為讓人對食物的感知和體驗更具體。撥開光影夢幻,越過華麗光鮮,我看到的UV 不僅是一間餐廳,更是對美食極致追求的情感、夢想和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