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濤 羅思思

四川幼兒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四川省綿陽市 621709）

對于山水畫而言，主要是指將山和水等一系列自然景觀作為作品的主要描繪和呈現對象。在中國人的文化意識和傳統生活中，山與水占據著較為重要的地位，它不僅是中國人心目中組成世間萬物的基礎元素，也是烙印在中國人骨子里的一種特殊精神寄托和文化景觀，更是中國人終極美學價值以及獨特審美意識的具體表達方式，包含著豐富的傳統審美內涵，能夠為人們創(chuàng)造一個具有較高獨特性的審美境界。在中國山水畫中所包含的文化內涵遠高于西方風景畫中所蘊含的人文情懷和自然情緒。大部分中國山水畫的主要特征體現在有情有景，與西方風景畫重現和寫實的藝術創(chuàng)作手段不同，中國山水畫的本質與中國古代詩歌藝術高度相似，能夠將中國人特有的哲學認知和天然的精神氣質蘊含其中。在中國古代的哲學領域中，始終貫穿著人與自然高度統一的生態(tài)理念和思想意識，這是一種與中國傳統民族特征為核心的本性審美意識，以此為基礎發(fā)展出的中國山水畫，自然蘊含著極具魅力的審美情趣。從傳世的山水畫作品中能夠看出，在創(chuàng)作中國山水畫藝術作品的過程中，作者寄情于實際山水風景，無論是作者的情感，還是境界，都能將人與自然和諧共存、共生交融的生態(tài)審美意識充分呈現出來。

1 中國山水畫審美意識的產生

山水對于中國人來說是一種充實人類精神和生活的強大異己力量，除了能夠為人類生存提供必需的供給的同時，也對人類生存和發(fā)展產生了較大的阻礙，所以在人類對自然界漫長的改造過程中，不僅改變了山、水的面貌，使山、水的內涵更加豐富。在山水與人類互相對立又相互依存的狀態(tài)下，人類既能夠從自然山水中汲取大量的生活物資資料、提高自身生活質量，而且還能通過對山水外貌韻律的探索和研究，具備欣賞山水“神韻”和“空靈”的審美能力，這也是人類開展山水審美活動的開端。

由于每一個人在社會中的真實屬性存在較大差異，導致每一個人對山水的需求存在明顯不同，隨著時代的不斷變化發(fā)展以及地域的變遷，山水具有的外貌特征發(fā)生了明顯改變，結合各地區(qū)人們生活習慣和人文習俗存在的差異，導致不同人對山水的感受各不相同。

比如，對于魏晉南北朝時期的隱士階層而言，其生活狀態(tài)多以歸隱山林、寄情山水為主，大部分魏晉時期的山水畫作品都是以呈現文人失意的生活窘境以及落魄的心態(tài)為主，被后人稱為文人畫的祖先。他們通過對名山大川的生動描繪，使山水風景具備人的品格和思想，從而創(chuàng)造了獨特山水畫，豐富了中國山水畫的形式和內容。北宋時期著名畫家李成創(chuàng)作的《石窠讀碑圖》，將人世間的榮辱興衰和當時社會的動蕩變遷利用山水畫充分呈現出來，而這樣的方式在山水畫創(chuàng)作中極少出現，是對山水畫表現意境的進一步擴張；北宋著名畫家范寬創(chuàng)作的《溪山行旅圖》，通過精湛的技藝能夠將關隴地區(qū)險峻的山脈走勢生動呈現在人們面前；南唐時期著名畫家董源與同時期畫家關同和荊浩所處地理位置、自然區(qū)域存在較大差異，導致他們創(chuàng)作的山水畫作品內容存在明顯不同。董源是江南人，其山水畫天真平淡，極為擅長表現秋風遠景，通常以描寫江南地區(qū)真實山水為主。荊浩是濟南人，關同是西安人，在二人的作品中，擅長描寫北方氣勢浩蕩、波瀾壯闊的山水，主要以呈現北方地區(qū)山水的雄渾自然美感為主。而二人也各具不同特色風格，其中，荊浩擅長描繪四面俊厚的云中山頂，而關同則擅長描繪坐突巍峰的平遠景致[1]。

2 中國山水畫審美意識的形成與發(fā)展

2.1 傳統文化與山水畫審美意識的形成

中國山水畫的審美意識是時代不斷變遷過程中受傳統哲學思想的影響逐漸形成的，它將《周易》以及老子、莊子等道家具有的“自然理想美”作為核心基礎，使審美對象具有的“小美”不斷擴張成為表現天地萬物的“大美”，從而將創(chuàng)作者具有的靈性通過自然萬物得到充分詮釋與呈現。中國山水畫創(chuàng)作者在俯瞰天地萬物的過程中，不僅能夠將物像表面具有的局限性徹底突破，而且還能透過表象對物質的內涵進行挖掘，從而使感性認知與理性認知高度統一，將“思通千載，視通萬里”的境界融會貫通，確保山水畫的結構創(chuàng)作思路更加清晰、提煉過程更加全面，對多創(chuàng)作的作品神韻更加準確，從而將山水畫的“神韻”和“空靈”審美境界充分呈現出來。山水畫創(chuàng)作者只有充分掌握作品的神韻，才能使呈現出的作品具有較高審美價值，這就是傳統審美觀念中所提倡的理想藝術境界，是中國山水畫表現“神韻”與“空靈”審美意識的有效途徑[2]。

相比儒家思想，佛學思想能夠使山水畫創(chuàng)作者對人與自然的認知程度進一步加深，這也對傳統審美意識產生了更加深遠的影響。比如，在佛學“色空”思想中，認為世界所有存在形體的物質統稱為“色”，所有非物質或看不到形體的內容稱之為“空”，無論是“色”還是“空”，都是佛學“色空”思想中不可分割的重要組成內容，因此，“空不異色，色不異空?！睂ⅰ吧铡彼枷肴谌氲街袊剿媱?chuàng)作中，作品中的“墨色”就是“色”，留白就是“空”，通過對“色空”思想觀念中“空中有色，色中有空”理念的合理應用，對山水畫的表現手法進行巧妙處理，從而使山水畫呈現出虛實結合的特點[3]。

儒家的“中庸思想”則提出以“曲”為美的理論，將“曲”具有的美感、靈動轉化、豐富功能進行了詳細解釋，使山水畫作者能夠將自身對美的理解通過作品進行充分詮釋[4]。

佛家的“禪學”對“靜中的極動”和“動中的極靜”進行了生動詮釋，是“寂而常照，照而常寂”的具體表現。中國山水畫創(chuàng)作者通過對“禪學”“脫俗入圣，直指人心”巧妙境界的合理應用，能夠使山水畫作品的表現形式具有不同風格和特征。比如，米芾的山水畫作品《春山瑞松圖》，能夠對以線條為主的傳統創(chuàng)作手法進行創(chuàng)新，將具有濕潤和靈動的橫臥點運用其中，利用淋漓盡致的水墨關系，使隱藏在云霧和煙雨中的峰巒生動的呈現出來，確保觀者隨著云氣的不斷變化，產生對遠處山峰隱約可見的即視感，促使作品中遠景位置的山峰與中景位置的山峰起伏重疊。而作品中對近處景色的描寫渾厚蒼潤，使遠處和近處的景色渾然一體，云雨迷茫的山峰、石頭、樹木呈現出“神韻”與“空靈”的美妙意境。作者米芾之所以具備較高的藝術境界，正是由于受到儒學和佛學思想的影響，使創(chuàng)作出的山水畫作品能夠在佛學和儒學思想的積極推動下，具有較高的審美意識，并逐漸朝著講究深度、講究內涵、超曠空靈的藝術境界方向發(fā)展，不僅形成了中國山水畫獨有的特征和藝術風格，而且還能進一步提高中國山水畫的“神韻”和“空靈”審美意識[5]。

2.2 中國山水畫審美意識的完善與提升

由于受到傳統哲學思想的影響，中國山水畫創(chuàng)作者具有的審美思維能夠達到“在有限的意境中創(chuàng)造無限價值、在無限價值中回歸有限意境”的程度。在對大自然渾然天成和姿態(tài)萬千的景象進行觀察、思考、寫生的過程中，山水畫創(chuàng)作者能夠對“大象無形”的永恒創(chuàng)作原理充分感悟，利用靈淡、虛茫、空靜的表現手法呈現世間萬物，這也是道家思想中呈現山水畫作品“神韻”與“空靈”審美境界的主要表現方式[6]。

在山水畫中，“留白”表現手法的應用極為廣泛，是創(chuàng)作者自身對“空”與“白”審美意識的具體呈現?！傲舭住彼囆g表現手法不僅能夠將審美內容蘊涵在虛靈之中，而且還能將審美意識通過多元化的途徑呈現出來?！疤摽铡辈粌H是對山水畫作品審美意識的進一步拓展，同時也是對作品中山水形象的延續(xù)，能夠使觀看者產生“言有盡而意無窮”的感受，也只有通過對“虛空”創(chuàng)作手法的積極應用，才能引導觀看者發(fā)揮無窮的想象力，將有限的思維進行無限擴張。只有在中國傳統哲學的廣袤土壤中，才能使這種優(yōu)秀的審美形式肆意生長。因此，中國山水畫創(chuàng)作者必須加強對我國傳統文化的深入了解，從而為充分理解中國山水畫的表現形式與藝術思維奠定良好基礎[7]。

從五代時期到明清時期，中國山水畫理論知識和繪畫技能經歷了從誕生到成熟的發(fā)展歷程，并且通過將儒家“以曲為美”、佛家“心境相依”、道家“師法自然”等一系列傳統哲學思想結合其中，并結合山水畫的表現意境充分呈現出來，能夠使山水畫作品具有的本質內涵和審美意境進一步加深。比如，在我國宋代時期，禪宗盛行，當時山水畫創(chuàng)作者由于受到“清凈本心，無障無礙，破執(zhí)破法”思想的影響，將隋唐時期山水畫作品以嚴謹和平面著稱的藝術風格徹底改進，不僅使自身的創(chuàng)作理念得到進一步優(yōu)化，而且還提高了自身的審美意識，使山水畫藝術逐漸朝著深邃、瀟灑、含蓄的境界發(fā)展。宋代時期的山水畫創(chuàng)作者，無論使用線描創(chuàng)作手法，還是大寫意的技法，都對“神韻”與“空靈”的審美內涵給予了高度重視[8]。到了元代，“神韻”與“空靈”在文人畫中又有了新的表現，以倪瓚《六君子圖》為例，以樹喻君子，表達了作者對君子“正直特立”神韻的描寫更是文人將詩情畫意融入畫中，使繪畫不再是現實的簡單再現，而是寄托了人們希望的理想世界，這正是宋元以來文人繪畫借物寓志的一大特色。在《答張藻仲書》中更是明確地闡述:仆之所謂畫者，不過逸筆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娛耳。而另一方面，《六君子圖》畫面中以枯而見潤的簡練筆墨，營造了湖光山色荒涼空寂的意境，近則秋樹稀疏蕭瑟，遠則山巒綿延橫亙，其水面空闊冷清，使觀者進入到萬物肅靜的空靈境界。

2.3 中國山水畫審美意識的最高境界

對不同時期的山水畫創(chuàng)作者而言，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是畫面表達的永恒主題并且隨著時間的發(fā)展，形成了擁有不同特色的審美意識。創(chuàng)作者通過將自身與大自然進行高度融合，將“意境豐滿、氣韻生動”藝術表現形式發(fā)揮的淋漓盡致，這也是中國山水畫的最高審美境界。由于受到道家“以精化氣，以氣化神”思想理論的啟迪，形成了“氣韻生動”的中國山水畫創(chuàng)作理論，能夠將山水畫“筆墨”技法具有的生動性和靈活性突出呈現[9]。

“氣韻”主要是指對事物內在風度氣質層面和宏觀層面的一種概念性把握。作為中國山水畫的審美標準之一，“氣韻生動”創(chuàng)作理論必須加強對“生動”二字的突出呈現，將“動”作為山水畫創(chuàng)作理論的建立核心，確保畫面的視覺效果得到充分彰顯。對于“氣韻生動”創(chuàng)作理論具有的整體意義而言，就是將中國山水畫作品“橫向變動、縱向轉變”的標準與途徑集中在“氣”與“韻”兩個層面，使作品畫面在“筆墨”的色彩表現和變化中具有較高生動性特征，從而有效實現提高中國山水畫“神韻”與“空靈”審美意識的目標[10]。

由于受到佛學“心境相依”思想理念的積極影響，使中國山水畫的審美意識發(fā)生了巨大改變，從傳統單純追求技法表現，逐漸上升到追求意境表現，在對作品意境進行追求的過程中，形成一套完善的山水畫審美意境理論體系。中國山水畫的靈魂就是“意境”，一幅充滿靈動意境的中國山水畫作品，不僅能夠實現引人入勝和發(fā)人深省，而且還能在情感層面使作者和觀看者之間產生共鳴。中國山水畫的審美意境主要是將情與景、人與物、心靈與萬象之間進行高度統一，是思想與萬物之間的互相轉化，能夠使蘊含的人生哲理得到不斷升華，從而達到最高境界，全面超越具體形象的同時，擁有更加廣闊的藝術空間[11]。

3 結束語

山水畫作為中國畫中重要的一種繪畫形式，無論在表現內容還是表現手法上都獨具一格，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創(chuàng)作者將大自然的景觀與自身的思想情感進行充分整合，在傳統哲學思想的影響下，山水畫的技法和藝術理論得到了全面建立，內容和形式變動越來越豐富，形成了一種具有較高完整性和獨特性的審美觀念以及多元化的藝術表現形式?！吧耥崱迸c“空靈”就是對這種獨特審美的具體呈現，因此，中國山水畫創(chuàng)作者要具備不斷創(chuàng)新和突破的思想意識，加強對傳統文化的深入研究，感悟山水畫審美的本質內涵，對全新的創(chuàng)作思想和表現形式不斷優(yōu)化與完善，使中國山水畫的藝術境界得到進一步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