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一,汪朝霞,尹書月,高 惠,陳 露,張 敏,唐小麗
(重慶醫(yī)科大學附屬兒童醫(yī)院超聲科 兒童發(fā)育疾病研究教育部重點實驗室 國家兒童健康與疾病臨床醫(yī)學研究中心 兒科學重慶市重點實驗室,重慶 400014)
卡波西型血管內皮瘤(Kaposi form hemangio-endothelioma, KHE)是罕見的侵襲性血管腫瘤,具有血管瘤和卡波西肉瘤的雙重特征[1];好發(fā)于兒童,病死率高達30%,且易誤診[1-2]。約70%的KHE患兒可繼發(fā)卡薩巴赫-梅里特現象(Kasabach-Merritt phenomenon, KMP),嚴重者可有出血傾向,甚至發(fā)生彌散性血管內凝血而致死亡[2]。病理檢查是診斷KHE的金標準,但因患兒出血風險較高,導致操作困難[1]。目前治療KHE以藥物為主,亦可選擇手術切除,在部分病例可取得較好療效,但少見治療后病灶完全消退者,且均易復發(fā)[3]。超聲可為臨床提供KHE病變相關信息,協(xié)助明確診斷、指導治療并跟蹤隨訪[4-6]。本研究觀察KHE患兒超聲及病理學表現。
1.1 研究對象 回顧性分析2014年1月—2020年12月31例于重慶醫(yī)科大學附屬兒童醫(yī)院經病理確診的KHE患兒,男14例,女17例;年齡2天~11歲,中位年齡3個月;其中24例(24/31,77.42%)于嬰兒期發(fā)病;29例(29/31,93.55%)為單發(fā)病灶,頭部2例,頸部6例,軀干9例,四肢12例;2例(2/31,6.45%)可見多發(fā)病灶,其中1例軟組織內多發(fā)病灶累及鄰近骨骼,1例病灶位于頜下腺及肺部;21例伴皮膚表面顏色加深。根據血小板計將患兒分為KHE組(n=22,血小板計數≥100×109/L)及合并KMP組(n=9,血小板計數<100×109/L),其一般資料詳見表1。
1.2 儀器與方法 采用Philips IU 22/LOGIQ E9及Esaote Mylab Twice彩色多普勒超聲診斷儀,高頻線陣探頭,頻率6~12 MHz;必要時加用低頻凸陣探頭,頻率3~5 MHz。根據病變部位選取患兒體位,由2名具有10年以上工作經驗的超聲科醫(yī)師對病灶進行多角度、多切面掃查,觀察其部位、形態(tài)、大小(存在多發(fā)病灶時,計算平均值,以2名醫(yī)師測量病灶大小的平均值作為結果)、邊界,病變范圍與周圍組織的關系以及內部回聲,必要時與健側對稱部位進行對照。采用Addler半定量法[7]評價病灶血流豐富程度:未見血流信號為0級,見少量血流或1~2個點狀血管為Ⅰ級,見中量血流或3~4個點狀血管或1條較長血管為Ⅱ級,大量血流或5個以上點狀血管或2條較長血管為Ⅲ級。意見不一致時經協(xié)商決定。記錄病理學檢查結果。
1.3 統(tǒng)計學分析 采用SPSS 22.0統(tǒng)計分析軟件。以頻數表示計數資料,組間比較采用Fisher精確概率法;以中位數(上下四分位數)表示不符合正態(tài)分布的計量資料,組間比較行秩和檢驗。P<0.05為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
KHE組與合并KMP組性別及年齡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均>0.05),見表1。
2.1 超聲表現 31例KHE病灶最大徑2.13~15.47 cm、中位數5.03 cm,深度0.92~6.05 cm、中位數1.50 cm;病灶形態(tài)均不規(guī)則,其中28例(28/31,90.32%)邊界不清;內部回聲欠均勻且多樣, 21例(21/31,67.74%)為中等偏強回聲,5例(5/31,16.13%)為中等回聲,3例(3/31,9.68%)為中等偏低回聲,2例(2/31,6.45%)為低回聲;CDFI見病灶內血流分級以Ⅲ級為主(28/31,90.32%),Ⅱ級較少(3/31,9.68%)。見圖1、2。
合并KMP組病灶累及深度大于KHE組(P<0.05),其余組間超聲表現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均>0.05),見表1。
表1 KHE患兒基本資料及超聲表現比較
2.2 病理學結果 光鏡下,28例(28/31,90.32%)皮下組織中見呈腎小球樣排列增生的血管團,3例(3/31,9.68%)見分葉狀分布的毛細血管簇或毛細血管瘤樣區(qū);28例(28/31,90.32%)內皮細胞增生明顯;16例(16/31,51.61%)見含鐵血黃素沉著;13例(13/31,41.94%)見紅細胞滲出和薄壁淋巴管增生;5例(5/31,16.13%)存在淋巴管或纖維結締組織成分。28例(28/31,90.32%)免疫組織化學CD34染色呈陽性。見圖1、2。
圖1 患兒男,1個月,胸壁KHE合并KMP A.超聲聲像圖示胸壁左側3.4 cm×2.9 cm×1.5 cm不規(guī)則病灶,邊界不清,內部以不均勻中等偏強回聲為主; B.CDFI于病灶內探及豐富血流信號,血流分級為Ⅲ級; C.病理圖示呈腎小球樣排列增生的血管團,內皮細胞增生明顯(HE,×400); D.免疫組織化學CD34(+)(×200)
圖2 女性患兒,15天,頸部KHE A.超聲聲像圖示頸部偏右側3.5 cm×2.8 cm×1.4 cm不規(guī)則病灶,邊界不清,內部以不均勻中等偏強回聲為主; B.CDFI于病灶內探及豐富血流信號,血流分級為Ⅲ級; C.病理圖示呈腎小球樣排列增生的血管團,內皮細胞增生明顯,病見紅細胞外滲(HE,×40); D.免疫組織化學SMA(+)(×40)
KHE起源于皮膚,通過浸潤生長影響深層軟組織,亦可侵及鄰近骨骼及臟器[1,8-9];多為單發(fā)病灶,亦可多發(fā)。PATI等[10]報道1例多發(fā)KHE病例,病變累及皮膚、掌骨及胸腔。本研究31例KHE患兒包括14例男性及17例女性,其中77.42%(24/31)于嬰兒期發(fā)??;93.55%(29/31)為單發(fā)病灶,僅2例(2/31,6.45%)為多發(fā)病灶,其中1例軟組織內見多處超聲圖像表現相似病灶,另1例為皮下病變伴肺部病變。
ENJOLRAS等[11]認為病灶最大徑可能是診斷KHE的重要線索之一。本研究中KHE病灶最大徑線達15.47 cm,中位數為5.03 cm。目前對于KHE病灶直徑較大的原因尚不清楚,JI等[8,11]認為可能與其病理生理學機制有關:KHE可呈進行性生長,且病灶內部異常增生的血管內皮可捕獲血小板,導致血小板活化并消耗凝血因子,進一步導致纖維蛋白溶解,最終引起病灶內部出血,使其范圍擴大,即合并KMP。KMP特征為血小板減少、凝血異常和溶血性貧血等[12]。文獻[2]報道,70%的KHE患者可合并KMP。本研究中僅29.03%(9/31)病例合并KMP,可能與本組患兒均接受手術或活體組織檢查,且未納入合并嚴重出血傾向者有關。JI等[8]認為病變范圍大(最大徑>8 cm)的KHE患兒發(fā)生KMP的風險較高,而本研究組間病灶最大徑無顯著差異,考慮與樣本量較小有關。
本研究中KHE病灶超聲多表現為邊界不清、內部回聲不均,以中等偏強回聲為主,其內血流信號豐富。KHE呈浸潤性生長,故其形態(tài)多不規(guī)則且邊界不清,病理學多提示細胞增生(28/31,90.32%);其內部存在多種細胞成分增生,且多無淋巴管或纖維結締組織成分,因此超聲表現為中等或偏強回聲;部分存在淋巴管或纖維結締組織成分的病灶(5/31,16.13%)超聲表現為中等偏低回聲或低回聲。本研究中KHE病灶CDFI均見血流信號,其中90.32%(28/31)血供豐富,病理結果顯示血管增生活躍,增生的血管團呈腎小球樣排列,免疫組織化學CD34染色呈陽性;僅9.68%(3/31)血供相對較少,病理檢查發(fā)現僅有部分血管增生,表現為分葉狀分布毛細血管簇或毛細血管瘤樣區(qū)。本研究發(fā)現合并KMP組僅病灶累及深度大于KHE組,而其余超聲表現組間均無明顯差異,可能提示隨浸潤深度加深,KHE合并KMP的風險增大。既往研究[2]認為位置較深的KHE病灶更易侵及鄰近肌肉,而肌肉運動又會反復造成血管微損傷,導致KMP發(fā)生;故超聲發(fā)現KHE病灶深度>3 cm時,應注意結合凝血功能及血小板指標,警惕KMP。
KHE需與其他血管源性腫瘤相鑒別。血管源性腫瘤如嬰幼兒血管瘤(infantile hemangioma, IH)及叢狀血管瘤(tufted angioma, TA)等超聲多表現為血供豐富的實質性腫物;IH邊界多清晰,呈強回聲;而TA與KHE遺傳學特征基本相似[13],好發(fā)于口腔黏膜和唇紅緣附近,亦可合并KMP,但預后較好。
綜上所述,KHE超聲多表現為邊界不清的不均勻中等偏強回聲,內部血流信號豐富,與其病理學成分密切相關;浸潤較深的KHE更易合并KMP。但本組樣本量小,且分布不均衡,有待進一步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