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紅梅,葛 陽
(1.淮陰師范學院 歐美國家邊界爭端和化解研究中心,江蘇 淮安 223001;2.蘇州大學 敬文書院,江蘇 蘇州 215000)
自20世紀70年代美國興起法律與文學運動以來,通過文學(廣義角度敘事文學)作品文本來研究法律或是通過法律視角去透視文學作品文本已不是一件新鮮事。法律是調整社會關系的規(guī)范的總和,研究法律不能脫離社會關系或社會現(xiàn)實來思考。[1]而戲劇作為一種演員扮演人物當眾表演故事的藝術樣式,是敘事文學表達的一種特殊形式,相較于供閱讀的敘事文學作品更能反映民間文化,更能反映真實的社會關系和現(xiàn)實。[2]33-37所以,把法律和戲劇文本結合,從法律的視角透視劇中人物命運的跌宕起伏、悲喜歡笑的成因,對進一步揭示作品中的社會關系和還原社會現(xiàn)實將會有深刻的研究價值,同時,也為戲劇作品的研究分析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中國傳統(tǒng)戲劇《竇娥冤》,作為中國古代著名悲劇的典型代表,被很多戲劇文學學者們所關注,尤其是其悲劇的根源,但是,通過戲劇文本載體,將社會生活的直觀性和法律制度的建構性相結合的研究并不多,所以,從法律證據(jù)角度對該文本進行的分析,不僅為其研究提供一個嶄新的視角,而且對該劇表達的社會現(xiàn)實問題的分析和闡釋將具有全面而積極的意義。
元代戲曲家關漢卿的《竇娥冤》是元代雜劇中有代表性的一部悲劇,也是一部有較高文化價值的名劇。該劇主要內容為竇娥的父親竇天章因還高利貸將其抵押給蔡婆婆作為童養(yǎng)媳,不到兩年其丈夫早亡。一無賴張呂兒在欲強行許配不成后,想用毒藥害死蔡婆婆而誤毒死其父后誣告竇娥所為?;韫偬诣粚⒏]娥處斬。竇娥發(fā)下誓愿含冤而亡直至竇父科場及第,獲任高官,榮歸故里時,其沉冤才得以昭雪。該劇因悲慘而催人淚下,歷代觀眾、讀者都給予了眾多的同情和關注。
然而,該悲劇是如何發(fā)生的?產生的根源是什么?
現(xiàn)代以來,很多的《竇娥冤》的研究者通過一些文本信息或是借助文本的解讀,認為悲劇發(fā)生的主要原因是:一是官吏的貪污腐敗,二是官吏們昏庸無能,三是遇人不淑及封建統(tǒng)治。[3]竇娥在劇中臨刑之前也曾哭訴道:“……這都是官吏每無心正法,使百姓有口難言?!盵4]同時在第四折結束時竇娥對其父期望:“從今后把金牌勢劍從頭擺,將濫官污吏都殺壞,與天子分憂,萬民除害”。[5]1517因此,竇娥也被塑造和解讀為元代被壓迫、被剝削、被損害的婦女的代表,是元代社會底層善良、堅強而走向反抗的婦女典范。然而,這些都是劇中特定的經歷和場景所聯(lián)系起來的言語,也未必是作者的意圖之所在,更多可能是現(xiàn)代語境中的學者們的解讀。從作品本身分析看來,“無心正法”的 “濫官污吏”與竇娥的悲劇之間其實關系不大。[6]
首先,從整個劇情文本看,雖然審理此案的楚州太守桃杌上場詩云:我做官勝別人,告狀來的要金銀,若是上司當刷卷,在家推病不出門……[7]同時稱“你不知道,但來告狀的,就是我的衣食父母”,[8]8正因如此,被后來研究者貼上貪官污吏的標簽是很輕易的事。根據(jù)學者們的考察發(fā)現(xiàn),其實至少在元代初期(1276年甚至更后)的一段時間內,軍官甚至州、縣官吏都是沒有俸祿的。[9]官吏的個人生活甚至機構的運作很大程度上只能靠收取原告的訴訟費來維持。[6]但是,即便這種自謀生路的官吏的做法可以用“貪污”來定位, 而桃杌太守是否因收了張驢兒的錢財才判竇娥死罪,劇中并沒有證據(jù)顯示或細節(jié)暗示,甚至劇中是誰付了訴訟費情節(jié)都沒有顯示,更無張驢兒與官府有事先或事后的勾結細節(jié)或跡象。在竇天章為女兒平反昭雪時,只是說:“升任太守桃杌,并該房吏典,刑名違錯,各仗一百,永不敘用?!盵10]所以,對該太守的認定只是法律適用的錯誤,屬于過失,并沒有其貪污錢財,徇私枉法的認定。
其次,竇娥冤屈的根源歸因于昏庸和無能的官吏也是牽強的。從劇中文本來看,楚州太守桃杌同人們傳說中的包公等睿智的官員相比,確實平庸,未能做到明察秋毫。但是,我們的文化中藝術化的包公,是罕見少有的天才人物,所以,包公之類的人物不能作為衡量官員是否有有無能耐的標準。即使是本劇最后扭轉結局的關鍵人物竇天章,也許是作者心中想要展示的一個廉潔、公正的官員,但是面對僅有的證據(jù),就文本分析來看,若無竇娥冤魂超自然力量的助推或是父女間生物本能的驅動,他對該案也會做出類似的判決,也就是說,悲劇一樣會發(fā)生。[6]
第三,竇娥的悲劇根源,很多人認為是因為遇到了張驢兒這樣的壞人,但是,無論哪個社會都有如此類的壞人,是否都會導致這樣的悲劇,卻是未必的,而且張驢兒只是促成,最終是楚州太守梼杌代表國家、正義處死了竇娥。也有人認為竇娥悲劇的根源在于封建統(tǒng)治。主要是依據(jù)在第三折中竇娥的所唱 “有日月朝暮懸,有鬼神掌著生死權。天地也,做得個怕硬欺軟,卻原來這般順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同時竇娥發(fā)下“素旗槍鮮血灑,三尺雪將尸埋,三年旱示天災” 三個誓愿。[11]這三個誓愿特別是“亢旱三年”,針對的是整個社會,整個楚州的老百姓,她主要是希望借助超自然的、不可發(fā)生的現(xiàn)象向整個社會證明自己無罪。[8]17所以竇娥的誓愿從心理學來講是感覺自己被整個社會所冤屈而對社會的強烈抗拒和挑戰(zhàn)的憤世嫉俗,同時還可能是當時流行的民間觀念及民間因果律的影響,指責一切她認為應該為自己冤屈承擔責任的人和物,包括這個社會,而不是所謂反封建秩序。[6]再者從該劇的種種情節(jié)的細節(jié)來看,作者關漢卿由于歷史語境的限制,也不太可能洞察這一悲劇發(fā)生的社會根源。
至此,縱觀文本分析可發(fā)現(xiàn),其實竇娥之冤在于桃杌代表所謂的國家、正義,僅根據(jù)張驢兒所說,根據(jù)嚴刑拷打下所得口供作為竇娥投毒殺人證據(jù)而導致的,是典型的審判悲劇。竇娥證明自己冤屈感天動地的三樁誓言的兌現(xiàn),讓人不禁深思本案中作為處死竇娥的證據(jù)是否充分可信?那個時代以自由心證和口供主義為主要內容的審判證據(jù)制度又是怎樣影響了竇娥的悲慘命運?
證據(jù)是訴訟的基礎,證據(jù)制度是訴訟制度的核心內容。[12]中國古代的法律制度沒有像現(xiàn)代法制那樣明確法律證據(jù)的分類,但從整個傳統(tǒng)社會的司法實踐來看,不同的證據(jù)之間的界限是明顯的。它的主要類別包括證據(jù)口供、證人證言、書證、物證、勘驗筆錄、檢驗與鑒定、神示等7種。[13]古代證據(jù)制度在其發(fā)展過程中展現(xiàn)了一定的特點,有過神判法的出現(xiàn),有重視勘驗的傳統(tǒng),實行著公開的不平等,體現(xiàn)著宗法家族的統(tǒng)治和等級特權的維護,但是最重要的特點是唯心主義形而上學下法官斷案多采用自由心證,享有較大的自由裁量權;同時,刑訊逼供,重口供,輕視證據(jù)。概括起來即是五聲聽獄訟與自由推斷;口供主義與刑訊逼供。這兩點在竇娥冤案的審理過程中體現(xiàn)的非常明顯。
古代證據(jù)制度中的法定證據(jù)在發(fā)揮功能和發(fā)展的過程中有著先天的不足。它是指按法律的規(guī)定對于證據(jù)的真?zhèn)渭捌渥C明力高低進行的判斷。本質上是對法官審判權專斷的限制和拘束。[14]但在中國古代自由心證更多時候被法官采用,早在奴隸社會即已存在的五聲聽獄訟制度就是一個典型。所謂“五聽”即以五聲聽獄訟,求民情:一曰 辭聽(觀其出言,不直則煩);二曰色聽(觀其顏色,不直則眊然),三曰氣聽(觀其氣息,不直則喘);四曰耳聽(觀其聽聆,不直則惑);五曰目聽(觀其眸子視,不直則眊然)”。[15]從周朝以來,經過秦、漢、直至明、清,總的來說就是走以五聲聽獄訟這個路子,簡單的說就是看說話的樣子,聽說話的聲音,看眼神、聽力,一邊詢問,一邊察顏觀色,當然,它也收集證據(jù),但不是很多,最后是否有罪,主要靠法官自由裁量的認定。官員們的生活經驗和斷案時的立場和動機在審判過程中對他們的直接判斷起到很重要的決定作用。
它的基本前提是“做賊心虛”。這是人類普遍存在的心理特點之一。同時,它借助權力關系的空間-公堂上的威嚴來對犯罪嫌疑人有意施加強大的心理壓力以迫使其露出破綻或承受不了壓力招供,譬如在《竇娥冤》中“下官楚州太守梼杌也,今早升堂坐衙,左右喝攛廂,(袛侯吆喝科)”。[10]“望大人與小人做主咱”,“與小婦人并無干涉,只望大人高抬明鏡,替小婦人做主咱?!?,“人是賤蟲,不打不招。左右與我選大棍打著,( 袛侯打正旦,三次噴誰科)”。[16]自古以來,無論是公堂上還是在現(xiàn)代的審訊室或法庭,都大量使用了這種權力技術。劇中楚州太守公堂內,分列兩排手持衙仗的衙役,高聲吆喝,高高在上的縣令太守,跪拜之禮以及“大人”,“小人”的稱呼。所有這些儀式目標都在強化嫌疑人感受的心理壓力,迫使他/她如實招來?!盎5梅缸锶嗣嫔缃鸺垺薄5]674所以五聽獄訟制度是利用權力的空間分配,公堂的威嚴,通過故弄玄虛的言辭,公開的和隱含的懲罰之威脅,露出破綻,以獲得證據(jù)或證據(jù)的線索。這對做賊心虛的人來說會有一定的效果,但是,對于一個有足夠經驗的罪犯完全也有可能不表露出任何心虛的跡象,而且這種對犯罪嫌疑人的壓力對無辜者和真罪犯都會發(fā)生作用。在這樣的權力空間的威嚴和威脅下,一個無辜,僅有正常心理承受能力的普通人至少也會有時神色慌亂,答非所問。在現(xiàn)代即使是結合了科學技術的測謊儀目前也只能作為輔證手段而不是廣泛使用,所以以主觀唯心主義為基礎的五聽制度使得古代的司法官吏在審查判斷和事實認定方面享有非常大的權力。自由心證,重視直覺、經驗在判斷證據(jù)和認定事實中的作用,對證據(jù)能力、證據(jù)價值和標準幾乎不做任何規(guī)定。
究其產生和存在的原因,主要是某種程度上統(tǒng)治者為了滿足企圖維護專制、“使民無知”以增進裁判權威性的需要。而正因為這點也讓倚重五聲斷獄的司法裁判者的決定容易產生危險和權力濫用的可能,所以劇中竇娥幾次提到了“濫官”的字眼,希望父親將“濫官污吏都殺壞”。在當時的情形下,楚州太守利用威嚴的權力空間的自由心證,無法得出足夠的證據(jù),因口供證據(jù)的不可獲缺而又不能以證據(jù)不足放了他們,所以,尋求進一步的方法包括刑訊逼供,屈打成招去獲得口供。正是在這樣的做法下,憑借不可靠的刑訊結果,才導致了竇娥的悲劇和冤屈,就像竇娥在劇中所云“衙門自古向南開,就中無個不冤哉”。
口供,主要指被告的供詞,在中國古代的證據(jù)制度中占有最為重要的地位,故中國古代的訴訟中,被告人口供是最重要的證據(jù),無被告人的口供,一般是不能定罪的,因此中國的古代證據(jù)制度也被稱為極為重視被告人口供的“口供主義”。[17]口供與刑訊逼供如影相隨。刑訊逼供可以說是中國古代獲得證據(jù)最重要、最常見的手段,為了最有效,最快捷的獲取口供常常被采取。在竇娥冤案中,對于究竟誰毒死了張驢兒的父親這一環(huán)節(jié),盡管竇娥和張驢兒相互指控,但誰都沒有提出現(xiàn)代司法要求的可靠的直接證據(jù)。[6]在這樣無足夠充分信息證據(jù)下,楚州太守桃杌卻做出了人命關天之決定,動用刑訊獲取口供“人是賤蟲,不打不招。左右,與我選大棍打著?!盵18]在案情的發(fā)展中,一開始張驢兒利用蔡婆婆和竇娥的弱點,“生怕旁人議論及”的厭訴和怕訴的心理,利用了人們的常識,在舉證上占了優(yōu)勢。雖然面對諸多不利于竇娥的證據(jù),但是竇娥在被打過程中提出了強烈的質疑“腹中冤枉有誰知!則我這小婦人毒藥來從何處?”。[19]1508若在當下現(xiàn)代司法制度中,這應該會是一個值得調查的問題。即便在古代社會中,也應該引起一個有審判經驗的官員的注意,促使他深入調查,取得更多、更強有力的證據(jù),但是楚州太守只關注了嚴刑拷打下盡快獲得口供。在竇娥提出該質疑時,他的反應是“你招也不招?”,在竇娥“委實不是小婦人下的毒藥來”,為了盡快獲得口供,立刻準備拷打竇娥的婆婆。無奈,為了護及婆婆,竇娥只好“招認”。[19]最終只要拿了口供,也不管其他或背后還有多少值得懷疑的信息,太守說道“既然招了,著她畫了伏狀,將枷來枷上,下在死牢里去。到來日判個斬字,押付市曹典刑?!盵16]在此,刑訊逼供、口供至上、輕視其他證據(jù),被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竇娥就是這樣在沒有相關有力直接證據(jù)下,依據(jù)刑訊逼供的口供之辭而被判了死刑。像這樣的悲劇在古代的中國審判案件中可以說是一個突出特點。
歷代審判者如此青睞刑訊,就其原因主要在于:
首先,法律上的根源在于古代社會奉行有罪推定前提下的口供至上主義。一般情況下,除了法律規(guī)定可以“據(jù)狀科斷、據(jù)眾證定罪”的案件外,都必須取得被告人認罪的供詞,方能定罪入刑 。而被告人,不論是否系犯罪人,都不會輕易承認自己的犯罪。但凡被告做出不利于自己的口供,不外乎審判者的才能將其折服,進而“服辯”或者因即使沒有犯罪,但面臨不招供產生的是更糟糕更難以忍受的后果,所以作為重要證據(jù)的口供有時候并不是法律依據(jù)的“事實”,冤屈和錯案由此就產生了,正如竇娥所說 “衙門自古向南開,就中無個不冤哉”,而竇娥本人只是屈打成招的善良典型罷了。
其次,源于專制的政治制度。孟德斯鳩曾一針見血的指出“拷問可能適合專制國家,因為凡是能夠引起恐怖的任何東西都是專制體制的最好動力?!盵20]中國古代的刑訊制度是當時專制制度下,借助刑訊取得證據(jù)以最終結案實現(xiàn)社會控制、穩(wěn)定秩序的有效途徑和手段。
同時,從經濟角度來說,古代社會生產力水平低下,科技的不發(fā)達,也直接導致了偵察技術的落后,發(fā)現(xiàn)、收集證據(jù)的手段和能力的不足。
再者,古代專制統(tǒng)治者唯心的認為犯罪嫌疑人在刑事訴訟中是被追訴的對象。他們信奉:“被告人自己供述的事實一定是真實可靠的,不會往自己頭上栽贓”這一簡單機械的邏輯,而忽視事物的復雜性,一味地倚重口供得出結論。[17]127-128正是因為這些原因,直接導致了桃杌漠視其他可能存在的證據(jù)或事實,處死了竇娥。根據(jù)當時現(xiàn)有的證據(jù),沒有誰會相信竇娥是無辜的,即使是再睿智的清官,也不一定有很大的動力和意愿來重新審理已經終結的普通小民的冤案,所以才出現(xiàn)了最后竇天章因竇娥依靠鬼魂托言于自己和基于生物本能的父愛沖動不計成本為女兒昭雪平冤。
綜上分析可看出,傳統(tǒng)社會里竇娥的悲劇是司法的悲劇,有其必然性。從竇娥發(fā)的誓愿及“不是我竇娥罰下這等無頭愿,委實的冤情不淺;若沒這些兒靈圣與世人傳,也不見得湛湛青天”,[21]可看出竇娥及劇作者關漢卿都認為在當時的社會條件下,只有靠竇娥臨終時發(fā)下的誓言的超自然力量才能向社會證明其是清白無辜的,才能使人們相信她是冤屈的。而事實上竇娥之死,三樁誓冤的兌現(xiàn)確實起到了這樣的效果。所以從這個角度說,竇娥這個悲劇形象超越了人們思維中的被侮辱、被迫害的形象,超越了一般悲劇的凄凄慘慘。當竇娥期盼超自然證據(jù)時,當借用超自然現(xiàn)象出現(xiàn)時,當借用鬼魂托言于父親,最終昭雪時,它已不僅是一個竇娥的悲劇,而是讓人不禁產生了對于人類探求或重構事實真相能力局限而帶來悲劇的思考,進而產生了科學技術對于程序正義、司法公正的思考。因此,《竇娥冤》悲劇的根源涉及的是人類的一個永恒的局限境遇。
對于竇娥這樣的案子,現(xiàn)代社會完全有可能避免。但是在一個科技不發(fā)達的傳統(tǒng)社會里,證據(jù)制度內容簡單、手段粗糙、官員注重自由心證,刑訊逼供不可避免,悲劇也是必然的。在一個只有原被告間相互指控,審判者根據(jù)自己的心證自由裁量,沒有任何機構、組織或個人提供充分、確信的證據(jù)信息的社會里,“正當程序”是不能指望產生的。沒有一定科學技術作為基礎的證據(jù)制度、嚴格程序,所謂正義或是公正不僅是無法送達和實現(xiàn)的,而且可能產生的是悲劇。所以當今的司法改革,對于程序重要性和科學技術手段核心重要性的強調是正當?shù)?,同樣也是必要的,這也正是法律證據(jù)制度視角下悲劇《竇娥冤》分析的重要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