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詩云:“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宋人陳克詩云:“庭下芝蘭秀,壺中日月長?!?/p>
壺是盛酒圣器,也是裝茶的容器,更是人生的一種隱義。
口吐一壺,壺出男女,此壺之神奇,令國人競相演繹,“壺公”乃在此典基礎(chǔ)上,別出心裁,用全新的角度,道出人生的另一境。
壺公典出《后漢書·費長房傳》。話說東漢方士費長房是一名勤心敬業(yè)的小“城管”,有一天,見市場上有個賣藥翁,座旁懸掛著一把壺。歇市后,賣藥翁竟然跳入壺中。忙找人打聽,才知道此人就是壺公。有一次,費長房下班后,在一家酒樓時餐,偶遇壺公,知道他不是凡人,于是,跪拜他為師。
壺公對費長房說:“你明天來找我(子可明日來)。”
第二天,費長房如約而來,拜謁壺公,被邀入壺中,只見玉堂華麗,美酒佳肴享受不盡。興盡而出,費城管長房先生感嘆不已:“一壺之中,大有乾坤,有壺公的容身之地?!?/p>
后人把賣藥稱為懸壺濟世,便是對壺公最好的紀(jì)念。
杜甫詩云:“家家迎薊子,處處識壺公?!?/p>
壺公懸壺,懸吊的是濟蒼生的仁心。
比起壺藏男女來,壺納天地在品位、格調(diào)和境界上都高出好幾個檔次。不過,平凡如我般的人,莫不是愛壺里的男女。壺中的新天地,才不管它呢。
那一年,我與鳳凰衛(wèi)視記者一起攝制電視紀(jì)錄片《窯火千年》。采訪完景德鎮(zhèn)陶瓷世家孫公窯藝第四代傳人孫立新,有幸獲贈他親手燒制的青瓷壺一把。這件精美的藝術(shù)品,拿回家后,就成了裝水的壺子。一晃過了15年,壺嘴缺了,壺蓋殘了,但不影響盛水,倒水,一直在我和家人手里把弄。
藝術(shù)不因?qū)嵱枚魞r,反而在經(jīng)年的風(fēng)月中,被塵埃染出滄桑之味來,在我們撫觸之下,包漿出生命的印跡。
水進水出,就像那流不盡的歲月,一把茶壺在那流淌之中,慢慢活過來,賦予了全新的生命。
壺是什么?是器,更是命,鮮活的生命在日月中,滋生蔓長。
宋人陳克詩云:“庭下芝蘭秀,壺中日月長?!?/p>
元末明初施耐庵說:“醉里乾坤大,壺中日月長。”
也有人說,袖里乾坤大,洞里乾坤大,只要心念之,哪里都有大乾坤。
乾坤大,大在各色詩文辭賦里,大在酒里、洞里、袖里,與此對應(yīng)的,莫不是壺中如月長。
作者簡介:
陳志宏,江西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南昌市散文學(xué)會副會長,《讀者》《意林》等雜志簽約作家。